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響起,随後又歸于寂滅。

那是劍廬石門開啓的聲音。

沙若風面色一變,大哥竟回來的這麽早。

他眼珠一轉,“大哥回來了,最好我們來個輪流上,想那個場面一定是香豔無比,你要不要試一試。”

雲潇然的臉色已變的蒼白如雪,他猛吸一口氣,緩緩走向自己的卧室,然後在牆上一個隐秘的凸起處一按,卧室一側的石壁緩緩移動,露出一個形如大門的通道,山風一陣一陣接連不斷從通道湧進來,吹動了他的烏發。

他喘着氣側身看着緊随而來站在門口的沙若風和沙若靜,靜靜的立着。

沙若靜大驚,顧不得想為什麽這裏會有一道門,只是着急道,“師弟,你傷很重,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了,趕緊過來。”

雲潇然冷冷的看着他二人,将他二人的形象牢牢記在心中,喘着氣詛咒般道,“我不會成為你們的玩物,我到那個世界後會一直記得你們二人,我在地獄裏也不會放過你們。”

沙若靜忙道,“師弟,不要。”心裏頓感不妙。

雲潇然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最後一眼,突然縱身躍下,沙若靜大叫一聲,縱身越過去,只見石門外面雲霧翻滾,瞬間便将雲潇然吞沒,不見蹤影,自己手中只餘留着他的一片衣袖。

望着那看不見底的深淵,沙若靜失魂落魄,怔怔的瞧着,心中五髒六腑都宛如碎了一般的劇痛起來。

突然,他一下子跪在崖邊,澀聲道,“師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不是人。”

看着他那茫然落魄的樣子,沙若風走過去,輕輕從背後擁住他道,“大哥,他總有一天會知道師傅之死的真相,況且即使留着他,也只不過讓他茍延殘喘而已,何不就這樣,讓他早日解脫呢。”

沙若靜雙眼無神,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片翻滾的雲霧出神,喃喃道,“是我不好,我沒保護好你。”

沙若風的眼神一暗,連忙拉着雲若靜,大聲道,“大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嗎?”

沙若靜恍然一醒,點點頭,“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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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若風嘆口氣道,“現在我們還是要繼續相依為命,你知道嗎,據我所知,三師弟也在與童戰暗中接觸。”

沙若靜聞言,眸子頓時變得利如鋒刃,剛才失魂落魄的表情早已消失,“他如果想趁着這個機會招攬人手,與我們兄弟做對,那我是不會對他再有兄弟之情。”

沙若風見沙若靜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不由得大喜,道,“說得對,哥,我們出去商議一下對策。”

沙若靜身子搖了搖,而後又變得修直挺拔,他回首望了望雲潇然墜崖處,心中仍如千刀萬剮,痛徹心肺,靜靜深吸一口氣,看着面前的弟弟,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好,我們去想對策。”

山風挾着呼嘯聲一次次沖進這石洞,仿佛在發怒,又仿佛想繼續吞噬石洞裏的事物,天地之間,仿佛只有這呼聲。

☆、卷二01八方樓上

三年後,令州城裏。

此時太陽正挂在天空正中,在這烈日的炙烤下,南來北往的路人紛紛找地方躲避且填飽自己的肚子。

首選地方當然是令州城的八方樓。

此刻,樓裏人來人往往,熙熙攘攘,各色的人物進進出出。

八方樓比較出名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他的廚師技藝一流,能讓你心甘情願的付出手中銅板,臨走之時還舔舔嘴皮,戀戀不已;二是他是流雲山莊的旗下産業,雕梁畫棟,氣派不已,呼朋引伴到此一坐,心情愉悅;三是如果江湖中人有幸進入八方樓就餐便有可能遇上你心目中的武林偶像。

所以八方樓歷來生意興隆。

此時,在二樓的大堂上,響起了一陣輕快的胡琴聲,伴随着這胡琴聲,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賣唱少女身着紅衣,輕啓歌喉,悅耳動聽的聲音飄蕩在四周。

“流雲莊,天下聞,豪客路過請進莊,莊中酒如泉,莊裏笑臉迎,溫情化作一首詞,留客醉人又醉心,又醉心。”

“流雲莊,天下聞,旁人路過聽我唱,邊關風雲起,孤膽闖敵營,劍膽俠心壓明月,換來蒼生笑開顏,笑開顏。”

