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晚飯桌上, 男人們全都默契的沒有好奇雲春的事情。

飯後,曹秋華攔住準備去洗碗的未來女婿:“送聿聿去你那邊吧,天都黑了。”

聞言,得意一個晚上的陳武聞拉直了嘴角, 斜眼打量幾眼老邵, 冷哼道:“我也一起送吧。”

曹秋華皺眉, 想說讓老三去就成,反正他也要跟小邵去戰友那邊擠一擠。

但視線掃到他正跟三兒媳坐在一起說話,大手還“咔嚓、咔嚓。”幫忙捏核桃殼, 就知道他不急着離開,便也同意了老大的做法, 只是叮囑了句:“早點回來陪你媳婦兒。”

聞言, 陳武聞擡手撫了下妻子的肚子,溫聲道:“我很快回來。”

他這麽做不完全是為了賭氣, 畢竟有他親自送妹妹過去,等于是過了明路,就算有人瞧見,也不會說什麽難聽話。

卞九香趁着婆婆不注意, 撓了下丈夫的手心,眼巴巴的看着他。

陳武聞勾了勾唇角, 不着痕跡的點了下頭。

等出了屋, 走出幾步遠, 他便朝着老邵伸手:“小丫頭包裏吃的給我幾樣。”

拎着小包袱的邵铮側頭看向對象,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陳武聞無語:“以前你也不這樣啊,現在哪那麽多事?”

還在記恨某人的故意刺激, 邵铮皮笑肉不笑:“今時不同往日,我現在是有對象的人了, 自然什麽事都的請示。”

陳武聞額間的青筋直跳,擡腳就朝着礙眼的家夥踹去。

邵铮不閃不說,還不着痕跡的将腿前湊了湊,然後在老陳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做作的“啊!”了一聲。

本來對于兩人的針鋒相對已經免疫了的陳弄墨聽到對象的‘慘叫’立馬看了過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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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铮微跛了下腿,面上卻做尋常:“沒事。”

陳武聞...

陳弄墨卻不信,她看到邵铮哥的腿上多了一個明顯的腳印。

再想到前幾天這人身上沒一塊好肉的凄慘模樣,小姑娘直接炸了,擋在他跟前,仰頭瞪着大哥:“你怎麽又打人?”

陳武聞不可置信的來回看着老邵,顯然沒想到他還會有這一招,最終他做憋屈狀,什麽也沒解釋,大跨步往前。

見狀,陳弄墨反倒是狐疑的看向男人:“你倆怎麽回事?”

邵铮心中暗罵老陳狗東西,面上卻笑得自然,将手上的包袱往小姑娘眼前遞了遞:“真沒事,對了,要拿些東西給你嫂子嗎?”

這話題轉移的可夠生硬的,陳弄墨卻沒有立馬揭穿,配合的伸手拿了幾塊餅幹。

不多,最多能讓大嫂饞的受不了的時候,過過嘴瘾。

說到底,她也擔心小侄兒太大不好生養。

738部隊這邊,最冷的時候得有零下三十幾度。

所以,單身宿舍裏頭也是有火炕的。

陳弄墨過來的時候炕床已經燒好,大約是房屋的面積小,暖和的不得了。

只看着鋪開被子的床,她就能夠想象到人躺在上面有多舒坦了。

然後就又發現,房間裏多出來的收音機,書籍還有各種零嘴兒等。

她的心頭一下子就軟乎乎起來。

“帶拖鞋了嗎?”

陳弄墨搖頭:“也沒幾天,我穿棉鞋就好。”

邵铮沒說話,而是彎腰拿出自己的拖鞋放在小姑娘腳邊:“穿我的吧。”

對象身高腿長,腳自然也不小,給他做過鞋,也買過鞋的陳弄墨很清楚他的腳碼。

44碼的鞋子,相對于37碼的她來說,跟小船也差不多了。

尤其拖鞋為了舒适,一般都會往大了做。

不過陳弄墨也沒拒絕,解開棉鞋的鞋帶換了鞋。

邵铮彎腰将她換下來的鞋子放好,視線卻一直盯着小姑娘穿着自己鞋的模樣。

腳後跟空出一大片,莫名可愛,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腳腕,笑說:“跟小孩偷穿了大人鞋子似的。”

陳弄墨翻了個白眼,她是女孩子,這個腳碼是正常的好不好。

她踢了踢腳,鞋子晃晃蕩蕩:“我記得去年才給你寄過一雙棉拖鞋,那雙呢?”

腳上這雙是單拖鞋,黑色布面千層底,再普通不過的樣式,一看就知道是在供銷社買的。

雖說燒了炕,穿涼拖鞋也不怎麽冷,但她做的那雙裏頭鋪了棉花,拖鞋面也是尋了藍色格子面料的。

暖和不說,樣子還時尚。

邵铮理所當然道:“那是我對象給我做的,我穿着呢。”

陳弄墨...

