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婚了

明聿年沒了表情,拉下他手道:“理由呢。”

“你跟蘇文更合适,”蘇顏道,“他喜歡你,我不想跟他争。”

“你認真這麽想還是在開玩笑?”明聿年努力壓着怒氣,“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喜歡的人是我?”

“……”

“高中就是這樣,”筷子被摔在桌上,Alpha的聲音沉怒,“蘇文出問題就是我的問題,高三他摔斷腿你就一個學期不跟我說話,還考去外地,四年不聯系,如果不是我聯系你,你是不是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你覺得他喜歡我就要跟我離婚,蘇顏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之前說要送他禮物,繞了一圈是在說我?”明聿年氣極反笑,“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随便,我才無法相信你的喜歡。你喜歡我就像小女孩喜歡洋娃娃,小男孩喜歡賽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把我當什麽?!”

“我不想跟你吵,”蘇顏抿着唇,眼眶紅得像要哭了,“我們合不合适你自己心裏清楚,你也沒對我坦誠相待。走到這一步你我都有責任。就算沒有蘇文,我們也走不下去。”

“怎麽走不下去,”明聿年捏住他手,“我不清楚,我們哪裏不合适?”

“你不是知道嗎,”蘇顏喘息着瞪着他,“我們匹配度為0%。你是健康的,我也是健康的,但你我在一起就到處出錯,”眼淚脫眶而出,蘇顏抽噎得發抖,“非要在一起,兩個人都得絕後!”

蘇家家風自由,有兩個孩子,絕後也無所謂,但明聿年不行,他是明家獨子,有一整個明昌集團等着傳承。明父明母對他這般好,他不能這麽自私。他可以選擇一輩子不生育,但他不能剝奪明聿年生育的權利。

蘇顏淚如雨下,仿佛氣力随着那一句話消散一空。“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臉伏在了明聿年肩頭,他哽咽地抱住對方,“得到又失去的過程,太痛苦了。”

蘇顏的話像重錘擊在心頭,身體冷得像進了冰窖。明聿年不知該如何解讀這句話,擡手摟住蘇顏,很輕地問:“比起我,你更喜歡孩子嗎?”

蘇顏垂了眼,半晌道:“聿年,愛情不應該是犧牲,而應該是成全。”

“但你最喜歡的Alpha不是我嗎,”明聿年手臂環在他腰上,臉埋在他肩頭,密不透風地抱着他,聲音啞得像在哭,“你怎麽确定自己是在成全不是犧牲,離開我你要去哪,跟其他Alpha在一起你會快樂嗎?”

“至少不會再痛苦了,”蘇顏說,“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不想再挑戰高難度了。”

他不想再這麽愛一個人了。這場長達十年的愛情将他由內而外地掏空了。如果早知道他們匹配度低成這樣,在一起只會反複妊娠再流産,也許一開始他就會選擇繞着明聿年走,遠遠躲開這場無疾而終的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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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發燙的撲在明聿年耳畔,蘇顏聲音安靜,“我們真的不合适。”話語空蕩地響在度假別墅挑高的大廳中,蘇顏說:“不要再試了。”

在蘇顏抑郁抗拒他的時間裏,明聿年曾做過噩夢,夢裏蘇顏說的話跟現在大差不差。匹配度為0%對明聿年來說是印證心意的試金石,對蘇顏來說卻是反複無度的傷害。蘇顏跟他不同,兩口之家對蘇顏來說并不完整。他渴望被Alpha标記,也渴望跟喜歡的Alpha誕下孩子。生育和撫育的過程對于明聿年來說是可有可無的責任,但對蘇顏來說卻是必不可少的人生組分。無論其他方面做得多好,他注定無法滿足蘇顏。

明聿年希望蘇顏能喜歡他到願意放棄這種願象,但他不能強迫蘇顏放棄。蘇顏話已經說得很明白,明聿年知道自己該讓步,可想要做到卻難上加難。将蘇顏陷扣在懷裏,手像生了鏽般放不開來。

“我們沒有孩子,財産各是各的,離婚協議應該不難寫,”蘇顏哭過後,情緒像是随着眼淚發洩幹淨,剩下的只有理智和冷靜,“我知道你忙,需要時間準備,準備好了聯系我。”

明聿年身心通電似的發麻,大腦像蒙了一層膜紙,話語像雨點似的進不來,落下的重量卻打着膜紙噼啪顫動。還未消化這些話,又聽見蘇顏道:“我叫的車快到了,我去收拾一下。”

蘇顏動手推他,明聿年怔忡看他,“你要去哪?”

