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該怎麽辦呢?我去跟他賠禮吧?”

“小師叔性情不算古怪,只是極不喜人說他似女子,一旦遇及,必然出手。”

寧行之沉吟片刻,随即往外走去,大喇喇地說:“我給他磕頭賠罪還不行嗎?”

雲靈子在後山斷崖邊昂然而立,道童侍候在一旁,谷中的雲霧容容升騰,他所立其間,遺世而獨立。

寧行之正要上前,玄元子制止道:“将軍且慢,待貧道先去。”寧行之點點頭,看着玄元子走到了雲靈子身旁,不知說了什麽,雲靈子轉頭朝寧行之看了一眼。

仿佛是從靈臺仙境裏投下的目光,有亮光從寧行之心髒深影裏疾速射出,靈魂成了花海,綻放成了笑容。

玄元子又不知說了什麽,雲靈子竟然轉過身朝寧行之走來,寧行之笑着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然後朝他深深一揖:“此禮是代王爺所行,勞煩道長。”說完他撩袍跪倒,行了一個武将的禮節,道:“此禮是寧某賠罪,是寧某眼拙,惹道長不快,還請道長恕罪。”

雲靈子不料他行如此大禮,卻也未出手扶他起來,只道:“将軍不必行如此大禮,貧道愧不敢當。”

還是玄元子忙将寧行之扶起身來,寧行之撣去膝上的塵土,道:“我等出來,不敢讓王爺久等,若是道長答應同去,那就事不宜遲。”

玄元子點點頭,道:“待我安排好觀中事宜,明日一早随将軍啓程。”

當晚寧行之在觀裏歇下,一閉上眼睛全是當天發生的事,在夢中又與雲靈子打了一架,夢到最後不知怎麽的兩人都掉進了水裏。寧行之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醒來之後再也無法入睡,看看天色,應是才過五更。他随意披衣起身,推門而出。山中早晨清冷,微有寒意。

不知不覺,走到昨日雲靈子所立的崖邊,眺望着破曉前的夜空。

寧行之雖是武将,卻也習過詩書,此時在山中,莫名的想起一句: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寧行之無人可思,于是他想到這句詩的時候随即想到了李言宜和白未秋。他不太能理解一個人為什麽會對一個人迷戀到那樣的程度,那種迷戀卻又心甘情願,無法避免,就像花朵遇到春天不得不開,葉子遇到秋天不得不落。

所謂道法自然,也就是這個緣由吧。他胡思亂想一陣,見天色漸亮,便回到觀中。

衆人用過早點,便啓程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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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王府。

寧行之領着兩位道長一路分花拂柳,到得李言宜所在,李言宜聽得禀告,出門相迎。

見禮完畢,李言宜将兩人請入屋內,說明了情況。

玄元子與雲靈子聽完,對視一眼,玄元子道:“寧将軍來道觀之時已大致将情況描述過,現在王爺這麽說,聽來确是中了蠱,此蠱名為如願,所中之人會夢見自己內心最期望發生的事,在夢中沒有憂愁,沒有遺憾,無比圓滿。他沉溺于夢中,将夢中發生的一切都當成真實發生的。所以外力無法幹擾,無法喚醒,唯一的方法只以己身神識入他靈臺,借機喚醒他的神識。”

“正是如此,方往青陽觀中尋來道長相助。”

雲靈子道:“王爺可否讓貧道見見那位郎君。”

李言宜點點頭:“二位道長請随我來。”

李言宜不願有人打擾白未秋,故将他安排在一處獨立的軒室內,軒室前臨碧水,後面種着幾杆翠竹,十分幽靜。

簾幕撩開,“咦?”玄元子看清白未秋的面容時,不由吃了一驚。

“道長何故驚訝?”

玄元子搖搖頭:“王爺莫怪我直言,此人乃國之棟梁,本該位極人臣,權傾天下,可惜,可惜……”

雲靈子頗有些不以為然:“命雖注定,但運勢不同,他本該有此劫,便是如此了。不必排他八字命盤,單看面相便可得知。”他轉頭向李言宜道:“他中的這蠱,應是宮中來的吧?”

李言宜并不隐瞞,一派坦然:“正如道長所言。”

雲靈子從身上的墨藍色布兜中翻出一只灰布包裹,揭開之後,是一只樣式古樸的三足青銅小鼎,小鼎周身刻着太極圖案,瞧起來并不出奇。雲靈子一邊擺弄一邊問道:“貧道只問一句,王爺可是鐵了心要喚醒這郎君?”

“沒錯。”

“眼下只有一個法子,借助太乙原真鼎凝聚神識,入他靈臺,尋着他一點靈光不滅,喚醒他的神識,蠱自解除。王爺需找一個人入其夢,由我護法。”

“我入。”

玄元子聞言勸道:“此法十分兇險,凝聚神識得入純靈之境,十分傷神,且只能維持十二個時辰,若是時辰已到,沒有喚醒他,兩人都是神魂俱散,王爺三思。”

李言宜思忖片刻,點點頭:“既如此,容我出去交待一番。”說完他起身出門喚過寧行之與府中管家幾人,一番吩咐,寧行之面色激動,便要阻止。李言宜拍拍他的肩膀,道:“只是這麽一說,情況未必太糟,你不必勸我,只要能讓他醒來,若有千之一二的可能,我都要一試。”他負手而立,道:“三郎,你替我守住這裏,此事非同小可,我醒來之前,都不許有人闖進來。”

“王爺……”寧行之欲言又止,但看李言宜神色堅決,忽而嘆出一口氣,輕聲道:“寧三郎粉身碎骨,定保王爺平安。”

李言宜笑道:“如此甚好。”

回到道士面前,李言宜道:“諸事皆妥,勞煩道長施法。”

雲靈子将小鼎放置在白未秋枕側,示意李言宜躺上床去。雲靈子又從兜裏掏出一只銅質的小盒子,打開來,裏面是幾塊香料一般的物事,他小心翼翼地捏下一塊,放入鼎中。又道:“王爺莫忘了一事。”

“何事?”

雲靈子面無表情:“世事無常,王爺入了純靈之境,能見到什麽,不是貧道所能預料。若此番稍有差池,王爺未能醒來,還望放我師侄二人出去,之後也不要來尋仇,燒了青陽觀。”

李言宜失笑,随即道:“道長多慮了。道長願意來此助我,實我之幸,若是不願,亦不會強求,哪來燒觀一說。”

雲靈子轉頭橫了玄元子一眼,玄元子正在低頭布陣,裝作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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