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蜜語

姜榆被他近距離直勾勾地看着, 心裏好似着了火,急促地呼吸了兩下,低下眉眼, 支吾着道:“是你要哄我, 你、你得自己想……”

“那就挨個都來一遍, 好不好?”

他說話時氣息噴灑在姜榆面頰上, 讓姜榆想起先前榻上的嬉鬧,還有那本小人書。

那本書她除了剛與周明夜成親時好奇翻看過一次,就只有前不久動過,可惜那會兒她只敢粗糙地翻閱,到現在都不知道林旗說的前五頁到底是什麽。

那本書一共有多少頁, 她也不知道。

姜榆回憶得腿軟,兩手撐着床榻,聲音低小道:“我還沒有……嗯……習慣呢……”

林旗問她:“習慣什麽?”

“……習慣……”姜榆再次咬了回下唇,水潤豐滿的下唇被貝齒壓得下陷,然後微微彈起, 泛着誘人水光。

林旗目光一緊,倏然往前撲去, 剛觸及那片唇, 姜榆難得靈敏, 往後一縮, 伸手捂住了他嘴巴。

“我沒說完呢。”姜榆紅着臉嘟囔。

林旗重重地喘了一下, 粗聲道:“那你說。”

他說話時,被姜榆捂住的唇開合着,一下下磨着姜榆手心, 那酥麻的感覺從手心蔓延到心尖, 好像是她心口在被親吻着一樣, 讓她心兒顫顫。

姜榆想縮回手,又舍不得這感覺,胸脯急促地起伏着,剛忍着戰栗感釀出話語,卻察覺到林旗微微偏了下頭,貼在她手心的唇張開,在她手心輕啃了一下。

姜榆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驚叫一聲,猛然收回手。

“怎麽了?”林旗問,他聲音低沉、呼吸急促,目光如星火,盯着獵物般對着姜榆,重複問道,“音音這是怎麽了?”

姜榆臉上火辣辣的,手掌心的濕潤與酥癢仿佛滲入了骨肉中,她攥緊了手藏在身後,話不成句道:“我還沒、沒習慣前五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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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旗低低笑着,道:“沒事,我這就來陪音音練習。”

他往前一撲,兩人翻滾着跌入了床帳內,姜榆又叫了一聲,急聲道:“還沒有甜言蜜語親親抱抱呢,不許後面的。”

林旗回她:“誰說這幾個是先後順序了?”

帳中一陣糾纏翻滾,好一會兒後,姜榆呼呼喘着,嗔怪中帶着嬌羞,道:“你的甜言蜜語呢?你倒是、倒是說呀!”

林旗便低喘道:“我們音音嬌美可人,第一回 見,我就惦記上了。”

第一回 見面,姜榆十二歲,跟着姜夫人去前廳見客人,對着林旗乖乖喊道:“林旗哥哥。”

當時林旗覺得這姑娘真好看,尤其那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笑的時候和蘸了蜜汁一樣的甜,簡直要甜到了他心坎裏去了。

大人談話不想讓他們聽,他就被托付給了姜榆,被帶去庭院裏玩。

姜榆甜甜地喚着他“林旗哥哥”,把他帶到了小池塘,指着池中環水的假山道:“我的琉璃珠不小心掉進去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撿一下啊?”

姜榆自小就會撒嬌,嬌嬌軟軟地說着央求的話,誰也拒絕不了。

少年林旗掃視了一圈周遭環境,見一人高的假山距離岸邊約莫兩丈的距離,矗立在水中,周圍浮着荷葉與紅蓮,水中游魚追逐嬉戲,池水清澈見底。

他點頭,道:“好。”

“謝謝哥哥!”

姜榆的道謝聲讓他耳根子一軟,即刻就要去取琉璃珠,然而下一刻,他從水面上看見了原本乖順的小姑娘臉上露出了一個壞笑。

林旗動作一頓,轉身去看姜榆,姜榆急忙收起嘴角,擺出乖巧模樣,道:“水不深的,淌過去最多弄濕了衣裳,哥哥你會介意嗎?”

弄濕了衣裳是不礙事,就是有點丢人,哪有第一回 去別人家做客,就弄成濕淋淋的狼狽樣?