“我先在酒店住,”蘇顏道,“你不用擔心我,我也存了一些錢,生活上過得去。”

“酒店?”明聿年重複他的話,難以思考地問,“你是說分居?”

蘇顏“嗯”了聲,“盡快吧,最好下周找一天辦了,我還有其他安排。”

“什麽安排?”明聿年又問。

沉默一會後,蘇顏道:“我在z城太久了,想換個環境。”明聿年聽不懂般看着他,蘇顏便又道,“我準備去其他城市了。”

他其實一直不怎麽喜歡z城,太多不好的回憶了。大學畢業後選擇回來是為了父母,如今蘇文已經決定留下,他便也可以去其他離家遠的城市闖闖了。

得到這個回答後,明聿年便偶人般失去聲息。

推開明聿年後,蘇顏去樓上換了衣服,收拾好行李下來,看見明聿年仍站在原地,失了魂般靜着。

手裏的行李包似是刺激了明聿年,對方突然大步過來奪他的包,“你就這麽着急走,現在天這麽黑出事了怎麽辦,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不就是離婚,”明聿年眼眶通紅地看着他,“明天回去就離,行了嗎。”

“行,”與這雙眼睛對視着,蘇顏放開了手,“謝謝。”

當晚蘇顏睡在二樓,明聿年宿在一樓。明聿年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眠,渾渾噩噩想着這些事,捱到後半夜發起燒來。夏日蓋着被子卻覺得冷,信息素胡亂散發着,他無心找藥,便硬生熬到天明。起床時蘇顏還未下樓,廚房和冰箱裏堆着昨日搬來的食材,大部分已切好處理過。雖然他胃裏不舒服,但蘇顏不能不吃早飯。明聿年洗過手,打開冰箱開始做飯。

蘇顏下樓時便聞到飯香,走近了嗅到另一股味道,是明聿年的信息素味,無章躁動着,而他本人似乎毫無所覺。

“吃點東西再走。”

明聿年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穿着昨日的衣服朝洗手間走。“你——”蘇顏想要提醒他,但又不确定是否是自己想多了。

明聿年轉過臉看他,眼睛紅通,仿佛一夜未睡,素來平整的衣衫起了皺,下擺淩亂地散着,看起來很是狼狽。

“沒事。”蘇顏把話咽了回去。

明聿年洗漱後在蘇顏對面坐下,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像是沒有胃口。蘇顏已吃了一會,也放下筷子,默着問他,“做了這麽多,你不再吃點嗎?”

明聿年搖了頭,“你吃好了就走吧。”起身時,不知是洗臉時的水還是汗液,順着鬓角淌下。信息素的味道更明顯了,蘇顏瞥向他,他仍是毫無所覺。

明聿年花費了許多時間将行李搬下車,如今卻沒有心情再搬回去,把蘇顏的行李放好後便開車返程。大切諾基的音響放着旅歌,車廂內的味道燥人,像雪花被風旋着直往身上鑽,蘇顏有幾次甚至覺得明聿年是故意的。

可是當他看過去,對方卻只是在看路,目光茫茫發散着,并沒有注意車廂內的情況。

高速路中間信號不好,明聿年便關了電臺。一路靜着返回z城,直奔最近的民政局。辦理離婚的過程中明聿年沒有開過口,只是蘇顏在說。說到財産分配時,蘇顏按昨晚說好的說,明聿年卻道:“存款一人一半,車子車主是誰歸誰,現在住的房子歸你。”

蘇顏沉默片晌,“這樣我太占你便宜了。”

“又沒有股權,只是存款。”明聿年說,“我不缺這些錢。你要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始,無論做什麽都需要啓動資金。”

蘇顏抿了抿唇,“那就算你給我入股了。房子你留着吧,我住不上。”

“我有地方住,”明聿年說,“那是爸給你買的婚房,本來就是你的。”

“車子我不需要這麽多……”

“留着吧,”明聿年說,“過戶麻煩。”

兩人三言兩語說定了婚內財産分割,登記公證。最後要簽字,蘇顏寫好把筆遞給他,好幾秒他才能擡起手去接。

一筆一劃在離婚申請上簽上“明聿年”。Alpha的字跡端正,仿佛結婚請柬上的署名。

從民政局出來,明聿年将蘇顏送回了家。沒有再進去拿什麽,明聿年站在門前與他擁抱,臉貼上額角,聲音發了啞,“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蘇顏摟着他肩,壓在心頭一上午的話終是道出了口,“你信息素不太穩定,可能是易感期,去醫院看看吧。”

明聿年摸了下腺體,放開他。“我沒事,不用擔心。”

兩人平常地告別,分開。明聿年轉身上車,關上駕駛座的門。黑色的大切諾基平穩地掉頭駛遠,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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