“流雲莊,天下聞,諸君路過聽我言,天下第一莊,雲帝親自封,寶劍白雲隐劍廬,持劍衛道召群雄,召群雄。”

“好,好,”周圍有人拊掌大聲稱贊。

少女微微一笑,瞬間整個大堂都亮了起來,更有人嘆道,“唱的好,人也美。”

噗嗤一聲,有人笑開了。

少女臉色微微一紅,随後柔聲道,“請各位英雄看在小女唱的還可以入耳的情況下,請打賞一下,以便小女養家糊口。”

說着,芊芊玉手舉起一個普通的瓷碗繞着大廳走了一圈,只聽得叮叮咚咚的抛銅錢聲不絕入耳。

忽然有人問道,“這位姑娘,請問你這首曲子,每段的唱詞意思是什麽,我想知道。”

問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布衣少年,周圍有人打擊他,“你連這首歌都聽不懂,闖什麽江湖。”

少年臉一紅,看來果真是個初出茅廬的江湖新手。

少女好脾氣的一笑,道,“第一段唱詞的意思是說,流雲莊在現任莊主的帶領下,早已撇去了往日那種神秘高高在上的身份,變得熱情好客,親切随和,”她想了想,道,“比如說,你是江湖的俠士,到了令州就不怕沒了盤纏怎麽辦,被人欺負怎麽辦,因為只要你上流雲莊解釋說明,流雲莊不僅把一切給你辦的妥妥的,還會好酒好菜招待你呢。”

“原來如此,”少年點點頭,道,“那第二段唱詞的意思呢?”

“這個嘛,”少女耐心道,“在座的諸位英雄想必大多都知道這件往事,”她潤潤嗓子,提高聲音道,“一百多年前,天下大亂,百姓苦不堪言,外敵西蒙國趁此機會侵入我雲國大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在這樣內憂外患艱苦綽絕的環境裏,我朝雲寧帝歷經艱難帶領旗下英雄收服各地割據勢力,并統帥群雄徹底擊敗西蒙,奪回失去的土地,”少女說道這裏,故意停了一下,那少年忙道,“寧帝的豐功偉績,在下從小早已耳聞,但是這與流雲莊有什麽關系呢?”

少女微微一笑,聲音如黃莺出谷,“關系可大呢,只是經過一百多年的時間洗禮,想必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

“誰說的,”有人出聲抗議,“凡是在武林中走動的老江湖誰不知道。”

少年聞言,臉微微一紅。

“當時的情形就是寧帝統一我雲國天下,大勢所歸,但是,在這節骨眼上,卻出現了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變化。”說到這裏,少女目光一掃,又頓住了。

少年心癢癢的,忙道,“姑娘請繼續說。”

少女便道,“這時,一個號稱明月教的教派出現了,他那教主也是個枭雄般的人物,趁着寧帝落勢未穩,便舉起大旗,帶上自己的人馬以及從周邊各國借來的十幾萬兵馬,列兵于西北邊境,還連下邊寨兩城,聲稱要與寧帝逐鹿中原,看誰主天下,眼看烽煙即将在起,百姓眼盼已久的安□□活即将再次被戰争奪去。”

少女輕嘆一聲,“就在這個時候,流雲莊主雲子儀自告奮勇向寧帝請命,單槍匹馬獨闖明月教的大營,挑戰明月教主,最後成功擊敗明月教主,讓明月教主心甘情願放棄天下,并聲稱有生之年足跡不履中原,撤退兵馬,天下百姓遂得安康。”

少年連連點頭,道,“聽姑娘所講,這雲莊主的确具有我等俗人比之不如的大氣度,大胸懷。

那麽第三段的唱詞呢?”

