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和尚是誰

“本來我帶着我媳婦兒上完香就要下山的,但是到了寺院門口的時候,那個掃地的和尚突然把我拉住,說我這娃兒最近有血光之災。”

“還說他那裏有道開了光的長命鎖可以幫我娃兒擋災,可以送給我們,我娃兒帶着那道長命鎖,哭鬧的時間變少了,睡覺的時候變多了。”

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這個我和我媳婦兒也沒當一回事,只當是娃兒小,貪睡,沒想到滿月的那天,我和我媳婦兒在院子忙活滿月酒的事,進屋去抱娃兒的時候,娃兒已經不見了。”

“那個和尚長什麽樣?是不是這個人?”

言喻一邊問,一邊從廣袖中拿出一卷畫軸打開。

慕容重華好奇那畫中人是誰,便也湊過去看了。

沒想到是那個叫“王大牛”的壯年男子。

慕容重華抿了抿唇,眉頭微微皺起,原來言喻也早就懷疑那個王大牛了。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中年男人在看到畫軸上的男人之後只是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不是他。

可是,不是王大牛,那會是誰呢?

“你可看清了?确定不是此人?”

“言大人,我眼睛好使着呢,看人絕對不會看岔眼。”

在中年男子再三确認之後,兩人告辭離開了。

忙了大半天,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他們唯一懷疑的嫌疑人都排除了,這比案件開頭的時候還糟糕,至少那時候他們還有懷疑的對象――王大牛。

走到長安街的時候已是月上柳梢之時,街上挂滿了五彩的燈籠,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小玩意兒。

白天剛過去,長安街的夜市便接踵而至了,往往此時才是長安街最熱鬧的時候。

因為到了晚上,難免不會有誰家的小姐從府中遛出來,橋上湖上也難免不會有佳人才子吟詩作對。

現下,這湖面的水将凍未凍,自然是不好行船的,于是大家只好在橋廊上或是大街上盡盡興了。

此刻,街上的人就多得很,說是摩肩接踵,也不為過。

“慕公子心情不好?”

旁邊突然傳來言喻的聲音,像是貼在他耳畔說的一般。

若是以前,他多半又會臉紅了,但是現在,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唯一值得懷疑的人都排除了,言大人覺得我現在能高興得起來嗎?”慕容重華皺着眉。

言喻拉起他的手輕輕捏了捏:“慕公子的手真冷。”

被言喻握着的那只手溫度陡然上升,不知道是因為言喻手中的溫度,還是因為握着他手的那人是言喻。

言喻将這只手握暖和了之後,又擠到另一邊,将慕容重華的另一只手拉過去握住。

“其實慕公子不必那麽擔憂的,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們排除了一個嫌犯,如此,我們離真兇就更近了一步。”

慕容重華聽言喻這般一說,立馬想通了:“嗯,言大人所言甚是。”

事情倒是想通了,腦袋一空下來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想着從剛才開始言喻就幫他捂手,想着要是這長安街永遠永遠都走不到盡頭,想着就這樣抓着他的手永遠也不要松開。

若言氏沒有獨攬朝廷大權,讓他這個皇帝做得有名無實;若……

慕容重華搖搖頭,他現在在想什麽,言喻都已經表明是站在他這邊了,他還在瞎想些什麽?

慕容重華停下步子,轉頭看向身旁的人:“明之,你不會背叛我的,是不是?”

被突然喚了字,言喻愣了一下,他有多久沒有從這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了?半年?對了,是從他登基之後。

言喻嘴角勾起溫和的笑容,答道:“是。”

“明之,有你這句話,我自是安心了。”說完,慕容重華轉過頭去看着前方,被捂着的手也同時抽了出來,順手将言喻的手握住。

“慕公子……”

“今夜挺熱鬧,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去,晚些再回去。”

“好。”言喻嘴角的笑容加深,抓緊了他的手,跟着這位才雙十年華的君王在擁擠的人潮中向前走。

仿佛這條長安街真的沒有盡頭,只有這對雙手相握的人兒。

言喻沒想到,慕容重華說的湊熱鬧是來這種地方。

言喻咳嗽幾聲,看了一眼這房中的布置,清了清嗓子,輕輕敲了一下桌子,道:“慕公子,您這樣,似乎有些不大好吧。”

“有何不好,這飄香院可是京城最熱鬧的窯子,難道明之不曾來過?”

慕容重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瞟向言喻的小眼神兒頗有些揶揄的意味。

“來是來過,但慕公子您是……”

“本公子就是一個剛成年的正常男人,難道還不能來這地方?”

