第32章
會議室中,秦奏正聽着工作人員彙報項目進展,他工作的時候一向是面無表情的,因為長得顯兇,外加一些似真似假地傳言,讓不少人都有些怵這位年輕的掌權者。
臺上的人剛說完,秦奏點點頭,那人就松了一口氣,連忙準備結束。
突然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響,過彥瞧了一眼秦奏的神色,走到門外,看見小助理正捧着手機:“怎麽了?”
“虞先生打來的電話。”小助理說。
過彥點點頭,拿着手機回到會議室內,彎腰在秦奏耳旁道:“小清打來的。”
聞言,秦奏放下手中一直轉着的筆,接過手機,一邊起坐走到窗邊,一邊轉頭朝其他人道:“你們繼續。”
此時正是傍晚,路邊的燈光早已亮起,一顆顆暖黃的圓形路燈從眼下一直延長到看不見的遠處,細碎的微光照在他神情柔軟的臉上。
電話還沒有挂斷,秦奏嘴角挂着笑容,接通後,朝手機那邊喊道:“清清。”
虞清不常給他打電話,他們之間大多數時間都在一起,在白天裏需要聯系他時,虞清也一直是給他發消息的,因為虞清說,怕打擾到他的工作。
“秦奏,你還在上班嗎?”虞清的聲音很輕。
“在開一個會。”秦奏說。
“哦。”虞清一邊清洗着手上的畫筆,一邊問道:“那天琳琳姐說的事情,你有查到嗎?”
他本來已經忘記,是今天和虞琳聊天的時候,虞琳好奇問起,他才想起來,他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來說,涉及到他的事情,秦奏都會很重視的,可是這件事已經過了一整個星期,他都沒有聽秦奏談起過。
秦奏的呼吸頓了一下,他低低地“嗯”了一聲,說:“不用擔心,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已經警告過他了,相信他不會再繼續了。”
含糊不清的三言兩語讓虞清皺了皺眉,當聽見最後一句話時,虞清拿着畫筆的手停滞了,他屏住呼吸,猶疑地問道:“你沒対他做什麽吧?”
回答他的是秦奏的一聲輕笑:“放心,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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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松了一口氣,也笑了起來,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被這一點帶跑了注意力,根本沒發現秦奏其實并沒有回答究竟是誰在查他的過往。
手中的畫筆全部被清洗幹淨,虞清将手上的水珠擦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說:“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小小想你了。”
秦奏擡手摸了摸下巴,小小想他?那只貓如今只怕是根本不想看見他,他聲音帶着笑意說:“我很快就回去,只小小想我了,你呢?”
“我也想你了啊。”虞清大大方方地道,他上午時從秦奏的書房發現了一件衣服,一整天心裏都癢癢的。
秦奏滿意地看着腕上的表,估算了一下時間,說:“那一個小時之內,你就能見到我了。”
“那一個小時之後,你如果還沒有回來,是會有懲罰的哦。”虞清喜滋滋地說,心裏已經懷滿了期待。
“行。”秦奏一口應了下來。
挂斷電話,秦奏臉上的笑轉瞬間就消失的幹淨,轉而皺起了那一対劍眉,眼神中是令人看不透的晦暗。
進行到一半的會議變得難熬起來,秦奏的臉色深沉,讓整個會議的速度快了一半,沒人知道這個看起來在沉思的人究竟有沒有認真聽他們的發言,只偶爾能聽他點出幾個重要的點。
“今天就到這裏,大家先下班吧。”
三三兩兩的人逐漸離散,下了班的過彥恢複到朋友的姿态,他看着一直坐在會議室沒有動作的男人,毫不費力地就想通了緣由。
他伸手敲響桌面,等秦奏回過神擡頭看向他時,他問道:“小清問你那件事了?”
“是。”秦奏後靠着椅背,會議室的燈不知被誰熄滅了,此刻整個房間都昏暗的看不清別人的神色。
“你沒告訴他?”過彥肯定地說,他皺起了眉,滿臉地都是不贊同。
秦奏沉默着沒有回答,打火機啪嗒一聲輕響,火苗照亮了他暗沉的眼眸,香煙升起點點紅光,在唇邊不停閃爍着。
“這是小清的事情,他有權知道。”過彥說道,他不明白為什麽只是一件小事,秦奏卻怎麽也不願意告訴虞清。
秦奏又何嘗不知道他該告訴虞清,他像是一只一無所有的巨龍,猛然間找尋到了一個屬于他的寶物,便從此心懷警惕,覺得世上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寶貝,畢竟他只有那一個寶貝,而他的寶貝又是那樣好。
岳寒山,秦奏的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
上一世這個人像瘋了一樣處處和他作対,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公司上的競争關系,現在想來并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如今明秦和他沒有任何的競争,這個人依舊如同上一世一樣在探查着虞清的信息。
上一世,秦奏対那個“虞清”一向是不怎麽關心的,也是直到最後才發現“虞清”和岳寒山早已勾連到了一起,他知道他的清清不會做出那些事,可他總是忍不住擔心岳寒山會勾走他的清清。
他突然發現之前就不該為了解決田合笙而帶着虞清一起去看賽車比賽。
他心裏暗罵一聲,不是說岳寒山対田合笙一見鐘情,愛的死去活來嗎。如今,岳寒山和田合笙半點動靜也沒,反倒看上了他的虞清。
秦奏的食指無序地敲打着桌面,嘴邊的香煙逐漸燃燒幹淨,他深吸了一口氣,想到虞清還在家等他回去,他的眼尾重新沾染上笑意。
虞清抱着小小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秦奏回來的影子,他有些不高興地抿起唇,秦奏対他食言了,不過想起馬上他就可以懲罰秦奏,他又期待起來。
天空逐漸暗沉,虞清等人等的都開始陣陣發困,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聽見外面傳來的汽車聲。
他猛地站起身,就朝門外跑,小小吓了一跳,喵喵兩聲就跟上虞清的腳步。
“遲到了哦。”虞清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剛下班回來的秦奏。
秦奏身上還穿着他标配的黑色西裝,虞清裝模作樣地擡起他的手,看着腕上的表,輕咳一聲說:“讓我看看我們秦總遲到了多少分鐘,哎呀,整整十五分鐘呢,秦總,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好呢?”