少女道,“天下避免了新的戰争,百姓避免了再次的生活流離,寧帝感于雲莊主胸懷天下的大義,特地親自到流雲莊禦筆親書天下第一莊,并且禦賜寶劍白雲給流雲莊,從此流雲莊名震天下,成為武林中的領袖。”

“的确,當年雲莊主只身一人獨入敵營,讓天下再次避免了遭戰火塗炭,此等義舉,到現在也是令我輩衆人信服,只恨自己沒有早生幾百年,不能親眼看看雲莊主的英姿。”有人在旁接口。

随後議論之聲四起。

“流雲莊天下第一莊的确是名至實歸。”

“據說經此一事之後,流雲莊歷代莊主就職儀式上,朝廷都要派人參加,賜姓歷代莊主為雲,以召顯其皇恩浩大,其實現在流雲莊等于替朝廷掌管着整個武林的動靜。”

“歷代流雲莊主金盆洗手後,直接封侯,安享晚年,看來朝堂對流雲莊也是非常看中。”

“是呀,流雲莊統帥武林多年,人心震服,這些年天下也多是平安無事,這些都有流雲莊的一半功勞。”

“但是聽說當初那個明月教主也是個人物,可惜他遇見的對手是雲莊主和寧帝。”

衆人正讨論的興起,現場氣氛也是愈發熱烈,突然,有人冷哼一聲,縱聲長笑,“什麽流雲莊天下第一,說白了不就是雲清與雲子儀那點床上的事嗎?”

四周一下子變得沉寂,剛才那種熱烈氣氛瞬間消失,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到一人身上,那人年約三十左右,一襲青衣,正坐在靠窗的桌子旁,鄙夷的望着大堂裏的江湖人士,嘲笑道,“在下多年不來中原,現在方知,中原武林竟自甘堕落至此,什麽人不佩服,竟将一個伏在雲清身下的男寵吹捧的高高的,可悲,可嘆。”

這雲清乃是當朝寧帝名諱,在此人嘴裏仿似一個不相幹的人物,就這麽随随便便被他拎出來示衆。

短暫的沉寂過後,終于有人爆發了,怒道,“你又算是個什麽人物,你有何資格評價雲莊主和我朝寧帝。”

“不錯,”大堂裏齊齊站起十一二個江湖人士打扮的男子,冷冷盯着那位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見自己犯了衆怒,仍是穩穩的坐在那裏,鎮定自如的端起桌上的綠茶,輕輕啜了一口,贊道,“這八方樓的龍井不錯。”

見他不将衆人放在眼裏,已經有人忍不住道,“你有種,再說一句剛才的話。”

男子不再意道,“哦,我知道了,你們不服氣。不過,這就是事實,你們以為雲子儀是個什麽人物,不過就是雲清身下的一個男寵而已。”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有人用手捶的桌子一響,随後便見碗,碟子,筷子仿佛長了眼睛似得,紛紛向青衣人身上招去。

青衣人哈哈一笑,“你們這些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嚣張。”

他略一運氣,也不見他怎麽動作,那些碗,碟子之類的物件在離他一丈之遠處像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屏障住了,紛紛下墜。

青衣人哈哈一笑,大聲道,“掌櫃的,你心痛嗎?”

還沒待酒樓老板出面,酒樓裏十一二個漢子已經紛紛向青衣人逼近。

青衣人面色不變,淡然道,“你們只會以少勝多嗎?”

為首一個黑衣漢子冷聲道,“對待你這種卑鄙小人,從不需要講什麽道德規則。”

“卑鄙小人,”青衣人一愣,随即道,“請問在下卑鄙在哪裏?”

“你可以面對面的罵我們,但是,我們決不能任你辱罵寧帝和雲莊主。”

青衣人淡然一笑,“我說的是真話,為什麽你們不信呢。”

☆、卷二02約戰

“呸,”黑衣漢子道,“你們關外之人,多對雲莊主和我朝寧帝心懷不滿,辱罵洩恨,正是因為有了寧帝和雲莊主,才使你們當年吞并中原的計劃泡了水,你以為我們不知。”

青衣人嘿嘿一笑,“也罷,就當我是辱罵你們的寧帝和雲莊主吧,你們想要怎樣?”

黑衣漢子目光閃動,“當然要痛扁你一頓。”

那方才問問題的布衣少年也高聲道,“說的對。”

随後挽起袖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賣唱的少女見狀,将自己的視線投向那拉二胡的黑衣老者,老者閉着雙目,毫不動容。

少女見狀,氣的跺跺腳,轉身就走。

青衣人目光閃爍,笑道,“你們這些三角貓的功夫,我還不放在眼裏。”

黑衣漢子聞言,大怒,揮起拳頭,當先沖了過去。

然而,他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那青衣人已飄出了窗臺,正站在樓下向他挑釁,“有種的跟我到城外大戰一場。”

