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節是數學課,宋老師披着一層涼涼的濕地意踏進教室

仰望的視線,一秒之間,來到了平視的距離。

“你跑出學校去幹什麽了?”

“想拷問我?”我頭一揚,寧死不屈的樣子。

“我才不告訴你。”

他手伸過來,掐在我的後頸上,隔着一層校服領子的布料,指間收攏,微微用力。

“呀,疼,疼——。”

“不是,癢,我癢——。”

“好好好……我說,我說……你放手。”

不消一分鐘,寧死不屈的儲悅同志便迅速投敵。

因為是關于放放的事,所以我也只是模棱兩可地幾句帶過。

蘇恒聽沒聽明白我不清楚,不過好在他也沒追問。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我緩過勁來,看了看時間,晚自習已經開始。

如果不及時回去,也會被發現。

“再等一會兒。”蘇恒一點都不急的樣子。

“還要等?”

他不急,我可急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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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再等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唐鳴最擅長殺回馬槍,他也知道你急着回去上自習,你現在回去他肯定等着你。”

……他這話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那——。”我還要再問。

“你放心。”

“你不會有任何麻煩。”

“現在你可以稍微安靜一會兒了嗎?”他語速很快,我能聽出他隐隐按耐的不耐。

竟然嫌我吵?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小聲地開口:“你怎麽就能這麽确定呢?”

“确定什麽?”

“确定我不會有事。”

蘇恒丢了我一個眼神,淡淡道:“因為我。”

……

狂。

真他媽狂。

我欣賞你。

“既然要等一會兒。”我指指馬路斜對面的那家便利店:“我想去全家買點東西。”

蘇恒站着沒動。

拒絕的意思很明确。

“去啦,去啦,反正一樣在等。”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他就往斑馬線的方向走。

蘇恒在店門外等我。

我沖進去迅速采購了一番,不到兩分鐘就又沖了出來。跑下臺階的時侯沒留心,腳下崴了一步,差點摔下來。

他就站在臺階下面,自然沒錯過我的醜态。

“我是不是特別快。”為了緩解自己的尴尬,我舉起手裏的馬夾袋沖他比劃了下。

“是的。”他難得配合的點點頭。

“你再晚一分鐘的話,我就打算先走了。”

……這個人渣。

我蹦到他面前,伸手從馬夾袋裏撈出一瓶藍色的佳得樂讨好地遞給他。

硫酸銅色,是我最近的新寵。

以及,還有這個。

我手停在袋子裏那一個小小的盒子上,只猶豫了一下,還是拎出來。是一盒創可貼。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不長的割傷的傷痕,不流血,但是泛着紅。應該是剛才翻/牆的時候不小心蹭的。

“這個也給你。”我扭捏着,扔給他。

蘇恒擰瓶蓋的動作停在一半。他目光落在創可貼上走神。

我趁機把他手裏擰了一半的飲料搶過來。

“真好,省得我自己動手了。”一半是真心,有一半,也算是掩飾自己的小小的無措。

即使自己努力說服自己去便利店只是因為口渴想要買水,但是一踏進店門,不由自主的,第一個反應還是去生活用品去。

我擡頭看天,冰涼的液體順着喉管在我身體中流淌。人一下神清氣爽。這個城市還沒有到夜晚最好的時侯。但是也正向着這個方向,沖刺中。

一種很悠遠,很寂靜的感覺,回蕩在我全身上下的沒有細胞中。

蘇恒并不是個情感外露的人。但是我知道他并不冷漠。至少對我是這樣的。

他拿着那盒創可貼,轉而順手就塞進了口袋裏。

“謝了。”他輕描淡寫一句。

“幹嘛不貼?”我好奇。

“不急。”

他擰開另一瓶佳得樂,随手灌了一口。忽然轉過身,拿背對着我。

肩膀瘦削,身姿挺拔。

明明沉默卻又仿佛浸滿了故事。

我伸手輕輕點了點他的肩。

他扭過頭來。

眼神黑得發亮。

“那個……。”我抿了個自以為還挺好看的笑。

“經過這次經歷之後,我覺得我們應該握手,和平共處。”換言之,以後能偷雞摸狗的地方,還請多擔待着。

“為了顯示我們友情的進一步升華,你可以叫我儲小悅悅。”

