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到家，鍋裏空蕩蕩的，洗碗池堆滿了碗，一片狼藉
環顧四周，居然沒看到風娅。
人呢？
他疑惑不已，找遍了偌大的房間，也沒找到人。
難道——
回她自己房間休息了？
歌曉握緊了拳，正準備出門去她房間敲門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了飄落在桌子底下的一張便簽。
——我出門辦點事兒，你先把粥喝了睡個午覺，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噓，不要被李言知道了）在我回來前，你可以先想想要吃什麽（路邊攤之類的【劃掉】）。by風娅:）
他原本嚴肅的臉色頓時緩和不少。
腦子裏不好的念頭也順勢煙消雲散。
不過，她有什麽事情要辦？
【李言:沒有哎，最近的工作日程安排挺順利的，暫時沒有什麽要風娅辦的事情。】
歌曉的眼中頓時泛過幾分警惕的神色。
随即他的喉結動了動，午後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撒在他白皙的半邊臉上。
風娅……很好，這是有事情瞞着他呢！
他低哼了一聲，一把扯過被子，緊接着整個人陷在黑暗的被窩裏，隐忍地磨着後槽牙。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聲音，他的心髒在不滿地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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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一下的，似要撕裂胸膛，徹底擺脫血管的束縛。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他一睜眼，像是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漩渦裏。
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糾纏着他。
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
他皺着眉苦苦思索着。
可是，他只是很希望把握住一些幸福和在乎的東西，可是好像每次都是用力過猛 ，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它們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
好像不管自己怎麽努力，在乎的人也不願意把目光轉回到他身上呢……
夠了吧，這世間，真的沒有人能夠因為別人的際遇而感同身受。漸漸的，他的唇邊扯開了一絲冷冷的笑意，血液也仿佛被冰凍，凝滞在每一寸的黑暗裏。
緊緊捂着發疼的腦袋，他的胃正在隐隐作痛，無數的惡心感覺在不斷地翻湧着。
他艱難地喘息着，在這幾乎要窒息的空間，有那麽一瞬間，他竟是覺得這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空間比外邊的陽光還要讓人迷醉。
————
“隔壁班那個風娅啊！”
“怎麽了？”
“又翹課去打工了。”
“那個媽媽整天賭博的風娅啊？”
“是啊，咱們區出了名的賭鬼的女兒。”
“噓，別說了，再說等她回來又得和我們打架……”
“有什麽關系，她還想上天不成？”
“你拽頭發拽得過她嗎？”
“好像不行。”
“那不就得了。”
“叮咚叮咚——”
十九中的鈴聲照例在那個斜陽的黃昏響起。
斜陽下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挪移着自己的影子。
“快看，那不是一中的校草嗎？”
“噓——他最近心情不好，咱們得離他遠點兒。”
日頭下山，光線被拉到了最暗，十九中和一中交界的巷口旁，垃圾桶被什麽碰撞發出巨大的悶響聲。
