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消失了,從此在江湖上除名,化作歷史的塵埃,你有何面目去見歷代樓主?”
本以為這句話能喚醒眼前這個男人的一點求生感,豈止,樓小白低頭一笑,“是,碧玉樓消失了,對所有的人都是好事一件,從此江湖少了不少血腥味。”
肖然愕然的望着他,不由自主問,“既然如此,當初你在他劍下,何必還苦苦掙紮着求生呢?”
樓小白盯了他一眼,“你不明白。”
肖然見他目光一片茫然,心中一火,道,“你想求死,還得看我樂不樂意。”
蒙面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轉,心中甚為疑惑,道,“你們兩個到底想怎樣,商量好了,告訴我。”
肖然笑道,“我已經告訴你了,他的這條命現在我要留着,你想殺他,先得過我這一關。”
蒙面人烏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轉着,猛然冷斥道,“好。”
劍光再度耀眼,只是這次的對象卻是肖然。
肖然施施然的站在那裏好像不知危險即将逼近。
眼看着鋒利的劍即将穿刺他的身體時,肖然出手了,他的手纖細如玉,指尖卻剛強有力,當的一聲,他的食指中指敲在劍尖上,蒙面人頓時感到自己的劍上仿佛堆了千金重物,恁他運起全身內力,也不能使長劍前進一步。
肖然的長發飛揚,真氣溢于全身,蒙面人在他面前就仿佛一個孩子般,進不能進,退不能退,不由的臉漲得通紅。
肖然淡淡道,“就憑你這身功夫,不知怎麽混進碧玉樓裏的。”
只見他纖白的手腕一用力,一股內家真氣直沖蒙面人手腕,蒙面人被震的手一松,長劍當的一聲,墜在林地裏。
他怔怔的站着,将仇恨的目光射向肖然。
肖然靜靜的站着,靜靜的凝視着他,緩緩道,“你再繼續修煉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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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用力一蹬腳,才沉重的一步一步離去。
肖然俯下身子,将雲若靜抱在懷裏,對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樓小白道,“我已經遵守諾言,将你的敵人趕跑,現在是該你遵守承諾了。”
☆、卷三04 情愫暗生
夜色沉沉掩蓋着大地,山腳下的小村落亮着點點燈火。
一行人落腳在這片曾經布滿血腥味的村子裏。
村裏已經被龍小影以及其後趕來的碧玉樓下屬清掃幹淨。經過樓小白的靈藥和天劍的內力推送,此時的雲若靜安靜的躺在床上,肖然坐在一旁,默然的望着沉睡的雲若靜,心中卻平靜無波。
片刻,他起身出屋,輕輕将門帶上。
他望望月色,便足間一點,向後山掠去。
來到一片隐秘的地方,他便直直的立着,反剪雙手,似乎正在觀賞着夜色。
一聲清脆的鳥叫後,一個青衣人便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面前,恭敬道,“肖公子。”
肖然目光緊盯着他,聲音冷厲,“是誰出動教主身邊的黑衣七衛?”
青衣人道,“陸長老下的令。”
肖然冷冷一笑,“我只是叫你們吓吓雲若靜,沒有叫你們下殺手,結果你們倒好,連七衛都出來了。”
青衣人一臉惶恐之色,道,“肖公子,這全是長老下的令。”
肖然目光如劍,冷若寒冰,道,“回去告訴陸長老,別再惘故我的命令,要是他再獨斷專行,恐怕到時教主會親自去找他。”
“這,”青衣人猶豫着,一擡眼,便見肖然眼裏的深冷鋒芒,不由背心一寒,慌忙道,“屬下聽令。”
“你走吧。”肖然揮揮手。
青衣人松了口氣,連忙轉身,轉眼間便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
肖然目光凝視着遠方,心中似有所想,但目中卻是無風無雨,平靜無波。
突然,他幽幽輕嘆一聲,飄然遠去。
霎時,現場只剩下蒼翠的古木,茂盛的林草,空山寂寂,再無人響。
浮雲遮住了夜月,頓時四周變得一片漆黑,突然山風大作,風從門窗罅隙擠進來,讓屋裏的燭光變得搖曳多姿,時長時短。
肖然走近床前,默默注視着雲若靜。
熟睡中的雲若靜,顯得很自然,好看的眉眼都舒展着,仿佛正在做着一個美夢。
肖然想起他那溫柔的笑容,溫軟的話語,還有那時刻挂在唇邊的話,不要怕,有我。
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笑容,每一句話,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刻,忽然像細針一般紮中了肖然的心,很痛,很痛,但是隐隐的又有一種期待的溫存,期待日後的他,仍如現在一般這樣的對待自己。
