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之,你別晃啊

從東宮出來的時候,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逛到了風波亭。

德安跟在慕容重華身後,讓他有些煩心。

“你去命人拿些酒來。”

“皇上,萬公公說,皇上過會兒還得批閱奏折。”

慕容重華有些頭疼地看了一眼德安:“朕叫你去你就去,哪裏那麽多廢話!”

“是。”

德安這小太監,其實長得挺不錯,細看之下還有些俊朗,但不知是否是因為很小就被送進宮中當太監的緣故,沒了那股子英氣,也是可惜了。

慕容重華走到風波亭中,直接在石凳上坐下。

沒一會兒,德安就帶着人将酒給呈了上來。

讓其餘人等退下之後,慕容重華執起酒壺自斟自飲,惟有德安一人守在風波亭之外。

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怎麽回事,慕容重華總覺得眼前搖晃得厲害,言喻似乎就在他眼前,而且還有好幾個。

慕容重華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抓其中一個的手,卻怎麽也抓不到,差點從凳子上直接撲到地上。

“盈……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說罷,一下就倒在了石桌上。

言喻沒想到慕容重華會說這樣露骨的話,一時愣在原地,也沒上前。

本來現下他前來是有一件要事要禀報,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個場景。

“言大人。”

“德安公公,陛下這是怎麽了?”

“奴才也不清楚,今兒皇上回來之後,沐浴的時候,服侍的人那是一個都沒讓進,之後就出了清秋殿,往東宮去了。”

“東宮?皇上去哪裏做甚?”

“這奴才就更不知道了,聖意哪能是咱們這些做奴才的随意揣測的?不過皇上到衡鳶殿的時候,羅侍衛長已經在那裏了。”

“多謝德安公公。”言喻對着德安作了一個揖,便踏上階面,朝風波亭裏面走去。

輕輕推了一下醉倒在桌上的人的胳膊:“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言卿……”慕容重華仍然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真的聽到了他的聲音。

“陛下,是臣。”

“言卿……盈盈……”

“陛下,臣有要事……”

“脈脈……不得……嗝,語。”

聽着慕容重華打了個酒嗝,言喻嘴角那一向溫和的笑終于僵了。

看來今日這事兒不用禀報了。

言喻嘆了一口氣,便叫德安去找了輿來,将慕容重華送回了清秋殿休息。

還有幾十步到清秋殿的時候,萬淳看見輿,就跑了過來。

“哎喲,言大人,皇上這是怎麽了?”

“喝醉了。”

“喝醉了?”萬淳一邊跟着輿往前走,一邊轉頭看向同樣走在輿旁邊的德安,“德安,咱家不是叫你護好皇上好好回來的嗎,你是怎麽辦事兒的?”

德安一臉委屈加悔恨樣,就差現在立馬跪在萬淳面前謝罪了:“公公,這……皇上的命令,小的也不能反抗啊。”

“你你你……你等着吧,等皇上若有什麽難受的,咱家讓你好受!”萬淳揚了一下手中的拂塵,便跟着言喻去扶慕容重華進殿躺下了。

醉酒的皇帝偶有清醒的時刻,發現自己眼前仍然是言喻,又笑了笑,轉了一下腦袋,就看到了滿屋子的宮女太監。

想也沒有細想什麽,直接将手往外一指,道:“給朕出去,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嗝,都不準進來!”

說到此處,慕容重華又将一雙醉醺醺的眼睛移到了言喻身上,掙紮着坐起來撲到言喻身上,手終于抓住了言喻的衣裳,不禁有些欣喜:“朕,與言卿,有事相商。”

說罷,整個人又閉上眼睛,沒有動靜了。

萬淳猶豫了一下,才有些不太放心地帶着一衆人等退了下去,順帶将門帶上。

禦膳房端來解酒茶的時候,慕容重華還扒住他衣裳不放手,言喻也就只有讓慕容重華靠在他身上,親自喂他喝下。

奈何茶水剛到唇邊,就很是自覺地往脖子流了。

“陛下,臣得罪了。”

言喻嘆了一口氣,将慕容重華的嘴捏開,然後将醒酒茶灌了進去。

許是被醒酒茶給嗆到了,慕容重華接連咳嗽了好幾聲,言喻有些擔憂地拍了拍他的背。

慕容重華微微睜開眼,眼前的人還是晃來晃去的:“明之,你別晃啊,朕都看不清你到底在哪兒了。”

“陛下,臣沒晃。”言喻很有些無奈。

“哦,那就是朕在晃了。”慕容重華一下反身撲到言喻身上,言喻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竟被壓倒在了床榻之上。

沒等言喻将人推開,唇上就已經傳來了一片溫熱感,言喻當下腦袋就一片空白了。

此時慕容重華借着醉酒,對言喻做出此等輕薄之事,也管不得清醒之後會不會尴尬了。

慕容重華醉了,他還清醒着,但是此刻已經不是什麽清醒不清醒的事兒了。

讓言喻感到郁悶的是,對方将唇砸在他唇上之後,竟然像啃豬蹄一樣開始啃了起來。

言喻在慕容重華唇上咬了一口,慕容重華才睜開眼,眼中少了一些醉意,多了幾分清明:“明之。”

言喻挑了挑眉,手抓住他的前襟:“陛下可算清醒了?”

