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得太久,想來是幾百萬年也沒有生命去造訪過吧……
他恍惚迷醉之間睡到了大中午,醒來的時候被窗外投入的陽光所徹底地覆蓋。他眼睛酸澀得厲害,就揉了幾把,然後就起身找拖鞋穿。他不甚清醒地想着,秦正思應該已經走了,且不說他今日要回公司,就說昨晚發生的那件事,他也斷不敢再留在家裏的。他拉開半掩的房門,沒精打采地刷牙洗臉,小便的時候發現小弟弟還是隐隐作疼,他止不住又咬牙切齒。
準備出去吃早飯的時候他才發覺秦正思還在家,那人一言不發地坐在陽臺上,背影動也不動。秦正語被他吓了一大跳,險些把鑰匙給掉在地上。
秦正思從那邊轉過頭來,秦正語臊得厲害,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那裏。即便是這樣低着頭,他也能感覺到那人的視線,他渾身僵硬,就這麽聽見他說道:“你過來。”
秦正語抓着鑰匙,把那些尖齒都摁進手心裏,他磨磨蹭蹭地往陽臺走,這段路途太短以至于他根本也沒想好應對秦正思所要說的那些東西。他站在秦正思面前,低頭看着自己短短的腳趾甲,還有拖鞋上的花紋,等秦正思說話的過程,讓他變成了一個堂前受審的犯人。
首先是一聲嘆息,他因為這聲嘆息猛地把心收緊起來,變成了一團被揉皺的氣球。秦正思嘆氣,嘆得有種冷冷的悲戚,他慢慢地說着:“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種樣子?”
“我和你,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本來應該一輩子互相扶持,但是……為什麽偏偏變成現在這樣,你就沒有一刻感到羞愧的嗎?”
“羞愧”二字鐵釘一樣鑿入秦正語的心,他因為這二字,攥緊了雙拳。羞恥與愧疚,那自然是一直有的,不然他也不必掙紮這麽長久以至今日。他也不是生來就蔑視良知與道德,只是屢屢被本能壓倒。他沙啞着聲音說:“我有,每時每刻都有。”
“我們……不能做那種事,你懂嗎?人不能只為了片刻愉悅而活着,對,也許跟你做那種事我一樣可以解決性欲,但不代表它就是對的。人終究不是動物,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他有理性和智慧,秦正語,昨晚的事,我就暫且算你酒喝多了發瘋,下次……”
“理性和智慧?你憑什麽這麽定義這兩個詞?”秦正語強迫自己冷靜地看着他,“人類歷史上兄妹姐弟合法通婚的多了去了,現在男的和女的近親通婚之所以不被允許,是因為他們可能生出畸形後代,但是我跟你都是男的,又生不出孩子,有什麽錯?我和你都是普通人而已,又不影響到其他人,為什麽不能有性關系?理性、理性,我理性地看待自己的欲望為什麽就不是理性?”
秦正思出乎意料地沒有立刻回答他,他擡着頭看自己梗着脖子據理力争的弟弟,他突然覺得,這人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到底生長出了多少個不同的側面,他從前的那個脾氣毛躁又不好讀書的弟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聽起來還算文辭通達的表述,想必他在背地裏也是尋思了千百個日夜,準備了這樣一套說辭來開解自己,必要時候也用來攻擊他哥。秦正思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他腦袋疼得要命,就說:“先不說我本人願不願意,就單說沒有影響到其他人這個問題,假如我們父母還在,你覺得他們會允許?”他看向陽臺外的潔白雲岚,再次嘆了口氣,“就算他們不在了,在天之靈知道這種事,恐怕也恨不得活過來打死我們吧。”
“你不要妄圖揣測他們的意思,”秦正語急得眼睛通紅,口不擇言起來,“你又不是他們,怎麽知道他們會不高興呢……說、說不定他們……”
“說不定他們還很高興自己兩個兒子搞到一起去了?你覺得天底下這種父母存在?”秦正思冷笑,站起身來,往門外走,“你還敢說自己理性?自己好好檢讨一下吧。”
秦正語看着他往裏屋走去,過了一陣子又換了一套齊整的衣服出來,似乎是準備回市裏去了。秦正語就叫住他,“秦正思!”
“叫我哥。”秦正思頭也沒擡,整理袖口的扣子。
“秦正思,”秦正語也不依他,“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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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昨晚,我幫你那個……的時候……你真的覺得那麽不能接受嗎?”
