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鳥?”吳邪不解。這種地方,怎麽會有鳥這種生物?
但他想起胖子說的裂谷,這裏還是有其他的直接和外界相連的渠道的。“你說大鳥……大概有多大?”
“一人高,”胖子說,“這一點給人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其他的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看來那裏應該離目的地不遠了……”這句話後兩人便準備休息,不一會兒就都沉入了夢鄉。吳邪擔心自己一睡不自覺地又是好幾天,但倦意終究還是戰勝了他自己。
真是少有的和平。
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吳邪好像聽見有類似于鷹那悠長的叫聲。
胖子睡得很淺,一下子驚醒。他不想打擾吳邪休息,自己一個人往右邊走了一段距離。那聲鳥叫其實在胖子耳中很真切,他知道那大鳥自己飛不了那麽遠,只有一個可能——有人把它帶過來了。
只走出去了幾十米胖子就不敢再繼續走下去了。他轉身小跑回吳邪那裏,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他緊靠着石壁,把吳邪塞給自己的夜明珠藏到衣服裏層。微弱的光芒消失,四周如同覆蓋濃墨,漆黑一片。
“叩——”
石子落地的聲音讓胖子開始不顧一切地狂奔。不遠處夜明珠的光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僅僅幾十米,僅僅十幾步,卻如同萬裏。那種焦急是他從未有過的,他把劍握在手裏,照着一個人的背影就砍了下去。
诶,慢着……
胖子發現不對,趕緊把身子往旁邊一閃,在半空中直接來了個急停,重重地摔到地上。
“這位小哥,你大半夜的要吓死人啊。”
張起靈身上沾滿了血,臉上的一道道血痕密集地吓人。他的衣服已經讓血給浸濕了一片,那暗紅色在微光下更是駭人。
吳邪被嘈雜聲吵醒,一睜眼就看見了滿身是血的張起靈,吓得差點拔出匕首。他這樣一想才發現自己的匕首放在了青銅樹那裏,只好問胖子借了一把粗劣的半長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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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以為他受了重傷,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身上的血是從別的地方沾的。
“你……這是怎麽回事?”吳邪擔心是軍隊裏的一些人被他所害,但細想他回來到現在都沒有加害于自己,擔心應該是多餘的。
“你們的人剩的不多了,”他扔了一個包裹給吳邪,“又進來了一隊人馬。”
胖子給吳邪使了個眼色,讓他再多問些。吳邪皺着眉頭看他,心想自己和張起靈又不熟,事到如今沒被他滅口都是萬幸了。而且這說是包裹,但是正常包裹的幾倍大,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
“裏面是你們還剩下的東西。”
“這……”吳邪打開包裹,裏面是他們的兵器,每一個上面都有微小精細的标志,“難道你……”
“我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身上的血太濃,根本擦不淨,“我到那裏的時候,只有血,沒有屍體。”
“哪裏?!”吳邪想起隊伍裏還有自己的人,神經緊繃了起來。
張起靈不回答。吳邪仔細翻了翻包裹,找到了自己丢在青銅樹那裏的匕首,才明白他們是繞了一個大圈子,回到了青銅樹那裏。
吳邪看着張起靈的眼睛,昏暗之下那深邃的深潭又被完全隐沒。“那為什麽你身上……”他問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有點結巴。在這裏,流血是家常便飯,但這麽快幾近全軍覆沒,任何人都無法很冷靜了。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張起靈低緩的語氣總讓人感覺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沒有屍體,是因為他們被吃了……”
“這些血,是滴下來的。”
“诶得得得,不用說了,我看小天真進了你們張家的地盤智商還受到了影響,”胖子讓他打住,自己給吳邪解釋,“看來吃人的東西還挺大。”
“你們最好趕緊離開,”張起靈轉身慢慢走向遠方,“否則我也遲早會把你們殺了。”
“張……起靈……”吳邪的聲音很低微,“我還是叫你一聲‘小哥’吧。如果你不告訴我們出口在哪裏,我們怎麽出去?君子一言……”
“你們不是已經發現了嗎?”
