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又下起了雨, 白蒙蒙的雨霧遮擋視線,彙到凹凸不平的地面形成小溪潺潺地流向低處,沿着屋檐砸落的水珠灑濕了風鈴。
時柒站在周向陽的房門外, 看着進進出出的醫師。
南枝門主像是剛得知消息匆忙趕過?來,一襲碧藍色的衣衫被雨水暈染得顏色更深,收傘時, 水滴四濺。
他?經過?她身?旁, 唇瓣微動,像是想問個清楚,卻又聽到醫師在裏面說話, 先擱淺此事,快步邁入門檻。
時柒陷入自己的沉思,垂着腦袋, 中途沒?有擡起過?,仿佛也沒?看見?擦身?而過?的南枝門主, 只?是驀地塞了一片紅木塊過?去。
正是那一塊雕刻着靈族徽記的紅木塊, 沈拂塵在回來之前?把它還?給了她。
南枝門主停下了,“這是?”
時柒把今天?發生的事化繁為簡地說了一遍,對于自己獨自帶着周向陽外出調查一事,她後面承認是魯莽了,任憑責罰。
南枝門主聽完後, 靜默良久。
他?輕嘆一口氣?, 淡笑着說:“你何錯之有,其實我之前?也有過?這方面的懷疑,只?是沒?有确鑿的證據不好說出來。”
時柒沉默不語。
他?拍了拍她肩膀, 少有的尋常人的師尊模樣,言此事容後再議, 也讓她不要自責,世事無常,不是所有事都能?盡在掌握之中。
言罷,南枝門主擡步進去。
房間裏是以前?為百姓們診治過?潰爛的醫師,時柒能?隐約地聽到他?們發出為什麽周向陽身?上的黑蟲會陷入休眠狀态的疑問。
這件事她倒是有所隐瞞,任由他?們去猜測可能?性,正想離開,發現自己沒?帶傘,邁向臺階的腳硬生生頓住。
淋着雨回去,衣裙會黏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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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頭發會濕,需要浪費時間去絞幹,時柒懶。
一把傘從身?後罩過?來,随之而來的是一股淡香,她心口微緊,緩慢地擡起眼簾,握住傘柄的玉手筋骨脈絡清晰。
白色衣袂擦過?時柒的手臂,目光擡起,順着青年?的下颌漸漸地往上移,溫潤如玉的側臉,随後他?轉過?頭來,看着她。
沈拂塵用視線描摹着她五官,薄唇微啓:“我送你回去。”
時柒第一反應是拒絕,話尚未說出口,又覺得沒?必要,沒?什麽表情地點?了點?頭,意思意思地說聲謝謝。
她默念再忍忍就能?跟白葉離開了,稍微緩和些神情。
他?們走出長廊,落入雨幕之中,傘并?不是很大,兩人共同地跻身?于傘下,不可避免地産生些細微的觸碰。
雨通常伴随着風,迎面吹過?一陣帶着雨絲的風,越過?傘面而來,時柒的薄裙揚起,她擡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細水滴。
周圍安靜到詭異,這一場雨沒?能?驅散炎熱,時柒覺得空氣?沉悶沉悶的,沈拂塵默不作?聲地行走着。
李憐雪和趙夕之跟随着散派門主外出了,空蕩蕩的院子空無一人。
時柒走到自己院子中央,沈拂塵還?沒?有收起傘,雨滴沿着傘面傾斜邊緣流落,忽問道:“你是準備離開了麽。”
證實雲城潰爛與魔族無關後……
她大驚,還?沒?來得說話便被封住了穴位,定在原地不能?動彈,沈拂塵松了手,傘轟然砸落,鋪天?蓋地的雨水淋到他?們身?上。
雨水順着鬓發、額頭,流入時柒眼睛,睫毛被濡濕,只?能?艱難地睜着眼睛,衣裙被淋濕,緊緊地貼到身?上,勾勒出線條形狀。
雨越下越大,傾盤而下。
沈拂塵緩緩地靠近她,彎下腰,擡起手,撫開被雨水砸落、散落地垂在時柒臉頰邊的碎發,“即便代價是死,你也要離開?”
她心跳跳動得飛快,也說不出話,眼底的震驚遮也遮不了。
怎麽、怎麽沈拂塵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叫人招架不住。
他?又俯過?身?來,薄唇輕輕地、隔着雨水貼上時柒吓到蒼白的唇瓣,“我的心魔跟我說,我喜歡你,你說可笑不可笑。”
時柒的确覺得可笑,沈拂塵會是能?喜歡人的人麽,但她現在笑不出來,更沒?想到他?居然搞偷襲!