肖然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指尖深深的掐進掌心裏,一點一點的痛,輕輕敲醒了他的意識。
他默然片刻,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微微屈下身,将雲若靜抱起,把他往床裏騰了騰,自己和衣卧在他身畔,雖然剛才嚴厲的呵斥了前來傳信之人,但是一想到陸青元竟如此大膽,對付一個雲若靜,便派出黑衣七衛,需知,黑衣七位每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雲若靜被七大高手圍攻,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
以雲若靜現在的樣子,如果陸青元再暗中派來一個高手刺殺,雲若靜必死無疑,肖然心中極是擔心,故睡在雲若靜身側,以防半夜有敵來襲。
晨鳥的啼叫聲将肖然從夢中驚醒,肖然翻身下床,烏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床上昏睡的男子,見他的面色似乎有所好轉,連忙一掌印在雲若靜胸口,閉目運氣,心神合一,将自己的內力緩緩輸送到雲若靜體內。
正在這時,門被人推開,天劍手裏端着一碗熬好的藥走進來,一見此景,不由一愣。
空氣中彌漫着藥香,肖然收斂內力,緩緩将自己手掌撤回,淡淡道,“我知道了,天劍前輩,我來照顧我大哥。”
天劍默不作聲,垂手立于一旁。
肖然一手端着藥碗,一手扶起雲若靜,緩緩将從藥碗接近雲若靜的唇,雲若靜毫無反應,肖然想了片刻,便自己低頭從碗中含了一口,然後貼近雲若靜那慘白的唇,口對口的喂入雲若靜唇中,他心中以為自己這樣做是實在正常不過的,卻不知,立于一旁的天劍瞬間瞪大了雙眼,眼裏映射出不可思議,甚至還有些恐懼的神情。
就這樣唇對唇的将一碗藥全部度入雲若靜口中後,肖然心中才輕輕松了口氣,随手将藥碗放置一旁,然後正準備将雲若靜平放在床上時,目光卻定在雲若靜唇瓣上,上面滿是褐色的藥汁,想起剛才自己給他喂藥碰觸到的那片柔軟,鬼使神差的,他的心不由一動,竟然再次低下頭,用舌頭去舔舐那溫柔的唇瓣,“嗬嗬’,天劍見狀,不由大急,口裏不停叫着,跑上前來,用力的搖着自己的雙手,似乎要提醒肖然不要對自己的莊主如此亵渎。
肖然聞聲如夢初醒,慌忙将雲若靜放下,給他掖了掖被角,轉身對着天劍尴尬一笑。天劍氣的胸口不停的起伏,肖然忙道,“前輩,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在給大哥擦拭他嘴角上的藥汁。”
說完這句話,他匆匆逃出了房間,心裏跳如擂鼓。
自己真是膽子忒大,竟然敢當着雲若靜下屬的面這樣,要是大哥醒了之後,還不知會怎樣想呢,到時,他會不會覺的我放蕩,不莊重而不喜歡我呢,一想到此,心裏惴惴不安。
正在這時,一個人影翩然飄在他身旁,肖然定睛一望,竟然是天劍,心裏頓時閃過無數個念頭,暗道,莫非他是為大哥鳴不平。
果然,天劍抽出劍,在地上劃出幾個字,不要招惹我們莊主。
肖然面色一變,随後仿若未知,淡淡道,“我不懂你說什麽。”
天劍大急,又繼續再地上劃出,“你們都是男人,不可如此親近。”
肖然心一顫,賭氣道,“你胡說什麽,我剛才那樣是迫不得已,是救我大哥。”
言罷,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郁憤,拂手而去。
天劍望着他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種無言的悲傷。
雲若靜悶哼一聲,緩緩睜開雙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依稀帶着幾分水汽,他瞄了周圍一眼,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天劍,自己心系的那抹紫色并未出現在眼前,眸子裏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之色,緩緩垂下雙眸。
自己為何醒來?他記得自己做過一個甜蜜的夢,在夢裏,他觸碰到了肖然那溫潤的朱唇,軟軟的,溫暖的,讓人一直舍不得離開。
天劍的眼光何等銳利,他一見雲若靜神态失落,忙晃動雙手,在雲若靜面前比劃起來,雲若靜看不分明,只好硬起頭皮問,“天劍,我賢弟他沒事吧?”
