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的不會系鞋帶的男孩（四）
本校和鄰校合辦的籃球賽， 現在進入淘汰賽階段， 今天的正是半決賽。
因籃球館平日裏還會被其他活動占用， 籃球隊另有專屬的訓練館，只有球隊相關人員才能擁有鑰匙。
抽取到本校場地觀賽的同學們排在籃球館門外，等待體育館的人來開啓大門， 門剛被打開，一幅詭異而又好笑的畫面出現在兩校觀衆面前。
籃板上對着綁着兩個人， 他們雙腿大張坐在籃筐裏， 姿勢實在十分羞恥，胸口還被剪出兩個大洞， 有一種獨特的猥瑣感。正對大門的觀衆席上綁着的那個， 方式就普通了些，沒什麽新意，另外地上還有個穿緊身衣掙脫不開的， 腳也被綁上， 見到有人來了還艱難翻過身去背對衆人。
衆人先是短暫的愣神， 在認出綁着的幾個正是學校臭名昭著的混混之後， 看熱鬧的嗤笑聲和起哄的噓聲回蕩在空曠的籃球館中，自帶回音效果。他們紛紛掏出手機拍照， 手機的角度剛好擋住他們的眼睛，綁着的人看不見拍照的人的臉。
“操， 笑死我了。”
“那胸口真辣眼睛。”
“天道好輪回啊！”
同時也有人對此十分好奇， 小聲問道：“他們怎麽回事？”
“啧啧， 這姿勢， 怕不是欲行不軌被反殺了吧？”旁邊的同學猜測道。
幾人中以最普通方式綁着的柯宮辰率先開口罵道：“滾！給老子滾！”
負責維持秩序的保安等照片都拍過一波，才對觀衆們說道：“場館內出現緊急情況，請同學們先撤出，等候通知再進入。”
沈鳶正在家中查看來自籃球館的實時直播，并且将錄像存儲在手機中，及至他所期待的一幕到來，現場的反應令他十分滿意——兩個學校的學生，雖然只有一小部分，也足夠将這件事擴散到全市甚至更大範圍。
他今天到手的快遞是他在某寶的電器旗艦店新買的手機，以及店鋪做活動贈送的微型攝像頭，這不是巧了麽？剛好中午派上用場。他綁好人之後布置好攝像頭，确保視角優秀，接着就在回家的路上觀看起直播。
幾人醒來，沈鳶及時調低音量，果然從耳機傳來陣陣怒吼與怒罵。
罵夠了，他們消停下來。紙老虎柯宮辰不無擔憂，瑟瑟發抖：“我操，杜栩川跟個瘋狗一樣，不會知道了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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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煊城暴躁地打斷柯宮辰的話：“他知道個屁！”
“龍澤陽你他媽的說句話啊！”鄢翔大叫着。
龍澤陽，毆打和推倒杜父致其死亡的真兇，此刻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仿佛其他三人只是在問他晚上吃什麽：“能怎麽樣啊，找宿晉開張精神病證明呗！屁大點事你們擔心成這b樣，能不能行了？”
接下來就是他們無意義的誇獎和油膩的吹捧，沈鳶打開電腦搜索龍澤陽說的到底是誰，耳機中斷斷續續傳來他們想下下不來、想動動不了的嚎叫。
宿晉，醫學博士，C大醫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D大名譽教授，是國內乃至世界精神病學領域首屈一指的專家。
“宿主，他的部分新聞被壓到後邊去了，您可以在某乎搜索他的名字。”系統提醒道。
某乎上“如何評價C大醫學院的宿晉教授”一問題中，沈鳶從頂拉到底，所有回答均為匿名，高贊回答分別列舉宿晉壓迫學生、性侵男生并用學位威脅對方不得聲張，以及竊取學生學術成果等從學術到人品的惡行，回答中還附有多位被性侵男生自殺前留下的遺書，字字泣血。
遺書中寫到，宿晉在研究生複試時會選中一些學生作為他的目标，将他們從別的導師處直接要過來，曾經有導師嚴詞拒絕，就被他在評職稱和學術相關的方面打壓，只因其在學界一手遮天的地位。一直反抗其行為的學生，則會在論文上被他下絆子，導致最後拿不到學位，哪怕延畢也拿不到。
有的學生選擇退學，或跨專業考研，或轉行到其他領域工作，有的學生選擇繼續讀下去，在長年累月的精神壓力下，一部分在行将崩潰的狀态下拿到學位，還有一部分不堪重負自殺。
評論中不乏洗地者，有人稱“能跟着地位這麽高的導師還不知足，不想讀的話就別考”，有人稱“因為跟着他得了多少好處，吃導師紅利的時候怎麽不吭聲”，也有人事不關己輕飄飄地表示“自己都得心理疾病了，将來有什麽資格當醫生”。
如果龍澤陽真如跟狐朋狗友所說，利用宿晉來達到逍遙法外的目的——實際上肯定會這麽做的，沈鳶的目标就多了一個。
他要扳倒宿晉。
