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滅口
周倍是被今竹提溜着回宮去見他主子的,至于梅宗友在得知是這狗奴才出賣了自己後會對他做什麽,那就不是今竹所要管的了。
梅宗友死活不肯去冷宮,哭着鬧着要見夏汐寧。
最後是被打暈後扔過去的。
當他從破舊的冷宮中醒來,聽到的卻是梅家被抄家,母親因貪污被革職流放的消息,險些又暈過去。
在得知自己見不到夏汐寧後,他突然轉了主意,開始鬧着要見晏修。
椒房殿內,沛兒一邊伺候晏修更衣,一邊念叨着:“那個瘋子!怕是他自己倒黴了還不夠,想拉主子下馬呢。”
晏修冷哼道:“與其等着他在宮中胡說八道散布謠言,不如去會會他吧。”
于是晏修特意命人備了好酒好菜,帶上沛兒直奔冷宮而去。
梅宗友披頭散發,面色蒼白地跪坐在床邊,見晏修進來,登時目眦欲裂,跌跌撞撞地撲過去要掐晏修的脖子,口中怒罵道:“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本宮!”
晏修淡定地向後退了一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道:“梅貴君,哦,不,現在已經是庶人了,此話何講啊?”
“是你!是你指使本宮去害連庭的!如今本宮淪落到這步田地,你憑什麽安然無恙?”
沛兒冷哼一聲,插嘴道:“你說話可要講證據,周倍是你的人,付給殺手的定金中有你的首飾,安置連庭的地方是你母親私宅。這一切與我們主子何幹?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梅宗友恍惚了一陣,反應過來轉頭撲向周倍,将周倍按在地上,狠狠地去掐對方的脖子,一邊掐一邊咬牙切齒道:“是你,你被晏修收買了是不是!你個狗奴才!虧本宮這些年待你不薄!”
周倍瘦弱的小身板一時掙紮不開,只能用望向晏修:“救……救救我,您……您說了事成之後會……會救我的。”
晏修笑了下:“本宮又不是皇帝,可沒必要一言九鼎,不是嗎?”
更何況他當皇帝的時候也沒做到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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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倍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最後竟是被梅宗友活活掐死了。
梅宗友大口喘着氣,頹喪地倒在地上。
晏修斜斜地掃他一眼,淡淡道:“你最好識趣一點,就算你真能去陛下那裏揭發本宮,又能怎樣?且不說你沒有證據陛下會不會信你,就算真的信了你,難道你就能從冷宮出去了嗎?你的家人就能不必流放了嗎?”
“反過來,只要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爛在肚子裏。作為回報,本宮願意給母親寫信,讓她多照顧照顧你的家人,不至于讓他們在流放之地吃太多苦。”
此言一出,梅宗友的态度已有些松動,他擡頭望了晏修一眼,問道:“真的?”
“本宮有騙你的必要嗎?本宮母親身為一朝丞相,舉手之勞而已。”
晏修又嘆了口氣,道:“還有你也是,這幾天在冷宮沒少受罪吧?據說冷宮的飯菜都是馊的,本宮也可命人好好照顧你,雖然沒辦法救你出去,但絕不會少了你的吃穿。”
沛兒适時地将帶來的食盒打開,擺出幾碟子小菜。
“你慢用。”晏修說着轉身欲走。
“慢着。”梅宗友警惕地望了沛兒一眼,“你先嘗一口。”
晏修哭笑不得:“你懷疑本宮下毒?算了,你愛吃不吃。沛兒,我們走。”
沛兒卻是不忿:“真是好心沒好報!不行,主子,我不能眼見別人誣陷您,嘗就嘗!誰怕誰!”
說着他拿起筷子梁所有菜都嘗了一遍,然後重重地将筷子扔在桌上:“你滿意了?”
