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
睜睜看着流雲莊的拳劍譜落入林天劍這樣的賊人手裏。”
雲若靜垂下眼睑,溫聲道,“我不是說過嗎,這件事無需你管,你只要在這裏吃好睡好就罷了。”
“我必須管,因為。。。。。”肖然的聲音高了起來。
雲若影愕然的望着他,“因為什麽?”
目光炯炯,裏面似乎帶着一種期待。
肖然猶豫了一下,咬着唇道,“你說過的,它是流雲莊鎮莊至寶,如果就此落入奸人手裏,只怕從此武林将大亂。”
雲若靜輕嘆一聲,“如果這樣,那就是命中安排。”
聞聽得他的理由,肖然不由得大怒,道,“大哥,你怎能與林天劍這樣的人同流合污呢?”
雲若靜目光變得深邃,靜靜的注視着他,良久,才淡淡道,“你不信我。”
肖然心慌意亂,“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雲若靜道,“夜深了,賢弟,我們還是不争了,休息為重。”
屋裏的燈火一下子熄滅,瞬間變得漆黑。
然而床上的兩人各懷心思,遲遲難以入眠。
那洛川自那晚被付玉笙帶走之後,接連幾天不見蹤影,雲若靜二人到是感到片刻安寧,只是肖然變得越來越郁郁寡歡。
這日,突然院中起了一片喊殺聲,“有刺客,”五六個蒙面人持刀護衛在雲若靜房門前。
那喊殺聲越來越多,只見一條人影從院頭一晃,掠過圍牆向西邊的一個院落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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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一群人緊追不舍。
“什麽事?”洛川推開房門走出來,冷冷的對着面前的蒙面人。
“剛才有殺手躲進你的屋裏,我們奉主人之命前來搜索。”
“胡說八道,我對主人忠心耿耿,怎麽會收留刺客。”洛川呵斥道。
兩人僵持不下,各不退讓。
“什麽事?”一個男子走過來,正是林天劍的心腹唐容。
“唐大哥,洛川收留了殺手。”
“哦,有這回事,”唐容目光緩緩轉向洛川,“洛兄弟,請你給我解釋一下原因。”
“原因嗎,就是你們無中生有,”洛川冷冷道,他原本是流雲莊弟子,武藝高強,也是林天劍較為器重的高手,因此經常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那些蒙面人早已看不慣他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紛紛向唐容訴狀,“大家就是看見那條影子跑進了洛兄的房間,才會堅持要求搜他的屋子。”
唐容婉轉道,“既如此,那就請洛兄讓我們兄弟進去看一眼,好還洛兄的清白。”
洛川見面前群情激憤,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讓開。他暗想,反正老子也沒放什麽人入屋,等會我就等着你唐容向我道歉。
衆人一擁而入,洛川則耐心的想着自己到時怎麽去辱罵唐容。
忽然有人喊起來,“這裏有一件血衣。”
他們還真發現了什麽,洛川面色一變,連忙推開人群,跑進屋裏,只見一個蒙面人手中提着一件青色的染着血跡的衣服正對着唐容說些什麽。
唐容一見洛川,立即怒喝道,“洛兄,這件血衣你怎麽解釋?”