像是沒看出小對象的一言難盡,邵铮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探身親了親她的臉頰,溫聲道:“早些睡吧,我得走了。”

深更半夜,小姑娘在他的屋子裏,穿着他的鞋,坐在他的床上...要是沒有遐想,他就不是男人。

雖說遇到聿聿後,邵铮就覺得自己的人品就一直處在堪憂的狀态。

但是可以的話,他還是想掙紮一下。

陳弄墨不知他心中所想,伸手拉住他:“有事兒問你,剛才我大哥真踢你了?”

以為小姑娘已經忘了這茬的邵铮輕咳一聲,老實交代:“對...不過我故意往上湊了湊。”不然是踢不到的。

陳弄墨實在不懂男人有些方面的幼稚行為,無語一瞬還是問:“為什麽?”你是綠茶嗎?

其實人品這種東西,也要看是什麽時候。

剛才還在積極向上的邵铮同志,毫無心理負擔的抛卻了罪惡感,委屈的将今天老陳拿陳懷結婚這事刺激他的行為,告了一狀。

就這?

陳弄墨是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沉默好一會兒,才面容囧囧問:“你倆是小學生嗎?”

這話大約是被嫌棄不穩重了,邵铮被她的形容逗笑,擡手又捏了捏小姑娘的臉頰:“誰讓他先氣我的。”

這話也對,想到對象已經27歲了,她又有些同情,于是湊近人跟前,嘟起唇在他的唇上親了下。

沒想到告大舅子的狀,還能有這樣的好處,邵铮本能迎了上去,加深了這個吻。

心裏還不忘想着,這樣的事情可以多來幾次。

感謝大舅哥!

三嫂的假期只有半個月。

除去來回車上的時間,也只能呆四五天的功夫。

陳懷是肯定要護着人回J市的。

所以接下去的幾天,除了晚上去對象宿舍睡覺,其餘時間陳弄墨打算一直陪着他們。

這天幾人又窩在沙發上,看着邵铮請朋友加急洗出來的照片。

陳弄墨一直以為只有啃梨那一張醜照,不想居然有不少張。

比如她偷偷摸摸捂住臉跟小朋友們一起擠滑梯的。

比如打雪仗時,成功躲閃雪球叉腰得意大笑的。

再比如滑冰時,顫顫巍巍,驚恐跌倒的...

總之,那一次的幾卷膠卷中,光陳弄墨的醜照就有十幾張。

沒有最醜,只有更醜。

關鍵罪魁禍首丢下照片就去了部隊,她想要生氣都找不到人。

再想到這些照片是那男人找朋友幫忙洗的。

陳弄墨就更覺得窒息了。

“不是挺好看的,我覺着比那些站的板板正正的拍的有意思。”曹秋華大笑過後,捂着肚子安慰閨女。

陳弄墨咬牙:“您少幫他說話。”

那些照片都是什麽神奇的角度?

啊!!!她要咬死他!!

沒安慰成,閨女好像更氣了,曹秋華幹脆歇了給小邵找補的心思,看向同樣笑的不行的三兒媳,建議:“酒酒也可以出去轉轉,難得來咱北方一次,好玩兒的地方多咧。”

雲春外公是C省人,從小也在C省長大,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

除了身形外貌符合南方人的特色外,怕冷這一點也很是符合。

用她的話說,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這麽大的雪,這麽冷的天,聽到未來婆婆的建議,她下意識哆嗦了下:“我不去,外頭太冷了。”

曹秋華好笑道:“也沒那麽冷,出去跑跑跳跳,很快就暖和了,天天窩在家裏不無聊嗎?”

怎麽會無聊?雲春可太喜歡陳家的氣氛了。

想到這裏,她也直言道:“我喜歡家裏的氣氛,呆着舒坦。”

這是實話,雲春母親走的早,父親後來也續娶了。

繼母不好不壞,但多少會想将家裏的資源傾向她生的孩子身上。

當然,之所以沒有撕破臉鬧騰開來,雲春覺得要歸功于父親沒有變成後爹,還因為母親早逝更偏向自己一些。

不過這種事情她也不想說出來壞了大家的好興致,便若無其事的換了一個話題:“大嫂還有多久生啊?”

卞九香摸了摸緊繃的肚子:“還得十來天吧,我現在恨不得立馬就能生下來。”

雲春看着她的大肚子,心裏也有些怵,嘴上卻撿好聽話安慰:“快了,快了,你這是受一次罪,生兩個孩子,賺了。”

本是安慰人的話,說完之後,雲春卻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陪着未來公公雕刻小床的對象。

對象有雙胞胎弟弟,大嫂也懷了雙胎,是不是代表着,她婚後也有可能懷兩個?

