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5)
什麽地位,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奪嫡,只是這幾年企羨一直在說,自己也是盡可能的奪,大概是上次失憶腦子還沒有好明白,才糊裏糊塗應了企羨喲奪嫡的事。
“難怪,這麽多年,無論我做些什麽,多半是徒勞,如果王爺有心,這朝中之事又怎麽會無力而為。”企羨苦笑,這麽多年,自己布了多少線,可是在唐梓堯的眼裏大概都是些無用的東西,如若唐梓堯真的有心,恐怕現在太子不是太子,辰王也不是辰王了。
唐梓堯聞言,“企羨,要不放棄奪嫡吧,現在這樣不好嗎?”
“王爺真得這樣想?太子登上帝位,王爺是活不了的,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嗎?”企羨道。
唐梓堯聽到,說到底企羨大概是不信任自己,難道自己還沒有辦法保全自己,“說什麽為了我,你和師父可有考慮過我怎麽想,如今這些哪些不是你們強加于我。”頓了半天,“還是說,你們想要權傾天下,想讓我作個傀儡。”
企羨從椅子上坐起來,“王爺倒是說了句實話,大概我六年就是這麽想的,每個人都有野心,我亦如此。”
“你說什麽?”唐梓堯拉着企羨的衣領,“你再說一次。”
“這權傾天下誰不想要呢?我也是凡夫俗子,要這權利沒什麽錯吧。”企羨冷冷道。
唐梓堯忽然松開企羨,淡笑着,“算了,算了,我知道你開玩笑的。要這樣的話,剛才我親你,你都不反抗。”
“王爺想要的,我給就是了,這權寵不就如此嗎?為了權力不顧一切。”看不出任何的玩笑,只覺得是冬日的冰花,怦然裂了一般。
“如果我不要這九五之位呢?你會離開寧王府?”唐梓堯道。
“是。”語氣中再無感情,一如他平時的那般冷淡。
似是冷了心,唐梓堯想将手放在心口上暖一下,最起碼讓心有一點兒溫暖,最後始終是沒有将手擡起來。
寧王殿下這才成親不久,這大年都沒過,又上了戰場,遼京中的人都說這寧王是如何的英勇,如何的為國着想。
這年三十,大概最冷清的地方就是寧王府了,連個紅燈籠也不知道挂。
企羨坐在湖邊,手中的一支簫久久的握在手中,許久之後,才緩緩拿起,吹破了湖上的寒冰,吹落了遠處的寒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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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歷手裏拿着把剪刀,看着企羨,這又白了許多的頭發,曲調悠揚,片刻之後,停了簫聲,将游歷手中的剪刀接了過來,從發尾大約一尺的地方剪了下去,一瞬間,滿地斑白。
“你這頭發下次恐怕是再也剪不了了,這都快到肩頭了。”游歷道。
企羨将頭發挽起,“大概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六年了,嗯應該是五年。”
“王爺這次是真的氣着了,這年也不過就去了戰場。”游歷道。
将地上的簫拿了起來,起身,又穿回了白色的長衫,“游歷,我最近總覺得我這嗜睡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上次大病傷了脾髒,不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年,還說什麽五年六年的話。”
游歷滿眼驚恐,“這是什麽意思?你上次不是好了嗎?”
“嗯,脾髒是好了,難道你最近不覺得我頭發白的原來越快了嗎?游歷我是真的熬不過明年了,有些事是不能等了,必須要快一些。”企羨道。
“這真的沒有辦法嗎?找……。”游歷急切切的道。
“沒有用的,我們家的人大概都是這個名,本來能活到三十的,看來啊!上次我還是有些沖動,二十五也挺好的。”企羨淺笑。
“那現在……。”游歷知道企羨的活不了多久,大概在企羨身邊的,不知道這事的也就只有唐梓堯了。
“告訴常敬是時候了,霍然那邊你去叮囑一下,現在在朝中,該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事交給楊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企羨道。
“那你呢?”游歷問道。
“我們這一群人,為了什麽活着,除了常敬是個意外,哪一個不是為了讓王爺登上九五之位,至于我的去處,哪裏都一樣。”企羨道,這寧王府的所謂的男寵,哪個不是從師父的手裏出來的,大概是自己幸運,有個徒弟的名分,其他的……
“我呢?”
