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秦奏來時匆忙,又沒有聯系司機,此時回去也自己開車,虞清看着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塊塊的傷痕帶着豔紅。

“疼嗎?”他突然開口問道。

秦奏先是愣了下,猛然反應過來虞清說的是什麽後,搖搖頭,道:“不疼。”

手上傷口就是看着吓人,但對秦奏來說卻算不上什麽,燒傷,上輩子他也是經歷過的。

秦奏雖然對秦錯兩世只會這一點小手段覺得可笑,但這兩世卻的确都着了道,這一世好說,恢複記憶的事無法預料,但上一世,身上燒傷直到死亡之前也一直跟随着他。

右手被人輕輕抓過去,輕柔的力道仿佛擔心重了一點都會弄痛他。

虞清看着那雙手上的傷疤,很多,不只是新添的燒傷,掌心處還有些密密麻麻的小傷疤,都是過去沒有的,他垂着眼睛,想起小說中最後秦奏的雙手就被各種傷疤包裹。

心髒泛起細細密密的疼,劇情中秦奏就是死于大火,虞清不記得那是發生在什麽時候的,也不記得是誰弄出的大火。

他只是突然很擔心秦奏,還有些害怕:“手是怎麽燒傷的?”

虞清的目光中滿是關心,秦奏提唇笑道:“昨夜發生了一些小意外。”

“哦。”虞清沒再追問,只心裏不是滋味,他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要去問秦奏,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虞清輕輕咬了下唇,視線瞥過窗外逐漸長出了新芽的樹,裝作不在意地說:“小小還好嗎,我想它了。”

“它最近瘦了,你走了之後它胃口就變小許多。”秦奏說道。

虞清立刻皺起眉來,急着想要去見它。

汽車行駛的道路越來越陌生,早已偏離了去秦家的那一條路,道路兩邊的樹木飛快倒退,若不是兩人才剛和好,虞清恐怕都要覺得秦奏想要将他拐去哪裏。

虞清趴在車窗邊,轉頭去問秦奏:“這條路好像到不了家。”

“家裏出了點意外。”秦奏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虞清卻猛然一驚,将家中意外同秦奏手上燒傷串聯起來,他擰起眉,眼中帶着懷疑的色彩:“昨天到底出什麽事了?”

秦奏簡單解釋了一句。

虞清聽着卻直覺不對,他舔了舔唇,想了許久終于察覺到哪裏不對來,他不高興地質問道:“你既然知道秦錯他要那麽對你,你又留在秦家做什麽。”

不等秦奏回答,他又道:“你別想瞞我,我知道你要對付他肯定想得到好辦法,你根本沒必要這樣做。”

秦奏擡手摸了摸唇,他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像是有些無奈。

他的清清的确沒有那麽好隐瞞。

秦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選擇留在秦家,去等那一場早已在預料之中的火,就好像沒有了興趣,不願意去想其他辦法,只想順其自然。

又好像,覺得即便死在那場大火中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方向盤轉動,視野轉了個彎,秦奏不想和虞清這樣去解釋,他最終也只能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秦錯他太謹慎了。”

這不算是說謊,他的确有考慮這一方面。

也不知道虞清信沒信,但秦奏的腦海中卻回想起了早上時,過彥彙報過來的消息。

他原本只當從前的自己對秦錯做了什麽,才導致這一次的劇情提前了這樣早,現在才知道,原來秦錯是攀上了一個好靠山。

就是不知道岳家這麽做事什麽原因了。

新住處眨眼之間就到,和秦家的老宅相比,這一處要顯得低調的多。

剛一進門,不等虞清看清楚四周,腳下便撲上來一只胖墩墩的軟團子來,黑白的長毛暖烘烘的,一直喵喵撒嬌個不停。

虞清抱起小小,懷裏的小貓咪重量不輕,若是力氣小些的人,不過片刻,貓咪就得壓的人胳膊酸痛。

不過虞清抱習慣了,兩只胳膊向上還擡了擡,量了量小小的體重。

“真的瘦了。”虞清有些心疼地看着秦奏說。

秦奏只一邊倒着茶,一邊面帶笑意地看着他,這副畫面,他已經太久沒有看到過了,是他連夢裏都不敢去想的畫面。

就在昨天,他還以為他和虞清真的結束了。

眼前場景如夢似幻,不真實地很。

虞清剛說完小小瘦了,卻突然止住了話頭,他放下小小,一只手支在秦奏身前的桌面上,然後說:“不是總叫我照顧好自己嗎,你呢?為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

何止是小小瘦了,秦奏分明瘦的更多。

一場算不上長的分離,愣是讓一家三口都瘦上了一圈。

秦奏摸了摸虞清的臉,腮邊的軟肉也不知什麽時候能養回來,他手上動作帶着留戀,說:“那以後我們都不吵架,都不分開了好不好?”

