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個星期過去了,秦奏始終沒去看那份離婚協議,逃避從來是件讓他覺得可恥的事情,但真做了,他發現逃避真的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天氣逐漸暖了起來,秦奏坐在頂樓的辦公室內,絢麗的晚霞從西邊的落地窗投映過來,将整個窗都染上了色。

現在是下班時間,過彥敲了敲門,然後靠在門邊,看着呆坐着的秦奏道:“今天出去聚一聚?遠之他們剛好都有時間。”

秦奏站起身,一邊穿着外套,一邊道:“好。”

“小清今天是不是還在畫室上課呢,不如還去那邊那家餐廳?”過彥問道。

秦奏垂下眼,他和虞清的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一短暫的沉默讓過彥明銳察覺到不対來。

果不其然,過彥就聽秦奏說:“他應該不太想見到我。”

“你們……”

從秦奏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只見他整理整理衣領,擡着頭,徑直朝門外走過去,待出了門,語氣稱不上自然地說:“清清準備和我離婚。”

已經刻意壓抑情緒的聲音,在此刻依舊顯得有些感傷,過彥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他扶了扶眼睛,有些後悔去問了,沒想到自己當初逗虞清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竟然成了真。

“走吧。”秦奏卻好像沒看出他此時的尴尬,揚了揚下巴,就直接大步離開。

落日的餘晖灑在落地窗上,虞清靠在畫室的吧臺處看着陽光一點點沉沒,金橘色的燈光剛剛好照在他的臉上,添上了一些活力。

送走了最後一個小朋友,虞清就懶懶地同霍醒閑聊着,沒什麽特殊的事,天南地北地一通瞎聊,從新出的番到昨日的畫展,有霍醒在,完全不愁沒話說。

不知怎麽的,突然又聊到了賽車的話題上,既然提到了賽車,就難免說起了岳寒山。

虞清沒想到霍醒居然対這方面也感興趣,剛好今天就有岳寒山的比賽,他那裏又有岳寒山給的票,索性直接定了今天畫室所有人都去看比賽。

今天的比賽是夜賽,九點鐘才開始,此時距離比賽時間還有四個多小時,空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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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你能幫我要個岳寒山的簽名嗎,他真的太帥了!”霍醒一提起岳寒山就有些激動,但凡喜歡賽車的人,一提起國內知名的賽車選手,第一個想到的就得是岳寒山。

不過這人太拽,風評兩極化嚴重,喜歡他的覺得他在那副無視所有人的模樣太酷了,不喜歡的就覺得這人太沒禮貌,只會裝b。

而霍醒剛好就屬于瘋狂崇拜的那一類。

“這個得問問他,應該沒問題吧。”虞清也不好給出确定的答複,他和岳寒山之間的關系有些複雜。

“沒簽名也沒事,能現場看比賽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霍醒兩只手趴在把臺上,滿臉的興奮。

正說着話,他擡眼看見正走過的林眠,突然想起一事,轉頭朝虞清道:“対了,你之前在給小朋友上課,忘了和你說了,林眠小舅舅說要今天請我們吃飯呢。”

說完話,他沖那邊的林眠喊道:“是吧,老林。”

林眠點點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虞清,又面色凝重地低頭繼續倒水。

虞清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因為此刻太巧,他們正說着的主角來了。

“在讨論什麽?”田合笙臉上挂着柔和的笑。

“剛提到你今天過來,沒想到一說完,你人就來了。”虞清笑着感嘆了一聲好巧。

“剛下班,擔心你們等的急,特意趕來的。”田合笙說,他身上還穿着工作時的西裝,和平日裏休閑的風格不太相同,多了幾分淩厲。

過彥看着畫室內正說笑着的幾人摸了摸臉側,他沒去看坐在対面的秦奏究竟是什麽表情,但猜也能猜的出,想必這時候心裏難受的很,說不定還在亂吃醋。

事實上,秦奏心裏的确難受,卻一點醋味也沒有。

他們正坐在畫室対面的一家咖啡廳裏,窗簾遮住了大半的身形,剛好使得秦奏能看見虞清,而虞清看不見他。

秦奏捧着桌上那只咖啡杯,眼睛從始至終都緊鎖在畫室裏,更精确地說法是緊鎖在畫室內虞清的身上。

他的視力不錯,能将虞清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虞清和那位卷毛的同事不知道說了什麽,笑的很開心。

秦奏心裏泛起苦澀,他們分開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秦奏從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虞清,他過得很不好。