沒錯,我就是要打算惡心他一把。

說完,我得意地灌了一口佳得樂。

這一刻,我還沒預想到這口佳得樂下一秒的命運。

“悅悅?”他輕擰着眉,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我擺擺手,表示不用這麽親近。

“是那個不痛,月月輕松的‘月月’嗎?”蘇恒一本正經拿人開涮時的樣子,真的挺讨人厭的。

所以我絲毫也不羞愧。

對于我近距離噴了他一臉佳得樂的這件事。

只是突然想到,我們第一次打照面,也是從一瓶佳得樂開始。

“別,別生氣。”

“就當,就當做了個補水面膜。”我是想假裝安慰他幾句的,但是嘴角卻忍不住的上揚。

“儲悅,你故意的。”蘇恒擡手抹了把臉。

是啊。

我就是故意的。

“謝謝你,蘇恒。”

我越過他小跑着走下臺階,有些不自然地走遠了幾步。

是因為我很難過。

是因為你好像也有點難過。

是因為所有的一切組合而成的情緒差點在這一刻擊潰我,我有了很想要大哭一場的沖動。

今天一天我都過的很不好。

但奇怪的是,我傷心的每一個片段裏,你都在我的身邊。

“蘇恒。”我稍微緩和了下心情,停住腳步,轉過身,隔着十幾步路的距離,看他。看着一個水淋淋的他。

“你是不是有點讨厭我了?”

我兩手背在身後。

聲音柔到自己都不可思議。

“不會。”他沉默了兩秒後開口。

“為什麽?”

這次他沒有遲疑。

我看着他舉起手裏的佳得樂晃了晃:“因為我喜歡佳得樂。”

橘色路燈下,他說話時候若有似無的笑容,在這一刻,跟着也晃進了我無措的心底。

☆、第 66 章

元旦文藝彙演近在眼前。

我是個沒有什麽才藝的文藝委員,又完全沒有什麽相關的經驗。為了達到知己知彼的效果,我逼迫宋顯在班長會議上打聽了一個回合。

總結下來無外乎以下幾種情況。

集體合唱,高級一點的帶幾個伴舞,剩下的就是小品表演。

我天生五音不全,對唱歌跳舞并沒什麽興趣。否決了其他人提出的合唱的建議,十分專/制地決定了要演舞臺劇。

當時還挺流行改編各種經典電影。

網上也飄着不少這樣的劇本,我看了一圈沒有滿意的。恰好周末看電視的時侯,央視的電影頻道在放一部經典的電影。

《泰坦尼克號》。

我聽過這個名字很多次,但是還從未有機會一睹真容。

兩個多小時的電影,伴着結尾《My heart will go on》的旋律,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哦,不對,是梨花帶雨。

當下就靈光一現。

不如就改這部電影。

劇本我花了不到一個下午就寫完。洋洋灑灑地五張a4紙,真是才思泉湧,擋都擋不住。

劇本完成後,接下來的重頭戲就是選角。

傑克和露絲。選誰才合适?

我想了想,最符合女主角設定的,還是袁潔柔。越過遲疑,周一我就拿着寫好的劇本去找她。力邀她做本劇的女主。

她心動了。也答應了。

其實我并沒有什麽大度,或者是別得一些陰險的想法。選她的原因很簡單,一個是她适合,另外一個原因是,她比我更有經驗怎麽策劃好一個表演節目。

我是個意氣用事的人。

但我忽然覺得,班級榮譽,比這一切虛虛實實的東西更重要。這還是我在宋顯身上體會到的。即使我平時一直很嫌棄他,但是籃球聯賽慘敗的那天,他臉上的落寞和傷心,震動了我內心深處從未觸發過的一部分。

過去幾年的學習生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時常是作為班級裏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默默隐身。班級榮譽,跟我有什麽關系?可有可無罷了。

甚至有段時間,我也打心底裏瞧不起這種所謂的班級“團結”。

何謂團結?