慕容重華聽着,總覺得言喻似乎有些生氣,頓時就不敢動了。

“陛下清醒了就請起來。”

“明之。”

“怎麽?”

“朕想親你。”

說罷,慕容重華再次壓了下來,言喻順勢将人往裏一推,就反壓了上去,将被動轉為了主動。

慕容重華沒想到言喻會是這個反應,猛地睜開了雙眼,然唇上溫熱的觸感着實舒服,也懶得再想什麽有的沒的了。

“皇上,李太傅授課的時辰到了。”

門外突然傳來了萬淳的聲音。

慕容重華将言喻輕輕推開,兩人對視時,言喻眼角有淺淺的笑意,慕容重華這時也大概清醒了,頓時覺得自己方才不該那樣做。

可現下這混賬事兒,做也做了。

“明之,朕先去禦書房了,你……要不要一塊兒來。”

言喻看着慕容重華,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最後說了一句:“那,臣去看看?”

“嗯。”好不容易等到言喻說話,慕容重華理了理衣裳準備往殿外走去。

然腳下虛浮的勁兒還沒緩過來,一心急着往禦書房趕,途中三番兩次要倒下,好在被言喻接得穩穩的。

慕容重華看到路過的宮女太監眼中滿滿笑意的時候,覺得異常尴尬,故意提高音量清了清嗓子,那群人才反應過來,趕緊逃了。

“成何體統。”

慕容重華看着那些宮女太監的背影說了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說他們還是在說自己。

路上的時候,言喻突然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陛下,臣想起一件事要禀報陛下。”

“何事?”

“今早曾國安被刺殺了,受了傷,前來刺殺的人是王大牛。”

慕容重華皺了皺眉:“那之前的判斷豈不是錯了,戒怨是被冤枉的?”

“現在還未可知,曹尚書已将王大牛捉拿,還在審問之中。”

慕容重華點點頭:“等太傅授課完畢,言卿跟朕一同去看看吧,順帶帶太醫去看看曾國安的傷。”

“是。”

兩人到了禦書房的時候,李太傅早已抱了一本書在看了,聽到腳步聲,趕緊放下書行禮。

“臣參見皇上。”

“李太傅免禮,不知今日李太傅要教朕什麽?”

今日是十二月十七,每隔六日的晌午,便是授課的時辰。

李太傅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言喻,道:“今日臣教皇上鞏固國防,防外敵侵略。”

慕容重華自然是将李太傅的每一個小動作盡收眼底,李太傅認為言喻是言家的人,對他自然沒什麽好感。

今日這授課內容定不是李太傅早就準備好了的,剛才那句話明顯是說給身為言家人的言喻聽的。

還虧得言喻此時能保持微笑。

“行,李太傅平日裏也跟朕零零碎碎講過不少,但是像這麽正經地講一堂課卻是沒有的,那朕今日便聽聽,李太傅,言卿,你們也坐下。”

李太傅的授課內容與以前一樣枯燥,慕容重華偷偷看了一眼言喻的側臉,發現言喻竟然聽得津津有味,就像以前一樣。

慕容重華突然想起,小時聽李太傅講課的時候,經常袖中塞一把彈弓和一包彈珠子。

一無聊就往窗戶外或者李太傅的鞋面子打。

大概是從言喻和言措來了之後,他才覺得李太傅的課沒有那麽無聊了,因為剛開始,他以言喻言措為假想敵,時刻注意敵方的動靜。

到了後來,不知是在什麽時候,他看言喻的眼神都變了,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瞬間就慌了神。

第一時間,他便去找了皇長姐。

皇長姐只是聽他說了一下午,什麽态也不表一下,順帶坐在他旁邊喝了一下午的茶。

最後說了一句她累了,讓他也回去休息,然後就沒然後了。

之後皇長姐還是像以前一樣愛護他,只是對這件事情只字不提,也沒告訴他該如何解決。

埋在心中的種子已經發了芽,沒有被及時扼殺,于是它就長啊長,在不知不覺之中,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想要将其拔起,難于登天。

那時,慕容重華時常想,若他不是太子,言喻不是言家人,那他們是不是就可以快活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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