天劍點頭應答,雲若靜心中的石頭落地,面上微微一笑,便勉強端坐在床上,調息運功療傷。
他本是內家高手,默運心訣,大小周天一轉之後,在加上此前服了不少碧玉樓的療傷聖藥,但覺身體微微發熱,丹田之處有一股熱流緩緩湧出,心中大喜,便收了功,端坐一旁。
“大哥。”一個清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雲若靜心中一熱,睜開雙眼,急切的望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肖然,道,“賢弟,你,”他本想說,你想死我了,但察覺到天劍在一旁,便敏銳的換個話,“你可好。”
“我當然好,”見他現在情況良好,肖然心中欣喜若狂,情不自禁握住他的雙手。
雲若靜心神一震,只覺心中有如電流一般擊過,不由得一顫,就任由着肖然握着。
天劍突然氣憤的走上前來,雙眼狠狠的注視着肖然。
在他的逼視下,肖然無奈只得松開雲若靜的手,輕咳一聲,端坐一旁。
雲若靜此刻也注意到天劍的反常行為,心中不由驚訝,卻也并未多想。
在肖然的精心照顧下,雲若靜的內傷沒過幾天好了七八分,他便要催着天劍上京,被樓小白和龍小影及時勸住,讓他在此繼續修養直到痊愈為止。
盛意難卻,雲若靜只得暫時将京城之事放下,留在此地安心修養。
這日,雲若靜步入樓小白的書房,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道,“不知什麽事讓樓主如此心事重重。”
樓小白嘆息一聲,“不瞞莊主,我讓龍堂主查了查碧玉樓的情況,才發現付玉笙已經控制了一半的分舵,我實在想不到他會對我如此仇恨。”
雲若靜笑了笑,“他付玉笙既然是樓主當初提拔起來的,自然樓主也能将他踩下去,何須擔心。”
樓小白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我總覺得憑他自己的實力不可能将碧玉樓分化如此。。。”
雲若靜道,“不錯,一個在短短時間就能控制住一半分舵的力量,絕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所以,我現在感覺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壓力重重。”樓小白道。
“相逢是緣,如果樓主不棄,流雲莊願助樓主一臂之力平叛。”
“什麽,”樓下白凝視着雲若靜,“若能得雲莊主相助,樓某求之不得。”
“但是,我是有條件的。”雲若靜此時顏容肅穆。
樓小白淡然一笑,“其實,我也早想與莊主談談。”
他背過身去,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這幾年碧玉樓裏的單被流雲莊破了不少,樓某實在不明白碧玉樓何時與流雲莊有隙。”
“流雲莊一向不與人結仇,但是這幾年樓主接的單可是與往年大為相悖。”
“樓某不懂,請莊主解釋。”
“可殺之人不殺,不可殺之人卻殺。”
樓小白皺眉,“碧玉樓的規矩,只為金錢,不問被殺者是誰。”
“流雲莊的規矩,行俠仗義,我心不愧,是首要。”
房內一時沉寂下來。
雲若靜率先打破了寧靜,“這個話題先擱置一旁,我們先來談談我們的合作,如何重整碧玉樓氣勢。”
樓小白會心一點頭,道,“付玉笙如此對我,這次,我倒要問個究竟。”
☆、卷三05柳莊
