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炎炎夏日,同事結婚,送來喜糖。
開心地接過喜糖,我順手塞進了包裏。
晚上吃過飯,閑餘之餘,我想起包裏的喜糖,興沖沖拿過包,不厚道地将寫着百年好合的包裝拆成了兩半,數了一下,一共八顆。挑過一顆阿爾卑斯含在嘴裏,甜膩,滿足。
在書櫃上随手抽出了一本言情小說,爬到床上,背靠床頭,翻閱起來。
手還在床邊的書桌上尋覓着什麽,摸到了一樣軟綿綿的東西,手感很舒服,也不看到底是什麽東西,況且注意力正集中在某男強吻某女的船戲上,一時間也分不了神。
一段過去,才轉頭去看手中的軟物,結果發現居然是顆融化的德芙巧克力。
“哎,瞧這天氣熱得。把巧克力都融成這樣。”我輕笑,又連續捏了幾下,才把巧克力放下,挑了顆紅棗,最近吃的喜糖,發現每包都必定會有紅棗,“早生貴子。”我嘴裏嘟囔了幾句使勁嚼了幾下。
想起最近被老媽催得急,公司分喜糖這事從不願讓她知道,不然又會唠唠叨叨說個不停。
“你啊,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談個朋友了。”
“隔壁林伯介紹了個不錯的小夥,你去見一見。”
“啊~”腦袋裏不自覺地浮現出老媽的啰嗦樣,頭皮有點發麻。
又拿了顆玉米軟糖,這糖不用加熱,就夠軟綿綿的了,咬在嘴裏,一股濃郁的玉米味環繞在口中,有點果凍的口感。
小說進入了平淡,漸漸沒了心思,把書簽一夾,就随手扔在了床上,起身找拖鞋,剛才上床的時候太激動,一只拖鞋是倒着的,另一只卻沒了蹤跡。趴在床上,低頭朝床下看,一頭烏黑的大波浪像瀑布般倒了下來,
瞬間有點腦充血,但還是看到了被甩到床底的另一只拖鞋,伸出右手夠不着,但還是不願下床,只是從将身體稍微往外擠了點,“還差一點,還差一點。”終于被我夠着了一角,輕輕拖着,生怕又掉了下去,就很難在夠着了。
“呵呵!”成功拿出拖鞋之後,我傻笑了一下。
“你幹嘛呢!”妹妹好笑地看着滿臉憋得通紅,面露傻樣的自己。
我把拖鞋使勁在她眼前晃了晃,“撿拖鞋。”
自己的虔誠樣被妹妹無視了,她自顧走到了桌子前,看了眼撒了一堆的喜糖,瞥到了德芙,面露喜色,“巧克力。”
可惜還沒等我阻止,她就已經一把撕下了包裝,習慣性得一擠,悲劇就發生了,黑色的巧克力漿蔓延在妹妹的右手指,我承認我邪惡了,因為那一瞬間,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坨——屎。
妹妹狠狠白了我一眼,“紀曉岚,我詛咒你!”
望着妹妹憤憤而去的背影,我笑得停不下了,直到肚子有點痛了,冷靜下來,莫名感到一陣寂寥,轉頭看了眼撕成兩半的百年好合。頗有興趣地看着糖盒封面上的兩個Q人物,或許我也該找個人了。
當我把這個意思傳遞給老媽的時候,老媽的面上瞬間樂開了花,“曉岚,你終于想通了,我有張照片,你要不先看一下。”
我擺擺手,怕老媽再啰嗦,連忙跑回了房間,老媽爽朗的笑聲還是不斷充斥着我的耳膜。
“果然還是不應該說的。“我深深反省。
“曉岚,你也不小了。”一大早李主任就把我叫到了她的辦公室,将一張照片展示在我的面前,笑着問:“你看,還行吧!”
“額~”我實在是無語。
“這是我親外甥周春良,公務員,現在三十,正想找個跟你差不多的人。我看。”李主任皺了皺眉頭,每次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這個表情,“這個周六下午安排見個面怎麽樣?”
“啊?”我詫異。
“曉岚,我看就這麽定了,周六下午。我馬上打電話告訴我外甥。”
“诶!”我震驚為何會有如此自作主張之人。但是鑒于上司的決定大于一切的人生信念,堅決貫徹老板說一絕不說二的原則,我還是非常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回到座位,情緒低落,鄰座鄭麗萍溜過滑椅,好聲問道:“一大早唉聲嘆氣,難道李主任把你咔嚓了。”說着做了抹脖子的動作。
我看了眼表情搞笑的鄭麗萍,注意力卻已然集中在對方左手無名指上的閃亮的大鑽戒,“我聽說前幾天結婚的那個樓下分析課的那個小黃,是不是讓李主任給做的介紹啊!”我把聲音盡量放得很低。
“是啊。其實我也是李主任給做的介紹。”鄭麗萍突然露出崇拜的眼神望着李主任的辦公室門口。
一聽先是驚訝了一下,而後醒悟過來,“終于把魔爪伸到我這邊了啊!”