“這,”洛川一驚,猛然道,“這一定是你用來誣陷我的。”
“誣陷你,”唐容笑道,“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不管你怎麽想,你跟我到主人面前解釋去。”
說罷,手一揮,冷聲道,“走,大家一起到主人面前去。”
洛川臉色大變,暗道,明明是他們陷害于我,如果到林天劍面前,他們人多勢衆,我有口難說,只有死路一條。、當下殺機一起,厲聲道,“走,我跟你們一起去。”
話音未落,屋中揚起一道寒光,流雲十三式在他手中如行雲流水一般緩緩劃出,幾個蒙面人一不小心,手臂上重重中了一劍。
唐容大喝一聲,道,“你造反了,是不是。兄弟們,一起上。”
那幾個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吓的發呆的蒙面人在唐容的組織下,漸漸心平氣正,幾人圍着洛川,劍法變得齊整起來。
劍氣逼人,洛川的劍法連綿不絕,招招直指對手各大死穴,可惜那唐容也非平庸之輩,帶着那些蒙面人見縫插針,時進時退,将洛川逼得喘不過氣來。
周圍跑來的護衛越來越多,洛川猛然大喝一聲,足一蹬地,人已飛旋在半空之中,倏地向院牆掠去,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缭亂。
“哪裏走,”唐容怒斥一聲,緊追不舍。
洛川無暇多想,正一運氣,準備運用輕功離開時,忽然一群飛刀悄無聲息的從牆角處飛射向他,他毫無準備,揮劍格擋,雖然震退了大多數的飛刀,但是還有一柄結結實實的紮在了他的腳踝處,頓時一個趔趄,從牆頭栽倒下來。
機不可失,長劍從唐容手中揚出,嗖的一聲,迅如流星,噗的插入洛川的背心。
眼前的人臉越來越多,洛川茫然的望着他們,嗫嚅着,“不,不是我。”
但是已經沒有人在意他的話。
唐容立在洛川面前片刻,蹲下身去,用手緩緩替他抹上那雙瞪着大大的眼睛。
牆角處輕輕走出一個人影,緊張道,“這人死了。”
唐容望了望望那人道,“不錯,你可以回去向主人彙報了。”
洛川的确死不瞑目,他怎麽知道,今天的這個刺殺事件是主人親自安排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他死。
這人平時嚣張跋扈,自己身邊需要人手,林天劍暫時忍了,但讓他忍無可忍的是這人不知退進竟然背着自己暗中逼雲若靜寫拳劍譜,還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所以,此人必除,以前,自己功力不足,急需高手,可是,現在他在修習雲若靜寫的拳劍譜,盡然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內力大有進步,因此他沒有必要再留這個流雲莊的叛徒。
他背對着前來報信的何成傑,哈哈大笑,道,“你們做得好。”
“主人,屬下還發現一件怪事。”
“什麽事?”
“屬下溜進洛川的房間時,在他的床上發現了幾顆綠色的藥丸,屬下好奇,便偷了過來給主人看。”
“什麽,有這回事?”林天劍下意識的将目光瞄向自己的錦床,接過藥丸道,“你出去吧。”
何成傑施了個禮,悄然退下。
林天劍看着自己手裏的綠色藥丸,心中驚疑不定,這不會是酥骨香的解藥吧,如果是,洛川為什麽要盜用呢,難道他竟然有了想給雲若靜等人解藥的想法。
不管如何,這人已經死了,自己也不再忌憚任何人了。
只是,這個藥丸,他想了想,随步走向自己的床畔,從被褥最下面拿出一個青色的小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與那綠色的藥丸比了比,發現自己的藥丸稍小,心中松了口氣,暗道,酥骨香的解藥确實無人偷走。便将小瓶放回原地,然後冷笑一聲,推開窗戶,将洛川的綠色藥丸全部灑在了附近的花草從中。
唐容走進來,恭敬道,“主人。”
林天劍道,“我馬上要閉關練九天神劍第四層心法,你加派人手暗中守在雲若靜附近,我這裏的護衛工作就全權交給你和付玉笙了。”
唐容一驚道,“主人,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你說。”
“你真的相信雲若靜寫的那些心法,我懷疑他可能作假。”
林天劍沉吟着,“我剛開始也是這麽想,但是我按照他寫的練下去,發現自己內力确實增強,真氣在體內暢通無阻,所以現在我暫時相信他。”
“可是,”唐容擔心道,“雲若靜這麽狡猾,我真擔心主人上當。”
“這個你不用擔心,”林天劍道,“我現在已經想好了方法對付他們,如果一旦我發現自己身體有任何不适,他們也會陪着我一起下葬。”
“主人厲害,”唐容慌忙道。
“這個人物就交給你看管了,”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白色瓷瓶,裏面裝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叮囑道,“這是攝魂粉,你每天在飯菜中悄悄灑下一些,他如果對我作假,我也會讓他付出代價。”
唐容慌忙接過,他的手還在發抖。
“怎麽了,你的手在抖 ”林天劍敏銳的問道。
“主人,你真是太信任唐容了,這麽重要的東西都交給唐容。”
林天劍嘆了一聲道,“我如何不信你,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流雲莊忍辱負重,實在是太辛苦。”
他擡起頭,緩緩道,“其實,你自稱下屬,我又何嘗不是別人的下屬呢?”
