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馬鲛魚刺身

李平是三代單傳,娶了一個老婆,頭胎是個女兒,家裏全都苦了臉,取名叫李菁,菁表示禁,別再來女兒了。為了一簇香火,胡春紅與李平勇猛地反抗了計劃生育,運氣不錯,兩年後得來一個兒子李聰。

一兒一女所能得到待遇大相徑庭,李菁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和家庭,盡力做個懂事的姐姐,有用的車女兒。然而大概是定數有輪回,李聰的降生違反了社會主義事業所倡導之計劃生育,并在前七年中享完了太多福氣,連帶着奪損了自己姐姐的,不幸早夭了。

九歲的李菁和七歲的李聰在諸江河邊耍水漂子,一大群漁民娃子一塊玩,推搡之間竟然一同掉下了河。正是盛夏漲水的季節,小孩子根本抵不過湍急的江水,還好有路過見義勇為的人,李菁撲騰得更厲害些,被救了上來,但李聰沒了。

活下來的是女兒,不是兒子,成了李平和胡春紅心裏的一根刺。

由于政策原因,李聰一直是個不存在的黑戶,人沒了後,也只有父母與姐姐知道他曾經來過這世界上。在外人面前,胡春紅與李平從不提起這間傷心事,但關上門後面對着李菁,那便是另外一幅面孔。

在畸變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女孩堕進了毒品誘惑裏,尤其是大學後與男友在難以啓齒事情上的頻繁争吵,使她更輕易地被另些異性迷走,一步步踩進織好的蛛網中。

李菁被父母發現吸毒的時候,奇異地滋生了一種報複心理,悄無聲息地在父母的餐食裏加進了致幻劑——胡春紅和李平又見到了李聰,小小的聰聰,嘴裏喊着爸爸媽媽,爾後幾分鐘裏飛速地幸福加速着,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成績又好,人又懂事。他們的兒子回來了,視若珍寶的聰聰就這麽站在面前,生命的活力與光芒閃爍在頭頂上。

3月16日的晚上,李菁和趙居誠吵了一架,接到了蘇秦嬴的電話,趕往夜店。她的确只待了十五分鐘,稍微聊了聊天,但離開的時候包裏多了兩袋子的白色粉末。

她回了家,不慎吵醒了父母——兩袋毒品拿出來後,一家三口便在深夜裏開始秘密的暢游幻境。李菁昏昏沉沉,見着父母向自己走來,充滿愛意的懷抱打開,不再有那個叫做李聰的陰影籠罩在自己身上。

可現實是相反的,胡春紅癡癡地撫摸着女兒的臉頰,流着涎水喊着,聰聰,聰聰。

李菁尖叫着扇了母親一巴掌,讓李平勃然大怒,一拳打在了女兒的頭上,罵罵咧咧地開始怒吼。處于吸毒狀态中的三人已不存在任何一點冷靜思考的可能,劇烈的争吵與鬥毆爆發在這一小居室中,逐漸膨脹發酵,最終釀成了悲劇。

胡春紅和李平回過神來,女兒已經倒了了血泊中。

漁民家中為了宰魚,會有足夠把人分屍開的利刃,為了冰鮮,會有能夠存放衆多肉塊的冰箱。胡春紅與李平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把李菁鋸開,分包藏進了冰箱裏,想着每天早上出漁慢慢地扔掉一些。

結果第一天扔出來的,就被傅十醒撿到了。

同時,作為漁民,他們會去往遠離碼頭的外海進行捕撈,也熟知哪片海域會有能夠吞下屍塊的大型魚類。外海處打漁的人也較少,抛投被發現的幾率更小。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巧不巧,有洄游的魚類吃下去了一只手臂,還沒消化完就到內海來被捕撈上了。

因為有着趙居誠,胡春紅和李平滿認為自己的罪行會全都由他擔下來,所以根本沒預料到另外的行為會引起些蝴蝶效應。夫婦倆的毒品都是由李菁提供回來的,兩人只知道女兒認識一個“朋友”,和另一個叫做王語婕的舍友,手上都有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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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菁沒了,又犯了毒瘾,最終想到她那個小販子舍友,興許宿舍裏會藏些貨。打聽了宿舍裏沒人後,胡春紅和李平借口收拾遺物,進了李菁的宿舍,把王語婕的床櫃翻了個底朝天,還真找出幾包彩色的小毒丸出來。

