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愛你
明聿年走後,蘇顏收拾了一陣房間,開始查詢c城的租房信息。他大學是在c城念,對那裏比較熟悉,也有一定人脈,如果打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c城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想法是有了,但在成行之前還有很多溝通和準備工作要做。
蘇顏為未來謀劃時,明聿年驅車抵達朋友所開的酒吧。此時正值半下午,酒吧還未開業,進門後廳堂暗着,滿室空無一人。明聿年帶着周身渾噩的燥熱感坐定在吧臺椅上。他感覺極不舒适,發燒般打顫,身體熱得像烙鐵。也許像蘇顏說的,他臨近易感期,需要去醫院看看,但他沒有這份心情。
坐下後不多時來了人招待,明聿年點了酒。酒保是名Beta,正準備清理吧臺,聞言騰出手給他倒了酒。不多會朋友從休息間走出,接替了酒保的工作,倒上威士忌推給他,手肘撐在吧臺上看他。
這一看便看出問題,明聿年從來着裝一絲不茍,此刻卻形容不整。他沒有打領帶,西裝外套敞着,襯衣有輕微褶皺。放在常人身上這樣也許很正常,只是有些随意不講究,但放在他身上便是破天荒了。
問題更大的是,他的信息素正嘈嘈躁郁地發散着。
“沒事吧?”
“沒事。”
“想聊聊嗎?”
“不想。”
上一回明聿年一身松散的信息素買醉至深夜是因為他家裏那位,好像是鬧離婚,這回便不得而知。但看明昌最近股市正常,估計八九不離十還是跟那位有關。
朋友還有準備工作要做,陪了會後見明聿年沒有聊天打算,便将整瓶酒留給他去了別處。檢視過清潔、酒水單和後廚準備情況,當朋友再得空已臨近開業。他再次去檢視明聿年,對方仍在原來的位置喝酒,只是酒瓶中酒液已見底。
靠近了一聞,明聿年身上的信息素味已沖到嗆人。朋友也是Alpha,禁不住皺了眉。給明聿年換過一瓶,他問對方,“一會送你回家還是送急診?”
明聿年慢半拍地擡眼看他,眼瞳濕漉地彌散着,看一眼又落了眼,仰頭灌酒,充耳不聞。
“老板,到點了,開業嗎?”身後酒保在叫他。
朋友沒再管明聿年,開門營業。
入夜後酒吧很快賓客滿座,準備好的表演逐個登上舞臺,先是歌舞再是脫口秀。一出出節目收獲好評的同時也助長了源源不斷的酒水消費。節目走至尾聲,氣氛漸入佳境時,一喝醉的Alpha忽然鬧事,酒瓶被砸碎在吧臺上,張口便髒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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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的脫口秀演員試圖用玩笑化解這場紛争,卻起了反作用,很快那人像是惱羞成怒,抄起椅子砸向舞臺。
朋友寒了神色。安保們一擁而上便要介入,未及趕至,一直獨身靜坐在吧臺安靜喝酒的明聿年突然動作,抄起酒瓶砸碎在那人後腦。
信息素躁動四溢,素來與打鬥無關的Alpha擒着那人脖頸,将人壓抵在吧臺上,一拳連着一拳,揍得人滿臉是血。
“夠了!聿年!”朋友與四名安保一塊用力拖拽,才将明聿年從那人身上扒下來。
Alpha骨節向下滴着血,高瘦挺拔地站在人群中,成功解決了争端,卻像是輸了整個世界。他孤零地靜立着,面無喜怒地垂着眼,靜剎中驀地掉了淚。水滴倉惶墜地,落進暗色裏,幾乎能聽見響。
朋友哪見過他這副模樣,要說他的話語在喉間梗住,無端一陣心酸。窒凝片晌,走近了按上他肩,“聿年,沒事吧,受傷了嗎?”
明聿年垂着眼睫,聽不見般沒有回應。片晌轉了身,徑直朝外走。他步履不穩,腺體像破了洞的口袋,直往外漏信息素。朋友難以坐視不管,交待了幾句後跟了上去,在酒吧外追上了明聿年。
硬是拉住不讓他走,當街攔了輛車,強塞進後座。朋友向司機報了地址,加倍付了車費,“送到門口哈,麻煩了!”
蘇顏吃過晚飯,又打包了一波行李,将明聿年與他的東西分開整理收納,準備過一陣把明聿年的東西給他寄過去。
忙碌一晚上,蘇顏出了一身汗,洗過澡後坐在沙發上,摸出本書準備看會書睡覺。
新書打開,翻了兩頁,漸入閱讀節奏,忽而聽見有人敲門。敲了兩下沒了動靜。蘇顏心裏打鼓,不确定地起身去查看。走至門廊,忽而聽見開鎖聲,還未反應過來,門便被打開了。
開門的人并非竊匪,而是一名身長玉立的Alpha。
“聿年?”
瑟瑟冷風中,Alpha似壞掉的機械鏽立着,信息素淩淩亂亂,神色倉惶軟弱,迷途般濛落,又似棄犬溟茫。
“出什麽事了,”蘇顏不确定地走上前去,“要拿什麽東西嗎?我正在收拾,還沒收拾完——”說話間走至門前,對上了那雙眼。
明聿年膚色白,愈發襯得那雙眼紅得逼人。幾秒的凝滞後,明聿年似認出了他,呼吸悄然靜下了。他一眨不眨地凝視蘇顏,似想看清他,但愈是努力去看,目光潰散得越快。聚不起神的雙眼,似他的信息素般虛浮無定。
“老婆。”
薄唇微翕,Alpha喃語般低喚。聞見明聿年身上的酒氣,蘇顏默然失語。“聿年,”他垂了眼,“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Alpha怔忪重複。
“對,”蘇顏說,“上午已經簽過字了,要看離婚協議嗎?”無法面對這樣的明聿年,蘇顏硬下心腸,轉身朝屋裏走,去拿桌上的離婚協議。
剛走出兩步,一雙手從身後抱上,将他锢在了原地。Alpha垂首貼近他頸根,嗅到了尋覓的味道。信息素岌岌可危四漏了一整日,驟然便撐不住般塌洩轟湧。似曠野卷起風暴,山巅撲下驟雪,Alpha的信息素似漩渦狂卷着他,拉拽着将他帶向不知深淺的彼岸。
心髒怦亂跳着,信息素被引導得失控。玉蘭花枝臨風抖顫,蘇顏心慌極了,手指摳陷在明聿年手臂,“等會、做什麽——”
呼吸濕熱地撲在耳後,激起一陣顫栗。Alpha貼得愈近,輕輕抱緊蘇顏,密不透風地将他困在臂彎間。先前落空的問話得到了回應,頂着一身狂躁無束的信息素,神智迷散的Alpha自顧自地說明道:“我不離婚。”
“顏顏,”Alpha悄輕低訴,一字一句認真,“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