唐容一愣,林天劍忽然想起了什麽事,苦笑一聲,“閉關期間,如果有什麽強敵來襲,你不要管我,先保護付玉笙離開。”
“這,這可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有危險。”唐容道。
“其實,這輩子,我最虧欠的便是玉笙,我害他毀容,害他被碧玉樓追殺,現在更是被拖入了與流雲莊的梁子裏,他曾經是我的一個夢想,是,是我害了他。”林天劍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看到的愧窘之神。
他住了口,嘆息一聲,“你下去吧。”
窗外有清風拂過,林天劍望着那輕輕搖晃的翠葉,眼前出現了落雲山深處的一個小屋,屋前是開辟出的菜地,周圍是各色的野花,一道小溪蜿蜒從旁邊流過,小屋裏住着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
那少年把重傷的他背回家,然後精心照料,然後就是依依不舍,然後。。。。。。。。。。這麽一回憶,他發現那時的自己還有着人性純真的一面,如今。。。。。咬咬牙,林天劍暗道,不管如何,現在只有前進一條路。
☆、卷五14 夜逃
肖然近日的氣色越來越不佳。
當初蕭落山給他診治之後,只開了一些大補的藥,自然沒有什麽轉機。
雲若靜坐在一旁,心裏不住的嘆氣。
肖然到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反而安慰他道,“大哥,你莫唉聲嘆氣,你越是這樣,我心裏也是不開心。”
“賢弟,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雲若靜深深凝視着他。
肖然微微一笑,“大哥已經對肖然很好了,所有的事都不想讓我參與進去,只想讓我置身事外,只是這一分關心,肖然都深深記在心裏了。”
“我,當初真的不該讓你跟着我來到京城。”
“大哥,你不要自責,”肖然的眼裏閃着明麗的色彩,裏面帶着喜悅,如意,就是沒有哀傷,仿若一個天真無暇的孩童那般。
雲若靜的心卻沉到地地低下。
蕭落山說,肖然原本受過較重的內傷,因為無法修養兼之心情不暢,如果情況在這樣持續下去,後果不妙。
但是蕭落山也只是擺擺手,因為他也對肖然的病情沒有把握,反正,他們都是主人的敵人,遲早都是一死,自己也沒必要給他費力醫治。
要徹底醫治好肖然,還得靠白月寒。
雲若靜靜靜想了一會,才持搦管,緩緩動筆。
夕陽落山,雲若靜點亮了屋裏的油燈,燈火搖曳之中,他面色時陰時晴。
一個人緩緩推門,沉聲道,“莊主,請随我走。”
雲若靜驀地一驚,才發現那人竟是唐容,肖然更是驚詫不已,正要出口訓斥他時,雲若靜豎起食指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肖然疑惑的望着自己面前的兩人,雲若靜走過來,一把樓住住他的腰,低聲道,“今夜,我們要迅速離開。”
唐容道,“付玉笙和蕭落山今晚都出莊辦事去了,正是好時機。莊主,跟我走吧。”
院子裏一片寂靜,那些在附近巡邏的護衛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沉迷在睡夢之中。
陽純天劍等人正立在院中。
唐容道,“雲泉山莊前門住滿了護衛,我之所以能得手,是因為監視你們的護衛正是我調派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帶你們從後面密道出山。”
肖然忽然,“等等,唐容,你時好時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憑什麽相信你?”