不過是一群不發聲的人的意願被另外一幫高呼着“團結就是力量”的“積極分子”給裹挾了罷了。

團結,有時候是不是也是另一種變相壓迫?

即使現在,我的答案也是“是。”但我同樣知道,我的想法很偏激。

這一次,是我第一次作為班幹部被推到了前面。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就會有截然不同的看法。特立獨行是一種選擇,但團結是一種需要。

是整體的需要。我看到的不再是某一個人,而是全部人。

這樣說似乎把自己的重要性和職能放得過分誇張,但我的确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我也無比地希望,我們班的節目能成功,能最後入選元旦文藝彙演。

這是屬于集體的榮譽。

即使在她被平攤到每個人頭上的時侯,幾乎微不足道。

但是集體榮譽是不需要為個人負責的。

團結,是多數人裹挾着少數人的意願。

但同時,她也是少數人凝聚起了多數人的一種意識。

排練的時間只有一個禮拜。

除了男女主,另外還有反派男一號,就是女主未婚夫。反派女一號,女主母親。外加不知名路人幾枚。

宋顯聽說袁潔柔出演女主,十分熱心地自薦男一號,甚至熱情暗示我帶資進組的願望。我大發慈悲,賞了他一個路人的角色。

張放放知道有反派的女角色,第一個報名了要演女主她媽。并直白地明示我,會在戲中不經意地給她“女兒”吃些苦頭。

本編劇兼導演兼制片人對張演員對劇本的透徹理解能力感到十分欣喜,二話不說就簽了她。

男主是本班的班草。楊樹青。不要對本班校草有什麽指望,所以我就懶得多說他。

五個主要演員,加兩個場務,還有一個重中之重的我。認真在一起排練了一個星期。

高一節目的試演定在周二中午。各班的文藝委員,還有學校個別領導會到現場觀摩。最後再進行總篩選。

臨演當天。

最緊張的是我。不是忘了這個,就是拉了那個。

相反幾個主演都很淡定。他們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早早去衛生間換了演出的服裝。袁潔柔穿着條白色的雪紡連衣裙,我看着她換完衣服出來,包括我身邊站着的幾位,眼睛都看直了。

仙女真的就是仙女。

楊樹青身上的西裝顯得有點不合身,不知道是問人借的,還是偷得他爸的衣服穿。即使這樣,也襯得他要比平時精神好幾分。

最有犧牲精神的是張放放。

排練第一天,我逮住她,二話不說就把我奶奶的碎花頭巾往她頭上一冒。

畢竟她的人物形象是一個嘴碎,貪財,又刻薄的老太太。

我們的節目排在第三個。

今天高一文藝表演,整個高一的午自習都取消了。禮堂一層幾乎座無虛席。前排我看到一大片我們班的同學。能搶到這麽好的位置,的确不容易。

心裏正要感動。

宋顯在我旁邊涼飕飕地吹風。

“放心,他們都是為了來看咱們班的班花的。”

“班花?”

“是我嗎?”張奶奶的腦袋從後面突然冒上來。

宋顯盯着張放放頭頂上的碎花頭巾贊不絕口。

“道具真的是人物的靈魂啊。”

“你不是班花,你是班奶。”

張奶奶擡起腿就是一腳。

“孫子,吃你奶奶一腳。”

我撥開他們倆,回到後臺。袁潔柔正和男一和反派男一在最後對劇本。她雪紡裙的外面只套了一件冬裝外套,膝蓋以下的腿全露在外面。

十二月的冬天,凍得她直哆嗦。

我跑到旁邊的燈光控制室,拜托燈光老師過會兒給我們班追光多打幾束。

燈光老師随口問了句為啥。

我說怕我們班的班花被凍死。

他一臉受了侮辱的表情看我:“同學,這是追光,不是你家浴室浴霸。”

我滿是循循善誘地同他解釋:“老師你聽過橘生淮南的故事嗎?這燈生于舞臺則為追光,生于浴室則為浴霸。”

在把老師氣死之前,我被後面找進來的楊樹青給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集體舞帶給我的不安和焦躁仿佛還在眼前,我現在又因為這個表演緊張上了。