肖然倚在門口看着在河裏嘎嘎直叫的幾只大灰鴨,心中甚為感嘆,心道,作為江湖最神秘的殺手組織的老大,樓小白竟然還有着一顆悠閑的心竟然躲在鄉間小村過着農人的生活,如果說出去,怕是也沒有幾人相信。
正想着,耳邊突然出現熟悉的笑聲,肖然循聲望去,才發現不遠處的竹林之中隐約飄蕩着白色的影子,不由大喜,暗道,想必大哥正在竹林中晨練吧。
當下嗖的一聲,便向竹林掠去。
竹林裏果然有兩條身影,一白一青,在林中穿梭,只聽忽的一聲,一片竹葉從青中衣人手中抛出,卻瞬間猶如利劍一般,直直的射向白衣人,白衣人右手微擡,那篇竹葉便猶如中了定身法一般,橫在空中,不進不退。
青衣人長笑一聲,“雲莊主好內力。”笑聲未落,便見竹葉又向着白衣人方向移動一寸,白衣人微微一笑,“樓主見笑了。”這話一落,便将竹葉往樓小白一推,兩人又靜氣凝神,竹葉飄在空中,穩穩當當。
肖然瞧得大驚,暗道,原來大哥與樓主在切磋武力,只是他們都是大傷初愈之人,這麽做,真的好麽。
忽聽得樓小白大笑一聲,右手向前一推,那竹葉勢若破竹,狠狠的飛向雲若靜,肖然瞧得大驚,幾乎要叫出聲來,大哥的功力不至于如此吧。
眼見竹葉便要接觸到雲若靜白色的衣衫時,卻猛地一頓,随後,竟意外的閃電般向樓小白襲去,葉帶風聲,猶如一只破天之劍,迅捷無比,樓小白一驚,突然一笑,身形左側,那竹葉便哧的一聲,刺入他身後的一株翠竹身裏,便見翠竹陡然斷成兩截,嘩啦啦撲倒下來。
樓小白瞧着眼前這一幕,心中大駭,忙道,“雲莊主功力高深,樓小白甘拜下風。”
雲若靜微微一笑,“樓主謙遜了。”
然後道,“賢弟,出來吧。”
肖然施施然的從林中走出,笑道,“大哥內力高深,小弟現在大開眼界了。”
樓小白一見是他,頗有所感道,“樓某一向自以為自己功力天下少有,故此一向自負,但是自從一見雲莊主,肖公子,便覺自己如井中之蛙,讓兩位少俠見笑了。”
雲若靜道,“再好的身手,也不如樓主的殺手出名。”
樓小白靜勉強一笑,“現今的碧玉樓哪有當年的聲勢,更別說付玉笙已經帶着一部分人出走。”
雲若靜道,“此人實在可惡,不過,這也正好給樓主一個清洗碧玉樓的機會,不是嗎。”
樓小白霍然一驚,經雲若靜一點醒,道,“雲少俠說的不錯。”
三人正有說有笑,突然一道窈窕的人影沖進竹林,對着樓小白喊道,“樓主,大事不好了。”
樓小白見來人正是龍小影,不由皺眉道,“什麽事?”
龍小影道,“據黑鷹所探的消息,碧玉樓排名前十的殺手,竟然已有三個被付玉笙收買,他們趁樓主不在,已經将江北分舵全部收入囊中。”說罷,她昂起頭來,“請樓主早日回樓。”
樓小白一雙鳳眼精芒暴漲,喃喃道,“付玉笙,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也罷,這次我就陪着你耍到底,直到讓你心灰意冷為止。”
“樓主,我忽然想起,付玉笙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個使用攝魂簫的人,”肖然道,“樓主可知他來歷。”
樓小白搖搖頭,“據傳攝魂簫早已消失于武林,我也是第一次聽到你們談起。”
一聽到肖然的話,雲若靜的劍眉也皺了起來,他回憶起肖然聽到蕭聲響起時的出乎意料的強烈的反應,當時他的那種恐怖感讓雲若靜不自覺的為他心痛,他不動聲色道,“賢弟問起,莫非以前曾經遇到過。”
肖然淡淡笑了,“讓大哥見笑了,幾年前,小弟确實遇到過簫聲,幸虧被高人所救,現在一回想起那時的場景仍心有餘悸。”
樓小白驚奇道,“以肖兄的功力難道竟也不敵攝魂簫?”
肖然嘆道,“當他控制數十人對付你時,你可以想象那場景是什麽樣子的?”