“任君處置。”秦奏好笑的摸了摸鼻子,滿心都在想着:他的清清怎麽會這麽可愛。
虞清拉着秦奏的手直接就進了書房,一進門便能看見桌上擺着的一套東西,黑色的皮質帶子,銀色的金屬鎖扣。
“看我發現了什麽好東西,真是想不到啊,秦總買來這些東西偷偷放在書房是想幹什麽啊。”虞清微微眯着的眼睛滿是笑意,像是一直偷了腥的小貓。
秦奏挑眉,一根手指挑起帶子中間的銀色圓環,這是一個由三根帶子組成的背帶,而桌上還有與它配套的黑色綁腿槍套,以及一個項圈。
“難道不是清清想看的嗎?”秦奏的低沉的嗓音帶着笑意。
虞清一愣,想起自己曾經是和秦奏說起過,不過那都是秦奏失憶之前的事了。
他臉一紅,瞥過眼睛,聲音支支吾吾地說:“反正你說的任由我處置,快去換衣服!”
“遵命,我聽清清的話。”秦奏故意逗他。
虞清等到秦奏去換衣服後,他拍了拍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吐出一口氣,他太想看秦奏穿那身衣服了,秦奏身材很好,光着身體穿上那件背帶,露出緊實的胸肌和腹肌,他光是想想,就有些上頭。
虞清小跑着回到畫室,将自己的全部裝備都搬到書房去,他準備好好畫下來。
不過片刻,門被敲響了,虞清幾乎立刻從沙發上彈跳起身,但不等他開門,秦奏自己就進了書房。
如虞清想象的一般,精壯的身材被展露的一覽無餘,肌肉的形狀漂亮到完美,銀色的圓環在右邊的胸膛上方被光照的閃閃發亮,和他一同閃爍着的是項圈上垂到鎖骨處的銀質挂墜。
修長筆直的腿上穿了一件合身的西裝褲,大腿根部綁上了槍套,腳上蹬了一雙短靴,再搭配上秦奏那有些壞的俊美長相,簡直完美。
虞清激動地拉着秦奏地手,将人按到沙發上:“快,擺個姿勢。”
聞言,秦奏聽話地擡起手扯了扯手上的半指手套,他輕揚着眉,耐心等待他的清清接下來的動作。
虞清抱着自己的畫板,已經目不轉睛地開始他的創作。
沙發上的秦奏輕輕“啧”了一聲,他擰着眉,失算了,他以為自己犧牲色相能換來虞清的主動親近來着,沒想到,虞清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畫畫。
行吧,山不來就我,我便就山。
秦奏站起身,剛朝虞清那邊走了一步,便聽虞清猛地叫停道:“別動別動,我還沒畫好呢。”
秦奏輕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沙發上,只是看着虞清的眼神越來越暗沉,沒想到這真的是個懲罰。
“清清想看的我都穿了,那寶貝什麽時候穿我想看的呢?”秦奏說。
虞清摸了摸鼻子,想到曾經秦奏貼在他耳邊說的話,他打着馬虎眼:“這個啊,那就得等看你什麽時候能讓我滿意了。”
——
清晨,虞清慢條斯理地喝完阿姨熬的濃厚的粥,他倒了一杯熱水,捧到秦奏的面前,說:“你該吃藥啦。”
幾日前,因為他們胡鬧的原因,秦奏穿着那件幾乎沒有的衣服讓虞清畫了許久,導致他現在有些感冒。
秦奏扣出幾粒藥丸,伴着水喉嚨滾動幾下,就齊齊吞了下去。
他放下杯子,扣上胸前衣服的扣子,敲了下虞清身前的桌面,道:“該送你去畫室了。”
虞清聽話地背起包,他現在対秦奏有些自責,所以很聽他的話。
短短的一段距離,冷風愣是吹得人臉上發疼,虞清見秦奏依舊穿着平日裏較為單薄的衣裳,他輕抿了一下唇,将自己頸間的圍巾挂在了秦奏的脖子上。
“今天好冷的,你感冒還沒好。”虞清說。
“謝謝清清。”秦奏擡手摸了下虞清的臉,發現有些涼,好在已經上了車,可以開空調。
沒過上多久就到了畫室,秦奏本想送虞清進去的,卻被一把按住,虞清親了他的臉頰一口,聲音綿軟軟地說:“別送我了,你趕緊回去吧。”
寒風吹的樹枝嘩嘩作響,秦奏擡手摸着圍在自己頸間的圍巾,鼻尖還能嗅到上面殘留的氣息,他笑了笑,等看着虞清進了畫室,才滿意開車離開。
虞清如今已經習慣來畫室給小朋友們上課了。
畫室裏的小朋友們都特別乖,很少會發生打鬧,各個都是小天使,還會把自己從家裏帶來的小零食送給虞清,虞清被他們弄的總是心裏暖洋洋的。
這個冬天格外地冷,分明還沒有進入一年中最冷的時節,虞清卻已經感覺到溫度已比往年低了許多。
他擡着頭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灰藍色的天空上有着大片的陰雲,團聚在一起的雲朵很快就被風吹散。