黑衣大漢大怒,連忙随手抛下幾兩銀子,躍下酒樓,在大街上緊追不舍,其餘的人也一蜂窩湧上。

一路追蹤至城外,青衣人停了身勢,悠悠閑閑的看着這些打抱不平的漢子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黑衣漢子怒道。

“笑你們像小醜一樣,為兩個一百多年前的死人打抱不平。”青衣人雙手抱拳譏諷道。

“住嘴,”緊随而來的布衣少年怒道,“雲莊主的所作所為即使百年之後,依然值得我們尊敬和信服,豈能任你如此污蔑。”

青衣人打量着布衣少年,道,“你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可是這些人怎麽還這麽幼稚。”

“幼稚,”黑衣漢子大怒道,“看拳。”

他暗中運氣,一招黑虎掏心向青衣人胸口打去,青衣人足下一點,他還沒看清怎麽回事,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後面的人見狀,怒吼着沖了過來,青衣人無奈的笑笑,只見他騰挪閃躍,片刻間便将這些人一一點立當場,笑道,“我說的話,你們服不服。”

布衣少年大怒,“讓在下見識一下閣下的功夫。”

說罷,一飛身,已向青衣人掠去。

青衣人只掃了他一眼,笑道“,你雖然是新人,不過功夫在他們之上,但是也僅僅可以接的住我十招而已。”

話音未落,布衣少年一來到他身前,瞬間攻出三招,迅如閃電。

青衣人點頭道,“不錯,還能攻出三招。”腳步後退,躲過布衣少年第四招。

突然,布衣少年騰身而起,雙掌從天空擊向青衣人的天靈,青衣不躲不閃,雙手徑直推出,與布衣少年雙掌交接,只聽兩股內力激蕩之聲,青衣人仍然穩立當場,而那少年落地之後,蹬蹬連退四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青衣人道,“看來剛才我高估你了,原來你接不過我五招。”

布衣少年冷冷道,“還未分出勝負,你說這話未免太早。”

青衣人昂然一笑,“那你大可以來試試。”

說吧,暗中運氣,左掌劃了個圈,緩緩推出。

一股強烈的內家罡氣直直沖向少年,少年來不及躲閃,噗的一聲倒在地上。

青衣人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諸君,不由得意之極,笑道,“你們還要說我中傷了雲子儀嗎?”

呸,布衣少年道,“我雖然技不如人,被你打到,但是雲莊主絕不能被你侮辱。”

青衣人一愣,目光掃向他,仔仔細細打量着,突然道,“我剛才怎麽沒發現你長得這樣好看,罷了,我一貫憐香惜玉,看在你還是個小美人的份上,暫不與你計較。”

少年被他說得面色通紅,心中氣惱之極,卻是說不出話來。

青衣人看着被他點了穴道的江湖漢子哈哈大笑,道,“你們中原武學是不是也就這個水平了,怪不得只會一個勁的吹捧雲清的男寵雲子儀呢。”

衆人心中大氣,無奈卻動彈不得。

青衣人正得意着,忽然聽到一聲輕斥,“你說什麽?”

他循聲望去,只見路旁站着一個身背包裹的紫衣少年,面色黧黑,風塵仆仆,不由道,“怎麽,你也想學他們,為雲子儀打抱不平。”

紫衣少年聞言身子一僵,随後便見他足間一點,一掌向青衣人劈去,掌風凜冽,功力似遠在布衣少年之上,青衣人腳下一閃,堪堪避過,嘴裏卻笑道,“我以為來了什麽高手,不過如此。”猛然間,他欺身上前,在兩人錯身之際,出手如電,拈住紫衣少年手腕,喝到,“去。”

提起少年,向遠處抛去。

紫衣少年閉上雙眼,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以為自己必摔倒在地面上,心下也是一驚,突然,耳邊掠過一陣衣袂帶風之聲,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已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帶着他冉冉落地。

少年一回頭,見接住自己的人是個年輕男子,一襲白衣,目若星辰,眸若秋水,俊眉朱唇,容顏俊美,不覺臉上一燙,低聲道,“多謝大俠相助。”

白衣人微微一笑,放開他道,“沒事就好。”

青衣人見狀道,“怎麽,又來一個打抱不平的,準備自找其辱。”

白衣人微微一笑,向青衣人抱拳道,“在下流雲莊雲若靜,特地來向閣下請教。”

青衣人一驚,瞪着眼睛,将雲若靜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用難以相信的語氣道,“你就是新一任莊主雲若靜?”

