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跟我回家

所以，你們的美好的短途旅行，就因為這個幼稚原因，冷戰啦？奈何橋上一壺酒如此說。

嗯。楊涵之靠在沙發上，十分心煩意亂。

那天晚上他們都有點不歡而散，氣氛很尴尬。楊涵之看得出來張祁和後來有點惴惴不安，他本應該表現得體貼點溫柔點，但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楊涵之突然很心累，不想總是扮演照顧他人的角色。

第二天早上他開車送張祁和回學校，接着整整一個星期，他們無論是網絡上還是電話，都沒有再聯系。

奈何橋上一壺酒：基友吶，這就看你抉擇了。選擇了我男神阿和，他逗比治愈，給你愛情的感覺，但你就要學會包容他的年齡小，有時候年輕不懂事兒；你選擇了顧楚，他成熟懂事，給你支持給你資源，但你就要學會容忍他偶爾偷吃，野心大事業心強，給不了你一個穩定的家庭。這世上不能什麽好事都讓你占了，也沒有完美無缺的人

楊樹：嗯

他懂這個道理，所以不想強求。

又過了幾天，有一個做母嬰産品的李姐找他出來。李姐今年四十歲了，有一個六歲大的小正太兒子。她三年前和前夫離婚，原因是對方出軌。如今在本市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母嬰公司，旗下有三家連鎖店。

李姐把他約在她家附近廣場的一個小型游樂場，旁邊有一棵很高大的香樟樹，她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身邊放着一袋為他兒子準備的零食。

楊涵之很敬重這個女人，她和善、包容、堅韌，一個人在這樣陌生冷漠的城市，一個人把小孩拉扯到現在。他想，如果他母親靠譜不當小三兒的話，應該是這個女人的形象。

楊涵之走到女人跟前，說：“李姐。”

李姐擡頭一看楊涵之來了，連忙笑容滿面地指着她塑料袋旁邊的空位置，說：“小楊你坐。”

楊涵之從善如流。

不遠處的游樂場上有一個滑滑梯和幾個秋千，幾個小孩快樂地爬滑梯，還有一個小孩孤零零地蹲在旁邊的沙子池上玩沙子。這個孤僻的小孩就是李姐的孩子，大概早些年李姐忙于事業疏忽了他，這小孩有重度的自閉症。

這小孩也不知道一個人玩了多久，突然有一個小孩子從旁邊的草叢旁冒出來。另一個小孩比李姐的兒子稍微矮些，眼睛很大，看起來活潑又靈氣。小孩撿了一根木棍，跑過去戳戳李姐兒子堆起來的土堆。李姐兒子瞟了那小孩一眼，繼續自個玩自個兒。那小孩就不依不饒地纏着李姐的兒子，看着倒像是在賭氣。

李姐笑着解釋說：“有一回小易堆了一個城堡，那小孩不小心跌倒把他的城堡壓壞了，那小孩特別有禮貌的道歉，小易沒搭理他。那小孩可能覺得不服氣，就纏着他說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麽不原諒我。小易被纏了一個星期，終于跟那小孩說了一句話。小楊你知道嗎，整整三年了，那是小易第一次開口。我有空沒空的時候，就想在這裏等等，看小孩的家長是誰。我希望那小孩有空常來我家住住，多陪陪小易。”

楊涵之看到李姐的眼眶微紅。

“要不等會兒，我們跟着那小孩，看他回哪裏，我們去他家說說。”

“這……”李姐遲疑，“這會不會太唐突了？”

“您也沒什麽惡意，反正，這小孩跟小易蠻親近的，讓他多跟小易玩，他家家長應該不會反對。”

“好。”李姐說，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轉移話題，“哎，你一來我全跟你說我兒子，也沒問問你。我最近聽說你辭職了，怎麽樣，有沒有找到工作？”

“還沒找到合适的，呵呵。”楊涵之很想說李姐你心知肚明，要是他找到工作了以後，李姐大概也不會主動約他。一個帶着孩子的單身女人和一個單身男人，如果不是因為工作，私底下還是不要接觸太多的好，容易招惹流言蜚語。

“你看李姐的公司怎麽樣，容不容得下你這尊大佛？”

“李姐您這麽說就折煞我了，”楊涵之說，“我又不是顧楚，沒那麽大的家世和野心，我只是想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賺個小錢，有點小事業養家糊口。”

“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早些年我的日子很難，為了給小易提供一個好的生活環境拼命工作，忽略了他，造成他現在這個樣子。”李姐嘆了口氣，“今後我想多花點時間陪他，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你來做。當然，你以前沒有做過總經理，所以我先給你助理的職位，我會慢慢放權，如果你能勝任，我會專門聘請你為職業經理人。”

