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猜測

連庭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到暈頭轉向,早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麽了。

還是夏汐寧提醒了一句:“所以,發簪是誰的?”

連庭才想起來,他抿抿唇低聲道:“那人都招了,姓梅,陛下真的猜不到嗎?”

夏汐寧當然猜到了,他身邊姓梅的可不就是宮裏那位梅貴君嗎?

據太後所說,梅貴君剛入宮時,雖然不懂規矩,不懂人情世故,可勝在性子單純,愛恨都寫在臉上。

而夏汐寧欣賞的就是他的這份真性情,所以寵愛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後宮就像一座大染缸,沒有人能一直保持純真的。當梅貴君第一次因為嫉妒某位宮侍的美貌而把對方的臉劃傷時,夏汐寧就漸漸疏遠了他。

後來又遇見晏修……

夏汐寧揉了揉額頭,只覺得一團亂麻,所以說為什麽當皇帝一定要有三宮六院呢?

無論男皇帝還是女皇帝,只要坐上這個位置,人總會變得貪心。

幸好,她有了上一世慘痛的經歷,所以她不會那麽貪得無厭,她所求不多,不過是親人平安,與連庭相伴,然後盡力做個好皇帝罷了。

“梅宗友的?”夏汐寧問道。

連庭點了點頭,手中捏着發簪轉着把玩:“說起來,這支簪子還是陛下賜給梅貴君的,他戴了很久,可見是喜歡的。”

夏汐寧摸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虛。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心虛些什麽,明明無論寵着梅貴君也好,還是追着晏修跑也罷,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此刻被連庭質問,她該覺得委屈才對,難道不是嗎?

夏汐寧幹咳兩聲,開始轉移話題:“所以你才會記住?那時你才剛入宮吧?就開始關注着朕賜給哪位侍君什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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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到這裏突然一頓:“連庭,你能告訴朕,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心悅于朕的嗎?”

連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耳朵沒忍住又紅了,小聲道:“從……從兩年前開始。”

夏汐寧心中一沉,果然……

連庭喜歡的人,是這一世原本的那個自己啊。

連庭絲毫沒有察覺到夏汐寧情緒的轉變,有些甜蜜又有些遺憾地說道:“陛下,其實我們很久之前見過的,可惜您都不記得了。後來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單方面的回憶。”

這句話他是耍了點小心機的,他本以為夏汐寧會自然而然地接下去“哦?那你講給我聽好不好?”

然後他就可以把從初遇開始,這些年來的一點一滴,每一次對夏汐寧的感恩與思念全都講給她聽。

可是出乎預料的,夏汐寧沒有這樣說,反而皺起了眉頭,顯得有些不悅,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連庭瞬間慌了:“陛下,您……”

“別說話了。”夏汐寧打斷了他,“大夫說了,你需要好好休息。餓了嗎?先吃飯吧。”

連庭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夏汐寧的神色,沒看出來異樣,只好點頭。

夏汐寧命人端來飯菜,可連庭不便下床,只好在床上支了個小桌子。

夏汐寧坐在床邊陪着他吃完了這頓飯,然後又親自給連庭喂了藥。

連庭受寵若驚,苦澀的湯藥也帶了一絲甜意。

可他心中總覺得不安,他直覺夏汐寧心情不好,可又找不到理由,只好自己瞎猜。

自己剛剛醒的時候,陛下明明很開心的,甚至還說了喜歡自己。

那麽為什麽會突然心情不好呢?好像是從自己戳破此事是梅貴君所為時開始的。

是自己讓陛下感到為難了嗎?

果然,女人嘴上說得再好聽,實際上還是舊情難忘,舍不得對對方下手嗎?

夏汐寧百感交集,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她派去查宅院主人的暗衛便回來禀告,說已經核實,這座宅子是梅貴君的母親梅太守的。

今竹從宮中加調的一批人手也已經趕到,暗中将宅院圍了一圈,只等送銀子的人自投羅網。

當晚是個陰天,月亮和星星全都躲再雲層後不肯露面,漆黑的夜色中,沒有一絲光亮。

宅子的圍牆外突然傳來野貓的叫聲。

叫一聲便停一下,然後再叫兩聲,再停一下,然後再叫三聲。

被夏汐寧下令關起來的二人,已經被放了出來。她們對視一眼,去開了大門。

門外是一為精瘦的男子,他右手搖着扇子,左手掐着腰,身後還跟着十幾位女人,她們有的擡着箱子,有的帶着刀劍,看起來像是護送銀子的。

“怎麽這麽晚才來開門?”男子抱怨道,“你們這山上蚊蟲也太多了,咬的我脖子上全是疙瘩。”

二人拱着手點頭哈腰:“您受累了,不如進屋喝杯茶吧?”