雲若靜淡淡道,“正是在下。”

青衣人哈哈一笑,“流雲莊天下聞名,本以為莊主是個武林成名已久的老頭子,想不到卻是個溫柔的美人,實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雲若靜淡然道,“中原武林讓人驚異的事多着呢,足下只是沒見到罷了。”

青衣人笑道,“想不到本人酒樓的一番話驚動了流雲莊主,實在是罪過,罪過。”

雲若靜仍是平靜道,“請足下指教。”

青衣人笑容一斂,正色道,“我也想開開眼界,看看天下第一莊莊主的本事如何。”

“那恕若靜無禮了。”

雲若靜說着,身形卻動了,在場衆人只覺眼前一花,一白一青兩條人影已經糾纏在一起,驀地,兩條人影一分,衆人還未喘過氣來,便見兩條人影又合在一起,不由暗自羞愧,原來這才是高手,自己剛才的武藝實在是讓那青衣人見笑了,也難怪此人有恃無恐。

轉眼間,雲若靜與那青衣人過了三十招,他見那青衣人招式詭異,心中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麽,驀地冷斥道,“閣下原來是明月教護法之一,若靜沒有遠迎,看來是若靜失禮了。”

青衣人笑道,“無妨,有莊主這個美人在眼前,我吳青衣看着也飽了。”

雲若靜淡淡道,“是麽?”

氣他言語不遜,心中已是起了教訓之意,當下暗中運氣,氣沉丹田,一掌推了出去,吳青衣長笑一聲,單掌相迎,他見雲若靜年紀輕輕,且剛才兩人交鋒,對方沒占到自己一絲便宜,心中便起了小瞧之意,以為對方也不過如此。

砰一聲,兩人單掌相對,吳青衣但覺對方內力源源不絕的流過來沖擊着自己的心肺,不由大驚,這雲若靜年紀輕輕,內力已深厚如斯,果然不愧為流雲莊莊主。

他心中暗道不妙,連忙收斂心神,就在這時,雲若靜掌略一前推,吳青衣便覺對方掌力

猶如排山倒海般湧向自己,不由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踉跄後退數步,才緩住身子。

卻見那雲若靜仍像一顆柱子般牢牢立在原地,身形不動,氣不喘,臉不紅。

雲若靜聲音發冷,“吳護法覺得怎樣?”

吳青衣強制壓住沸騰的氣血,一副若無人事的樣子,道,“莊主果然名不虛傳,吳某受教了。”

雲若靜微微一笑,道,“所謂不打不相識,吳護法遠道而來,若靜自當好生招待,請吳護法随我入流雲莊,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吳青衣強笑道,“莊主好意,在下心領了,吳某有事,改日再去。”

說吧,衣袖一揚,足間一點,身影向遠處略去,瞬間消失不見。

雲若靜見狀,心中也是一驚,暗道,這吳青衣中了自己一掌後,竟然還有如此功力,看來這個明月教的确讓人不容小觑。

他暗暗想着,卻轉過身,看着被吳青衣點了穴道的衆位好漢,不由拱手抱拳道,“雲若靜再次謝過諸位好漢。”

言罷,他的食,中指屈指一點,只見一縷指風襲向那黑衣漢子,黑衣漢子一愣,指風輕觸之後,便覺身上氣血一通,手腳已能行動起來,不由驚喜交加。

雲若靜指風連點,片刻間便已将這些漢子的穴道解開。

雲若靜轉身正要離開,忽聽得黑衣漢子道,“請莊主留步。”

不由停下腳步道,“請問這位義士有何指教。”

黑衣漢子作揖道,“在下龍泉,請莊主收我為徒。”

雲若靜皺眉道,“流雲莊近些日子不再收門徒。”

龍泉忙道,“剛才看了莊主一身好武功,龍泉有自知之明,龍泉佩服莊主人品,願為莊主做牛做馬,效犬馬之勞。”

說罷,跪地不起,後面幾個漢子齊聲道,“吾等願為莊主效犬馬之勞,請莊主同意。”

雲若靜秀眉輕颦,卻不回答。

這時,站在旁邊的紫衣少年輕聲道,“莊主,難得這些漢子如此重情義,你就收下他們吧。”