“你說什麽?”回神的鄭麗萍注意到我在輕聲嘀咕着什麽。
“沒說什麽。”回望了對方滾圓的眼睛,我微微一笑。
鄭麗萍還是慢慢滑着椅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我悄悄地掏出口袋中的照片,剛才被李主任硬塞,才十分不情願地收下照片,還陪上一臉笑容:“謝謝李主任。”照片中的男子長得還算眉清目秀,就是沒有對的感覺。
下班回到家,一開門迎接的就是老媽春風得意的笑臉。
我被老媽這麽溫柔對待,有點心虛受不住。
妹妹紀曉萌陷在沙發裏,右手磕着瓜子,左手卻掌控着電視的遙控板,使勁換着頻道。
我正愁着沒啥事讓我發洩一下,大聲喊:“紀曉萌,你可不可以專心點,再按下去,遙控板都要被你按破了。”
“姐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烏鴉嘴一話完,老媽就從房間裏拿出了一臺筆記本電腦,還帶着本黃道吉日。
我深吸一口氣,一下子感覺有點重心不穩,還好及時扶住身邊的椅背,才不至于摔下去。
老媽招呼我快點坐下,她自己在一頁頁翻着黃歷,身後聽到妹妹的笑聲,我知道那絕不是因為電視節目搞笑,因為我正聽到了新聞聯播的開場曲。
終于老媽停止翻黃歷,而是将筆記本轉個身,一張陌生男子的照片印入眼簾,“這就是隔壁林伯說的張俊,是他單位同事的兒子,是個醫生,厲害着呢!”
我輕輕嗯了一聲,看着照片中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袍,帶着一副看起來頗有學識的眼鏡。
還沒等我發表什麽意見,老媽就指着黃歷上的日子,笑着對我說:“我跟林伯商量過了,因為要你們兩個都有時間,而且日子吉利,就定在這個星期周六下午。”還一邊指着黃歷上的萬事大吉的字樣給我看。
“嗯。”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可是等一下,在我意識到周六下午這個尴尬的時間的時候,老媽已經高興地哼着小曲走回了房間。
“媽!我會去相親,就是能不能改個時間。周日,周日可以。”我在老媽的耳邊軟磨硬泡。
“你行,人家大醫生不行,周日要值班,就周六下午有空,你無論如何都要給我空出來,我都跟人家講好了。”老媽完全不理睬女兒的糾結。
憋屈地想着問題,總不能告訴老媽公司主任也給自己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恰巧也安排在了周六下午。我表情掙紮地望着老媽,渴望老媽給個關懷理解的回複。
“那你是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不。”我堅決搖頭拒絕。
身後又傳來了妹妹咯咯的笑聲,這回估計是真笑了,因為我聽到了灰太狼和懶羊羊的對話,真不明白妹妹的笑點怎麽會這麽低。
“那就好,老媽就在家裏等你的捷報!”老媽晃蕩着身子走進了廚房,“對了,你晚飯吃了沒?”老媽還不忘探出頭來問。
就算是沒吃過也沒食欲了。我不耐煩地說了句吃過了,一把搶過妹妹正準備拆的薯片,逃回房間,将房門重重甩上。
平躺在床上,望着花白的天花板,心中哀鳴:周六下午該怎麽辦?
晚上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小鳥,在天空盤旋,兩只獵鷹飛來,來不及閃躲,兩只翅膀分別被獵鷹咬住,可是哪只獵鷹都不松口,身為小鳥的我只是哀嚎。終于兩只獵鷹成功咬下兩只翅膀,而我則失去飛翔的力量,身子直直得墜入了萬丈深淵。
尖叫地醒來,吓出了一身冷汗,窗外的陽光的已經有些明朗,透過遮擋的窗簾,有些許光線漏進來。我看了一下時間還只有六點,嘆口氣繼續躺平,卻發現腦子清醒得有些透徹,再也睡不着。
于是便幹脆起床,一大早在陽臺上跳鄭多燕的減肥操,1、2、3、4……才跳了一半沒到,老妹就跑了出來關掉我正在播放的視頻,“姐,你發瘋別這麽早行不行,我困啊!”
看到老妹深厚的眼袋和黑眼圈,想來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年紀輕就是好,不會被逼婚,不太失眠,我指了指她的腦袋,“臭丫頭,暑假不是用來睡覺的,還不出去找份兼職,不要賴在家裏混吃混喝。”
她哼了我一下,轉身回房了,我繼續我剩下的一半的健身操,但是東施效颦,動作是越來越馬虎,在最後的放松動作結束了今天的跳操,也開始我煩悶和忙碌的一天。
早餐的食欲頗好,可能是做操的關系,喝下了一大杯酸奶,外加四片土司,最後把老媽的那碗青菜肉絲面吃得連湯都不剩。這才滿足地摸了摸圓潤的肚子,“我吃飽了。”
“你丫頭,吃這麽多,早上的操不是白跳了。”老媽看着我感慨。
我笑笑,身體健康不就行了。慢悠悠地出門,在來公司的路上一路紅燈不少,明天就是他媽的周六,這可如何是好,一個人還好,兩個人我怎麽又是應付不過來的。當我将這份煩惱傳遞給我的損友時,她拍手叫好,“曉岚,這樣好刺激啊!不管如何,都要試下,機會難得嘛!”
這個快要結婚的家夥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白眼,她接着說:“明天我也要去湊熱鬧。不對,我得像個對策出來。”電話另一頭窸窸窣窣一陣,“喂?”我問,沒人應。
正打算挂掉電話,李竹開口了:“曉岚啊!我幫你想想啊!待會兒打你電話。”還沒等我吱聲,她就一下挂斷了我的電話,我嘆口氣,無力地望着車窗外閃過的熟悉街景,風景雖美,但是跟我無關,所以也就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