林旗覺得這小姑娘不安好心,是想捉弄自己。

池水既然不深,她完全可以随便找個仆從過去給她撿,為什麽一定要自己去?

但是她笑得甜,于是林旗點點頭,沒拆穿她。

他再次看向假山,沉息凝目,縱身一躍,光影一閃,人已穩穩當當到了假山上,目光低掃,看見了閃着光的兩顆琉璃珠。

林旗撿起,返身回到岸邊時,別說衣擺,就連鞋底都沒有沾上一點兒水花。

他把琉璃珠遞給姜榆,但是姜榆沒接。

姜榆眼睛瞪得圓圓的,愣愣看着他,驚嘆道:“你怎麽這麽厲害呀!”

嬌美的小姑娘毫不遮掩的誇贊讓少年林旗心生自得,他掩唇咳了一聲,将琉璃珠往前遞去,道:“算不得什麽。”

“真厲害!”姜榆接過了琉璃珠,雙目亮晶晶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人!”

林旗心想:若不是我會功夫,這會兒褲腿該正在滴水呢,這小姑娘看着溫順,怎麽心思這麽壞?

心裏想歸想,這種誇贊還是很受用的,林旗心中熨帖,面色裝得平淡,道:“雕蟲小技而已。”

“我可以喊你旗哥嗎?”姜榆抓住他衣袖,神色期盼,不等他答應已經這麽喊了,道,“旗哥,你可不可以經常來找我玩啊?我表弟仗着是男孩子總是欺負我,你這麽厲害,我想你保護我。”

林家家風嚴謹,林旗更是自小就被教育不能憑着力氣、武力欺負女孩子,聞言道:“嗯,我幫你教訓他。”

姜榆高興地拍手,拉着他去吃蜜餞甜果,給他看自己養的兩株花。

後來林旗碰見了那個總是“欺負”姜榆的表弟時和修,表弟和姜榆差不多高,但是看着比她結實,正朝着她發火:“……你倒是好,撇的幹幹淨淨,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嫌我爹教訓我還不夠狠啊?姜榆,我真是看透你了,你就是個壞心眼的,再信你我就是小狗……”

姜榆耷拉着腦袋,兩手下垂交握在身前,耷肩含胸,顯得更嬌小,蔫了的花兒似的站着,任憑時和修對她說着難聽的話。

林旗聽不下去,腳步加快,上前按住時和修的右肩,五指如雄鷹利爪扣下,警告道:“欺負女孩子,你算什麽男人。”

時和修一聲痛呼,聳起肩膀喊痛。

姜榆聞聲擡頭,雙目一亮,驚喜喚道:“旗哥,你來看我啦!”

說完,她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臉上的笑轉瞬即逝,飛快地換上委屈巴巴的表情,走近林旗,兩只手一起拽住他衣角,小聲又喊了一句:“旗哥——”

林旗“嗯”了一聲,更确定是這表弟欺負了姜榆,手下力氣加大,痛得時和修直喊出聲來。

喊聲引來了下人,林旗這才放了手。

十二歲的時和修轉過頭來,林旗愕然發現,他有一只手折了,被木棍固定着綁在胸前。

好在林旗按的是他另一側的肩膀。

他微愣了一下,面色更沉,道:“手臂都不能動了,還敢欺負音音?”

時和修氣得臉紅脖子粗,不客氣道:“我跟姜榆吵架關你什麽事?你誰啊?”

“他是旗哥,是來保護我的,這下你不能再欺負我了。”姜榆脆生生說完,搶在時和修開口前又軟聲軟語道,“這次就算是我的錯,我和你賠禮道歉,你別生氣了,好嗎?”

“什麽叫就算是你的錯?本來就是你的錯!”

時和修氣壞了,朝着姜榆走近一步,姜榆立馬做出害怕狀往林旗身後躲去。

林旗偏步上前把她擋得嚴嚴實實,活動了下兩手,少年修長的手指發出清脆的關節活動聲,束的緊緊的衣袖微微繃着,顯出薄薄的手臂肌肉,他道:“你想打架?”