再想到陳懷上一次去廠裏接自己,相熟的嬸子笑容奇怪的打趣她将來有福的話,雲春的臉“唰!”一下就紅了。

陳懷不明所以,擔心的走過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對象的臉:“生病了嗎?”

衆人...

時間飛快。

幾乎轉眼的功夫,就又到了三哥三嫂離開的日子。

作為母親的曹秋華定然是最舍不得孩子的存在。

再加上丈夫陳宗也會跟孩子們坐同一天的火車離開,一夜都沒怎麽睡好不說。

第二天更是天不亮就起床給幾人做路上的吃食。

陳宗自然要陪着一起。

不想兩人關着廚房門才一會兒,就見老大扶着大兒媳站在了門口。

曹秋華擦了擦手,走過來擔憂問:“吵到你了?”

卞九香搖頭:“睡不着了,起來走走。”

曹秋華是過來人,知道懷雙胞胎的辛苦,算算日子,還得遭十來天的罪,她順了順兒媳有些淩亂的長發,安撫道:“想吃什麽?媽給你做。”

聞言,本來因為整夜睡不安穩,情緒有些刺撓的卞九香眼睛一亮:“我想吃媽做的棗糕、綠豆餅、蜜棗粽子。”

說到最後,又覺得太麻煩,便忙忙改口:“要不...吃蜜棗粽子就成。”

曹秋華卻說:“等着,都給你做,不過每樣只能吃一點點,每天早上吃知道不?”

卞九香不大好意思:“我跟您一起包粽子。”

“不用你,那麽大個肚子就夠你累了,有你爸跟聿聿幫我呢。”

“我幫什麽?”陳弄墨進屋後,襖子都來不及脫,就聽到秋華媽媽提到自己。

曹秋華從廚房探出腦袋,這才發現不止閨女跟小邵過來了,就連老三跟老三媳婦也都起了床。

明白大家都是因為分離睡不安穩,她笑說:“你大嫂想吃粽子,想着給她做一些。”

陳弄墨恍然,将襖子遞給邵铮哥後,撩起袖子就往廚房走:“行啊,多做一點,剛好給宗爸爸跟三哥三嫂帶些路上吃。”

“家裏糯米可能不夠...”曹秋華從櫃子裏面拎出糯米袋子,瞧着大約兩三斤的樣子,蘆葦葉也只有一小疊,還是上次包的時候剩下來的。

邵铮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将活攬了過去:“嬸子,我跟老陳先去出操,等結束後去炊事班買一些。”

聞言,曹秋華面上笑容更盛,也沒跟他客氣:“還是小邵貼心,那就麻煩你了...多買一點,到時候你也拿些回去放着,餓的時候能墊墊。”

“好。”得了丈母娘誇獎的男人眉開眼笑。

出操時間一般在半個小時。

結束後,邵铮便直奔炊事班。

陳武聞遠遠瞧見,不想将表現的機會全都讓給他,腳跟一轉,也跟了上去。

這不,等見到老邵拎着半麻袋糯米,跟一大袋子蘆葦葉子走出來後。

陳武聞走上前,很是自然的伸手接過其中一袋:“司務長沒罵人?你這是想将他那搬空啊?”

這話當然是說笑,一個旅,怎麽說也有大幾千人,半袋子糯米算什麽。

邵铮看着被老陳拎走的蘆葦葉,合理懷疑這人是故意的。

故意分攤他的‘功績’。

他一毛腳女婿表現一回容易嗎?

“怎麽了?”陳武聞不着痕跡将袋子往身後放了放。

邵铮想,他本來不想這麽做的,畢竟他家小對象會覺得他不沉穩。

但老陳這樣的,有時候真不能怪他坑他。

想到這裏,邵铮擡起腳,踩在自己的另一只腳上,落下一個清晰的鞋印。

陳武聞眼皮跳了跳:“什麽意思?”

邵铮不回答,只是将半袋糯米扛上肩膀,沖着人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後,擡腿就跑。

什麽意思?

呵...當然是先栽贓,再告狀啊!

誰叫他沒事破壞自己的表現機會?陰不死他!

站在原地呆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陳武聞罵了句髒話,也将袋子甩到背上,撒腿就追:“老邵你個王八犢子!”

這廂,連續感覺到兩陣勁風從面上襲過,陳旅長回頭遙看着你争我趕的兩人,笑着打趣:“小邵成了陳家女婿後倒是活潑了不少,瞧着跟武聞那小子的感情也越來越好了。”

聞言,背着手往家屬院走的趙政委一言難盡,懷疑老搭檔眼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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