雲若靜這時微微一笑道,“賢弟,你要相信唐容,他是我們的人。”
月光下,他的面容異常平靜。
“在步雲客棧,唐舵主已經悄悄向我坦白了他的身份,但是,因為當初他也沒有見過主人的真面目,所以我們決定将計就計,以我為餌,引出幕後的人。”
于是肖然不再言語。
唐容在前面引路,剛離開院子不遠,身後驀然傳來嘈雜的聲音,随即一陣響亮的鐘聲被人敲了起來,聲音激蕩,在空氣中綿綿延長,顯得特別刺耳。
唐容眉毛皺了起來,“奇怪,他們怎麽這麽快就發現了,我們只有加快速度。”
話音剛落,便見一群人影遠遠追了過來,随即山坡上火把人影閃動。
雲若靜見情況危急,慌忙對陽純道,“陽兄,麻煩你帶着我賢弟與唐容先走,我來斷後。”
“莊主,你不能再獨自涉險,”唐容剛說出這句話,便被天劍拉住,他回頭望了望雲若靜,終于心一狠,對着其餘人等比劃着,“我們走。
雲若靜握了握肖然的手,語氣堅定道,“賢弟,你們出去之後,我一定會來找你。”
肖然含着眼淚,終于在陽純的一再催促下,跟着唐容而去。
雲若靜牙一咬,随即厲聲喝道,“雲若靜再此,你們有種的就沖我來。”
他內力充沛,竟震得當場的人氣血翻騰。
立即有人揮舞着長劍向他圍過來,“不怕死的就來吧,”雲若靜冷笑一聲,手按在劍柄之上,一股殺氣從他身上蔓延在周圍空氣之中。
唐容竟出乎意外的取得了解藥。
現在雲若靜功力已經恢複,他一腔豪情,毫無畏懼。
他猶如一位殺神一般,威風凜凜的立在月光之下。
目光殺過之處,便帶來一股寒意。
圍着他的護衛被他氣勢所撼,竟然沒人敢上前一步。
就在此時,有人厲聲斥道,“讓開。”
随後一人在月光下逶迤而來,正是林天劍。
林天劍恨恨道,“想不到唐容也會背叛我,真是可惡。”
雲若靜道,“這正好說明你是什麽樣的人,只不過他剛好看清楚你了。”
林天劍道,“雲若靜,你別得意,唐容雖然給了你解藥,可是。。。。”
這話剛一說出口,猛然想到,既然唐容已經背叛自己,那麽,根本就不可能在飯菜裏給雲若靜下攝魂粉,他冷哼一聲,“你雖然武功高強,可是只有一人,想要逃出這裏,可是難上加難。”
“我根本就沒想過自己能否逃出去,”雲若靜目光望着遠處,若有所思,“只要他們能出去就行。”
陽純等人在唐容的指引下,一路殺到後山,這裏是絕崖,冷風呼呼的刮來,揚起衆人的發絲,讓人心裏發顫。
唐容蹲下身去,用力抱起一塊凸起的較為平坦的山石,将它放在一旁,頓時,下面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窟,裏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更聽不到任何聲響。
林天劍冷斥一聲,道,“還不給我拿下他,”在他的威勢下,蒙面護衛們紛紛刀劍起舞,向雲若靜逼去。
雲若靜冷笑一聲,一劍劃下,頓時明月光在他劍下,被劈為兩半。
劍氣駭人,最前面的兩個蒙面人砰的倒下,眉心上各自一個紅點。
蒙面護衛不由看的心驚,紛紛駐足不前。
雲若靜道,“這是流雲十三勢的眉間式,你們誰還想試試。”
“看劍,”一道人影猛地飛入人群,手中長劍直取雲若靜白會穴。
“好劍,”雲若靜贊道,“不愧是在碧玉樓呆了幾年,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
來人正是黑布蒙面的付玉笙,雲若靜道,“付玉笙,你本性不壞,奈何跟着這個林天劍為非作歹,我看你不如棄惡從善,改過是非,流雲莊從此不與你為敵。”
付玉笙不答,手中的長劍快若閃電,讓人防不勝防。
雲若靜颦眉道,“好久不見,你的劍法竟然又大有進步,看來你天分不錯啊,要不,跟着我,我收你為徒,若幹年後,你的劍法還會有大成。”
“住嘴,”付玉笙終于冷聲道。
劍法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将雲若靜的身子全部罩住。
雲若靜心中暗暗稱奇,道,“既然你毫無悔改之意,我也就不用在惜才了。”
話音剛落,他劍法突地變得大開大合,剛好突破付玉笙的劍網,付玉笙大吃一驚,足下一點,長劍劃個半圓,斜刺向雲若靜肋下。
旁邊的人只看得眼花缭亂,豈不知他們二人已交鋒四十餘招,雲若靜心中也暗暗驚奇,這付玉笙以快劍治快劍,而且身法靈敏,如果自己還與他這般打法,只怕時間久了,自己內力便會被耗費大半。
而自己只有一人,對方卻又多人,當下收斂了心裏輕視之意,氣沉丹田,長劍飛天而起,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雲若靜連人帶劍襲向付玉笙,付玉笙此時正迎向他,兩人在空中交錯而過。
