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孩子,因為他覺得自己心裏其實也很娘,只是面上比他好些罷了。就這麽一注意,他難免就要在上課的時候多看對方幾眼,試圖從他的一舉一動中尋出點蛛絲馬跡來。但後來所謂的蛛絲馬跡沒找到,他倒發覺這個男孩子還是不錯的。最起碼幹淨,而且溫和,這兩點都非常讨人喜歡。
有一次,秦正語趴在桌上就這麽一直盯着人家看,心裏想的是,他長得其實挺好,穿的衣服和鞋子幾乎找不出一點髒污,臉也幹淨,手也幹淨,娘不娘倒是其次,就是瘦了點……這人脾氣應該也很好,沒看他生過氣,一直很穩定的樣子……他難免就想起秦正思,那人基本上也是幹幹淨淨而且平平穩穩的,如果不是他硬要打破他哥那種狀态,恐怕他一直都會是那樣……他想着,就看見那陳煥然轉過頭來。他們視線交接的時候,秦正語有些呆滞。但對方倒只是笑笑,然後又轉過頭去。秦正語這才想起,自己跟他同學快一個學期,竟連一句話也未曾說過。
秦正語跟班裏人都相交甚淺,只大概了解部分人而已,他其實并非有意如此,只是心在他處,就不挂念這些同學交際的瑣事了。不過他倒是清楚陳煥然他寝室裏邊那幾個室友都是些什麽人,似乎只是幾個終日貧嘴賤舌、成天招貓逗狗的無聊男生罷了,因為那幾個男的倒還都來跟秦正語搭過話約打球什麽的,只是秦正語為人性冷,也就沒怎麽搭理人家,後不了了之。
因為現在注意到了陳煥然這個對象,知道他在寝室裏邊被那幾人嗤笑為娘炮,所以他也就格外地看那幾人不順眼,也可能是身為這種異類,心理都較他人更為敏感的緣故。
有意無意地,秦正語就默默地去接近了陳煥然,有的時候上大課,他會選擇坐得離對方比較近,諸如此類,但陳煥然這人比他更冷(或者也是腼腆過了頭),兩人依舊是沒什麽交流。秦正語本以為如果他也是同類,那麽某些心靈上的共鳴不必通過言語也能實現,但他還是太天真了,畢竟并非誰都是張勝浩那種直爽不要臉皮的性子。
有一天,秦正語回到寝室,手裏提了一大袋水果,周梓平過來,秦正語就随手給了他一個橘子,周梓平站在他身旁剝橘子,突然就說了一句:“哎,你這鏈子挺好看的啊,在哪裏買的?”
秦正語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自己桌邊挂在置物架上的那條鏈子,沒能給他哥送出去的那條。他淡淡地說:“在市中心的一家銀飾店,你想要的話我把地址給你,他們家的男款還不錯。”
“貴不貴?”
“我這條不便宜,你可以挑別的買。”
“哦……你幹嘛不挂脖子上,光擺着看啊?”周梓平嘴裏都是橘子,說話支支吾吾的。
秦正語停頓了一下,想了想才把脖子上的那條鏈子扯出來給他看。“我已經戴了一條了。”
“噗,你幹嘛買兩條一樣的?嫌錢多沒地方花啊。”
秦正語勉強笑了一下,“本來想送人的,那人又不要。”
“不會是想送女生吧?”
“不是。”秦正語轉過頭去玩電腦,“就我哥,他生日。”
“哦,就你那親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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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你跟你哥關系還挺好,兄弟之間生日還互送禮物……”
“是啊。”
“我家那姐姐,從小到大就知道欺負我,在我媽面前打小報告,從來也沒送過什麽禮物,哼。”
秦正語又笑了,“那你得先送她啊,禮尚往來。”
“那我想想,應該要送她一個老公,否則我怕她一直嫁不出去,孤獨終老。”
秦正語心裏一動,看着還在吃吃嚼嚼的周梓平,就說:“喂周梓平,你說,是不是家裏有兄弟姐妹的,都特別不能接受那種亂倫什麽的啊?”
“沒有啊,”周梓平神色平常,“我看AV也看什麽兄妹姐弟亂倫的啊,這算什麽,我連父女啊什麽的都看。”
“……操,你好重口味。”
“這有什麽,”周梓平嘁了一聲,“拜托,那又不是現實,只是一種獵奇的設定嘛,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嘛。”
“那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呢?”
“……你是說,我和我姐,那個?”
