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透明玻璃彈珠對準光源，某家少人光顧的酒吧內，哥特式洋裙的幼.女神色認真，凝視食指與拇指間的紅色珠子。

“尊，貓有九條尾巴，”她忽然開口，嗓音稚嫩，“安娜看到了。”

将女孩放在腿上似是在小憩的紅發男子微微睜眼，雖有些不解對方為何會突然扯到這個話題，但仍是低低從嗓中扯出一絲“嗯”的單音以示回應。

一手習慣性揉揉對方那銀白色的柔軟半長頭發，另一手虛掩在唇邊輕輕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顯得像只慵懶的大貓。

“唉？九條尾巴？”吧臺內正擦拭着玻璃杯的金發男子驚訝地将頭扭轉過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溫和地笑笑，“要是大街上真出現了這樣的貓咪，想必會引起一場大騷動吧~”

小小的女孩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

“大家……看不到的。”

因為除了正常的那條，剩下的其餘八條‘尾巴’都是透明的。

——若是怪物也想被人類接受，想要融入人的社會，那麽他們就必須得在人前學會隐藏。

這是不論哪個時代、哪個地區的“怪物”們都懂得的道理。

“你說那個炸彈犯，是被一名五六歲的孩子解決的？”

武裝偵探社內，金色蝴蝶發卡的少女只手叉腰，略帶些驚訝地看向旋轉着靠椅咔嚓咔嚓大嚼薯片的亂步。

“是啊，嚼嚼，我的判斷是不會出錯的，”少年一面往嘴裏塞着零食，一面漫不經心，“當時的情況，犯人很明顯是被看不見的、長鞭一類的東西抽飛出去直入牆壁的，唔姆……大概是那孩子的異能力之類的吧？嚼嚼嚼。”

“哦，那個使炸彈的，他還好嗎？”

“嘛，除了扣不下來，其他一切安好，足夠手下留情了呢……怎麽了嗎？嚼嚼。”

“嘁，這樣啊。沒什麽，只是覺得有些遺憾，”與謝野晶子擡指摸了摸手中不存在的柴刀，滿臉可惜，“本來還打算給他‘’好好治療一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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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

連同着轉椅一起滑走，拉開距離的亂步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面前的少女，雖然剛加入偵探社不久，但……意外地适應得非常不錯呢。

想必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向着“怪人”的方向頭也不回地邁進了吧。

到那個時候……恐怖指數只會更加提升！

“亂步先生躲那麽遠做什麽呀？”臉龐尚且看得出一絲稚嫩的少女歪了歪頭，不解地瞧着拉扯着社長衣角瑟瑟發抖的少年。

“沒、沒什麽……哈哈哈……”将身形藏入憂郁的福澤谕吉背後，亂步笑眯眯地回應，“果然還是呆在社長身邊的薯片最好吃啦！”

與謝野晶子：“……”

“比起這個，今天的社長看起來……似乎有些奇怪？”

掃上一眼好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沒帶動彈的偵探社社長，與謝野不确定道。

亂步：“咕嗚嗚喵喵！！嘎吱嘎吱喵哇哩哇哩！！喵喵！！”

“你還是等吃完再說話吧……”與謝野無奈。

未等亂步用着人類語言為其作回答，福澤谕吉突然适時地長嘆一口氣。

心事重重的灰眸凝視向天花板。

［名片姑且給出去了。］

［不知道（帶着貓的）他，什麽時候（帶着貓）來委托。］

将緣貓牽回家後，織田作便打算給小孩洗個澡。

窸窸窣窣在購物袋摸索一陣，織田作從亂步硬塞到貓貓懷裏的、對方精心為其挑選的物品一件一件拿出。

不得不說那孩子還是費了心的。

趁福澤谕吉和他交談的功夫，名為“江戶川”的少年便東逛逛西逛逛去挑選送給緣一的小玩意去了。

這些東西當中不僅有各種零食點心粗糧膨化食品和瓶瓶罐罐裝着的各種糖果，逗貓棒甚至發條老鼠都有，可見少年對貓的喜愛。

（社長錢包：［空］）

不過，好像聽人提起小貓是十分怕水的，估計緣一這邊也很抗拒洗澡。想了想，織田作又默默從口袋裏捏出了先前在餐廳從太宰治手裏搶救回來的變形塑膠鴨，嘗試用這個小玩具去哄騙緣貓下水。

那孩子憨憨的……大概很容易被騙到吧？

這麽在心中拟定了計劃之後，織田作開始去尋找緣一的身影。

他所租用的公寓面積委實不算大，倒不如說因為租金便宜比較小，一眼就可将客廳盡數收入眼底那種。

只是這會令他有少許意外的是，他這麽往上一瞥，竟是沒有找到那一小團方才晃晃悠悠揉着眼睛先一步進屋的紅色矮貓。

[到哪裏去了？]

