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禮部尚書李賢
慕容重華一手撐着腦袋,坐在言喻的書房中,看着眼前正向他一項項彙報的禮部尚書李賢,心中頗有些郁悶。
為什麽每次要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總有人來搞破壞?
“皇上。”
“皇上!”
“啊?”慕容重華見李賢用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看着他,頓時有些愧疚,“李卿剛才說了什麽?”
“回皇上,臣剛才說,臣已經将春節的事宜布置好了。”
“這樣啊……布置好了便好,禮部做這些事情一向周全。”
“皇上,今年禦花園還是要搭戲臺子。”
李賢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盯着慕容重華,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
慕容重華知道李賢的意思,這是……要開始收網了,可最近因為言喻立場的轉變,他突然覺得他的判斷,出了錯。
“嗯,搭吧。”
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為了這件幾日之後才會發生的大事,他已經謀算了好幾年。
言家本來在先冠軍侯的時候便已經功高蓋主,雖然先冠軍侯與夫人為國犧牲,但是在先冠軍侯及其夫人去世之後,圍繞在言家周圍的官員越來越多。
多到他有些招架不住,朝廷需要平衡,一杆稱平不了,遲早禍及一方。
所以他只有先坐穩這位子,然後再慢慢削減言家的臂膀。
明年的春節,便是大成之日。
也不曉得明之知道了之後,會不會怪他。
想到此處,慕容重華不由得嘆息一聲。
“皇上不忍了?”
被李賢這樣一說,慕容重華心裏更不是滋味了,最後還是道了一句:“沒,朕若不下手,遲早要為這次的愚蠢付出代價。”
其實,之前羅東告假回家,并不是真的回家處理事情了,而是幫他調查言措,那是他給言家的最後一次機會。
意料之中的,言措并沒有珍惜這次的機會,借做生意之便,勾結官員,她那些所謂的生意朋友中,每個都與不少于兩位朝廷命官有私交,不僅如此,她還私運兵器進城,買入大量馬匹,囤積糧食。
光是私運兵器這一條,便足夠她死千千萬萬次的了。
從搜集回來的情報來看,言措并不像言喻看到的那麽簡單,若不是那麽多事實擺在他面前,恐怕他也不相信一個整天嚣張跋扈得跟沒了腦子似的女子,會有這樣大膽的想法。
李賢見慕容重華似乎沒什麽話要說,便告退了。
慕容重華一手搭在書案上,一手按着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頭疼。
沒一會兒,外面便有人推門進來了。
“陛下怎麽了?”
不用擡頭也知道是言喻,慕容重華皺了皺眉,答道:“沒什麽。”
見慕容重華皺着眉,言喻自然是不信這話,嘆了一口氣:“陛下什麽時候學會對臣撒謊了?”
說罷,走過去幫他按了按太陽穴。
慕容重華愣了一下,順勢靠在言喻身上,手放在他腰間,深吸了一口氣,言喻身上好聞的青竹氣味被他吸入肺腑頓時感覺舒暢了許多。
“陛下可好些了?”
“嗯,抱着明之,朕這頭疼的毛病便好了。”
“方才李尚書定是與陛下說了些讓陛下為難的事情罷,若不然,陛下怎麽會對臣說謊?”
“嗯。”是挺為難的。
“如何可以的話,陛下不妨與臣說說,說不定臣能幫陛下解決。”
慕容重華擡頭看着言喻,笑了笑:“也沒什麽的。”
“陛下,臣與陛下很小就在一塊了,陛下是不是說謊,臣一眼便能看出,比如這句‘沒什麽’,其實就是有什麽。”
說到這裏,言喻笑了笑。
“不過,既然陛下不肯說,那臣不問便是了,快開席了,陛下請随臣移駕前院。”
在兩人往前院去的路上,慕容重華将一塊木雕從袖中拿了出來,當做禮物送了。
這木雕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做的,只是這雕的東西……着實劣得很。
言喻看了半晌,才看出來這雕的是個人。
“這是陛下親手雕的?”
“嗯,雕了好幾年了,也就這一塊能拿得出手些,希望明之不要嫌棄。”
“這是臣收到的最珍貴的木雕,臣多謝陛下,只是……敢問陛下 這雕的是哪路神仙,臣見識淺薄,未曾見過。”
聽言喻這樣說,本來因為言喻那句“這是臣收到的最珍貴的木雕”而高興的慕容重華頓時臉紅了一大片,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才道:“不是神仙,是你。”
“哦……”
慕容重華轉身走到前頭,他總覺得言喻這個單音有些意味深長。
言喻将木雕放進袖子中,笑着跑到他身邊,也不顧旁人眼光,拉起他的手就往前院去。
然而,快要走到前院的時候,慕容重華突然停了下來,經他反複思量之後,還是想要向言喻讨一些回答。
“陛下這是又不舒服了嗎?”
“不是,朕突然想到一件事,幾日之後有一件要事需要明之去辦,不知道明之是否願意。”
“君要臣死,臣尚且不敢不從,何況,陛下恐怕也舍不得臣死,臣怎能推辭?”
聽到言喻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慕容重華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便好。”
“聽陛下的語氣,似乎真的要讓臣去送死一般。”
慕容重華皺了皺眉,捏了捏他的手,道:“今兒是你的生辰,別說這麽晦氣的話了。”
席間錢三萬又來找言喻喝了幾杯酒,便借機耍起了酒瘋,抓住言喻的手就不松爪了。
慕容重華當時就一股火蹿到天靈蓋,硬生生将錢三萬的手給扳開了,還派人将錢三萬直接送回去。
言措坐在旁邊,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嘴角浮現一抹笑來,讓人捉摸不透。
散席之後,慕容重華便回了宮去,立刻修書一封,直接差了羅東送到李府去。
羅東是傍晚回宮的,剛回來就直接往清秋殿趕了。
“李賢說什麽?”
“李尚書說,會盡量按照皇上說的去做。”
“那便好,你下去吧。”
熄了燈之後便是漫漫黑夜,若是以往,慕容重華早就睡着了,但今日不同,今日,李賢跟他說,一切都已就緒,只等獵物自己踏進坑裏了。
本來他是該欣慰的,布置了這麽多年的事情,總算是有着落了,可是現下他卻怎樣也高興不起來。
反而在擔心,之後言喻會不會怪他,會不會不再理他了。
黑暗中傳來一陣嘆氣聲,過了許久,才聽到較均勻的呼吸聲。
翌日,慕容重華正要去上朝,就見德安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問他為何如此,他只道是,李太傅帶着李尚書已經跪在勤政殿中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