秦正語點點頭。
周梓平作勢要嘔,“想到就惡心,不能接受。”
秦正語冷了一下臉,然後又笑笑起來,“我也覺得,這種事放到自己身上就會覺得特別惡心。”
“對啊,正常人怎麽可能做得出來嘛,而且啊,兄弟姐妹之間,從小一起長大,互相都特別熟悉,根本就不可能來電啊。”
“……嗯,我覺得也是。”秦正語沒再說話。周梓平又順了他一個橘子,往他自己的床那邊走了。
秦正語那天晚上,睡得比較晚,在下邊坐着看曾奇蘊借給他的那幾本漫畫,看着看着,心思就不在那上頭了。他擡眼去看那挂在一旁的銀鏈,在臺燈的照射下閃着點點黃光。他想起這東西他攢了多久的錢才買的,又是挑了多久才選定的款式,心裏就有些不甘與委屈,他哥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他又想起自己又是一個多月沒見秦正思了,電話也沒打過,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境況。
他把那條鏈子拉下來,發出了唰拉拉的聲音,然後将它滑進了抽屜裏。他想,秦正思不想見他,那他就自己去見秦正思吧。其實也沒什麽不忿或糾結的想法,就只純粹地出于本能——他實在是想他。
32.
秦正語打算去秦正思市裏的出租屋見他的那一天,中午出了點事。那時秦正語正穿了鞋準備出門先吃個飯,就聽見隔隔壁的寝室傳來一些吵鬧。他皺了皺眉,不想搭理,然後就看見從那裏面跑出來個人,他定睛一看,卻是陳煥然本人。
這個清秀內斂的男孩臉上陰雲密布,從那陰雲之中又透出紅來。他快速地走過去,秦正語突然沒來由地就想叫住他,他也這麽做了,“陳煥然!”
陳煥然應聲回頭,看見他,就有些疑惑,“……啊?”
秦正語頗有些手足無措,“呃,你們寝室怎麽了,在吵架?”
陳煥然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又有些無奈,“沒什麽,就是他們幾個鬧着玩兒,吵到你們了嗎?”
“哦……沒有,就是問一下。”
陳煥然正待走,突然又沖過來一個人,秦正語一看,是他們寝室裏邊某個姓黎,叫黎理的,曾經跟秦正語聊過幾次。那黎理臉上怒氣沖沖,面紅耳赤的,他朝陳煥然走去,拎起他的後衣領,嚷道:“你他媽跑個屁,做了壞事還有臉跑?”
他嚷了之後才意識到旁邊還有個秦正語,他朝秦正語看了兩眼,秦正語問:“你們怎麽了?有話好好說,別打人。”
那黎理素日裏是個好講閑話,絮絮叨叨的,此時卻像鋸了嘴的葫蘆,赤紅着臉悶聲不吭,只拉了陳煥然往屋裏走。陳煥然比他瘦小,拗不過他,就朝秦正語使了眼色,那雙眼飽含求助的意思,秦正語就走過去,拉住那黎理的手腕,“你別拉他。”
“得了吧,秦正語,”黎理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你都不知道我們寝室的事,你管個屁啊你。”
“不行,你們要把人打傷了怎麽辦?”秦正語把他拉着陳煥然的那只手給掰下來,這時從他們寝室裏又出來兩個人,一個姓張,一個姓楊。那姓張的冷眼看這三人拉拉扯扯,突然就說了一句,“算了吧黎理,讓他滾吧,反正我也不管什麽丢不丢人的,明天就去跟輔導員說,讓他調去別的寝室。”
那姓楊的說話倒是含着笑,嘻嘻哈哈的,他朝秦正語說:“喂,你還挺待見他的?那不如叫你們寝室裏的那誰,哦,曹磐換過來我們這邊住吧,這個娘炮給你們,反正我們寝室是不要了。”
話說此時那曹磐剛好回寝室,手裏還提着一大箱子呢,就看見這一夥人烏泱泱的不知道在幹什麽,又聽見有人提他的名字,就從背後吼了一嗓子,“叫我幹什麽?”
秦正語被他吓了一跳,那姓楊的平日裏就跟曹磐關系好,這時就說:“我們在說,不如你調來我們寝室住吧?”
“啊?為什麽?”曹磐滿臉疑惑。
“因為我們寝室不想要這個人啊,”那姓楊的指了指低着頭的陳煥然,又說,“你們的秦正語看起來好像挺喜歡他的。”
“秦正語?是這樣嗎?你想要我調過去,換他過來?”
“靠,不是!”秦正語在這大冬天裏都要冒熱汗了,“誰要你調過去了。”
“那為什麽……”曹磐歪了歪頭,朝那姓楊的說,“反正我才不過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