只是一想到外面坐着的那麽多人,想到班上那麽多的人趕來看我排的戲。

就連宋顯這個臭不要臉的,都推了好幾節自習課,又是扮演路人甲,又是負責各種瑣事。

大家都沒有挂在嘴上,但是大家都很期待。

我要為他們負責。

前一個歌唱表演結束,贏得滿堂喝彩。

我最後一次看着我的幾個主演。

“加油。”

主持人說完話下臺。先出場的張放放和宋顯清了清嗓子,從幕後上臺。

因為本服化師的專業,張奶奶一上臺,還沒開口就贏得了滿堂喝彩。宋顯演得是個跛腳的窮人,臉上不知道抹了什麽,半張臉都是灰灰的。

他怯生生,又別有用心的樣子,演得惟妙惟肖。

袁潔柔的出場,迎來了本場的第一個小高峰。

而窮小子楊樹青和他刻薄的準丈母娘張放放的對話,燃爆了第一個爆點。

“你這個窮小子就你這個樣子也想娶我高貴美麗的女孩?”

“你有房有車嗎?”

“我的未來女婿是開奧迪的,你有啥?”張奶奶一把拎過旁邊的反派男一。

“奧迪?”傑克楊興沖沖地走近一步。

“這位高貴的女士,雖然我沒有奧迪,但我有奧迪的弟弟。”

“啥?”

“奧拓!”

全場大笑。

我在後臺也跟着無聲笑起來。佩服自己是如何能寫出這樣沙雕的臺詞。觀衆的反應,和舞臺上的他們盡心盡力表演的樣子,帶給我無比的滿足感。

…………

“海洋之心!”

“八心八箭!”

“原價九九八!”

“現在只要九塊九毛八!”

在整個故事的發展過程中,我做了大量的改編。使其愈發的世俗化和幽默化,但故事的結局我選擇了保持原樣。

《我心永恒》的經典前奏緩緩奏起。

兩位主人公席地趴在一張矮矮課桌椅上,做着最後的道別。因為是初賽,所以道具都做的很簡陋。

但是不知道是因為音樂,或者是演員演技的精湛。

這一幕,依舊很感人。

傑克微微喘着氣,哆嗦着,并笑着看向自己心愛的露絲。

“都怪我,應該讓你少吃點肉,這樣船就不會沉了。”

有人笑了,也有人沉默了。

“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是贏得了這張船票。即使現在,我也這麽認為。”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會一直保佑着你。”

“無論如何,請記住。我的心永遠都跟你在一起!”

“我心永恒。”

音樂走向高潮。

而傑克松開了緊緊攥着露絲的手,倒向了另一邊。

“不!傑克!”露絲悲傷地搖頭,沖着自己已然離去的愛人痛苦又執着地啞聲喊叫。

“不!”

“我。”

“會好好活下去的。”袁潔柔的臉上,閃爍着亮亮的一行。我在幕布旁搖頭感嘆,厲害,真是太厲害了。這完全是實力偶像派啊。

随着這一句臺詞,故事完結。底下觀衆爆發了劇烈的掌聲,起哄也好,真情實感也罷。所有演員上臺謝幕,我被宋顯拖着一起。

只是匆匆忙忙的一個鞠躬。

但這種感覺,我真的很難忘。

在彎腰,和起身的這一個瞬間的片段裏。我鼓足勇氣,目光向着臺下望去。那些臉龐,熟悉或陌生,但是此刻他們的情緒都因你而起。

這是一種共鳴。

第一次,我得到了如此多的人與我的共鳴。

謝幕完畢,所有人撤回後臺。

我看袁潔柔凍得嘴巴都有點白,臉上的淚痕還沒幹。

“演得太好了,還有你們,太棒了。”

“趕快去把衣服換回來吧。”我有些急得催促他們。

楊樹青還停在剛才的成功裏沒有回過味來:“我靠,沒想到感覺這麽棒!儲悅,你的劇本也是功不可沒啊!”

“就是,就是!”

“沒想到我們文藝委員還真有兩把刷子!。”宋顯提到“文藝委員”四個字,我下意識地去看袁潔柔的反應。

“這不是任何一個個人的功勞,這是我們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

“但是沒有你的設想和策劃,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袁潔柔微微笑着,看向我。這一刻,她的眼中再沒有什麽其他複雜的情緒。

十分單純的,榮辱與共。

張放放問我,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嗎?

