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太傅說……
自那日逛街,突然被言喻拉到小巷子裏面的院落之後,已經又過了好幾日,今日本該是李太傅授課的日子。
然又适逢言喻生辰,慕容重華便讓德安去告訴太傅今日勿要往宮中來了。
萬淳一邊叨叨,一邊給他将常服換好,雖已快要到春節了,但這天氣還沒有絲毫轉暖的跡象。
慕容重華看着銅鏡中的自己,萬淳正在給他正衣冠。
“陛下,這身可好?”
“行,就這樣了。”說罷,慕容重華便走出了清秋殿,守在殿外的羅東見了,趕緊跟上。
每次在冬青祭日的七日之後,羅東就一定會變回那個一絲不茍的羅東,從他身上看不到一點頹廢神色。
羅東騎着馬,跟着旁邊的馬車一路行至冠軍侯府。
“爺,咱們到了。”
羅東坐在馬背上,朝車裏喊了一聲,慕容重華便從車中出來了。
冠軍侯府辦宴席一向大氣,一大紅門上昨晚就挂上了新的紅燈籠,門前搭了個大臺子,雇了京城最出名的戲班子,此時正唱着《女驸馬》。
扮演馮素珍的那名花旦唱着什麽“任憑紫燕成雙對;任憑紅花并蒂開。怎比得我與他情深似海……”,什麽“人人誇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啊罩婵娟”。
聽到這裏,慕容重華笑了笑,在他這兒,這潘安貌,除了明之,還有幾人能比?
就連那臺子上的花旦,跟明之一比,也稍稍遜了幾分顏色。
每年的這種時候,堵在冠軍侯府的人都挺多,慕容重華時常在擔憂,什麽時候這些人能将侯府大門門檻給踏壞。
辦宴席就要喜慶到極致,這是從先冠軍侯與先冠軍侯夫人那裏傳下來的。
言家姐弟在冠軍侯大門處迎客,言喻自然是最先發現慕容重華的,從他下馬車那一刻,言喻就急着從人群中擠出去,往他這邊來了。
“陛下。”
聽到人群中有人這樣喊了一句,前來賀生的人全都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吾皇萬歲”,人一個接着一個地朝着慕容重華這邊拜。
“免禮,今日這侯府沒有君臣,衆位別因為朕有所拘束才好。”
在言措意味深長的視線中,言喻領着慕容重華進了冠軍侯府。
“沒想到今年來賀生的人又增多了。”
言喻頓了頓,這意思是……
“陛下,這些多是家姐在生意上的朋友。”
此時三人已經行至長廊之上,長廊橫跨了一片人工湖,不知是不是有言喻陪在身邊,慕容重華突然覺得,冠軍侯府的景色,無論哪處都是美的。
“哦,是這樣?”慕容重華停下來,将視線從湖中的魚移到言喻臉上,兩人本就挨得近,慕容重華輕輕一擡手就能碰着他的手,索性就握住了。
言喻一驚,看了一眼後面站得像一座雕像的羅東,也沒見有其他人,便沒打算将手抽出來:“是的陛下。”
“明之說什麽,朕自然都是信的。”慕容重華擡起另一只手,在言喻那只被他握住的手上拍了拍。
言喻笑了笑,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慕容重華話中有話。
言喻深知言措與長公主之間的梁子,但是他也相信,言措再如何嚣張跋扈,不知輕重,也不會做出對當今聖上和國家不利的事情。
言措關心的只有她和言喻快不快活,還有就是……錢。
“陛下……”
言喻正要與慕容重華細說,沒想到這時有人走了過來。
還沒到這邊就嚷嚷了起來:“言公子啊,前幾日咱們才見過,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這樣快……喲,那位公子也在啊,有緣,真是有緣吶。”
言喻将手從慕容重華手中不動聲色地抽了出來,輕輕咳嗽了幾聲,有緣……他生辰的時候,言措都會請她生意上的朋友來湊熱鬧的,這也叫做有緣?
若是這樣,那這緣分也太廉價了。
慕容重華習慣性地看了來人一眼,錢三萬,這瘟神怎麽偏偏挑這時候來。
“錢老板。”
言喻很是禮貌地作了一個揖,錢三萬一大跨步過來就要來碰他的手,慕容重華皺了皺眉,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手阻止,言喻就已經自己往後退了一步。
錢三萬僵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有些尴尬地放了下去,臉上的笑也變得有些怪異:“言公子……還真是客氣。”
說罷,錢三萬幹笑了兩聲。
慕容重華因為言喻主動往後退,方才被錢三萬影響的壞心情全都消散了。
“言公子,在下前兩日得了一塊血玉,知言公子是惜玉之人,便想讓言公子幫忙看看究竟如何。”
說着,錢三萬當真就從自己袖子中摸出了一塊血玉來。
慕容重華看着這場景,挑了挑眉,看來這厮還是有備而來。
“羅東,将那塊玉給朕看看。”
羅東點點頭,奉命走到錢三萬面前,錢三萬早已被慕容重華那個“朕”字給吓到了。
羅東剛将血玉拿走,錢三萬就一下子腿軟跪到了地上:“草民參見皇上,之前不知是皇上聖駕,冒犯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免了。”李太傅說,身為皇帝,要大度賢明。
“看起來倒像是好玉,言卿,你也看看,朕看玉也就看個心裏舒服,也不知到底好與不好,全憑心境。”
說罷,慕容重華便将血玉放到了言喻手中,順便還在他手上悄悄摸了一把,臉上卻是一臉正色。
言喻拿起玉對着和煦的陽光看了看,又敲了敲聲響,笑道:“這果真是好玉。”
聽到言喻這般說了,錢三萬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既是好玉,那在下便送與言公子了。”
慕容重華眯了眯眼,這錢三萬還敢當着他的面送明之東西,這膽兒肥。
“羅東,朕記得,浙陽府最近進了很多難民,這是怎麽回事兒。”
羅東愣了一下,沒一會兒便明白了過來,作了一個揖道:“回皇上,聽說是邊防小國打仗,那些難民都是逃難出來的,但是昨日剛有大臣上報,浙陽府幾日前就放糧赈災,糧倉裏的糧食快要完了。”
“哦,朕想起來了,這事兒可怎麽辦呢?本來朕想着讓人那些難民編造戶籍入我國,然後再給他們分配勞作,以此謀生,但在這些做好之前,這些難民就餓死了可怎麽辦?”