“啧啧啧，你平常不是挺能耐的嗎？快點，把錢交出來，最近兼職沒少賺錢吧……”
他的腳步一頓，停在離巷口不近不遠的地方，觀望着那條黑暗的巷子裏野貓一樣的纏鬥。
“呸！”
一個穿着十九中半舊校服的少女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低頭掃了眼校服左下角染上的污漬，随即擡起手臂狠狠抹了把嘴角的滲出的血，毫不畏懼的目光掃視着巷口裏好幾雙貪婪的眼睛。
遠遠觀望的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孩子。
“不交出來，那就我們自己搜了。”
“呵，那得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了！”女孩取下腕間的黑色皮筋，把及肩的短發紮起，活動了一下關節，“先說好的，輸了就得承包我高三一整年的早餐。”
“呵，你那個賭鬼的媽還有這本事教你打架？”對方不屑一顧，後頭的小弟更是得意插腰，發出了輕蔑嘲諷的哄笑。
“呵，今天姐姐就好好教教你們什麽叫做打架！”
立在不遠處的他看了眼手表，六點十七分。
十幾分鐘後。
被踹翻在地的垃圾桶，滿地散落的垃圾，散發着惡臭。
幾個原本得意洋洋的男生正捂着肚子胳膊躺在地上翻滾嗷嗷直叫。
“姐，你要的糯米飯來了。”剛剛那個領頭的男生已然被修理得鼻青臉腫，兩條腿一瘸一拐地挪了過來，雙手顫抖地奉上剛剛路邊攤打包過來的糯米飯。
“把地上垃圾清理好再走，我就這麽盯着你們。”惡狠狠的警告罷，女孩皺着眉盯着手裏的捧着的數學練習冊，一口一口啃着手裏的糯米飯團。
巷口外的他在原地遠遠地望着，路燈下少女手裏的飯團熱氣騰騰，一股隐隐約約的混雜着蔥油豆腐幹碎末的香味顯得異常誘人。
“哎呀少爺可算找到你了。司機接不到你，已經被先生開除了。快跟我走吧。”
他低頭掃了眼自己被找過來的管家攥住的右手手腕。
他抿了抿唇，來不及回頭看那路燈下啃着糯米飯團的少女，随即被管家拉着轉而推上了車子。
少女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有些茫然地循聲望去，就發現一輛在路燈下黑得發亮的車子吐出混濁的尾氣，“嗖”的一聲，疾馳而去。
“切。”她不屑地別過頭，随即瞪着那幾個偷懶的男生，沉下臉，壓了壓嗓子，“搞快點兒的，麻利的！”
驚得幾個男生面部抽了抽，從地上蹦起來，瘋狂收割垃圾上蹿下跳活像個猹。
————
“醒醒！快點醒醒！”一個熟悉的女聲，飽含濃濃的關切。
艱難地撐開眼皮，一張擔憂的臉映入他的眼簾。
“哎，你吓死我了，我一回來就看見你快把自個兒悶死了……”風娅長舒了一口氣，随即沉下臉，瞪着床上蘇醒過來的歌曉。
歌曉緩緩撐起上半身，仔細打量着風娅那雙眼睛，随即低下頭，默然不語。
“我打你電話也沒接，給你微聊號發消息也沒回，我就直接帶了些小馄饨給你嘗嘗……”
“我想吃糯米飯。”他倏地擡頭，目光熠熠生輝。
風娅心下狠狠一滞。
是你
“我出門和人談濾鏡的合作去了。”風娅試圖解釋。
坐在桌子對面的青年懶懶擡眼，瞟了過來。
“你吃吧，多吃點。”風娅撇唇，忍不住強調一句:“反正糯米飯，你胃沒好全之前是不能吃的。”
“咕嘟”一聲，是來自對方極為細微且讨好的回應。
滿意勾唇，風娅的指尖輕輕扣着桌沿，回想起剛剛回來時見到的景象，仍是心有餘悸。
“對了，你以後午睡可別再悶頭蓋臉了……”風娅揣着一股老母親的心還想再勸勸，手機卻響了起來。
“嗡嗡嗡。”
從口袋掏出震動不已的手機，風娅緊緊盯着屏幕，上面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她等了三秒，劃開。
“喂，你好。”
“風娅嗎？我是簡司。”
風娅嘴角的笑意倏地一斂，神情頃刻間變得嚴肅起來。
“別擔心，我不是來和你要版權的，那款濾鏡所需要的技術提供，我就當禮物送你了。”電話那頭的男聲如同冰山雪化後的那份沁涼，又似被指尖掬起的一捧清冷。
“嗯。還有別的事兒嗎？”
風娅調整呼吸，保持沉默等着對方回答。
坐在對面喝着馄饨湯的歌曉見她垂了垂眼睫，以至于看不出此刻風娅眼中的神情。
他眼中多了幾許疑惑。
張了張唇，歌曉還是決定開口:“誰啊？”