仔細搜尋一番，立馬瞄到從沙發底下露了餡的一條晃晃悠悠的小毛尾巴——在不久之前，才被緣一當做抹布使的沒有一點人權的小尾巴。

竟然鑽到沙發底下去了……習性什麽的還真有些像只貓了，愛鑽地縫愛躲貓貓什麽的。織田作不由想。

捏着鴨子，他三步并作兩步邁了上去，率先扯了扯貓貓的尾巴，就好像這麽做了裏邊的小團子就會接受到信號冒出腦袋乖乖出來一般。

可誰知對方一點也不給他面子，非但沒有理織田，反而将尾巴也盡數縮了進去。

沒有辦法，織田作只能将小鴨子立在地板上等緣一被吸引到出來拿。

10 years ter…（bushi）

還是失敗了，貓崽并沒有出來。

于是，那麽大一只織田作，只好将身子縮成蝦米，腦袋貼地，側趴在地上面無表情地去看沙發底下縮頭貓咪的情況。

“出來吧，下邊髒。”他看着那黑漆漆之中顯得格外透亮的紅色眼睛，說。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直視着眼睛交談會讓孩子更聽話，嗯]

——方才，那條由太宰發來的短信是這麽告知織田作的。

不知是窗戶之間的交流奏了效還是貓團終于覺得呆裏面憋屈了，下邊動彈了一陣，似乎是調轉了個方向，隔了會兒，随後忽而蹬出兩只小jiojio和一條尾巴。

[終于願意出來了麽……]

織田作一愣，撐地起身的同時，低頭看向緣一露出沙發的下半邊身子。

若是換了其他人來看，絕對會發現眼前情形可不正是名場面的修車躺嗎？

“腦袋，”剛松口氣的織田作見緣一扭着出來了一些，又癱着不動彈了，忙出聲提醒，“腦袋也出來。”

再次沒了動靜。

一只沒有腦袋的貓，平躺着，鐵了心地與沙發融為一體。

織田作：“……”不知所措.jpg

織田作不明白為什麽這娃又斷片了，他也想動手幫忙的，卻又怕自己一大男人沒有分寸，在将緣一扯出來的同時将他腦袋也不慎卡起弄疼了他，只能在旁邊推推他軟綿綿的小肉爪，一面溫聲加油鼓勁。

“身體出來了，還差個頭，還有一點點，加油。”

叫外人聽了，還真不知道是給那小孩子鼓勁，還是給偉大的沙發媽媽鼓勁。

而沙發底下的緣一在聽到織田作源源不斷的加油聲後，擱地板上的耳朵動上一動，斷了會兒線後又是終于有了反應。

其實，他剛剛出來的途中不小心睡着了。

你知道，聖人雲，秒睡也是健康孩子的一大特色。

而實際原因是，緣一那幾條平日裏不輕易拿出來示（打）人的多餘的“尾巴”，但凡被釋放出來使用，便會蠻狠奪走他體內大量的能量。

這也就是小孩現在為什麽那麽困游那麽餓的緣故。

“咕嚕嚕……”

肚子又叫了，緣貓也深知再呆在沙發底下食物也不會乖乖送上門來，他需要出去覓食。

于是，就見着這塊軟軟貼地上的貓咪抹布，終于是有了動靜，一點一點平移着挪了出來。

接下來，織田作便欲哭無淚地看到，原本好好的幹幹淨淨一孩子，此時此刻耳朵尾巴髒兮兮挂滿灰塵。臉頰和衣服更是無法幸免。

毫不自知的小灰貓就這樣坐在地板上，擡了擡灰撲撲幾乎看不見墊子的小黑爪，撓着鼻子打了個噴嚏。

霎時間抖落一層灰，像是下了場鵝毛大雪。

“去洗澡吧，和小鴨子一起。”

将小黃鴨拾了放小孩肩上，男人也不嫌棄，半蹲着無奈揉上其中一只歪在一邊的耳朵。

緣一察覺到織田的動作，轉過頭，擡起臉，漂亮的眼睛瞧了他一陣，這從懷裏緩緩掏出一本書，用小爪爪舉着遞到了男人的眼前。

“喵。”

（拿到了，給你。）

乖巧等着他來接。

“！”

定睛一看，織田作這才發覺是某本從很久之前就找不到了的。

[原來不小心掉到沙發底下去了]

［那麽，他剛才鑽沙發底下是為了……］

內心湧起一股熱流，接過封皮已有些弄髒的書籍，織田作獎勵似地揉上了緣一的頭。

“謝謝你，孩子。”他說。

被摸頭殺的長不高孩子眯起一只眼，從一開始的被動承受，到了後來耳朵主動迎上那只溫暖的大手，在手心裏蹭來蹭去。

而織田作這邊也漸入佳境。

從最一開始的生疏與不熟練，到了最後能把貓rua到自喉嚨發出細小而滿足的呼嚕聲，暈乎得像是吸入一噸貓薄荷。

［怪不得那時的福澤先生，會用那種眼神看我］

［稍微……有些理解了呢］

望着後背都軟綿綿貼地板上，卻依舊緊抱着自己不肯撒手求多摸摸的黏人小嗲貓，織田作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