臨行前,胡春紅盯着桌上那條鉑金項鏈起了貪欲,想着反正人都死了,拿走也不會怎麽樣,于是便順手牽羊進了自己的口袋。

警察找上門來,夫婦倆只覺得還是李菁的案子未決,亦或是确認下了兇手要來通知他們前去讨論索賠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尿檢——吸毒的事情怎麽會被知道,知道了這一件,那麽牽扯的其他的事情,是不是也已經被發現了?紙包不住火,何況那個警察在自己家的時候還小聲說了一句趙居誠不是兇手,那難道說公安都已經把整件事查明了?還有聰聰,怎麽這警察會問起聰聰來?

猜忌與質疑之下,精神脆弱的胡春紅最終崩潰了下來,絮絮不斷地說着胡話,但從只言片語中還是能拼湊出父母弑女的大致。具體詳細的經過,還是由李平所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并且把李聰這一原委也如實道來。

女大學生碎屍投河案總算告破。

趙居誠洗脫了冤屈,重新回到學校,繼續朝着星河熾熱的警夢奔流而上;王語婕的父母從外地過來給女兒處理後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唏噓;許思揚大概恢複得不錯,微信上還時不時找傅十醒聊天;被卷入無妄之災的陳教授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周廳長交給他的毒品解析,匡州不太平。

王語婕所猝死的那間夜店已經被勒令停業整改,抓出一大班子嗑藥販毒的人以外,還發現連着上頭的二三層是個大淫窩。說實在話,蘇家地界裏頭這種污糟地多的是,但不巧的是撞槍口上了,加上匡州公安對毒品一向打得嚴,僅僅只是皮肉生意估計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沾上了人命和煙土,那立刻便是城門懸頭的份。

案子結了,傅十醒作為顧問還得最後去一次警局,把證件一類的東西交還回去,然後跟謝無相一塊把報告寫了——實際上就是他念,謝無相寫,畢竟這種說官話的正經東西,傅十醒是真不行。

親子互殘這樣的結果叫所有人都有些不忍。傅十醒不免有些出神,想起蘇秦嬴那天在夜店門口的诘問:你有親人嗎?你能夠理解李菁那種……要被自己親人殺死的感覺嗎?

他們大概确實是能夠互相理解的人,才會讓蘇秦嬴說出這樣的話吧,倒也有些一語成谶。只是想到那家夥的行為還是不免作嘔,沒節操的花花公子,說話颠三倒四的學皇帝呢,沒嫌疑的事情都跟是他幹的一樣,怪毛病。

坐在椅子上回答問題都心不在焉,抄起旁邊的報紙翻開,赫然印現紅的一位歌影雙栖明星,許寧,據說是匡州財脈家的小太子,似乎聽方三還是步四說,這人和周馥虞走得挺近,就在自個天天忙着查案這段時間。

傅十醒的眼神同X光一般往這薄薄一張紙上掃了好幾輪,确實長得秀美,一雙桃花眼得天獨厚地出彩,劣質鉛粉印刷都擋不住年輕明朗的氣質。

嗯啊大法畢後,總算能溜之大吉,傅十醒還不忘把那張臉悄悄揉皺變形,眼睛牙齒接在一塊,然後把報紙反扣過去。前腳已經邁出了警局大門,後腳謝無相追了上來,把他拉回到警局裏:“忘了一件事情,那輛爆炸的寶馬車清理現場的時候,在車底下有一封包着防火布的信。”

傅十醒一愣,随着謝無相進去看那封信。信封裏面是一張明信片,上面畫着個三頭怪:牛頭、人頭、公羊頭,還長了一條長長的蛇尾。

還沒來得及解謎這是什麽玩意,另一通報警電話打了進來:被查封的夜店發生了巨大爆炸,無人員傷亡,但目前火勢驚人,情況暫時未得到控制,需要緊急支援。

作者有話說:

年世蘭要來了!!恭喜菀菀眉莊下江南打完第一個怪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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