虞清挑了下眉,抱着胳膊,裝作為難地撇了撇唇,片刻後才道:“好吧,答應你喽。”

小小不樂意虞清被秦奏分走了注意力,擡着爪子一直想朝虞清腿上爬,又見虞清總是跟秦奏說話,不理它,便委屈地喵嗚一聲,生氣了。

虞清失笑地想要去抱,小小卻不願意了,跑的飛快。

虞清只能去追,一追就追到了卧室,秦奏始終坐在椅子上笑着看他,分明這套房子他都未曾來過幾次,裝修也眼生的很,可此時,卻讓秦奏覺得這裏比起昨日那個冷冰冰的秦家更像是家。

因為終于有了活力,有了虞清。

虞清終于抱上了趴在床上的小小,他低聲哄了幾句,小小終于不再生氣了。

一擡頭,床頭的日記本就出現在眼前,虞清記性一般,但和秦奏的記憶他一向記得牢固,這一本日記樣子老舊,但他卻從未看過。

心裏不自覺就升起了一個念頭。

虞清苦笑了一聲,他如今已經不再那麽無條件相信秦奏了。

秦奏今天說的話,會是從這些他沒看過的日記本中得知的嗎,他是不是又在騙自己呢?

食指剛按上本子的封皮,頭上就籠罩起了一片陰影,是秦奏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不聲不響的,無端讓虞清心裏多了分緊張。

虞清轉頭看他,秦奏靠的極近,一轉頭,兩人便鼻尖抵着鼻尖,兩張唇之間不過一個手指的距離。

“我可以看它們嗎?”虞清聽見自己這樣說。

陽光從秦奏的身後投過來,身體遮擋住溫暖光線,那張消瘦卻依舊俊美的臉便陷入一片晦暗之中。

“當然可以。”秦奏的聲音澀然緊繃。

他們鼻息糾纏着鼻息,說話時,嘴唇甚至會不慎觸碰到對方,這樣親密的動作,可卻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分割了彼此。

這是他該得的,秦奏這樣告訴自己,是他一手造成了沒有安全感的虞清,也是他,逼迫着虞清開始懷疑他。

他該認。

虞清已經默默垂下了頭,玉石一般的指節翻開了那本日記。

他知道一段良好的感情是不該懷疑對方的,可過去的種種欺騙,和心中的許多疑問,讓他已忍不住在心裏去懷疑秦奏說的話是真是假。

掀開了封面,脆弱的紙張發出嘩啦的聲響。

虞清突然擡起頭,他緊緊盯着秦奏,神色認真地問道:“秦奏,今天你說比恢複記憶和過去是一個人的話,是真的嗎?”

秦奏同樣緊緊鎖着他的視線,點頭說:“是真的。”

虞清收回自己的指尖,陽光灑在他琉璃珠一般的眼上,便為它添上了暖色:“好,那我相信你,我不看它了。”

秦奏眸色閃動,那層隔閡從兩人之間消失殆盡,窗口透進來的光,不是照在虞清的臉上,而是照進了他的心裏。

他的清清太好了。

好到秦奏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也覺得自己從始至終就是個該死的混蛋,不然怎麽會只是失個憶就做出這樣多混賬事來。

秦奏慢慢俯身,兩人越貼越近,在唇快要靠近唇的時候,秦奏說:“清清,你放心,我不會再騙你的。”

“嗯。”

虞清的聲音剛一響起,細密溫柔的吻就落了下來,溫度越升越高,讓秦奏泛着涼意的唇瓣逐漸染上虞清的溫度。

呼吸交纏,急促的吞咽聲黏膩在耳側,動作也越來越激動。

虞清失了力,仰面躺倒在床上,等兩人回過神來時,秦奏幾乎罩在他的身上,極速上升的血液終于稍稍減退。

“我……我沒說要原諒你呢。”虞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瞥過眼睛,臉上因為方才一番動作升着一層粉。

“那下次我先征求你的意見?”秦奏失笑,擡手将虞清唇畔那透明的液體擦拭幹淨。

“那倒也不用。”虞清別別扭扭地說。

秦奏摟着他的肩膀,順勢也仰面躺倒,頭剛好壓到了日記本的一角,他拿起日記本,随手翻開,展在虞清的眼前。

虞清相信他,但他得讓虞清放心,放心他所相信的人真的沒有騙他。

他們之間破碎的情感和信任需要一點點修補。

泛着黃的紙張很薄,被陽光照的透了光,黑色的鋒利字體如同鑲嵌在上面的暗紋,漂亮淩厲。

虞清躺在秦奏的懷裏,将過去那些連他也沒看過的日記本一一看過。

“難怪你失憶後會說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是從其他世界過來的。”

秦奏笑了笑,他看着虞清的神色,發現他只是感嘆,便問道:“不驚訝嗎?”

虞清搖頭,他爬起身,兩手撐在床上,趴在秦奏的身上,眼睛一眯,帶着狡黠的笑意,說:“秦奏,你第一句話就寫我和那個虞清不一樣。”

“那你猜猜這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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