“我明白,”雲若靜徐步上前,溫聲道,“賢弟,既然這個攝魂簫給你帶來如此大的傷害,為兄必定早日将此人找出,早日為你除去心頭的陰影。”
肖然擡起頭,愕然的望着他,他沒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話卻值得雲若靜鄭重承諾。
。。。。。。。。。。。。。。
池水清澈,碧波蕩漾,站在池畔一眼望去,但覺天地開闊,心神俱怡,更為讓人驚嘆的是那一片一片鋪天蓋地的荷花,花開正豔,色彩斑斓,香遠益清,惹得游人一陣一陣駐足觀賞。
岸邊垂柳依依,千萬絲縧随風蕩起,灑下漫天翠絲。
樓小白與龍小影等一幹人并無心思欣賞此等美景,他們行色匆匆,邁向柳林深處。
一路花木扶疏,柳樹成林,景色清幽,穿過沉沉疊疊的柳絲,驀然,衆人眼前一亮,但見幽幽翠色之間出現了成群結隊的薔薇,色澤豔麗,芳香誘人,連綿着到不遠處的一座莊園前。
這座掩映在柳林裏的莊園,從遠處望,偶爾可見其碧樓金瓦一角,現在院門緊閉,大門上橫着一匾,上面兩個黑字,柳莊。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樓小白卻冷冷一笑,向四周打量一番,不慌不忙上前,擡起門環輕輕一扣,咚咚一聲巨響,叩門聲響徹衆人耳目。
大門緩緩被人打開,一位黑衣老者帶着兩位年輕的青衣少年慌忙出來,對着樓小白深深一拜,道,“不知樓主今日回樓,請樓主降罪。”
樓小白目光在三人面上掃過,對黑衣老者道,“林主管,這兩位小兄弟是?”
黑衣老者林主管道,“這是從分舵新提拔的兩位弟子。”
随後提醒道,“你們還不上前見過樓主。”
兩位少年上前,下跪施禮道,“見過樓主。”
樓小白一揮手,道,“都是江湖兒女,不用多禮,你們既然是分舵推薦上來的新人,那就跟林主管多多學學。”
兩個少年低着頭,垂手分別立于林主管身後。
樓小白吩咐道,“林管事,馬上召集樓內兄弟到大廳集合,我有話講。”
林管事帶着那兩個青衣少年匆匆而去。
龍小影忍不住在樓小白耳邊低語,“樓主,我怎麽感覺不對?”
樓小白目光四掃,付玉笙在外面弄出了那麽大的動靜,樓裏卻平靜的讓人不可思議,“也罷,讓我們瞧瞧去。”
“樓主,”龍小影猶豫道,“只怕裏面有詐。”
樓小白冷笑,“莫非我不是碧玉樓樓主,連總部都不能回來嗎?”
龍小影一時無語。
樓小白向前跨出幾步,見狀,龍小影不再猶豫,緊随在他身後。
依然是熟悉的景致,假山,小池,流水,紅花,但是院裏卻靜的可怕,只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仿佛這裏只有他們一幹人般。
越往大廳行去,龍小影的心越覺慌亂,似乎感到了什麽不詳的預兆。
來到大廳,廳裏的布置一如昔往,已經有不少弟子陸陸續續來到,恭敬的站立兩側,當樓小白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人群一陣激動,有人按捺不住心情,大聲道,“樓主,可把你盼回來了。”
樓小白走到大廳正中的檀木椅子前坐下,目光緩緩從衆人身上一一 閃過,此時他面容冷漠,目光如劍,寒氣滲人,只要有人擡頭與他一對視,便感到全身發冷,不由之主移開自己的眼睛。
他冷冷道,“想必大家也知道碧玉樓現在發生了什麽事,付玉笙帶人公然出走,還親自出馬刺殺我,我想根據碧玉樓的規矩,大家知道他此事的後果是什麽嗎?”
“死路一條。”有人脫口而出。
“不錯,根據樓規,他只有一死,那麽,我想問在做的各位,有沒有還想與他一道反對我樓小白的。”
衆人面面相觑,無人應答。
“很好,既然大家此刻還當我是碧玉樓樓主,那麽就要聽我令,随我一道去對付付玉笙,還我碧玉樓一片寧靜。”
“哈哈,真好笑,”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大笑起來,“請問碧玉樓有什麽寧靜值得還的?”
衆人大驚失色,将視線投向那說話之人,卻是一個身材高挺的男子,面無表情,臉色雪白,一襲黑衣,遠遠看去,黑白分明,讓人不由印象深刻。
樓小白面色不變,神色自若,道,“碧玉樓縱使是一個殺手組織,但也從不屈人之下委屈自己,閣下明白不?”
黑衣人冷笑連連,“如今的碧玉樓也只有靠着昔日的風光歷史在回憶之中度過了。”
樓小白道,“樓某不知閣下何意?”
黑衣人道,“如今碧玉樓內鬥連連,付玉笙已帶走不少人,我勸你還是趁早退出江湖,好歹還能在江湖上留個名聲,否則?”