電話那頭沒有多餘的回應，風娅索性把電話挂了，轉而朝對面的歌曉緩緩露出了一抹微笑，“之前在大學幫我處理過濾鏡問題的學長。”
歌曉拿起調羹喝掉了最後一口馄饨湯，腦中神經緊繃，學長……男的！
眼角餘光注意到某人的唇緊緊抿着，原本在處理別的消息的風娅不由得擡起頭，有些好奇，出聲問:“想什麽呢？”
“沒什麽。”歌曉斂了斂眼睫，遮住眼中泛開的一絲酸意。
“語氣悶悶的，誰又惹你了？”風娅勾唇，“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要不要和我說一下？”
“你的版權談得怎麽樣了？”歌曉緩緩擡眼，一雙眼睛恢複了平常的清透純粹。
“挺順利的。”
風娅彎唇，說起來這版權還多虧眼前這人轉發宣傳的功勞，帶動了影響力，她才可以和雜志後期那邊談得這麽順利。
要知道唯爾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品牌，現在自己可以沿用之前的設計的參數和簡司那邊同意轉讓的授權，後期那邊還答應用他們的渠道拓寬至線上的專屬APP。
可以說的是，她這已經不是無心插柳了，而是靠着歌曉撿了個大便宜！
思索罷，風娅拍案決定:“說罷，我該怎麽好好謝謝你？”
“嗯？”歌曉錯愕地注視着她，“謝我？”
“濾鏡那邊的後續還在跟進，不過前景應該不錯，這些都多虧了你。但是我也不知道你缺什麽，你要不說說看？”
歌曉緩緩起身，離開座位，走到了風娅身邊，驀地附身，與她對視。
風娅被他這一舉動驚得猝不及防，忙往後挪了挪椅子，“怎……怎麽了，有事好好說……好好說……”
“我目前什麽都不缺。”歌曉緩緩啓唇，語氣多了幾分森涼，像極了蛇信子輕輕舔舐着脖頸般的觸感，透露着十足的威脅性。
風娅突然覺得他這層好看的皮囊底下是個極為危險的人物。
“那，那等你想到了再告訴我吧，我欠你個人情。”風娅渾身一顫，迅速起身避開他審視的目光。
歌曉緩緩直起身，抱臂，饒有興致地觀賞着風娅難得慌亂得手足無措的表情。
“你和肖景他們達成的條件是什麽？”半晌，他緩緩出聲，敲碎了此刻安靜得讓人想要跳窗的氛圍。
“嗯？”
“做我生活助理的條件。”他一字一句補充道，眼中盡是冷靜，嘴角挂着一絲玩味。
與先前迥然不同的表情的青年正朝着自己逼近，風娅下意識化身壁虎，往後扒着窗簾，忙拔高聲音阻止:“停！別，別過來了。你別再過來了。”
歌曉抿了抿唇，眼中漸漸蕩開了一層極為淡薄的笑意。
“你之前遇到朵姐的時候，真的是什麽都忘記了嗎？”風娅試探問道，眼中帶了幾分遲疑。
青年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卻多了幾分不置可否。
“你先冷靜一下，我對你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風娅揮了揮手解釋，極力想要避開不良嫌疑，“肖景他們說你的抑郁症情況很特殊，我，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選我做你助理啊……”
“沒有別的意思？”歌曉的語氣多了幾分古怪，看向她的眼中更是多了幾分陰翳。
風娅咽了咽口水，拜托，大哥你聽話能不能聽個重點啊喂！
“沒，沒有別的意思。”風娅瘋狂搖頭，順手揪緊了身後的窗簾。
歌曉緩緩勾唇，哂笑，聲音也多了幾分冷意:“你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選你做我助理？”
面前的青年身形高大是事實，可是當他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直到把自己逼得無路可退時，風娅頭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威壓感。
她一噎，幾秒後才艱難出聲:“昂，對，對的。”
“砰！”青年的手撐在窗戶的玻璃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玻璃震動的聲響讓風娅的心都漏跳了半拍，她不由得緊緊咬唇，強作鎮定地擡頭，對上了青年的雙眸。
那雙原本純粹清透的眸中忽的多了幾分扭曲的偏執。