怎麽會,我當然有啊。

但是可能也僅限于這麽“一點”了。尤其是在我得知,那件事也不完全是袁潔柔的問題。是她其他班的閨蜜見不得她受了這樣的委屈,才想到這樣一個要給我點顏色瞧瞧的辦法。

其實我能理解她的。

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的漂亮女孩,竟然被我這個哪兒哪兒都不如她的女生搶了她的文藝委員的擡頭,換了我,可能也是受不了吧。

特別是人家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也是均有涉獵。而我只是個“沒有才藝的文藝委員”。

但是如果對事物的認識都停留在表面,那這個世界将會錯過很多的美好。

我們需要放下偏見,我們也需要勇敢和努力地去對着偏見表達自己。

然後你就會發現,袁潔柔并不是一個生人勿近的冰山仙女,她也并沒有對同學懷有什麽險惡的見不得人的用心。

更重要的是,你會知道。本文藝委員雖然琴棋書畫樣樣不熟悉,但是我有一顆熱愛講故事,并擅長講故事的心。

是過往的經歷,和人,教會了我這些。

我永遠感激。

其他人陸續離開。

作為文藝委員,我要繼續留下來給其他班級打分。

回觀衆席,我後排正好是幾個我們班上的女生。

她們看到我來,有些激動地直起身:“太棒了,我都哭了!”她指指自己純淨無暇的臉龐,然後我也就相信了。

下一個節目是相聲。我剛剛沒怎麽太激動,但是這會兒情緒卻始終沒法平靜下來。這一排坐的都是各班的文藝委員,我偷偷瞄了一眼我隔壁這個給我們班打的分。

嗯,還挺高的。

我的心稍稍定下來一些。

所有表演都結束。文藝部部長在側門等着收打分表,我看到她旁邊站了個眼熟的女生,是宋臨風。

“你們班的節目很棒,很感人!”

說實話,我受寵若驚。畢竟同為舞臺劇,十六班的《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改編得似乎更為精彩和有深度。

我也只是在“笑果”這個方面略勝一籌。

我們部長也挺喜歡我們班的節目的。她在一邊跟着邊笑邊點頭。

“每年都是高光偉正的節目,好久沒見到愛情劇在我們學校的舞臺上出現了。”

不過,她的面上浮上一層淺淺的擔憂。

“學生喜歡的。”

“但我們校領導可能不一定喜歡。”

文藝部長的這句話,如醍醐灌頂。我想起來當初開會布置任務的時侯,部長提到的那四個字。

“愛情”這兩個字,好像跟這個主題有一點點的偏離。

我當時準備的時侯,隐隐擔心過。但是沒有想這麽多,我只是想要表達自己,表達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不是為了迎合任何意願。

現在的我也是這麽想的。

陽光健康當然沒問題,但是我的想法和愛好同樣很重要。

可是我也有些不安。

畢竟,這個劇,到現在,已經不單單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她屬于所有為之付出辛勞的人。如果因為我當初個人小小的偏執,而使得他們的努力被辜負。

我應該會內疚的。

但會內疚,也絕不代表,我是錯的。

最終的結果揭曉。

我們班級的節目落選了最後的元旦文藝彙演。

宋顯得到消息,我們班的節目是整個高一裏得分最高的。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随便哄着我玩的。

我擔心其他人的反應。

不過大家的反應同我的預估都截然不同。

沒有人表示難過或憤慨。

即使沒能進一步,站上一個更大的舞臺,向所有人,展示我們自己。

但是我們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當我們手牽手,對着臺下的觀衆,對着他們無與倫比的熱情和喜愛,表示感謝的時侯。