雲若靜眉毛一展,連忙上前扶起龍泉,道,“既然如此,你們起來吧,我答應你們了。”

大家歡呼一聲,齊齊起來道謝。

紫衣少年移步走向那布衣少年,見他臉色慘白,不由道,“這位兄弟,你似乎中了那人一掌,怕傷的很重吧。”

布衣少年搖搖頭,卻不說話。

雲若靜打量着他的面色,柔聲道,“小兄弟受傷了,不妨先上流雲莊養養吧。”

他的話一落,龍泉上前背起布衣少年,道,“我說這位兄弟,既然莊主都發話了,你就不要推卻了。”

紫衣少年笑笑,心中不由的對這粗豪漢子有了一絲好感,道,“多謝這位龍兄弟了。”

轉過頭,注意到雲若靜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逡巡,不由道,“那麽,在下與莊主就此別過。”

雲若靜沒有回答,面色沉重。

随後,紫衣少年只覺眼前一黑,緩緩倒地。

遠遠的地方,立着一老一少,将這些事一一收入眼中,正是八方樓上那賣唱少女和那老者。老者捋着自己的胡須,不緊不慢道,“幽蘭,你看,這些事根本就用不着你爺爺出手,自有人會教訓他。”

少女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仍是不發一言。

☆、卷二03 少年肖然

耳旁傳來鳥兒輕快的鳴叫聲,睡在錦床上的少年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睛很黑,很幽深,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讓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他的肌膚瑩白如玉,閃着迷人的光澤,挺而翹的鼻梁,長長的睫毛宛若簾子一般輕輕抖動着,迷人的朱唇閃着誘人的色澤。

少年緩緩打量着屋裏的陳設,紫色的帷帳,淡色的流蘇垂在床檐兩旁。

身上蓋着一套淡色的錦被,屋裏染着淡淡的檀香,對面是一張紫檀木桌子,牆上挂着一幅月下美人圖。

小窗半掩着,陽光從那裏偷偷飛進來,帶來的還有一絲濃濃的花香。

少年猛然想起了什麽,翻開錦被,才發現自己身子被人清洗過,還被人換上了一襲質地極佳的紫色衣袍,不由心中一驚,正要下床,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他連忙返回到床上,裝作一副懵懂的樣子,盯着來人。

來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清秀可人,她見少年已經清醒,不由笑道,“這位公子,我是小月,你可餓了。”

少年搖搖頭。

小月盯着少年,幽幽一嘆,道,“想不到你生的這樣好看。”

少年笑道,“好看的人多了,比如你。”

小月臉一紅,道,“你剛回來時,臉上黑黑的,身上到處是灰塵,想不到把你清洗之後,竟然前後變化如此之大。”

少年失聲道,“你幫我洗的。”

小月一瞪眼,道,“難道不能。”

可是,少年喃喃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麽能,能。”

“你真老土,”少女笑笑,“我是侍女,做這些事一向正常的很,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你不用大驚小怪。”

少年也仿佛意識到剛才自己反應過激,不由定下心來道,“這是哪裏?”

小月吃吃一笑,“這裏是流雲莊,公子你現在感覺好多了嗎?”

少年聞言點點頭,忽地從床上坐起,道,“在下肖然,小月姑娘,你們莊主呢,我有事,要先向他告別了。”

小月微微一笑,“公子何必着急,剛才莊主已經吩咐過讓小月好生伺候着你,莊主忙過莊裏的事務之後,會親自來看望你的,莊主說,你可是莊裏的貴客呢。”

“貴客,”肖然一愣,随即自嘲道,“我怎麽能算是貴客呢?”

小月道,“莊主現在很忙,公子也不必急于一時,如果覺得無聊,小月可帶公子在莊裏轉轉。”

肖然偏着頭一想,道,“也好,久仰流雲莊大名,我早想來參觀一番,既然姑娘如此熱情,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當下起床,跟着小月出了門,來到院子裏,一陣清風拂過,淡淡的草木芳香傳過來,肖然頓覺神清氣爽,不由道,“這正是個好住處。”

小月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此院名為留香園,除了莊主本人,一般人是住不得的,這裏的景致,也是全莊最美的。”

肖然咦了一聲,不由喟然道,“這不是折煞我了嗎,我一個江湖無名小卒,竟然可以居住在莊主的院子裏。”