看得風娅頓時覺得毛骨悚然，自己這是不小心踩到他的底線了嗎？不對啊，她到底說錯什麽了？
“不是想知道為什麽讓你做我助理嗎？”他的語氣多了幾分憤憤。
哦豁完了完了。
以為危險來臨，風娅想也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慌忙閉眼，眼睫止不住地顫抖。
見狀，他眼中怒意盡消，咧了咧唇，傾身，“我現在就告訴你。”
接着他一個俯首，悄然貼近了她的耳畔，帶着幾分忍耐的聲音低語着:
“因為是你，必須是你，也只能是你。”
那耳畔萦萦纏繞氣息平白的多了幾分滾燙。
風娅渾身止不住地一顫，可是此刻自己被他的長臂籠在圈裏，想逃卻逃不開，她只好紅着雙頰瞪着他，“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他緩緩揚唇，眼中多了幾分清淺的笑意。
“嗯？”風娅不解，什麽叫做——
必須是她，也只能是她？
欣賞完她迷惑不解的神情，歌曉不由得垂手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
理順以後，他這才滿意地轉身，走到餐桌前，把碗放進洗碗池。
原本他也不是那麽确定她就是可以陪在他身邊的人。可若不是她把自己從那個斜陽黃昏的夢裏拉出來，夜幕下路燈和垃圾桶的夢也會一直把他往裏頭拽。
就這樣一直拽着他，一直把他拽進那回不去的時光裏，讓他貪戀那個時候少女手中熱氣騰騰的糯米飯團。
風娅撓頭，這是什麽男藝人迷惑行為？
不對，這是他第二次薅自己頭發了吧！
喵的他把她當什麽了？！風娅回過神來，原本的氣勢也複位了，她堵在了洗碗池旁邊，質問道:
“不行，你把剛剛的話說清楚！”
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淌着，他擡眸，嘴角一哂，幽幽出聲:“你确定？”
搞事情
對上青年那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目光往下，還有他那高挺鼻梁下微微上揚的嘴角，風娅忽然不太确定了。
她別過頭，背過身去，面向落地窗，望着窗外燈火通明高樓大廈林立的夜景，生澀道:“以後注意一點，不可以突然靠我那麽近。”
聞言，歌曉唇邊的暖意驟然斂了斂，冷不丁地喚了一聲:“娅娅！”
風娅不耐煩地轉身，吼着水池邊上伫立的青年:“幹什麽？我剛剛和你說正經的呢！”
只見歌曉把水聲開到最大，用力搓了搓手，眼中忽的多了幾分晦暗不明。
風娅忽的一噎，她好像有些看不懂這家夥了。
“你要和我說什麽呢？”她疑惑地問道。
風娅注意到剛剛他的唇微張，可是因為水聲太大，根本沒聽清他說的。
下一秒，把碗狠狠往池子一丢，某人沉着臉悶悶不樂地甩手出了門；
看得風娅不由得滿頭問號，困惑不已。
現在到底誰是小朋友啊？
等等，她頭頂為什麽會那麽多問號？
揣着滿頭的疑惑未解決，風娅一腳踏出了房門，迎面差點撞到個一身黑衣的男人。
“李言？”風娅擡眼，疑惑開口。
李言一臉匆忙，“來得正好，我們得快點動身趕下一個節目了。”
“這回又是什麽？”
“《當時的你》的現場。這回時間會比較長，三個月。”李言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包含鼓勵，“接下來，曉的夥食就交給你了。”
風娅:……
“我可不見得要長期兼職廚娘啊……”風娅撇了撇唇，試圖劃清界限。
“想想績效，想想獎金，想想歌曉一旦離開你，那個小可憐的胃會多難過……”
風娅一把呼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嫌棄不已，“行了，可別裝了。”
她可真的不想成天泡在小廚房裏愣是把自己混成了個不務正業的藝人助理。
一想到這裏，風娅抱臂，嫌棄地別過頭去。
下一秒。
“我會讓小景向公司那邊幫你申請加錢的。”李言掏出手機開始給肖景發消息。
風娅一瞬間變了個臉，态度積極向上，興致高昂，
“那還等什麽，趕緊走。坐的什麽車，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說罷，她揚手一把利落地拖着身旁的黑衣李言，大步就往電梯門沖去。
十幾分鐘後。