但離開他的虞清,卻過得很不錯。

這讓秦奏不得不承認,在這段感情之中,他好像帶給虞清許多束縛,也帶給他很多的苦悶。

他想的有些入神,直到視線中虞清的身邊出現了田合笙的影子,他才回過神。

好像沒什麽該吃醋的,秦奏怔怔地想。

這一段時間的思考讓他的心靜了下來,吃醋這種事情突然就不再瘋狂上頭,往日裏連想也不能想的畫面,如今他靜靜地看着,沒有從前的偏執。

或許是因為過去他希望虞清只能看見他一個人,現在只能奢望虞清還能看一看他。

“走吧。”秦奏轉回頭,朝対面的過彥說。

他起了身,高大挺拔的身體卻透露出一股子頹喪的氣息。

畫室內的虞清好像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纏繞在他的身上,他若有所思地朝遠處看過去,空蕩蕩的街道一覽無餘,也沒有他所熟悉的那一輛車。

田合笙看着他突然的動作,問道:“怎麽了?”

虞清搖搖頭,喃喃道:“沒什麽。”

秦奏他們去的餐廳依舊是從前他們常去的那家餐廳,只是過去每每陪在他身邊的都有虞清。

人陸陸續續地到齊,金沐晴來的最晚,一進門,眼睛在衆人身上轉了一圈,疑惑問道:“小清呢?”

“他沒過來。”秦奏剛一說完便瞧見金沐晴臉上興致缺缺的模樣,他擰起眉,看向衆人,決定長話短說:“清清準備和我離婚,你們有什麽辦法嗎?”

這是他答應過彥過來的最主要原因,這幾天,他回想了他和虞清過去發生的種種事情。

最終發現,他和虞清之間的大多數的轉折點,都發生在他身上,而每一次他的做法都與別人勸導的相反。

過彥勸他不要去対白石書做的太狠厲,他沒聽。

金沐晴勸他不要去騙虞清,他沒在意。

金沐晴又対他說少點強硬,他同樣沒做到。

一步步都背道而馳,或許不是他和虞清不是注定不可能,只是他一步步将虞清推遠,将感情推向破碎的那一方。

他話方一說完,正打着游戲的顧遠之和江源也紛紛擡起頭來:“這是發生什麽了,這麽嚴重?”

“你做什麽了,小清性格還挺軟的,一般他不會這麽生氣。”顧遠之皺眉,在這幾人裏面,就數他和金沐晴同虞清的關系好。

他看向金沐晴,從她的眼神裏得出她也不知情,一時間有些不可置信,一般虞清發生了什麽,不會瞞着他們的。

秦奏始終垂着眼,放在椅背上的手時不時糾結地敲打幾下,刨除掉重生之類的問題,他想了想問道:“失憶後的我和從前的我有很大區別嗎?”

“區別?”顧遠之上下瞧了瞧他,半晌後道:“沒有啊。”

“或許過去的我是個還不錯的人,現在的我太過心狠?清清他現在有些怕我。”秦奏淡淡地舉出例子。

金沐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細長的手指卷動着垂在胸前的發絲,紅唇輕啓:“你不會以為自己過去是位三好青年吧?實話說,除了対虞清的态度有些過分偏執外,你和過去沒有任何區別。”

“是嗎。”秦奏有些意外,憑借他対那個人的少許映像,他一直以為那個人和他完全不同,是個心裏陽光的天之驕子。

可既然這樣,那他的确是輸得一塌糊塗,一樣的性格,偏偏虞清片刻也忍受不了他。

他突然開始覺得,或許他就是不如那個人更讨人喜歡。

“別糾結這個,你既然問我們,那肯定是想挽回吧。”

金沐晴道,她喝了一口茶,瓷杯扣在桌上發出一聲響,道:“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麽啊,不過小清這人向來心軟,還吃軟不吃硬,有什麽事呢,你求他一次,他不會答應,求他兩次三次也可能不會答應,但多求幾次,只要不是什麽太大的事,他都會答應下來。”

“你們兩的事,我們不知道情況也插不了手,但你要是軟下來求求他說不定還有希望,要是他一定要和你離婚,那肯定是你太過分了。”

秦奏聞言,閉目思索了片刻,從回憶中摘取了幾件事例,不得不說,金沐晴說的有些道理。

他站起來身,桌上的菜還未上齊,行動間卻急匆匆的,丢下一句:“今天我買單”後,人就消失了。

剩下幾人面面相觑,江源甚至還沒從虞清要和秦奏離婚這件事上反應過來,等人走了,他才愣愣一句:“他兩真要離婚了?”

“吃菜吧你。”金沐晴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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