C大醫學院，無數想學醫的學生夢寐以求的地方。以現在的成績，沈鳶考進去完全不成問題，所以他一定要報考醫學院，并且是錄取分數最高的八年制臨床醫學專業。
第二天成績出來，沈鳶毫無疑問排在全市理科前三名，是本學校的第一。大概是怕考得太好學校不放人，他故意塗錯了幾個選項，使他總成績低于B中的全市前兩名同時，又拉開第四名将近十分。
班級裏，丘翰钰的座位空着，班主任說他生病請了假。丘翰钰過着車接車送的生活，日常還有家庭醫生把關，劇情中也說過他從小到大很少生病，不能來上學應該是精神病發作了。
沈鳶少了個和丘翰钰正面交鋒的機會，他料理丘翰钰的狐朋狗友時就得知學校監控已經被破壞掉，在轉校之前最後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還是讓他們丢人丢到全市的那種。
第二節課下課，沈鳶來到辦公室，向班主任調取三年來的成績單。
“怎麽了？”班主任問。
辦公室裏只有班主任在，沈鳶說道：“老師，我想轉校。Y中申請全球top20大學的機會多一些，我想嘗試一下，不想就這麽輕易放棄。”
杜栩川因為父親離世意志消沉，主動放棄所有的保送和自主招生名額，班主任從高中以來一直關心他，還勸說他争取名額，拼一份好前程。沈鳶知道班主任是位惜才的人，料想班主任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他還知道，杜栩川在校幾乎沒有參與課外活動，即便綜合成績名列前茅也很難申請到那些學校，且龍澤陽等人一直在找他的麻煩，班主任一定也明白自己只是找個借口想轉校。果然，班主任沒有說破，鼓勵道：“好，老師支持你的決定。”
在班主任幫助下，沈鳶辦完手續，将成績單交到Y中那邊，将在中午到Y中報到，正式轉校。
班主任是全校資歷最老的特級教師，多年來一直堅守，也是學校每年招生時必打出的招牌，但由于那些連校長也要給幾分面子的關系戶，面對校長下達的命令，班主任也有心無力。
要是班主任能離開這所學校，到更适合的學校教書就好了。臨走前，沈鳶向班主任告別：“老師，我希望以後也能像之前一樣，常常見到您。”
班主任遲疑了一下，握住沈鳶的雙手：“好。”
沈鳶到商場閑逛，在午休接近尾聲時來到他的新學校Y中，辦公室也處于午休，他在教學樓一樓的長椅處坐下。
大廳裏學生寥寥無幾，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沈鳶正低着頭，看到眼前出現一雙一塵不染的小白鞋，運動褲改成窄褲腳的款式，來人估計是個對形象很講究的女生。
他一擡頭，正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市聯考和他同一考場的梨花頭。
“哎？你來我們學校找人嗎？”
“不是，我剛轉過來，還在等着辦手續。”沈鳶答道。
“我叫尹朔涵。你那天在考場看到的那個，其實是……我堂哥，對不起啊，那天沒來得及告訴你。他叫尹朔流，我和他都在高三一班。”尹朔涵在沈鳶身旁坐下，“你馬上就要成為我們的新同學了，要不我帶你先過去吧？”
“我要消化一下這個事實，再給我點時間。”沈鳶為最大程度減少尴尬，不得不晚點，準備等新班主任為大家介紹他。
預備鈴響起，尹朔涵先回到教室，沈鳶去辦理手續，再由班主任領他到新班級。
“這是剛轉到我們班的新同學，也是這次全市聯考的第三名，下面請他做自我介紹。”班主任說。
“大家好，我叫杜栩川。”沈鳶話音剛落，就接收到來自最後一排的死亡視線，偏偏整個班級唯一的空座就在那旁邊。
班主任見沈鳶猶豫，便小聲說：“杜栩川，你要是近視看不清黑板的話，可以和其他同學換一下位置。”
然後，來自四面八方的求救眼神淹沒了沈鳶，沈鳶說：“沒關系，我不到兩百度，不影響的。”便走向最後一排。
班主任離開教室去拿成績單，沈鳶的位置上，尹朔流一條腿正霸占着他的椅子：“為什麽要騙我說你姓雷？”
沈鳶無法解釋現實世界和架空世界的區別，說了尹朔流也不會信，直接道：“抱歉，那天是我誤會，大家都是同學，今後……”他說着毫無營養的符合“同學愛”精神的言論。
尹朔流縮回腿：“啰嗦。”
班主任一進教室，尹朔流立馬趴桌子睡覺，下課鈴響起的一瞬間又立刻醒來，幾個男生來到他們所在的教室，其他同學該去洗手間去洗手間，該做題做題，該休息休息，好像見怪不怪。
來人是一群小弟一樣的人物，寬敞的過道完全容納他們。尹朔流瞟了沈鳶一眼，命令小弟們：“把他眼鏡給我摘了。”
看樣子是個校霸。沈鳶雙手環胸：“好霸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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