靠着車座墊，風娅捧着平板刷着圍脖動态，順道搜了搜這檔《當時的你》。
哇哦，是一檔擁有好多小姐姐的選秀綜藝。
她默默轉過頭，別有深意地看着坐在一旁難得保持了很久安靜的青年。
哪知青年仰着下巴，黑色的眼罩擋住了他那雙戲特別多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在白皙的臉上尤為醒目，鼻梁下的淡色唇瓣微張，輕輕吐息，顯然已經睡熟了。
而他的一雙指節分明的手随意搭在休閑褲的膝上，整個人後背往後座随意一癱，都有着與生俱來外人學不來的氣質和造型感。
艱難地收回目光，風娅默默嘆了口氣，喵的真是的，這家夥連睡個覺的姿态都這麽讓人挪不開眼睛。
再加上青年那變化無常的性子，以及讓人嘆為觀止的演技，啧啧啧，這家夥簡直是為影視和娛樂貢獻優質素材的範本……
車子到達慈理的時候，夜幕沉沉，街道上沒什麽人，這時顯然已經是深夜。
“曉，大劇院後門到了，我馬上聯系安然。”李言把車子調進車庫，回頭朝風娅輕聲道。
“醒醒，大劇院到了。”風娅擡手輕輕扯了扯身旁人的眼罩。
歌曉稍稍打了個哈欠，沒有多做休息，戴好口罩下了車。
風娅緊随其後，順便留意附近暗藏的攝像頭，不時低聲在後頭提醒道。
聽到了後頭傳來的累得微微喘息的聲音，歌曉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風娅這才勉強能趕到了他身側。
呵呵腿長了不起啊走那麽快！風娅一邊走一邊在心底吐槽。
這時，打完電話的李言也一路小跑追了上來。
“快點，這次節目出場很趕。”李言不住地催促道。
這次行程的确很匆忙，節目組租的數量有限的化妝間裏更是擠滿了各路藝人自帶的化妝團隊，一時間場面很是壯觀。
為了節省樓上樓下來回奔波的時間，歌曉幹脆地放棄了節目組樓上原本為他準備的單間。
“打電話讓安然往樓下105來。”他說得果斷，神情嚴肅，和車子裏懶散的狀态迥然不同的是，此刻的他顯然已經有了工作的好狀态。
風娅看得一愣，壓下心頭的訝異感覺，随即點點頭，忙着撥通安然的電話通知。
一陣忙亂以後，風娅被李言帶着進了劇場偏左的座位坐好。
這回的開場舞邀請的女團是圈內勢頭正熱的一支五人團隊。音樂一起舞臺燈光一打，一個個團員實力俱佳的唱功，加上事先排練好的動作，一時間節目舞臺效果就上來了。
“接下來是導師展示環節，在座的各位請不要吝惜你們的尖叫聲和掌聲好嗎！”
主持人在舞臺上賣力地烘托氣氛，果然收獲了一批捧場的歡呼聲。
稍微側了側身子坐好，風娅低頭掃了眼資料，據說這檔節目的導師選的都是圈內有名的流量代表，在沒出定檔資料前這些藝人名字已經被網友猜了個大概。
“這回安排的導師負責的類別有舞蹈、話劇、聲樂、形象四組。”坐在一旁的李言忽的出聲。
風娅瞥了他一眼，接着點了點頭。
目前她可以确定，話劇這塊領域是給歌曉量身定做的。
聲樂的話，她沒想到居然直接給了自己之前在霓凰看中的一個新人祝雅。
伴奏音樂一響起，一陣極為動人心魄的美聲便從後臺傳來，風娅聽得心下狠狠一顫。
毋庸置疑，挑了祝雅過來這人真真是有實力。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她已經在霓凰成長得那麽快了……風娅暗暗驚嘆。
轉念一想，霓凰這回給祝雅的資源也是極為大方，啧，風娅不由得想起當初部長明目張膽的從她手底下搶人的事情……
“我是祝雅，大家叫我雅雅。初來乍到，請多指教。”介紹完畢，臺上一襲紫色闊擺禮裙的祝雅便提起裙擺，款款踱步，優雅入座。
而歌曉和淮琦兩人則是合力演繹了一段有名的碼頭船票離別的戲碼，引得臺下不少人紅了眼眶。
現在就差舞蹈了，網友在節目話題下衆說紛纭，也沒能猜出個大概，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密不透風。
因而舞蹈這塊讓風娅不由得有些期待。
“叮叮。”
是肖景發過來的消息和資料以及一些錄制這檔選秀節目期間的注意事項。
風娅低頭處理結束以後，一擡頭。
“已經是最後展示舞蹈導師的環節了。”李言在一旁低聲提醒道。
“嗯。”風娅點點頭，望向舞臺中央聚焦的璀璨燈光。
只見舞臺中央的一個白色西裝的男子，身影靈活動作幹脆利落，引得不少參賽選手的矚目，更是博得了多臺攝像頭的青睐。