“游歷,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了,你最終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師父現在也沒有個關門弟子,你随着他吧。”企羨看着游歷。
這個世上哪裏有那麽多悲春傷秋的離別,離開便是離開了,游歷跟着企羨這麽多年了,怎麽會不明白,企羨既然這樣說了,自己再做什麽也是徒勞,聽他的話,大概是沒有什麽錯。
唐梓堯在戰場上三個月,聽聞兩人京中許多事,太子在與下面的丫鬟翻雲覆雨的時候,忽然腳抽了筋,這一抽,就再也沒有緩過來,活活瘸了腿,後來因為府中的丫鬟,宮中的宮女私下可能議論太子幾句,太子氣憤,直接在宮中的私閣中,将倒水宮女的嘴用開水燙了,被齊帝碰見,一向疼愛兒子的齊帝對太子又失望又心疼,廢了太子,軟禁在了太子府,終身不得出府。
要說這件事還有蹊跷的地方,就是易思言,對太子忠心耿耿,只是太子一心受了身邊的一個小厮的挑撥,對易思言的信任慢慢減弱,易思言揚言要殺那個小厮,太子死活給保了下來,最後也是傷了易思言的心。
辰王現在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資格成為太子的,現在京中可謂是無限風光,成為皇儲恐怕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
金陵雲從帳外進來,看着唐梓堯躺在帥椅上睡着了,從旁邊拿了件外氅給唐梓堯搭上,剛剛搭上,人還沒有呢,胳膊被一把抓住。
“企羨。”看着一點淚順着側臉落在了地上,炸開成了一朵花。
金陵雲愕然,這王爺是怎麽了,又看了看王爺拉着自己胳膊的尴尬場景,忍不住開口叫了一句,“王爺。”
唐梓堯從夢中醒來,看着金陵雲,眼眸中的一絲深情一閃而過。
“你怎麽在這兒?”
“奧,王爺,王爺送來的家書。”金陵雲把懷裏的家書遞了過來。
唐梓堯憋了一眼,看着金陵雲那巴巴的想看的樣子,擺了擺手,“出去。”
王爺:
企公子近日離開王府,我無力阻止,家書一封告知王爺,朝中大臣有意推舉辰王為太子,父親會為王爺說話,王爺切莫挂懷。其他安好,勿念,問張将軍安好。
杜安南
唐梓堯手漸漸的握緊,看着手上的青筋一絲絲慢慢的暴起,從帳中慢慢走了出來,金陵雲看着唐梓堯滿目的怒火,也不敢問些什麽。
“回遼京。”铿锵有力。
“王爺。”金陵雲不可思議的看着唐梓堯,完全想不到這是一個将帥說的話。
“備馬。”語氣越發的冰冷。
“王爺,現最後一場戰事就要結束,王爺此時回去。”
“本王說備馬。”将腰中的劍拿下來直接對着金陵雲。
“軍中怎麽無帥,王爺執意如此,金陵雲願意将屍體留在這兒。”
唐梓堯将手中的劍慢慢刺向金陵雲的胸口,看着胸口的血一絲絲流了出來。為什麽都要這樣逼自己,師父如此,企羨如此,父皇如此,現在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将軍也如此。
張晉從遠處看着,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跪在地上,“王爺,金将軍可是做錯了什麽?”