慕容重華還故意嘆了一口氣,頗有一份憂國憂民的明君風範。
言喻自然也是看出了什麽來,将血玉遞給羅東:“陛下憂心,臣自然更是憂心,陛下且毋須擔憂,臣自然有辦法。”
言喻話剛落,錢三萬便上前來道:“皇上,不如草民捐款赈災。”
慕容重華看了錢三萬一眼,又看向言喻,差點笑出來,他沒想到錢三萬還真的願意為了言喻當這個冤大頭,還挺上道。
“那浙陽府赈災之事便勞煩錢老板了。”
“應該應該的,只是……”
慕容重華挑了挑眉,他就知道錢三萬做這冤大頭一定不是無償做的,商人重利罷了。
“若錢老板此次能保證無一難民被餓死,那回京之後,朕定有重賞。”
慕容重華搶在他前面将話說了出來,錢三萬噎在原地,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羅東,你在此處與錢老板商量一下赈災的事宜,錢老板是初次替朝廷出面赈災,一定有許多不明白之處,你提點提點錢老板。”
“臣遵命。”
慕容重華看錢三萬臉都有些綠,便心滿意足地帶着言喻離開了。
李太傅說,赈災這類事情,能不從國庫拿錢,就不要從國庫拿錢,國庫還是随時都充盈着好,以備不時之需。
穿過長廊,就能看見一座兩人高的假山,假山前面是一片花圃,後面便是言喻的書房。
今日是言喻的生辰,丫鬟小厮全在前院伺候客人了,此處是冠軍侯府的後院,故一路行來,倒沒有看見一個丫鬟小厮。
“陛下,臣在書房中備有好酒,陛下可要賞光?”
慕容重華本來想要點頭的,但是想起自己喝酒似乎是真的不行,若是喝醉了,過後再做了什麽,這冠軍侯府今日如此多的人,他若丢臉豈不是能丢大發?索性便搖了搖頭。
見此,言喻笑了笑,慕容重華會是這種選擇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陛下果然還是顧及着自己的顏面的,不過臣除了酒,還準備了陛下喜愛的頂級烏龍茶,這茶可不醉人,現下離開席還有一個時辰左右,陛下可願與臣一同飲茶。”
“甚好。”
言喻拉着慕容重華的手,推門進去。
書房中煮茶的器具早已經備好,言喻将慕容重華拉到爐子邊坐下,然後開始往紫砂壺中撒烏龍茶茶葉,舀水。
估摸着量可以了,便将紫砂壺架在爐子上慢慢煮着。
沒多久,整間書房茶香四溢。
慕容重華看着言喻,覺得即使今日沒有飲酒,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
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是不是就他現在這種情況?
第一遍的茶水需要倒掉,言喻又往紫砂壺中舀水,等茶水第二遍沸騰的時候,言喻才翻開兩只茶盞,将紫砂壺中的茶水倒在茶盞裏,遞給慕容重華。
慕容重華看着言喻笑了笑,杯中的烏龍茶口感醇厚,入口回甘,讓人不禁口中生津,回味無窮。
“好茶。”
慕容重華方說完這兩字,言喻便欺身過來了,兩人的唇瓣緊緊貼合在一起,慕容重華将手中的茶盞放下,将手繞到言喻背後摟住。
口中彌漫的都是烏龍茶的甘甜,兩人就像是要将對方口中的甘甜搶奪一空一般,舌頭纏繞之際還相互較着勁兒。
不知道這樣吻了多久,兩人已經從爐子旁的矮凳上移到了屏風後的床榻之上。
兩人身上的衣裳已經被剝得差不多了,兩人的手也不甘示弱地在對方身體上游走,點起一簇簇火苗。
然,兩人沒想到的是,還沒等進行下一個動作,書房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皇上,李尚書來了。”這是羅東的聲音。
李尚書……慕容重華一時沒緩過來,輕輕推開言喻之後腦袋才開始正常打轉,這才想起羅東說的李尚書是李太傅的兒子李賢,難得的青年才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挺衰的一天,希望明天能美好些,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