風娅看得內心震撼無比，沒想到居然是他！
而且那人在臺上跳得居然還不錯……
此時臺上的歌曉坐在最旁邊，他還是很難适應和別的藝人談話交流，不由得回過頭尋找茫茫座位上風娅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角落扒拉到她那顆腦袋，其餘脖子以下因為角度太偏沒有被燈光照到，都陷在陰影裏，所以顯得格外滑稽。
歌曉抿了抿唇，察覺到她那張臉上露出了專注的神情。
嗯？她在看什麽？
歌曉不解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即恍然。
啧，在看舞臺上那個長着一副溫潤皮囊的小白臉嗎？
腹诽完，歌曉的眼中頓時掀起不小的波瀾。
歌曉後頭的選手們以為他剛剛是在看她們，紛紛在背後小聲議論，捂嘴竊喜。
“曉好帥啊……”
“真人比視頻上看到的還要帥。”
“哇，曉剛剛在看我呢！”
“亂說，分明是在看我。”
“噓……對了，臺上的那個小哥哥也好帥！”
音樂戛然而止，臺上的男子垂手稍稍理了理白色小西裝，雙腿筆直往臺中央一站，溫文爾雅的儒雅氣質就赫然擺在那裏，惹得臺下不少女生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媽耶好帥好眼熟，但是我突然想不起來，叫什麽來着？”
“好像叫……簡，對了！叫簡……”
男子一雙桃花眼流光宛轉，微笑開口:“各位好，我是本次為期十場選拔賽的舞蹈指導簡司。廢話也不多說，一分鐘後正式開始今天的第一場選手的自我介紹環節。”
簡……簡司……風娅手一滑，手機也随之掉在地上。
一旁的李言錯愕地看着她，随即調侃道:“怎麽了？看見人家簡司，帥到你連手機都拿不穩了？”
接過李言幫忙撿起來的手機，風娅強作鎮定地搖了搖頭，“肖景姐剛剛說要記得多幫歌曉錄些小視頻。”
“哦。”李言對這項業務習以為常，輕應了一聲。
“不過，你沒事吧？臉上什麽表情？”李言側眸打量着她，發現她臉都白了。
風娅抿了抿唇，避開了李言略帶關心的目光。
“大概是累了。有點困。”
“這樣，那你眯會兒，我來給曉錄。”
風娅沒有遲疑，果斷閉目裝死。
腦海裏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夢，風娅倏地驚醒。
她放眼望去，舞臺燈光沒有滅，臺上的小姐姐争奇鬥豔，還在賣力表演各項才藝。
哦，節目原來還在錄制。
風娅反應過來，随即思忖了兩秒，輕聲開口:“我先出去一下。”
她說着便要起身。
“幹嘛去？”李言點了小視頻錄制的暫停鍵，偏頭問道。
“給你帶點夜宵。”
李言拿起手機屏幕，點了點上頭的時間，忍俊不禁道:“你确定？”
風娅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六點十八分。
emmmm講道理是可以吃個早餐的。
“你再等等吧，曉快結束錄制了。”李言瞟了眼臺上的情況，篤定道。
風娅看了眼導師席，目光慌忙從白色西裝的男子背影轉移到最旁邊畫風與他人不同的歌曉身上。
她坐的這個位置雖然攝像頭錄不到，但是是個可以欣賞到歌曉側顏的最佳觀景座。
被李言一把拽回了座位，風娅只好低頭裝鹌鹑。
“風娅。”李言壓低了聲音喚道。
“怎麽了？”
“你怪怪的。”
風娅偏頭瞟他，“嗯，我哪有？”
“從見到簡司的時候，一直到現在都挺怪的。”李言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睛框，總結道。
“你想多了。”
“我知道了！”李言語氣更加肯定了。
風娅背脊發涼，“你，你知道什麽了？”
“你是不是……”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風娅實力否認三連。
李言:……
“我還沒說什麽呢，你急着否認幹什麽？”李言忍俊不禁，随即搖了搖頭。
風娅頓時語塞。
李言湊近，審視着她的神情，判斷道:“看來你是真的對簡司有點什麽遐想啊……”
風娅深深吸了一口氣，“呵呵才沒有。”
“我不信哦。”
“我的心裏，只有我們曉。”風娅實在沒辦法，心一橫，捂着良心說瞎話。
“哦這樣啊。”李言扯了扯唇，笑得別有深意。
風娅梗着脖子，“那是自然，你難道不覺得歌曉比簡司好太多太多了嗎？”