即便身處溫暖的畫室內,也能感受到呼嘯的寒風。
虞清和霍醒送走最後一個小朋友,霍醒套上棉服,哆哆嗦嗦地跟和他打了聲招呼,就盯着寒風回宿舍了。
整個畫室只剩下虞清一個人,他給自己煮了杯咖啡,一口喝下去,肚子都是暖的。
虞清一邊望着門外,一邊轉着手中的手機,秦奏今天來的好遲,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呢。
考慮再三,鑒于上一次秦奏就是出車禍失的憶,他最終還是覺得安安靜靜在這裏等着比較好。
一杯咖啡喝完,畫室門口停下一輛車,虞清眼睛一亮,剛起身還未走兩步,就突然發現這輛車并非秦奏的。
車內的人搖下車窗,虞清離得太遠并沒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只隐約覺得那人是在看自己。
虞清皺了皺眉,警惕升上心頭,他沒去管車上的人究竟是誰,三步并作兩步,直接上前将畫室的門給關上了。
畫室的門是玻璃的,即便關上,也能清楚地看見外面,那輛車一直沒有開走,就那麽靜靜停在那裏,讓虞清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多疑。
他握緊了手中的杯子,心髒在見到那輛車的車門打開時驟然緊縮在一起。
畫室外的岳寒山在見到虞清将門緊縮的時候輕笑出了聲,想不到虞清還挺警覺。
他下了車,此時天空飄飄蕩蕩地竟下起雪來,鹽粒兒一般大小,落在他穿着的皮夾克上時會啪嗒作響,岳寒山擡起手,彈了彈肩上的雪,然後敲響了畫室的門。
虞清在看清岳寒山面容時心就放下了一半,他雖和岳寒山不過見了一面,但想着這人好歹也是原著中的主角攻,不會対他做什麽。
門打開,虞清有些疑惑地說:“畫室下班了,你找誰?”
“當然找你。”岳寒山很是自來熟地徑直坐到休息區的沙發上,然後四處瞧了瞧,終于找到一次性的紙杯,又很是自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找我做什麽,我們好像不認識吧。”虞清說。
岳寒山沒回話,反而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發朝虞清招呼道:“別站着,坐啊。”
見虞清依舊站在原地,滿臉警惕地望着他,岳寒山勾唇笑了笑,他分明有着一雙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卻莫名有些邪氣:“小笨蛋,我不會対你做什麽的。”
“你才笨蛋呢。”虞清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到底心裏放松了許多,找了處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了。
“要跟你單獨見個面可真不容易,秦奏把你看的太嚴了。”岳寒山喝一口水,感嘆道。
“你見我做什麽?”虞清皺起眉,莫名其妙地瞧了他一眼,口袋中的手機适時發出一聲響,虞清拿出來一看,是秦奏發來的消息。
“清清対不起,今天可能不能去接你了,我讓司機過去接你好嗎?”
虞清猛地擡頭看向岳寒山,手不自覺地握緊,冷聲道:“你対他做什麽了?”
他本就不是柔和的長相,只是平日裏在秦奏身邊愛撒嬌,才顯得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此時,因為擔心秦奏,眉眼之間是少有的鋒利。
岳寒山不緊不慢地說:“別這幅表情,他給我找了那麽多麻煩,我不過是送還給他一點,放心,出不了什麽事的。”
他這樣說,虞清又怎麽可能真的放心,他奪過岳寒山手中的杯子,直言道:“你到底找我幹什麽?”
岳寒山挑了下眉,他兩腿交疊,腳尖還時不時輕晃兩下,臉上一派的興致盎然:“來見一見我的小未婚妻。”
虞清愣住了,連手指都僵在了半空中,他不可思議地看了又看対面的人,最終才不得不确定他方才沒有聽錯。
“我已經結婚了。”虞清亮了亮手上的戒指,已經恢複了鎮定,他才不信呢,原著中根本沒有這回事,而且他連親生父母都沒有,哪來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