“否則什麽,”樓小白仿佛聽不明白。
“否則江湖上就只有你的屍體了。”
哈哈,樓小白仿佛在聽笑話,笑個不停。
“你可以笑,因為以後你再也笑不出來了。”
樓小白止住笑聲,一步一步逼向黑衣人。
黑衣人巍然不動。
樓下白在離他面前三丈遠停住了腳步,道,“閣下可知我碧玉樓旗下的十大殺手。”
“知道,可惜,現在已經反了你三個,另外幾個已經在外被人纏住了,恐怕連自己的死活都不能保證。”
樓小白點頭,“聽你這麽一說,我樓小白好像失了援手。”
黑衣人冷笑道,“難道不是?碧玉樓的高手都被人引走,樓裏的機關又全被付玉笙破壞,樓小白,你說你還有什麽資本。”
“哦,資本,我确實沒有,只不過現在他們還是奉我為樓主,我想他們跟我一樣不歡迎你。”
哈哈,黑衣人也大笑起來,“奉你為樓主,不錯,現在是這樣,但是,他們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是要事實作證的。”
黑衣人笑的嚣張,笑得猖狂。
樓小白回樓之前,已經想過樓裏必有敵人潛伏,是故事事警惕,因此,黑衣人故意出來刁難自己時,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然而看到黑衣人如此毫無顧忌的大笑,他心裏不由有些疑惑,究竟是什麽力量讓他這樣。
黑衣人忽然道,“樓小白,讓你看看你那些忠心的下屬是如何對你表示忠心的。”
他左手從懷中拿出一管簫來,緩緩放在唇邊。
樓小白的臉色變了,他猛然想起了肖然的話,“攝魂簫”
黑衣人自顧自的洞起了自己的蕭,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仿佛他并不是站在充滿煞氣的碧玉樓,而是處身于煙雨朦胧的江南,簫聲溫婉,輕柔,仿佛情人的低訴。
碧玉樓弟子的表情開始變得如夢如幻,仿佛那一句句輕語已将他們的心俘獲。
龍小影道,“樓主,這簫聲聲很邪門啊。”
“不錯,”樓小白聚起內力,猛地大喝一聲,嘯聲如雷,黑衣人身形頓了一下,樓裏弟子一時頭腦清醒過來,一副渾然不知發生什麽事的感覺。
黑衣人繼續吹起蕭來,漸漸,衆人又開始陷入那副癡傻的狀态。
“住手,”龍小影飛身而起,長劍出鞘,連人帶劍化作一條青練向對方刺去。
☆、卷三06攝魂簫重現
黑衣人身形不動,悠然自得的立在那裏,眼看龍小影的劍便要觸碰到他身體之時,他繼續簫不離手,腳下一滑,便堪堪閃過。
龍小影一劍刺空,不由大驚,想她出道多年,這招“穿天入雲”從未失手過,然而這黑衣人卻輕松閃過,此人功力只怕還在自己之上,自己再戰下去,只怕也讨不了便宜,但是照現在的情景看,要想保住碧玉樓,只有與此人一戰。
龍小影衣袂翩然,轉眼間已刷刷連刺三劍,劍風凜冽,分刺黑衣人全身三大穴,黑衣人身法詭異,左躲右移,她的劍勢雖利,卻仍沾不着對方的衣襟。
簫聲逐漸變得的陰森,詭異,一聲聲,如戰場擂鼓,廳裏的人群此時開始騷動起來,這簫聲有着一種無形的魔力,引他們紛紛抽出随身佩劍,向樓小白等一幹人攻擊起來。
龍小影見狀,撤回長劍,退身到樓小白身後,道,“這攝魂簫實在可惡。”
樓小白屏息凝神,現場的情景對自己越來越不妙,他步步後退,不明白為何樓裏弟子突然間對自己翻臉出手。
“樓主,出手吧,”龍小影用劍擊退幾名弟子,見樓小白仍在後退,便不由道,“只怕他們被簫聲控制住,六親不認,更認不出你了。”
正說着,一道劍光斜的刺來,龍小影慌忙閃避,但是發絲被劍光劃斷一截,她不由心中大駭,回首一看,出劍之人竟是林管事。
樓小白等人已被樓裏衆人團團圍住,他們只得背對背,奮力抵抗,而這些此前對樓小白一臉臣服的弟子們此刻變得殺氣騰騰,目光呆滞,猶如行屍走肉,手中的利刃更是毫不留情的向樓小白一幹人招去,如果想要沖出重圍,只有踏着他們的血肉出去,但是這樣一來,碧玉樓将。。。。。。
正在這時,林管事喊道,“樓主,大勢已去,你還是投降吧。”
龍小影呸了一聲,道,“林老頭,你也是樓裏的老人了,想不到現在我才發現你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主。”
林管事老臉一紅,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林某只當為識我者盡力。”
樓小白沉聲道,“付玉笙給了你多少好處?”