我們已經做到。

團結,就是力量。

☆、第 67 章

新年快樂。

我給江炎發去的信息,依然石沉大海。

但是沒有關系。

發出這條信息的瞬間,我好像也沒有期待過他會回複我。

本來想再加上“祝你幸福”,但覺得特別怪異,甚至有一點怨婦的情緒。

不應該的。

我們之間,至始至終很平和。

周五元旦文藝彙演結束後,學校提前放學。

我和張放放約好,一起回初中看看老師。

這件事的牽頭人原來是張夢潔,她在群裏面已經嚷嚷了好幾天。但是我和放放要從市區趕回來,不确定是否趕得上,最後還是選擇了分頭行動。

可能全世界的高中都會在元旦這一天提早放學吧。

地鐵和公交車上依舊擠滿了人。

整個城市蒙着一層濃厚的新年氣氛,各大商場都在搞新年折扣。聖誕節過去沒多久,巨型的聖誕樹還依然矗立在門口。閃閃的惹人戀愛,同時也提醒着我們,一年又已經過完。

費盡心機,終于在平時的放學時間前趕回學校。迎接我們的,卻是一扇無情又冰冷的鐵門。

草率了。

畢竟全世界的初中也會在這一天提早放學。

校門關了。校門口的小賣店還開着。

店門前零星站着幾個未歸的學生。我和放放還穿着高中的校服,惹得他們頻頻向我們這邊看

“我們是不是有點太高調了?”話說着,我把肩上的書包帶努力向一邊撥了撥,便于露出完整的校徽。

張放放看穿我。也懶得揭穿我。因為我們是一丘之貉。

小賣部跟原來沒有什麽差別。各種五毛食品依然占據絕對市場。不過老板卻換了一個年輕的男人。

我拿了不少跳跳糖和魔法師。以前常常要二選一的摯愛,現在我可以無所顧忌的吃,卻也沒有多少欣喜。

張放放問年輕的老板。

“原來的爺爺去哪兒了?”

老板伸手正理着被人撥亂的貨品,有點驚訝地擡頭。

我擔心他會說出什麽不好的事。

還好。

老板只是笑笑。

“歲數大了,讓在家裏休息。”

嘴上說着不感興趣,但最後還是挑挑揀揀的買了一堆。老板給我裝了滿滿一個紅色馬夾袋。

我和放放順着我們以前常走的那條路回家。

沒走幾步,路的盡頭站着的幾個混混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高中生,見到這種狀況,當下第一個反應是當然能躲則躲。

張放放一臉不可理喻。

一把拽住我。

怕什麽?

拉着我就大大咧咧地往前沖。

在我們就要平安無事地路過他們的時侯。

有人喊了兩個熟悉的字。

沒錯,就是本小姐的芳名。

所以,這也能輪到我?

剛剛還喊着大無畏的張放放以下就撒開了拉着我的手,裝跟我不認識。

換作是從前的話,指不定現在我已經撒腿跑了。但現在,現在好歹我也是個高中生了吧,不能這麽慫啊,起碼不能慫得這麽難看。

我人淡如菊地回過身。

叫我名字的這個混混,呃,看着莫名有幾分眼熟。

他們一行四五個人,他站中間,一身黑色衣服,最顯眼。再配他一頭灰發,絕了。

“一點都沒印象?”男生撥開旁邊人,大搖大擺向我走近。

“難道我的臉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

……

我想起來。

他是誰。

初中我去網吧找江炎的那一次,在網吧門外遇到的那個九年級的學生就是他。

“是你!”我指着面前男生叫起來:“網吧那次是不是你偷我自行車?”話剛說出口,後面幾個男生跟聽着笑話似的哈哈大笑。

“原來你還偷過人家小姑娘自行車啊?叢然你下不下作啊!”

“妹妹,他今天可是自投羅網,你可千萬別讓他跑了!”

那幾個男生可有可無地開了幾句玩笑,叫叢然的男生還是一臉無所謂。

“對不起……。”

“我……我可能記錯了,那不打擾你們,我先告辭。”我趕忙給張放放使了個“開溜”的眼色。

“真要走?”男生不攔我,只是表情懶洋洋又有幾分桀骜地看着我:“走了可就沒故事聽了啊。”

故事。

什麽故事?

