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滾炒牛河
回去以後自然要被謝無相用眼神罵個狗血淋頭,不說能否把歹徒制服住,兩棟別墅之間幾十米的距離,三層樓的高度,依靠滑索擱這兒飛檐走壁的,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全身不遂了。
謝無相過來把歹徒拷上,通知下方的人上來支援。傅十醒起身轉了一圈,走到窗口去站了一會兒:風停了,随之雲也不動,滞在月亮的前頭,天空完完全全成了一灘腐黑。
傅十醒回頭問:“我能不能用這兒的廁所洗個手?”
謝無相思忖了片刻,答:“只能洗手,不要破壞現場。如果有什麽其他異樣的話立刻通知。”
傅十醒點了點頭,走進了鄰近的主浴。方才的沖突沒有影響到這裏,廁所裏明亮幹淨,但有一股刺鼻的臭氣。水龍頭可以正常使用,搓了兩下手突然又覺得自己矯情,草草地關上水。氣味是從洗手臺下面傳來的,蹲下身發現裏頭藏了幾大袋的黃色半透明晶狀物。
不止是在洗手臺下面有,浴缸,壁櫃,甚至在牆縫裏都散落滿了這些東西。傅十醒把那些用袋子紮口好的拖出來,擺在浴室正中的地板上,然後走到牆角蹲下身,撚起一小塊晶體放在鼻子間嗅——硫磺。
這個廁所裏擺滿了硫磺。假使剛才的争鬥中,任意一點火星或者子彈飛濺到這個房間裏,燃燒起來的話,産生的二氧化硫量能夠填滿整間別墅,在濃度攀升的情況下大量吸入甚至能致人窒息。
他迅速地通知了謝無相,務必謹慎對待這一整個房間的易燃物。硫磺的臭味熏得他頭暈,奪門而出下了樓,找到謝無相的車子坐了上去。車子裏只有他一個人,警員們還要忙着收繳現場的各種違禁物品,拘捕控制嫌疑人。謝隊長還得總調度,哪來的時間理會傅十醒,把車鑰匙給他丢了一份就差不多了。
謝天謝地車上還有水,灌了幾口下去後仰躺着歇了會兒,這才突然意識到右側大臂和後肩胛骨上有些疼。應該是破窗的時候玻璃紮進去了。今晚上穿的是黑衣,以至于血滲透了都沒發現。這顆腦子的處理系統不好使,這具骨肉也被又打又肏得多了,對痛覺的感覺都是時好時壞的。
大抵只揪準了周馥虞會給他幾分顏色品嘗的時機,才碰一下就犯疼,使勁兒讨糖吃。
扒拉了一下車座下頭,找出一個急救箱。傅十醒把上衣脫開一半,用鑷子将玻璃碎取出來,熟練地一頓消毒爆炸,用牙齒扯着紗布剪。至于後背自己夠不着,運氣好等會回警局讓人處理一下,運氣不好的話只能到家再說。
他沒多少時間休息,緊急處理完以後還得去拿回自己的家夥,背包還放在對門別墅裏呢。抛投槍的話已經拜托了謝無相私下給他取回來,最後趁着這些警察還沒忙完,快些回到謝無相的車上,盡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回到警局已經是深夜兩點了,累得眼皮都要打不開。謝無相勉強擠出了一點時間幫他處理背後的傷口。趁着這會兒空隙,傅十醒拿出了手機,號碼摁出又退回,躊躇了好久,最後還是下決心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其實傅十醒和周馥虞經常都會熬夜颠倒,尤其是他,張媽和梁叔都已經習慣了深夜接個什麽電話。果然,沒過多久,熟悉的聲音就從聽筒裏傳來:“小醒嗳?怎麽啦?”
“張媽。周馥虞……今天晚上回家沒有?”
“沒得,周先生今天去了許家,只說了吃晚飯,不過現在這個鐘點了,應該是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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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嘶!”