“人家言下之意更是自己不是君子,”胖子自己拿他打趣,也不怕他生氣,“看他的确不像好逑窈窕淑女的樣……”
“別說話……”張起靈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吳邪的聲音也随之變得冰冷,“他終究還是想把我們幹掉,只不過不用憑借他的手了。”
胖子表示肯定地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是想說出口就是那個裂谷。可他明明知道只有我們兩個人是對付不了那些大鳥的……”
“這也怪不得他,”吳邪嘆氣,“畢竟我們才是侵犯他們的人。”
“不過,別急,老規矩。”胖子和吳邪坐在地上。沒有了篝火,倒有些不習慣,吳邪擺了幾顆珠子在中間,卻被自己的舉動逗得笑了起來。
“嘿,剛才還滿臉陰沉的,現在自己倒還先樂起來了。”胖子裝作鄙夷地看着他。吳邪忍住笑,不由得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放松過了。
沉默了一會兒,胖子開口道:“一,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殺你,而他又知道你的身份,也許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現在他也許已經找到利用你的途徑了。”
吳邪輕輕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不要停。
“二,他知道有人已經到達了裂谷。裂谷附近其實是有我們要找的東西的。他這樣告訴我們是為了讓我們找到,但不一定是要幫助我們,有可能還是利用我們來達成他的某種目的。”
“說點兒成立的,我們沒時間閑聊了。”吳邪直接否定。他知道胖子總是會把一些他認為最有可能的放在最後說。
“咳……那就直接說重點……三,他還是需要利用你。但我看他現在的行動,好像是想用你引出來什麽東西。
四,和我們之前說的一樣,他不需要親自解決掉你。因為他認為我們根本走不出去。
五,威逼利誘肯定不通,他只能靠時間來知道我們的目的。”
“說來說去還是那些,感覺沒有很靠譜的,”吳邪扶額,“人心真是比鬼神難測。 ”
“噓……別說話……”胖子突然變得神秘兮兮的。吳邪立刻閉嘴,卻聽見了細微的聲音。聲音随着他們的沉默馬上停止,但還是被他們抓住了一個尾巴。
這聲音,來自他們身後的石頭。
這石頭是石壁的一部分,高峻而堅硬。這聲音是敲擊的聲音,好像在敲空殼一樣,就在石壁後不遠處。
吳邪納悶而又緊張。他和胖子為了不打草驚蛇,各自只憑着淡淡的光分頭找到石壁的破綻。這一仔細看,才發現他們不遠處就有一個窄窄的縫隙,剛好只夠一人通過。它在偏黑色的石壁和光線的死角的掩護下逃過了他們的眼睛。
吳邪的腳步沒有聲音。他慢慢探身進去,準備好了手裏的武器。
裏面的敲擊聲停了下來,反而變成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吳邪剛要做出反應,裏面卻突然閃起火光。
“呵,小三爺,好久不見。”
“師爺……不對……是你?瞎子?!”
“啥,難道還是自己人?”胖子直愣愣地盯着那人看。他的眼睛上纏着玄色的錦綢,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但已經破爛了許多。他臉上挂着痞笑。胖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雖然他蒙上了眼睛,但還好像能夠看見他們似得,眼光一直在随他們移動。
“是,”吳邪嘴上這樣說,卻沒有表現出什麽熟悉的感覺,“也是個師爺。”
他,黑瞎子,對古代傳說和葬儀有着很深的研究,是吳邪他們的其中一個參謀,平時說得随意一點就是“師爺”。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沾了很多血,袖口領口都已經破破爛爛的了。黑色的錦帶倒是完好,想必他沒有遭受太嚴重的傷害。
“你怎麽在這兒?”吳邪納悶,“這次的人選裏沒有你。”
黑瞎子舉着焦黑的火把慢慢站起來,扶着腰和腿,嘴裏還喊着疼,但臉上的笑不曾退減:“我們是來支援的。”
“那按你這速度,估計我們前腳剛走,你們就跟上來了。這支援也太巧了點兒吧。”胖子雖是感覺疑問重重,但看到吳邪好像很信任那個瞎子,也不好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三個人各在這還算寬闊的空間裏找了個角落坐下,分散開來利于察覺外界的變化。
“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吳邪注意到了一地的血跡,細長而且在半路斷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知道,”瞎子象征性地摸了摸地下痕跡所在的地方,“依我看,是一個穿着藏人混着漢人衣服的家夥留下來的。”
“啥?”胖子差點罵出來,“你真瞎假瞎啊?”
瞎子笑了一聲,微微搖頭。吳邪讓胖子別太激動,等到來日再給他解釋。
黑瞎子回想着自己看到的情況:“我看那人身手不凡,而且對這裏好像了如指掌,不過身上還是帶了傷,但好像不重。當時我還在這裏避難,他突然闖了進來,給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不小心落了一顆夜明珠在這兒。我藏得很隐蔽,他也很匆忙,好像沒有發現我。”說着,瞎子把他撿到的夜明珠掏出來遞給吳邪。吳邪剛要接過,瞎子卻把手一收,緩緩開口:
“你發現這珠子上面有什麽了嗎?”
還沒等吳邪回答,他自己就說:“每一顆珠子上,都有一個細微的蠍子圖案。”
吳邪一聽,把自己身上的夜明珠拿出來仔細尋找那一點點線索。果然都有一個精致的蠍子圖案,而且在外界比較明亮的時候要發現那個圖案并不是很難。
瞎子看着吳邪手裏的夜明珠,表情變得有點複雜,但轉瞬即逝。
“看你那樣子,應該有所了解。”吳邪讓黑瞎子給他們講講這張家。
“說實話,張家原來赫赫有名,他們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只不過在他們眼裏,都是些江湖瑣事罷了,”黑瞎子理了理自己的思緒,“不過對于咱們來說,很多都是不可忽略的事情……故事太長了,咱長話短說,就講講這個地方吧。”
“目前他們所隐匿的地方,據說是在長白山附近。這裏,應該是他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選在這麽隐蔽的地方,一定有他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