他看出我的疑惑。

“自行車的故事。”

這句話成功地阻止了我離開的腳步。

張放放去她奶奶家,跟我不順路,我們在車站分別。

我心緒有些散亂,心裏又很空。

知道了一些事。

但好像,這一切,都不再重要。

車上下來,還要步行十分鐘左右才到家。這十分鐘的路程裏,我路過了兩家coco,一家麥當勞,還有三個拎着烤鴨腿蹲在路邊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學生。

我不禁加快了腳步,必須趕緊回家。

否則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敲詐小學生。

街邊的coco裏擠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緩緩停住步子,認真欣賞帥哥喝奶茶的模樣。

一手錢包,一手奶茶,吸管咬在嘴裏。

我還沒有觀察到下一步,他已經發現我。

我不見外地朝他跑過去。

“嗨!”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遇見他。胥樂遠現在住在他奶奶家。他奶奶跟我們一個小區的。

四舍五入,我和胥樂遠就是住一起的。

“剛回來?”

“你們學校不早放?”他見我突然出現,把奶茶拿在手裏。

“剛和張放放去了趟中學。”

“看老師?”我們邊說邊往小區門口走。

“對啊,不過去的晚,門都關了。”其實我心裏也不可惜。因為打心底來說,我對初中的老師,都是不懷念的。我不是那種天生優異閃耀的學生,老師的寵愛,我也受之不起。

“你也這麽晚?”我看他書包還挂在身上,想到今天理工附中應該也早放啊。難道他也回初中了?

胥樂遠拿手機回了條短信。似乎聽出了我話裏的意思,他擡起頭,淡淡勾了個笑。現在的他,好像比以前更愛笑,但是因為我是從以前就認識他的,所以我也知道,他的個性分明比從前冷淡了很多。

荊棘爬滿了回憶。

一切都已無法改變。

“我在學校裏把作業寫完了才回來的。”

間接否定了我對于他回學校的猜測。

“嗯。”我随便附和了一聲,好像已經無話可說。

胥樂遠好像終于回完信息,我看他把手機收起來。目光掃到我臉上,裏面有幾分不确定。

“上次在食堂門口遇見的那個男生。”他話只說到一半。

“蘇恒?”我疑惑。

“兩校競賽集訓的時侯遇見過他,我跟他聊過幾句。”

哦,然後呢?

“他問了我,關于你的事。”胥樂遠不再說下去,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微微地愣了一下。

“他,問你,關于我的事?”我的聽力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還是想要再确認一遍。

“恩。”

“……問了什麽?”

有點期待,有點猶豫,還有些緊張。

“他問我……。”胥樂遠說到一半停住。

“問了什麽?”他的猶豫不前,讓我忍不住又追問

“儲悅。”胥樂遠沉靜的目光對上我的。那眼中難以言喻的情緒一瞬間令我頭皮發麻。

“很多事,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麽樣。”我冷靜地打斷他,不給他繼續說出那個名字的機會。

“你知道的,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食物這一樣東西會過期,會變質。”

很多東西都會,比如感情。

胥樂遠最後也沒有告訴我蘇恒究竟問了什麽。

他在生我的氣。

我能感覺的到。

可這是我的錯嗎?

不是的。

初中的時候,我的自行車被偷。

說的準确一點,是被偷過。

那天回到家的情形我還記得很清楚。儲标不在,只有陳蘭。她當然生氣,說了我幾句。到這兒我都還算情緒平和。

她繼續問下去。

“在哪兒丢的?”

“怎麽丢的?”

我是從這兩句開始哭的。傷心,懊悔,還有別的一些說不明白,我也不想鬧明白的情緒。

後來過了三天,還是胥樂遠來找我。

放學後,他拉我去校外停車場。我的自行車找回來了。

我問他怎麽回事。

他說得很幹脆,有人報警,小偷被警察抓了,順便也找到了我這輛被偷的車。我當時一聽到“警察”兩個字,便覺得什麽事都水到渠成。

也顧不得再去想其他的。

當時江炎依舊沒來上學。他跟我說的那些話,通通都沒有兌現。我在心裏忍着,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對他的生氣。

再見到他,是返校日。

那也是我們之間的迄今為止的最後一面,他來學校收拾東西。

非獨生子女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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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節是數學課,宋老師披着一層涼涼的濕地意踏進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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