李姐的目光追随着遠處的小易，也不知道那倆小孩在他們說話間鬧什麽別扭。那個小孩突然撲向小易，揮舞拳頭。李姐看見自己兒子被打也不阻止，但看得出她特心疼，好幾次按捺不住站了起來。

小易被打了幾下，終于奮起反抗，惡狠狠地把小孩推開。小易很惱火：“你神經病！”

那小孩跌坐在沙子上，哈哈大笑：“哎喲你終于肯搭理我了？”

小孩子幼稚而又無聊的吸引人注意的方式。

楊涵之于是回答：“好，李姐我答應你。”

楊涵之從李姐那裏回來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他匆匆在路邊吃了快餐，回家拿畫板騎車去上課。他還有兩個月的課時，不過既然準備要上班了，就沒那麽多時間玩這興趣。于是他找了培訓學校的領導，問能不能退課。

解決了培訓學校的事情，楊涵之繼續上課。他下課的時候，卻突然接到張祈和的電話。

楊涵之看到手機屏幕顯示“阿和”兩個字的時候，感覺心跳都漏了好幾拍。他迫不及待地接通電話，然而電話那頭的聲音卻是女聲，他認出是阿期的聲音。

“喂？楊大嗎？我是阿期，你記得我嗎？”阿期說。

“嗯，”楊涵之失望，“找我有什麽事？”

“哎喲，今天我們幾個同城的出來面基，阿和在ktv裏一個勁兒灌自己酒，我們怎麽攔都攔不住。”阿期不好意思，“楊大，聽說你們最近吵架了，我們作為外人，不好摻和。不過現在阿和這個逗比耍酒瘋，他說不見你就不走，你看……能不能過來看他一眼？”

楊涵之又氣又好笑：“地址？”

阿期連忙報了ktv的詳細地址和包廂房號，楊涵之先收拾東西回了一趟家，然後才打車前往阿期說的地方。

這倆小禍害在的ktv離楊涵之的家很近，楊涵之下了出租車，進門就去服務臺幫倆小孩結賬，然後讓服務員帶他去他們的包廂。

阿期和張祁和訂了一個小包廂，楊涵之走進包廂的時候，只看到一個陌生的妹子和張祁和兩個人。包廂的桌子上橫七豎八倒了幾個空酒瓶，楊涵之粗略看了一下，空瓶的數量還不如上次他和張祁和去吃燒烤喝得多。

他了然于心，不打算當面戳破。

阿期站起來，不敢确定：“你就是楊大？”

“嗯。”

阿期立即從包包裏掏出一本個人志，楊涵之一看是他一本早期的文。阿期有點小激動：“楊大大，你能不能先幫我簽個名？”

服務員已經退下去，楊涵之接過阿期的筆，在個人志的第一頁簽了筆名，還給她。

“不是說你們幾個人出來面基嗎？”楊涵之問，“其他人呢？”

“呃……這個……剛剛人都散啦！我不放心阿和，自告奮勇留下來陪他等你！嗯嗯！就是這樣！”小姑娘說話底氣明顯不足，“楊大，你也來了，我我我就先撤啦！”

說完，不等楊涵之回答，撒腿就跑。

楊涵之挺無奈的，他本想先送小姑娘到樓下打車，但一眨眼的功夫，阿期就跑沒影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撒謊被當面揭穿，先溜之大吉。

楊涵之嘆了口氣，走到沙發前。張祁和此刻看起來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樣，全身酒氣很重。他跟塊破抹布一樣在沙發上挺屍，醉眼迷離，看到楊涵之走過來，跌跌撞撞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攀上他。

“楊、楊大大……”

楊涵之看見張祁和這個樣子，心早軟了，先前的那股火氣煙消雲散。他坐在沙發上，張祁和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像個樹袋熊一樣挂在他身上。楊涵之伸手摟住張祁和的腰。

“楊大、我、我錯了嗚嗚嗚……”張祁和打了一個酒嗝，“我、我、我以後，以後再也，再也不亂說話了！”

楊涵之捏住張祁和的下巴，也不知道這小孩真醉還是裝醉，臉頰出現兩抹不自然的潮紅，眼睛水光潋滟。楊涵之問：“喝了多少，嗯？”

“不、不多。”張祁和嘿嘿傻笑，“一瓶二鍋頭加啤酒加可樂，就這麽一點點呢。”

楊涵之：“……”

好吧，看來這小孩是真醉了，他冤枉了他。

“跟我回家吧。”楊涵之敗下陣來。

“嗯嗯，”張祁和心滿意足，“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