下人見狀,臉都要白了,急忙勸阻道:“不能打不能打,表少爺的手不能再傷着了……”

“讓你一只手。”林旗憑借身高優勢掃視了時和修一眼,淡然道,“你年紀比我小,再讓你一雙腿,我站着不動和你打。”

時和修感覺受到了侮辱,怒道:“行!打死了算我的!”

下人慌了,趕緊去求姜榆:“小姐,你快勸一勸,不然回頭夫人知道了……”

看熱鬧正開心,就差拍手叫好的姜偷偷撅了下嘴,她又不會真的讓人打起來,就是想再多看一會兒。

害怕這事真的驚動了姜夫人,她這才不情不願上前,拉住林旗道:“算了旗哥,他以後不敢了。”

再轉向時和修,“我幫你抄書,抄一半,你也別氣了,好不好?不然讓舅舅知道了,你還得倒黴。”

姜榆出馬,輕而易舉将兩人勸住,至少表面上三人是和好了,一起去小亭子裏吃糕點。

別人高不高興不知道,反正姜榆心情好的不得了,一口一個黏糊糊的“旗哥”,吃糕點都要掰開,與林旗一人一半。

時和修冷冷看着他倆,翻了個白眼,背對着兩人自己獨自吃了起來。

一個人吃,更香!

再晚些,林旗告辭時路過假山,聽見了下人們談話,才知道,時和修那手臂是給姜榆爬樹摘果子導致的,摔傷了左手臂的時和修被狠狠教訓了一頓,時家舅舅還怪他帶壞了姜榆。

罪魁禍首姜榆卻滿臉純真,無辜得跟只弱小的兔子一樣,連一句重話都沒挨。

少年林旗聽罷下人們的話,回憶着姜榆亮晶晶的眼眸和那一聲聲“旗哥”,掩唇咳了一聲,只當自己今日什麽都沒聽見。

“……朝思暮想,夢裏都是你拉着我喊‘旗哥’……”林旗抱着姜榆在她耳邊細細說着,“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又有趣的姑娘,整日想着你,練武讀書都不用心了,沒少被我祖父教訓。”

姜榆聽得雙頰紅潤,兩手揪着他衣襟,咯咯笑了起來。

林旗瞧着她這樣滿心柔軟,在她嘴巴上親了幾下,又道:“整日挨訓,我還不思悔改一直往外跑,就被我娘看穿了,她暗中盯了我幾日,問我是不是對你動了心思。”

“你是怎麽說的?”姜榆眼眸發亮,催着他繼續說。

可這時候林旗偏偏不說了,翻了個身扣住她親吻。

姜榆任他親了會兒,察覺他手掌亂動,忙按住他,不滿道:“還沒說完呢,你不要動我了。”

兩人起了分歧,在床上鬧了起來,床帳搖晃着,兩側玉鈎被帶得碰撞起來,叮叮作響。

直到出了汗,姜榆有點急了,林旗才放開她,火熱的身軀緊貼着,他聲音粗啞道:“你等着,不出十日,我定将明昌侯府的事情解決掉。到時候……”

到時候十裏紅妝娶嬌娘,紅燭映喜床,鴛鴦成雙。

“十日?”姜榆不大信,“哪有這麽簡單啊?你想怎麽做?”

林旗在她額頭細細吻着,沒有回她。

如趙老将軍所言,在邊關時他是将領,手中刃敵無數,便是以孩童和姑娘的身份試圖接近的奸細,也斬殺過。滿身戾氣,是實打實的兇狠。

可回京後,總是用正人君子那一套束縛着自己,端正有禮,不曾用強權壓人,不像是戰場上下來的殺神。

便是放縱一回又如何?軍功壓身,兵馬在後,誰也奈何不得他。

姜榆問不出答案,想着反正他有主意,就不糾結這個問題了,轉而纏着他問當初他到底是怎麽回答的。

林旗道:“當時你那麽小呢,我也沒多大,能有什麽心思?”

他撫着姜榆的臉頰,與她對視着,柔聲道:“我與我娘說姜家的音音姑娘很有趣,我總是不受控制地惦記她,也害怕她。”

姜榆聽着前面嬌羞萬分,到後面,眉心微蹙起來,略有不滿,長睫扇動着,無聲地催他給自己解釋。

“怕她被人欺負,怕她受了委屈,還怕她碰上更厲害的小哥哥,就将我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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