雲若靜落足于地,回頭望着捂着胸口,身影踉跄的付玉笙,道,“這是風雷式,劍如風,勢如雷,必讓對方知道什麽是天打雷劈,但是,我憐你學劍不易,特地手下留情。”
林天劍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付玉笙,對着護衛吩咐道,“帶他下去療傷。”
随後,他傲然對着雲若靜道,“就讓我來會會你。”
兩人靜靜的立在月色之下,不動如山。
夜風拂過,雲若靜突然笑了笑道,“我今天就以一雙肉掌前來會會你的攝魂簫。”
言罷,便見一道弧線從空中劃過,當的一聲墜落于塵埃之上。
林天劍面對着他如此的舉動,心中更為提防。
雲若靜笑了笑,反剪着雙手立于他的對面,渾身都是破綻。
林天劍猜不透面前這人的心思,但是他不想再等了,他必須要拿下眼前這個人,所以他的身形動了。
他一掌拍了過去,飓風般的掌風将地上的沙塵卷起,籠罩住了雲若靜。
雲若靜的眼睛亮了,涼的猶如天上的星星。
他将所有的破綻露出,就是希望對方鑽進自己的圈套。
他也動了,只見他迎着掌力而上,人如長虹一般沖進林天劍的拳勢之中,雖然很危險,但是對方也不會好過。
砰的一聲,兩人雙掌相擊,踉跄各自後退幾步,林天劍深吸一口氣,道,“好,果然不愧是流雲莊的傳人,那麽,就再接一掌試試。”
雲若靜道,“你剛才已經試過了,難道你硬要往死路上碰麽 ”
剛才一掌,他發現林天劍的內力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高。
他有了必勝之心,燃起了殺出雲泉山莊的信心。
絕崖頂上,肖然憂傷着對唐容等人道,“大哥還沒來,我們再等等吧。”
唐容的視線一一掃過衆人的身上,現場一片死寂。
林天劍玉簫一揚,簫影重重,在剎那間,他已連換幾種招式,招招不離雲若靜身上各大死穴。
雲若靜沉着迎戰,腳下踏着九宮八卦步,掌風連續發出,雷霆之勢令在場不少護衛紛紛後退。
突然,林天劍身形一滞,腳下步子也慢了起來,他竟然發現自己的氣流不暢,不由愕然的望着雲若靜。
雲若靜笑道,“雖然你練了流雲莊的內家功法,但是從九天神劍第五重時,必須與流雲莊的基本心法配合,功力才會上漲,如沒有流雲莊的基本心法相助,反而會造成氣流不滞內力運行受阻,如不及時疏通,就會走火入魔。”
“平時你察覺不到,但是一旦遇到到強敵繼續運氣時,你很快就會感受到。”
林天劍大驚,連忙再一次氣沉丹田,手中運氣。
但是,很快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雲若靜說的一點不錯。
也許這就是流雲莊拳劍譜獨特之處,你即使偷到了他的最神秘的拳劍心法,但是若不是他的入門弟子,你永遠無法正确使用它。
正是九天神劍的特殊之處,讓雲若靜毫無壓力的将劍譜默寫給林天劍。
因為他明白,只有真正的流雲莊弟子,才能得它的精髓。
外人即使拿到了劍譜,運用不當,反倒自傷其身。
雲若靜見他臉色煞白,心知時機已到,猛然厲喝一聲,“林天劍,我替所有流雲莊死在你手裏的分舵弟子算賬來了。”
他身上勁氣暴漲,力量綿綿不斷湧出,這股強大的力量竟震的周圍的護衛慌然後退。
猛然間,雲若靜飛身而起,一掌向林天劍天靈劈下。
林天劍此時氣運不暢,胸口一堵,竟然無法躲閃,眼看便要斃命在他的掌下。
衆人都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擊退了一批敵人,天劍站在絕崖邊上,面色肅然,目光凝重,唐容走到他身邊,默默立着,他在天劍耳邊嘀咕幾句,忽然對身後的陽純道,“陽公子,麻煩你先帶着周姑娘和肖公子從地道裏先行,我和天劍在這裏等莊主。”
肖然聞言渾身發冷,雲若靜遲遲不來,就意味着他必有險阻,兇多吉少。
崖頂又起大風了,頓時寒意襲體。
一道影子快速掠在林天劍身前,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那人口中噴出一大攤血,踉跄着倒在林天劍身上,林天劍顫抖着用手将他攬入懷裏。
雲若靜猛地垂下了手,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付玉笙和林天劍,他猛地想起了當初肖然奮不顧身的舉動,原來,情一字真的能讓人在瞬間忘卻生死。
“天劍,天劍,”付玉笙伸出手輕輕撫着他的面龐,目光中滿是笑意,“我終于可以死在你的懷中了,以後你會想我嗎?”