秦正思沒回答他,自顧自地拿了電腦包,就要往門外走,動作沒有一點停頓。秦正語氣得牙關緊咬,看着他出了門,胸中煩悶無處可洩,就拿那陽臺上擺着的花花草草發洩,一腳過去就踹翻了一盆鈴蘭,花土倒了一地,從那當中爬出一些驚慌失措的黑色蟲子。
他回到秦正思的屋裏,看見他床上還躺着那個沒拆封的禮物盒,他心裏就更加難受了,思來想去,終于還是把那盒子自己給拆了,然後把裏頭的鏈子拿出來,揣進褲兜裏。
31.
朔冬降臨的時候,天色一直暗暗的,也不下雪,只是幹枯凄清地冷着。秦正語寝室裏的周梓平是很怕冷的人,每日只管縮在被窩裏,連門也不出,一日三餐都叫室友帶回來。那個室友不是別人,自然只能是曹磐。他身強體熱,堅持着晨跑的習慣,不到七點的光景就能聽見他的起床聲,乒乒乓乓地吵死人,秦正語好幾次被他鬧醒,很是煩悶,就叫他小點聲,但他依然是不改舊習,也不知是粗心大意還是故意為之。
秦正語近來煩得很,意志也日漸消沉。他哥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冷着他,沒有再回過家,生活費也是直接打到他賬上去的。有的時候,他看着卡上的數字,總要覺出一種被錢強奸了的羞辱感。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做點別的事來重振意志,比方說好好讀書上課。他強迫自己一堂課也不許缺,連思想政治課也每點必到,後果就是周梓平和曾奇蘊這兩人成天纏着他幫忙點名,他也只能不情不願地應下。其實大多數時候,他好好地坐在那裏,手裏的筆也動着,就是心裏動起的波瀾都與那書中內容無關。他心裏還是在想着那些事,偶有些時候還要編些什麽狗屁故事,不是現世的事,卻是前生的事,他就想自己和秦正思也許在上輩子是對戀人,這輩子錯投了胎也不可知,都他媽賴掌管生死輪回的陰間官差。他想多了也覺得自己很無聊乏味而且極其白癡,就趴在桌上閉着眼睛,做出睡覺的樣子,其實心裏頭清明得很,一點睡意也無。
他主動給張勝浩打了電話,問他出不出來,張勝浩只說自己忙着畢業的事,一點空閑也沒有,秦正語見他忙,也就不煩他了,只是連個能說說話的同類人也沒有,頗覺得有些寂寥。他就想起丁滿,這人如果還在,他就可以跟他倒一桶苦水,甭管這人願不願意,反正都得聽他秦正語自怨自艾一番才行。丁滿走之後也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想來是鐵了心跟過去的一切切斷關系,他心裏直嘀咕:他也太絕了,不懂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秦正語倒也想過,在網上找同類。他打開那些網站看來看去,卻都瞧不上,而且本能地覺得危險。後來倒是加了幾個人的QQ,聊了沒幾句就要開視頻,看他的那根東西,他覺得有點惡心,就把人給删了。其實聊熟了他也未必不給對方看,就是太性急始終讓人覺得可惡。
他有時也在想,按比例來說,他同學當中的gay肯定是有的,但這又不像屁股上長了根尾巴似的那樣好認,他也不可能直接地去逐個盤問,只能說是十分無奈。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其實從來也不是缺人陪,只是當下格外地孤獨而已。
倒是有個他班裏的小娘炮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姓陳,叫陳煥然,長相清秀白淨,鼻梁上架一副金邊的眼鏡,手臂細得仿佛一掰就能斷成兩截。平日裏說話細聲細氣,也不跟男生厮混,只整天地跟女生玩在一起。據說他在他們寝室裏邊受盡了排擠和欺負,有一次還鬧到輔導員那邊去了。
這些閑話都是周梓平打聽來的,陳煥然的寝室就跟他們的隔了一間屋而已,而他那寝室裏邊的人玩得倒還不錯,所以就總聽見他們說怎麽欺負人家。他們也不叫陳煥然的名字,就直接叫人家“娘炮”,班裏有些女生看不過,就直接找了他們,說是別欺負同學,他們倒是嘻嘻哈哈地說只不過是玩笑,別太認真,我們又沒有打他什麽的。
秦正語注意到他無非是覺得,這人可能是同類。他一向不讨厭這樣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