李言強忍着笑意點了點頭，随即默默點下了身後手機結束錄制的觸鍵。
食指不緊不慢地點了“發送”鍵。
情敵？
“阿嚏！”風娅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難不成有誰念叨她？
“着涼了？”
李言多年來的醫生素養沒白費，神情故作鎮靜，實力揭穿真相。
風娅撇了撇唇，搖頭。
李言淡淡笑開，望向舞臺，燈光正一盞盞熄滅，他轉頭道：“好了好了，休息時間到了。咱們等等曉，然後可以一起去樓上的餐廳吃早飯了。”
“樓上有餐廳？”
“對啊。”
風娅詫異在椅的上支起了半個身子，見李言回答得這般從容淡定，她才緩緩站起身，跟着他往一號廳的門外走去。
“這是劇院平常專門給話劇演員們配備的餐廳，食物快捷又方便還衛生。”李言一邊介紹着，一邊走向點餐窗口。
風娅默默跟在身後，走進餐廳這一路上已經看到不少選手端着餐盤入座了，一個個各家公司挑出來的漂亮小姐姐還真不是虛名，一宿下來妝容耐打也沒花，反倒興致勃勃地聊着天。
李言忽地頓住了腳步，“是你去樓下後臺接曉過來，還是我去？”
“我去吧。我不怎麽餓，哎，我的那份，你不用幫我點了。”
風娅只覺得這裏小姐姐太多，實在太吵鬧，有點想逃離。
李言點點頭。
“那行，吃完以後可以帶曉回酒店休息，下午還要過來錄制。酒店地址和房間號已經發給你了。”
風娅背過身，一邊走一邊揮了揮手表示收到，繼而徑直往樓梯口走，每一步走得幹脆利落。
踏着輕快的步伐快速下樓，正逢着最後一個樓梯口，還有幾步就到了後臺，風娅忽地頓住了腳步。
“學長，你怎麽能不記得我呢，我是蘇點點啊……我在你畢業演出的時候可是好不容易搶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一個嬌嗔的女聲在樓梯口緩緩飄來。
風娅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不禁扶着樓梯扶手，悄然往下望去。
只見一個一米六三左右，穿着粉色及膝連衣裙的女孩子把一個大概一米八七左右的白西裝的短發男子生生地逼在了牆角，姿勢暧昧。
而且就剛剛那個語氣，分明是在調戲。
啧啧啧，真是世風日下。
感慨罷，風娅不由得擡手捂住眼睛，露出幾條縫，繼續看熱鬧。
“蘇點點是麽……”白西裝男子清了清嗓子，艱難出聲。
“哼，不對不對，學長你又忘記了，我最喜歡的明星是Lina，特意把英文名叫作Nana，結果前不久得知她偷偷結婚了，還是隐婚的那種，我差點幻滅，不過我還是很喜歡我原來特意因為她給我自己取的英文名，我和你說，雖然我爸爸給我取名叫作點點，也很可愛很符合我的個性，但是我覺得如果要有一個很好的氣質，那麽我就必須要向Lina看齊，這樣我才能……”
男子終于忍無可忍地打斷，“所以，我要叫你什麽？”
他已經拎不清楚這女孩子長篇大論繞着圈圈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了。
“你就叫我娜娜醬，好咩？”
“娜……娜娜醬，你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學長，你臉紅了哎，我喜歡。”女孩子說話的語氣顯得無辜又充滿天真，還直接了當。
噗……又在調戲人家小哥哥，這女孩子的段位實在太高了。風娅在心底默默給這女孩子點了個贊。
不得不說，比起剛剛她在餐廳見到的那一群争奇鬥豔的花朵們，這個女孩子對待自己喜歡的小哥哥倒是有那麽一絲別具一格，多了幾分可愛的灑脫。
風娅腦中忽地多了一絲好奇，想看看那個被女孩子這般糾纏的小哥哥長什麽樣。
就在她探頭想要看清楚的時候，那白西裝男子似也有所察覺，驀然擡首，一雙丹鳳眸中褐色的眼珠眸光流轉。
對視那雙眼睛時，風娅驚得立馬直起身，在原地迅速思考兩秒，只好硬着頭皮下樓，沖着長相可愛的女孩子牽強地笑了笑，“你們繼續，我下樓叫歌曉吃飯來着……”
“風娅。”後頭的男子忽地出聲。
男子面前的蘇點點有些納悶地盯着他，“學長，你認識剛剛那個姐姐嗎？”
白西裝男子沒有絲毫猶豫，“嗯……”
見到白西裝的男子正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