“會的,”林天劍淚如雨下,緊緊握住他的手不放。
“我變的那麽醜了,你一定不喜歡。”
“不,你永遠是那麽美。”天劍緩緩取下他的面巾,月光正好照在付玉笙的面龐上,那裏傷痕交錯,顯得猙獰不已,可怕之至。
“我想回到我們的小屋,你會送我回去嗎?”
“會的,”林天劍哽咽着,輕輕吻在他那醜陋的面龐上。
“對不起,我不能幫你完成你的心願了。”付玉笙的聲音漸漸變得細不可聞。
“你讓我們先走,陽純驚詫的問道。
“不錯,”唐容道,“我們必須有人活着出去。”
“唐舵主,你想多了,”陽純聲音低低的,帶着一股冷厲的味道。
唐容一愣,只覺腹下一痛,不知有什麽東西插入了體內,他大吃一驚,正要出口疾呼,陽純已經用手将他攬入自己懷中,口中大聲喝道,“天劍前輩,你看那邊是什麽?”
天劍聞聲猛然向前一望。
就在他回望的一剎那間,陽純猛地飛起一腳踢向天劍,天劍立在崖邊,猝不及防,被他一腳踢落崖下,夜色沉沉,冷風陣陣,瞬間不見其蹤影。
周修眉與肖然驚訝的望着陽純,周修眉聲音發顫,指着陽純,道,“你,你這麽做是為什麽?”
付玉笙的手緩緩垂下,一雙迷人的眼睛悄然閉上。
“玉笙,我帶你回家,”林天劍此時心灰意冷,什麽出人頭地,什麽江湖霸業,在他心中早已灰飛煙滅。
他抱起付玉笙,緩緩向莊子大門走去。莊裏護衛呆呆的站在一旁,紛紛讓道。
雲若靜心中松了口氣,林天劍已經無心在染指江湖,那麽,自己可以平安離開雲泉山莊,自己在這裏與他們糾纏良久,賢弟一定等的焦急。
就在他分神之際,只聽的利劍破空之聲,他循聲望去,發現林天劍的身影搖搖晃晃,一柄劍從他身上穿心而過。
“很好,”林天劍唇邊沁出一絲絲血跡,艱難道,“玉笙,我陪你走。”
“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他身子緩緩倒下,手裏還緊緊抱着付玉笙。
雲若靜心中莫名起了一股怒火,怒斥道,“這是誰做的?”
遠遠的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雲兄何必生氣。”
清冷的月光下,遙遙的立着一人,即使兩人相距甚遠,雲若靜仍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卷五15 前因後果
雲若靜曾經以為,林天劍了無戰意之後,自己便可以輕松的離開雲泉山莊,可以與等候他的肖然相聚,因為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身死,而是人心的死。
一個人的心死了,哪怕他還活在世上,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不足為懼。
他将不再發光,發熱,不再睥睨天下,他只是在痛苦中無窮無盡的折磨自己,消耗自己。
但是,當雲若靜發現林天劍倒下後,出現在那月光下的人時,他的心又從即将與肖然相逢的喜悅跌在了寒森森的萬年不化的冰中。
陽純就那麽遠遠的望着他。
陽純的眸子仍是當年初見面那般坦率真誠,陽純的笑容仍是當年初見面那般陽光,但是當他笑容滿面的讓人押着肖然和周修眉出現在他身側時,雲若靜的心猛然一痛。
面對這種狀況,誰人能不痛?