雨水沖刷不掉屬于時柒的氣?息,沈拂塵含着她的唇角摩挲了下,感受着涼軟,又試探性地啃咬,再往裏探。
此刻時柒眼底的情緒由震驚轉為震悚,卻聽他?已經慢慢地亂了呼吸,輕喘着氣?,緩了一會兒,才摟住她的腰,把她帶回房間。
回到房間的時柒心跳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皮囊跳出來,房門被沈拂塵順手關上,窗戶也是。
她盡量保持平靜,想法設法地沖破定身?術,可死活沖不破。
沈拂塵不管自己身?上被淋濕的衣衫,而是拿出時柒的新衣裙放到床榻邊,再拉着她坐下,指尖拉開腰帶。
濕漉漉的腰帶沉甸甸地墜落,時柒心弦繃緊,咬緊唇瓣,導致滲出血珠,他?卻将一根手指插進了她的兩唇,輕聲:“別咬。”
時柒既覺得羞恥又覺得惱怒,幹脆加大力度,憤憤地咬住他?的手指,直到牙齒嵌入皮膚,血腥味充斥滿口腔。
沈拂塵好像也不疼,仿佛被咬住的不是自己,單手給她換衣服。
血腥味令人作?嘔,時柒最終還?是松開了齒關,一些血液留在唇角處,襯得唇色潋滟妖冶,他?這才不疾不徐地用指腹擦去。
時柒覺得自己要瘋了,這種?落在他?人手上的感覺備受煎熬,卻又不得不任由沈拂塵的手指擦過?自己。
興許是她臉上的排斥表情觸動了他?,沈拂塵給時柒穿上了小衣便低頭湊過?來,不講章法地勾纏着,發上的水滴砸到她皮膚。
小衣領口還?沒?合攏,露出鎖骨的蝴蝶,他?親着她,手也沒?閑着,即便沒?往下看,也能?憑借着記憶沿着蝴蝶輪廓移動。
沈拂塵将一顆用時柒心頭血和他?一縷精魂煉成的藥抵入她的口中。
時柒瞪大雙眼,雖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也能?猜到肯定是不利于自己的,想吐出去,卻被他?塞住嘴巴,被迫咽了下去。
房間的溫度不聲不響中升高,上身?只?穿了一件單薄如蟬翼的小衣的時柒出了一身?汗,氣?息被弄得亂成一團,卻又動不了。
她束手無策地被壓向床榻,沈拂塵的動作?出乎意料地溫柔、緩慢,衣服也還?在身?上,摟住時柒的細腰,“白時柒……”
摟腰的力度由輕轉重,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都嵌入骨頭縫中。
時柒艱難地呼吸着,他?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幾?分莫名古怪意味,隔着幾?層淩亂的布料,掌心覆上她小腹,“聽說此處是母體孕育嬰兒的地方。”
聞言,時柒呼吸驟停,便是此時,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摻雜着李憐雪的聲音,“時柒?你在裏面麽?”
沈拂塵還?是雲淡風輕,彎下腰,很慢很慢地退到床榻尾端,長指夾着她裙擺,掀開。
然後令自己上半身?陷入黑暗裏面,青年?發上時而滴落的雨水砸過?時柒腿側,呼吸噴灑,像一團火灼燒着肌膚。
李憐雪的聲音還?在,“時柒,我聽南枝門主說過?今天?發生的事了,向陽小師弟染上潰爛的責任不在你身?上,你不必自責。”
時柒被濕熱的溫度包裹着,腦子一片空白,壓根沒?辦法分神聽。
她喉嚨發不出音節,忍不住又咬緊唇瓣,血珠從破裂的唇縫溢出,染紅柔嫩的皮膚,小腿肚因受刺激而劇烈地痙攣、抽搐着,被他?握住,揉捏。
房間外面的李憐雪得不到答複,擡手輕輕地敲了敲門,耳朵靠在門紙上聽,“時柒?你是不是休息了?”
沒?有人回答。
她不解地撓了撓頭發,想直接推開門進去的念頭一閃而過?,又覺得這樣不好,只?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來找你。”
時柒想開口喊住李憐雪,但全然化作?無聲,身?體還?有種?颠倒的錯覺,有一股氣?息在血脈亂竄,心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柔軟的被褥被她壓在脊背。
時柒垂下眼,便能?瞧見?裙擺鼓起,褶皺朝兩側蕩開,沈拂塵猶如虔誠的信徒匍匐在她身?下,似用一種?詭異的法子侍奉着。
事到如今,時柒都分不清楚沈拂塵是被心魔控制了行為,還?是他?單純地想要這樣做,她更傾向于前?一種?可能?性。
百年?前?,時柒陪在沈拂塵身?邊多年?,也不見?他?對自己動情半分。
現在呢,更不可能?。
可下一秒,沈拂塵歪頭,在少女裙擺制造出來的黑暗下,沾着透明水色的薄唇貼上了放在自己肩頭的小腿,時柒突然覺得自己抽筋得更厲害了。
風吹開了沒?關牢的窗戶,半敞着,前?來找時柒的白葉孤身?只?影地立于窗外,黑袍衣角被風吹得晃動。
他?蒼白的面容依舊,襯得唇色血紅,猶如見?不得光的吸血鬼一般。
房間窗戶距離床榻有一小段距離,但從這個角度也能?看到上面交纏親昵着的身?影,一雙白得晃眼的小腿這個時候看起來有些刺眼。
而情咒此時發揮了作?用,時柒主動起來,躺着的人換成了沈拂塵,她半跪半坐着,手撐在床側,艱辛地坐下去。
白葉呼吸猛地一滞,踉跄幾?步。
時柒的那半身?裙依在,卻雜亂交疊地墜在他?們中間,恰好擋住了發出暧昧聲音的地方,沈拂塵如竹的手扶住她的腰,難得哼出一道不符合他?仙門仙尊身?份的脆弱喘聲。
白葉再也看不下去,猛地離開了散派,時柒果然還?喜歡着沈拂塵,就算百年?前?她的死跟他?有藕斷絲連的關系。
豆大的雨滴砸得人皮膚生疼,白葉沒?有用術法回去,行走在大街上,前?幾?天?時柒說過?不久後會同他?離開的,可她卻……
他?深深閉了閉眼,眼尾竟微紅。
妹妹,你是在騙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