背上突然傳來針刺一樣的疼痛,張媽聽見了立刻着急地問東問西,唠叨了好一陣。電話這頭的人抿緊嘴唇不敢出聲了,就差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等終于歇停了,傅十醒開口:“我今晚也不回去了,晚了,在警局這裏湊合一晚上。明天趕早了回去。”
張媽嘆了口氣:“好,廚房的鍋子裏還有甜湯,你明天微波爐熱一熱當早餐。”
挂了電話,傅十醒回頭,眼神如水沉靜地望着謝無相,無聲地表達自己的訴求:不想回家,給個鋪蓋。謝隊長嘆了口,點了點頭,讓他等會自己去裏頭的值班室,裏面有一張小床,櫃子裏也有備用的一次性日用品。
折騰了一小時才終于躺下,還算是幸運的,不像謝無相還得繼續安頓江也處置犯人。傅十醒縮在小鋼絲床上,側躺着不敢亂動,怕壓到傷口。思忖了片刻又拿出手機摁亮,黑暗裏藍幽幽的光映在臉上。上次在靶場玩開了,一句也沒通報的,周馥虞似乎不是太高興,但是現在他估摸着在許寧那兒風流,應該不願被擾了千金春宵……
【今晚不回家。在警局,和謝七。】
雖然已經和張媽說過了,周馥虞想問,也一定會先打電話回家,但是傅十醒還是乖乖地一字字敲,盯着短信顯示送達,這才安心地合眼睡下。
累是累的,然而因為玻璃口子沒法自如地躺下,睡得淺。加上七點就陸續有值早班的人開始回來,外頭也吵鬧起來。傅十醒本想着幹脆那就起床吧,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給周馥虞發的信息,不知道他看見沒有,連忙從枕頭與下面摸出來解鎖。
安安靜靜的,什麽也沒有。最末的一條還是自己昨晚發出去的外宿申請。
早晨,陽光是如此地溫柔,金色福澤落在萬物上頭,一切都是生氣勃勃——可是傅十醒沒睡夠,腰酸背痛還帶傷,氣不起勃不動,只好懶洋洋地一卷被子賴床了。
結果這就賴床到了九點多鐘,才搖搖晃晃地端着一次性牙具和毛巾去廁所洗漱。
出來後看見的都是熟面孔,一圈坐在食堂圓桌邊,留了一個空位。謝無相不在,畢竟昨晚難為他辛苦。江也竟然今早就回來繼續開工了,看來歹徒對他很是溫柔。不過匡州公安最近大忙,尤其是刑偵緝毒這一涉險部門,恨不得一個人掰十個用,就使勁兒壓榨人民公仆吧。李文宏昨天沒去,看着最神采奕奕,沖傅十醒招招手喊他坐過來,指了指桌上一碗冒着熱氣的炒牛河。傅十醒餓得前胸貼後背,點點頭就坐下拆筷子。
吃得急,被嗆着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江也看了他好幾眼,把一杯飲料戳開推過去,四季奶青,娘兮兮的好喝玩意。傅十醒無暇道謝,直接抓過來大吸幾口,總算把氣理順了。他和江也其實是有些不對付的,畢竟新隊員年輕氣盛,年紀和傅十醒一樣大,結果人家是頂頭上司一樣的“顧問”,且說話颠三倒四做事神出鬼沒的,江也一直不怎麽喜歡他。
傅十醒這人呢,也跟小動物一樣的,看着無所謂的模樣,其實門兒清,大概能掂量出別人的态度。江也這突然無事獻殷勤,讓他忍不住從牛河裏擡起頭,悄悄側眼打量了好幾回。李文宏看這兩小年輕,傻狍子似得,低頭憋笑憋得肩膀都得發抖。
還是江也先開口:“隊長昨天跟我說了……謝謝你。傅……顧問。”
傅十醒把最後一片牛柳咽下去,沒回答他,在褲兜裏摸了老半天,找出一包紙巾。還挺節約,擦個嘴只用半張,從開吃到結束,速度是風卷殘雲,姿态是慢條斯理。他吃相好,周馥虞馴出來的,但是這在警局食堂這地方就顯得有些端架子,讓江也心裏更忐忑不安。
也讓李叔的肩膀抖的更厲害,本色诠釋某知名喜劇演員導演的某知名滑鐵盧作中,相對體現其喜劇精髓的警員橋段。
于是他又喝了一口飲料,不鹹不淡地回答:“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江也不解:“什麽時候的事情?”
傅十醒伸了個懶腰,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端着杯子悠悠地踱出去:“你請我吃過大白兔奶糖。”
江也留在原地撓頭,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啊?”
大白兔奶糖……什麽時候的事情?實在要說,那只能是上次家裏的年貨糖快過期了,所以拿到警局的接待前臺擺着,歡迎人民群衆來吃一吃……這明顯就是借口吧!
他急急地追出去,看見傅十醒已經在停車場開始收拾後尾箱了。江也氣喘籲籲地跑到傅十醒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開口:“喂,你是知道我想當狙擊手的吧。”
傅十醒把車後蓋打下去,不鹹不淡地丢下一句話:“你們隊長知道。”
他往車門走,示意江也讓開,上車前又想起什麽似得,回頭補了一句:“叫你們隊長休息好了聯系我。這幾天我不來了。”
江也愣在原地,看着阿斯頓馬丁開出去只剩一個背影,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咧開嘴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小fu貍正在和眉莊姐姐下江南打怪飛檐走壁的時候周天子皇上跑去找年羹堯年世蘭霍!本人十級封建餘孽愛好者了!(然後小傅回到家又開始暴揍老周接着再被摁着爆炒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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