他曾最為相信的朋友和兄弟,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自己的對面,而且還挾持着對自己一生之中極為重要的人---肖然。
陽純聲音仍是那般溫和,“雲兄,對不起,今晚你不能離開雲泉山莊。”
的确,他說的是事實,他離不了,即使是他有本事離開,那麽肖然呢,他舍得下肖然嗎
當他在人群之中沒有發現唐容和天劍的影子時,心中已經生了不祥的預感。
他曾以為唐容和天劍有可能傷在如潮一般的莊園護衛之中,但是現在才明白什麽叫防不勝防。
陽純笑道,“雲兄,請随我回去吧,你的衣食住行一切不變。”
屋裏一片漆黑,肖然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将掌心掐出了血,“大哥,你為什麽不走,你為什麽還要答應那個僞君子返回這囚籠,我寧願死,也不願意你被他囚禁。”
“你真的不知道麽,”雲若靜嘆了口氣,忽然道,“我怕我走了,我會後悔。”
“有什麽可後悔的,流雲莊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被這混蛋所毀,而讓你成為流雲莊的罪人。”
肖然恨恨道。
“賢弟,”雲若靜的雙手突然重重的壓上肖然的雙肩,語氣猛地一高,“為什麽你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已經失去了師弟,我再也不願失去你,如果我們只有一死,那麽就讓我們一同去死吧。”
肖然大睜着雙眼,心神一震,雲若靜能激動的說出來,顯然是因為這些話在他的心裏藏了很久,今天終于有個缺口,讓他發洩下來,他這麽說,是因為他真的在乎自己嗎。
黑暗中,雖然不能将眼前的一切看得分明,但是他們卻能深深體會到彼此狂跳的心和沉重的呼吸,兩人默默對立着。
陽純從容的走進雲若靜的房間,潇灑的坐在一旁,悠閑的品味着清茶,若無其事的注視着雲若靜。
雲若靜放下狼毫,順手端起桌上的茶盞,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知道你心裏有許多問題,所以我是來為你解惑的。”
“那好,我就問你,你是不是陽純?”
“當然是。”
“那陽純和雲若靜可曾互相說過視對方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當然說過。”
“那為何陽純要這樣對付雲若靜?”
陽純蹙眉沉思了一下道,“這可是說來話長。”
雲若靜眼神一冷,左拳緊握,“那也可以說來聽聽。”
陽純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
“你知道,天龍山莊近些年來人丁單薄,且很少出天資聰穎之人,在江湖中已經一日不如一日,而我作為天龍山莊的嫡長子,有必要擔負起天龍山莊的重興工作。”
雲若靜冷笑,“要複興一個世家,有很多條路可以走,為何你獨獨衷心于對我暗算這一條路呢。”
“因為你是流雲莊的大弟子,是未來的流雲莊掌門人,是以後我值得結交的一股勢力,我為何不與你結交呢,至少,日後你是流雲莊莊主,我也可以借借你的力量辦辦事。”
雲若靜苦笑了一下,回憶起當年面對洛川的置疑時,陽純堅定的站在自己身旁,堅定擁立自己為莊主,當時以為他是出于朋友般的真心,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另有緣故。
他不由道,“其實你不僅僅是這樣想,恐怕還是想要流雲莊的鎮莊之寶吧。”
“不錯,你就是聰明。”
“什麽虛名都是假的,對武林世家來說,唯有獨一無二的絕世神功才值得讓他去設計別人,天龍山莊也不例外。”
“那林天劍又是你的什麽人?”
陽純略一擡眼,道,“林天劍是林家的私生子,自小在林家飽受其辱,曾多次被林家大夫人設計陷害,因此早已對林家暗懷恨意,在一個偶然的場合我救了他,我傳授他絕藝,他發誓對我效忠。”
“你傳授他絕藝,”雲若靜疑惑道,“林天劍只會攝魂簫。難道。。。。”
“不錯,”陽純面不改色道,“其實,攝魂簫是我傳授給他的。”
“另外不妨告訴你,攝魂簫的傳人之中有一位是陽家後人,只是武林中人并不知道而已,但是因為這門技藝在江湖之中一直被視為歪門邪道,所以陽家的後人一直禁用,直到我從布滿灰塵的藏書閣裏把這本秘籍翻出來時,我便發誓,它必會成為我複興天龍山莊的另一種助力。”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還要火燒林家?”
“很簡單,這世上只有兩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