梅宗友讷讷無言,半晌道:“好,我信你,希望你遵守承諾。”
晏修和沛兒對視一眼,回了椒房殿。
而這一切都落進了趴在房頂,掀開半塊瓦片查看的今竹眼中。
她心中一驚,立刻将二人的談話飛鴿傳書給了夏汐寧,等待夏汐寧下一步指令。
沒成想,夏汐寧的回複還沒收到,收到的卻先是梅宗友在冷宮暴斃而亡的消息。
晏修在自己的寝殿中愉悅地喝着小酒:“都說了我不是一言九鼎的人,怎麽還會信我呢?真是愚蠢……”
他從一開始就準備了兩手,若是能順順當當地抓住連庭報仇雪恨自然萬事大吉。
如果不能,那麽梅宗友就是最好的替罪羊,而替罪羊當然不能留活口,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
他給梅宗友的飯菜中,确實下了毒。可是那種毒單獨食用其實是無害的,甚至根本不能被稱為毒,稱為藥會更加妥當,因為它具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而這種藥只有與梅宗友長年服用的一種可以令皮膚更加細膩白皙的藥物混合,才會産生劇毒。
所以晏修根本不怕別人去查,先不說能不能查的出來,就算能查出來又能如何?
他完全可以說他并不知曉梅宗友在服用其他的藥。就算他知曉,他也不知道兩種藥混合會産生劇毒。
所以這只是一場巧合。
而事實正如晏修所料想的那樣,太醫院只是查出了梅宗友是中毒而死,卻并未搜尋到毒藥,只好不了了之。
只有舒易,收到夏汐寧囑托,暗中去查這件事情,又想起梅宗友曾吃的那種藥,才順藤摸瓜查出來是晏修所為。
此時擺在夏汐寧眼前的證據只有,其一,今竹那日偷聽到的話,可其實那日晏修也并未直說是他所為。更何況梅宗友已死,死無對證。
其二,晏修害死了梅宗友。可晏修若執意說這是巧合,她也沒有絲毫辦法。
連庭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以自己慢慢行走,此時他見夏汐寧皺着眉頭,便慢慢湊過去,從身後摟住夏汐寧的腰,将頭靠在夏汐寧的肩上,輕聲道:“陛下不開心嗎?在想什麽?”
夏汐寧一驚,忙站起來扶着他:“你下床怎麽不叫我?摔着了怎麽辦?”
“早就沒那麽嚴重了,沒關系的。”連庭無奈地嘆氣,“陛下是在想宮裏的事嗎?其實我傷口已經差不多愈合,可以動身回宮了。”
夏汐寧沒有瞞着他晏修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同樣知道現在夏汐寧有些棘手,畢竟沒有證據。
可是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起碼在夏汐寧心中,他的位置已經超越了晏修了。
連庭很是心滿意足。
夏汐寧仍有些不放心:“真的可以回宮嗎?馬車颠簸,傷口裂開了怎麽辦?要不再多等兩天?”
“住了半月了,陛下還沒厭倦嗎?”連庭問道。
“有你陪着,怎麽會厭倦?”夏汐寧說這話的時候和連庭靠得極近,一偏頭唇角恰好擦過連庭的耳垂,惹得對方又紅了耳朵。
夏汐寧笑得前仰後合,連庭無奈地看着她,又揉了揉自己通紅的耳朵。
最終在連庭的堅持下,他們還是啓程回宮了。
馬車上連庭突然道:“陛下想騎馬可以出去騎的,我一個人沒關系。”
夏汐寧愣了愣,這才想起來他們出宮那日,連庭教自己騎馬,自己玩兒得不盡興,說等回程的時候還要騎。
“你還記得啊。”夏汐寧輕笑道,“罷了,我喜歡的是和你一起騎馬奔跑,一個人有什麽意思?”
連庭便也笑了。
他本以為晏修要殺自己這件事會不了了之,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他不怪夏汐寧,只怪自己還沒有能力。
可沒想到回宮的第一天,夏汐寧就以德行有虧為由,下旨削了晏修統領六宮之權,收回鳳印交由太後保管。
并罰他禁足半年思過,無诏不可踏出椒房殿一步。
“陛下,這樣會不會有礙聖名?畢竟沒有可靠的證據……”
連庭憂心忡忡。
“證據?”夏汐寧挑眉道,“若凡事都需要證據,朕還當這個皇帝做什麽?”
這一點還是她從晏修身上學來的。
她是無法治晏修的死罪,可小懲一番,順便敲打敲打丞相,還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