“免了。”男子擺擺手,“剩下的三萬兩銀子都在這兒了,你們點點。我還得抓緊回去向我們梅主子複命呢。”

“好好好。”二人裝模作樣地開箱看了一眼。

就在男子轉身欲走之際,大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關上了,緊接着屋頂和圍牆上一隊人馬飛身而下。

兩撥人在黑夜中厮殺。

夏汐寧扶着執意要觀戰的連庭出來時,那位精瘦男子已經被五花大綁扔到了地上。

就在夏汐寧覺得這人有些眼熟時,連庭卻已經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周倍,果然是你。”

沒錯,眼前這位正是梅貴君的貼身宮侍,也正是當初被晏修收買,拿着匕首在甘泉宮門前造次之人。

“陛……陛下,連……連大人……”周倍哆哆嗦嗦地掙紮着跪起來磕頭。

夏汐寧皺着眉沒說話。

連庭見狀心下一沉,如今人贓俱獲,陛下難道還不願意相信是梅貴君所為嗎?

連庭目露兇光,他瞪視着周倍,道:“陛下在此,你且一五一十,細細招來,如有半句虛言,我保證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周倍便開始聲淚俱下的訴說起來,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梅貴君嫉妒連庭得寵,所以通過梅太守的勢力和財力□□。

待他說完後,連庭的目光再度望向夏汐寧——人證物證俱在,總可以定罪了吧?

“三萬兩銀子,梅太守好大的手筆。”夏汐寧冷哼一聲,“不知其中有多少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呢。”

無人敢接她的話。

夏汐寧繼續道:“今竹,傳旨回宮,梅宗友,為人善妒,買兇傷人,無視王法。遂褫奪貴君封號,降為庶人,永世打入冷宮。另,徹查梅太守,朕要知道他為官十餘載,究竟貪了多少錢。”

夏汐寧本不打算讓膽敢傷連庭的人繼續活着的,可她總覺得這件事太奇怪了。

誰會在□□時,用自己的首飾作為定金呢?這是生怕別人認不出來?

誰又會在綁了人後,将人丢在自己家?就不能換個更隐蔽的地方?

還有,之前周倍為什麽會向這些殺手透露出他主子姓梅呢?真的是不小心嗎?

漏洞太多,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幹的。

可是梅宗友這樣做,似乎也說的過去,因為他本就沒什麽腦子。

夏汐寧嘆了口氣,一邊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一邊又控制不住地繼續想下去。

如果真的不是梅用友做的,或者說不止是梅宗友一個人做的,那麽另一個人會是誰呢?

她的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晏修。

沒辦法,因為上一世的經歷,她對晏修有着天然的防備。

更何況,對方現在恢複了前世的記憶。

夏汐寧對他的防備便随之更上一層樓。

回想起來,自從上次晏修試探自己是否有前世記憶之後,便看上去安分了許多。

可晏修會是一個安安分分的人嗎?當然不是。

以夏汐寧對他的了解,只要他安分下來,那一定是在策劃着下一個陰謀。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是晏修所為,那他的動機是什麽?

他哪裏來的對連庭那麽大的恨意?

如果是梅宗友的話,還能勉強解釋為因為嫉妒連庭得寵。雖然夏汐寧并未覺得自己之前有多寵連庭就是了。

可晏修呢?難道也是這個原因?快別說笑了,他哪裏在意過夏汐寧心中有誰,他向來只在意他的權勢與地位。

夏汐寧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

她覺得這輩子的連庭應該暫且是威脅不到晏修這個皇夫的位置的,起碼在晏修看來,應該是威脅不到的。

那麽,就只能是上一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或者說是在她死後,連庭和晏修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

所以晏修在恢複前世記憶後,想要報仇?

前世的連庭啊……

夏汐寧眯死眼睛,又想起了那個夢,前世的自己究竟認不認識連庭呢?如果認識,又為什麽會忘記。

夏汐寧一籌莫展,只覺得千頭萬緒在腦海中攪成了一團亂麻。

半晌,她嘆了口氣,将今竹召到屋內道:“連庭傷勢嚴重,暫時不宜下山,朕想留在這兒陪他。”

還未待今竹反對,夏汐寧又道:“有這麽多禦林軍保護,沒關系的,你大可放心。另外,朕有事需要你做,你回宮傳旨後,暫且不要回來了,你給朕盯緊晏修,尤其是看他與梅宗友有沒有接觸。”

靠猜是猜不明白的,那不如讓她驗證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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