林管事哈哈笑道,“你一死,我便是碧玉樓樓主。”
“你也配,”這話剛一出口,但聞簫聲曲調變得慷慨昂揚,現場煞氣頓濃。
碧玉樓弟子此時群情沸騰,林主管站在一旁道,“現在他們心中根本不認識任何人,他們只知道要拿出全力對付你們這群敵人,樓小白,被你以前的下屬群起圍攻是什麽樣的感覺,很舒服吧,哈哈哈。”他得意之極,不由捋須大笑。
樓小白此時但覺壓力重重,他不由出手鎮住幾個弟子,大吼一聲,一個一鶴沖天,身子拔地而起,人在半空,陡然一轉,雙掌攜帶雷霆之力劈向吹簫的黑衣男子,事出突然,那黑衣男子略微一怔,身子一滑,堪堪閃過,只聽砰的一聲,男子原先立身之處,霎時被樓小白渾厚的掌力劈出一個大洞。
黑衣男子見狀,也不由出一身冷汗,暗道,若不是自己僥幸躲得快,恐怕現在躺在地下的便是自己了。心念一動,暗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瞬間,簫聲昂揚,受魔音所控的碧玉樓弟子,争先恐後向樓小白襲來。
樓小白武力高強,雙掌紛飛,震飛了不少兵刃,但奈何敵衆我寡,,自己身上亦是血跡斑斑,衣服在打鬥之中亦是破碎不堪,內力大耗,漸漸精神不濟,處于下風,險象橫生。
林管事在一旁袖手旁觀,見此情景,不由洋洋得意,笑道,“老夫多年的願望終于可以實現了。”
一想到此,不由放聲大笑。
立在他身旁的兩個青衣少年齊聲恭敬道,“恭祝林老大功告成。”
眼前黑影一閃,那男子已移步到林管事身前,對林管事使個眼色,林管事心神領會,對着青衣少年道,“你們好好保護黑衣先生,防止樓小白狗急跳牆,對黑衣先生下手。”
青衣少年面無表情,恭敬領命,兩人仗劍立于黑衣人一左一右。
簫聲越來越急,倒在院子裏的人也越來越多,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林管事笑道,“樓小白,投降吧,你以為你遇上了雲若靜,就會有轉機,錯,只怕雲若靜現在正被付玉笙的人攪得頭痛不已吧。”
不錯,他們剛踏入柳州城,雲若靜就接到一封流雲莊的密信,攜着肖然急急忙忙赴約,臨走前與樓小白約好,兩個時辰後必來柳莊相見。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碧玉樓總部竟然完全被付玉笙的人控制住,而樓小白卻對此毫不知情,因此,事出突然,現在樓小白等人也只有強行突圍,苦苦支撐着等待雲若靜的援手,如今聽林管事将此事一提,樓小白的心也沉了下去。
如果流雲莊的密信乃是僞造的,而雲若靜這般心思細膩的人居然也會相信,由此可見,難道是林管事已經派人混入了流雲莊嗎?如果這是事實,那麽,雲若靜等人大事不妙,一路兇多吉少。
“怎麽樣,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早點投降的話,我還考慮看在往日情分上,給你個全屍,否則,。。。。”
龍小影嬌斥一聲,纖手一揚,一枚蝴蝶镖向他飛去。
林管事手一抄,已經将蝴蝶镖截住,冷笑,“雕蟲小戲,也敢在我面前表現。”
畢竟他有幾十年的深厚內力,龍小影自是不如。
就在這時,一位青衣少年上前道,“林老,小青有事要報。”
“說,”林管事不耐煩道。
兩位青衣少年對視一遍,小青才不慌不忙道,“我家主人要我對你傳一句話。”
“說,”林管事驕橫道。
小青低聲道,“主人說,你笑的未免太早了。”
“什麽,”林管事還沒反應過來,只覺胸口一陣劇痛,他緩緩低下頭,不可思議的望着小青,小青的手堅定有力,握住劍柄,而他的劍身已大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