聽了慕容重華的話,言喻一張臉都綠了:“能。”

說完,看了一眼左擁右抱的慕容重華,便自顧自地開始飲酒。

就連那些身上只有一層薄紗和抹胸的女子想要往他身上貼,也被他給推開了。

言喻長得極好,看衣着也至少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只是看着自家姐妹三番兩次地被這位公子拒絕,姑娘們也清楚了這位公子是個不解風情的主。

自然而然,就再也沒人想觍着臉往上撲了。

慕容重華将腦袋從各位美人的香肩中擠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言喻在喝悶酒。

心裏頭倒有些不是滋味兒。

本來他只是想着以前言喻和別人到這種地方來,都是以他年小為由,拒絕帶他來,故想着小小報複一下罷了。

現在看這樣子,他這事兒是不是有些做過頭了?

“好了好了,姐姐們請讓開吧,在下有事情要問姐姐們,哪位姐姐的回答最讓我滿意,這最大的金子就賞誰了。”

話音剛落,剛才圍着他的一大群女子立馬從他身上爬起來,站到了旁邊,順帶将身上的薄紗攏了攏,遮住了大半春光。

言喻剛端起酒杯的手頓了一下,也沒擡頭,就繼續将手中的酒倒下肚,正要再倒一杯,卻被人搶了酒壺。

“別喝了,這酒喝多了傷身。”

“嗯。”

剛聽見言喻發出一個單音,緊接着就是腦袋撞到桌子上的聲音――言喻已經醉得睡着了。

慕容重華皺了皺眉頭,在衆目睽睽之下,就将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蓋在言喻身上。

“其實在下是個寫書的,來此處叨擾各位姐姐,是想聽聽有沒有什麽奇聞異事,好寫在書中。”

慕容重華将錢袋子裏的金子銀子一塊塊掏出來,每掏一塊,在手中掂量一下,然後放到桌子上。

“姐姐們誰先來?”

有了金子銀子,想要說故事的姑娘自然是争先恐後。

聽了兩三個之後,都不是他想要的,慕容重華搖了搖頭,面上露出稍稍可惜的神色來。

“公子怎麽了,難道我們說的故事還不夠離奇嗎?”

“自然是不夠的。”慕容重華繼續搖着腦袋,突然擡起頭,看向這一大堆姑娘。

“姐姐們,之前我聽說從井中撈出一個死嬰,我覺得這個倒是挺離奇的,那死嬰難道是被人活生生扔到井裏去淹死的,可是這樣的話應該能聽到嬰兒的哭啼聲啊,說不通說不通……”

慕容重華作若有所思狀,一手敲着大腿,一手撐着下巴。

人群中議論了幾聲,就有一個穿着桃紅色衣裳的姑娘走了出來:“公子是不知道,那從井中撈起來的嬰兒是王老板老來得的兒子,是被人給殺害之後才扔下井去的,那孩子也挺可憐,才出生一個月。”

“這位姐姐似乎挺清楚這件事的,可否細細講與我聽?”

“不瞞公子說,奴家有個相好的就在王老板府中做事,王老板的孩子滿月的時候,奴家那相好剛好要往二夫人房中去送火爐,那時候孩子還在的,當然,二夫人也在。”

“不過,那孩子命挺不錯的,挺有佛緣的,雖然命已經沒有了,但是滿月的那天啊,竟然有路過的僧人化緣,看樣子像是一位得道高僧。”

“不過來了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來了一會兒就不見了?”又是和尚,會是那個兩位王夫人和李家夫婦口中的和尚嗎?

“那和尚長什麽樣?”

“奴家那相好是這樣跟奴家說的,至于長什麽樣,反正他就說了一句‘看起來像是個得道高僧’。”

得道高僧?什麽樣的人看起來像是得道高僧。

慕容重華将視線移至言喻臉上,伸手指了指那張臉道:“那姐姐覺着這位公子像不像是得道高僧?”

“公子在跟奴家說笑吧,那位公子長相不凡,一看就是從天上下來的,怎麽能說是得道高僧?”

“哦。”天上下來的?好歹他才是真正的天子,長得也不錯,為何都沒有人說他是天上下來的?

“這金子就送給姐姐了,其餘的,幾位姐姐自行分了吧,今日之事,千萬不可與他人說起,若招來了禍患,在下就一寫書的,也保不了各位姐姐。”

慕容重華一邊說,一邊将醉倒的人扶起來攬腰抱住往門外走去。

言喻和他差不多高的個頭,他這樣扶着人往外走,還挺吃力的。

不過……言卿的腰就這樣握着,手感也挺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預祝陛下與言大人修成正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