小月柔柔一笑,道,“所以說你是莊主的貴客,你還不信。”

兩人邊走邊聊,肖然仔細打量,這院子裏精致奇美,茂竹修林,林深花美,青石小徑兩旁玫瑰月季成群,當中一個清水池裏,淡淡的飄着睡蓮,堆着奇石,池中建着一個亭臺,亭臺間淡藍的細紗随風飄揚,池子兩畔垂柳依依,清風拂過,揚起漫天柳絲。

肖然不由啧啧陳贊,道“莊主好享受。”

小月櫻桃小嘴一扁,“莊主每日都很忙,可沒什麽機會享受過,要說享受,大概也就只有晚上回園裏睡覺的時候吧。”

肖然笑笑,沿着小徑轉過清水池,眼前一亮,但見前面不遠處是高矮不一,疏密不一致的梅樹桃樹交互摻雜的樹林,不由道,“莊主也喜歡梅桃。”

小月點點頭,道,“留香園原來偏僻冷清,并不是歷任莊主休憩的場所,可是莊主後來搬了進來,将留香園打理一番,增加了不少景致,才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肖然不由好奇道,“為什麽莊主會搬進來呢。”

小月道,“莊主說,這裏偏僻安靜,正好适合自己修心養性。”

“原來如此。”

小月道,“你可不知道我們莊主對待莊裏的事有多用心,小到每個下人的生活用度,大到江湖中每件事,流雲莊的每家産業,他都要自己親手過目,真辛苦呢。”

肖然皺眉道,“如此辛苦,何不放手讓下屬打理。”

“也讓下屬打理,只是以前歷任莊主一季度過問一次,而我們現在的莊主月月過問。”

“他也太勤快了,”肖然皺眉道。

正說着,一個白色的人影分花扶柳,從清水池畔緩緩過來。

小月眼尖,一眼望見,驚喜道,“莊主。”

肖然聞言,身子一僵,随後慢慢轉過身來。

眼前的白衣年輕人仍如初見面那般俊美,眉眼之間皆有一股溫柔的味道。

雲若靜一見肖然,霎時怔住,眼中掠過一絲驚異之色,但是,很快又面色自如。

初見面時,只覺眼前的少年灰塵滿身,面目黧黑,普通平常,但現在一見,卻是天人之姿,前後強烈對比,不由的讓他驚訝。

肖然緩緩道,“在下肖然,多謝莊主的款待。”

雲若靜目中仍是異色,道,“你叫肖然?”

肖然點點頭,露出一絲天真的笑容,“難道莊主很驚訝嗎?”

雲若靜有一瞬間的茫然若失,但也就是一瞬間而已,短的讓人幾乎察覺不出他的情緒變化,他微微一笑道,“聽到公子的名字,讓我不由的想起了故人,你的名字跟他如此相像。”

肖然好奇道,“他叫什麽名字?”

“他是我的師弟,名字叫雲潇然。”雲若靜的話裏帶着一絲惆悵。

“雲-潇-然,”肖然一字一字念着,不由展顏一笑,道,“真的,跟我的名字好像,那他人呢?”

雲若靜沒有回答,轉了話題,“你想是長途奔波勞累,沒有好好休息就運用功力與人相鬥,導致氣郁于心,突然昏迷,好好休息便可。”

肖然垂頭輕輕嗯了一聲,道,“我已經休息好了,正準備向莊主辭行。”

“你要離開,”雲若靜一驚,道,“莫非嫌在下招待不周。”

“不是,”肖然慌忙解釋道,“只是我有事要辦,故不得不向莊主辭別。”

雲若靜眼睛一亮,道,“什麽事,說說看,也許在下能幫得了你?”

這,肖然低下頭,沉思半響,才道,“其實只是在下的一些私事而已。”

雲若靜淡淡一笑,“我對小兄弟一見如故,小兄弟如果信得過雲某,雲某定極力相助。”

肖然猶豫半晌,才讪讪道,“其實,我是到令州來打探我從小就丢失的孿生哥哥的下落。”

雲若靜道,“這很好啊,既然是在令州,正是流雲莊勢力範圍,我叫人幫你打聽就是。”

肖然擡起頭,正碰上他那溫柔如水的目光,面上不由一燙,低聲道,“既然雲莊主有此盛意,我也只有麻煩雲莊主了。”

雲若靜道,“小兄弟既然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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