唐梓堯不說話,将手中的劍越發的向金陵雲刺進。
“王爺,還是小孩子嘛”聽聞這聲,所有的人大吃一驚,這萬軍之帥,誰敢這樣說。
唐梓堯擡頭,手中的劍也慢慢松了下來,金陵雲回頭看了來者一眼,松了口氣,終于有救了。
唐梓堯臉上閃過的溫暖,一下被冰冷所取代,看了來人一眼,轉頭一句話不說回了帳中。
“企公子。”金陵雲捂着胸口看着企羨,“得虧來了,要不然我真的把命丢了。”說了真是覺得是心有餘悸。
企羨淺笑,“不會的。”
“算了,公子先去看看王爺吧,嘶……。”金陵雲道。
企羨點了點頭,進了帳子,唐梓堯站在桌子前,看着上面的地圖,頭也不擡一下。
企羨找了個位子坐下,淺笑,依舊是一身白衫,看上去又瘦了些,臉色越發的白,真的很像個鬼,“王爺也不給我倒杯茶。”打趣着。
唐梓堯不說話,依舊看着地圖。
“哎……來了,茶都沒得喝,我還會走了。”企羨起身,順勢就往外走。
唐梓堯本以為企羨是開玩笑,沒想到企羨真的掀了帳簾。
冷聲道,“沒說不給你喝。”
企羨聞聲,掀簾子的手停了下來,轉頭看着唐梓堯,“就是說啊,王爺總不至于一杯茶也不給我喝。”又回到了椅子上。
唐梓堯倒了杯茶放了企羨的面前,轉頭又回去看軍事圖了。
“王爺什麽時候回遼京?”随口問了一句。
唐梓堯不說話,企羨笑着,這人真是越大越小孩子脾氣,一直看着唐梓堯淺笑,看了半晌,唐梓堯實在是受不住,回頭,“一個月。”
“陛下現在身體不太好,王爺還是早早回去的好。”淺嘗了一口茶。
唐梓堯這才明白企羨來的目的是什麽,父皇身體不太好,這意思是回去□□嗎?
“你果真是,企羨,這麽多年,我都不知道我認識的人是不是你,□□,奪嫡,我回京,這些事恐怕你已經安排的妥當了吧,現在差一個傀儡,所以叫我回去是嗎?”唐梓堯冷眼看着企羨,那人的臉上依舊是如若陽光般的笑容。
将茶盞放下,“是。”
“如果我不回去呢?”
“這與我到底是沒有什麽關系,我來是告訴王爺,快回京,這個皇位一定是你的,但是王爺不回京的話,這個皇位是誰的,我就不知道了。”企羨直視唐梓堯的雙眸。
“本王怎麽不回去,本王一定會回去的,至于企公子想作權寵的夢想,本王完全可以滿足你。”唐梓堯冷笑。
“那就多謝王爺了,我倒要回去想想王爺到底要給我個什麽職位,嗯……最起碼是個司空吧。”企羨佯裝着若有所思的樣子。
唐梓堯臉上挂着邪笑,“好啊。”坐下,托着腮,“不過本王還能給你更好的。”
“條件?”企羨道。
唐梓堯勾了勾手指,企羨走過去,唐梓堯一把将企羨按了下來,貼着自己,“爬上我的床,你想要的都有。”嘴角勾的更加厲害。
☆、二十二章 新皇
企羨腰直不起來,索性依着唐梓堯順勢坐在了唐梓堯的懷裏,“好啊。”
唐梓堯眼中的怒火平息,冷眼平息,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極為惡心想吐的感覺,将企羨一把從身上推了下去,“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企羨理了理衣衫,“多謝王爺誇獎。”
一個月後,遼京。
唐梓堯和辰王在齊帝的榻前,太醫給齊帝診脈,齊帝咳得厲害。
齊帝沒想到自己大概自己就要這麽完了,看着面前的兩個兒子,這來來回回的,自己一輩子把權力抓在了手上,為了權力,失去了皇後,為了權力,強娶了湛鱗,為了權力,弑兄。
最近朝中重臣多推舉辰王為諸,自己明白自己氣數已盡,嘆了口氣,“寧王留下,其他人下去吧。”
聞聲,其他人出去。
齊帝躺在床上,看着唐梓堯,“梓堯,朕一生,對不住你們母子,負了湛鱗,負了你,朕知道,現下你兵權在手,辰王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你這人倒是聰明,這幾年我朕怎麽注意你,現在才覺得這朝中你的人倒是不少,朕忌憚過你,是因為你的母親,忌憚你,因為你與朕太像,沒有人能忍受世上另一個自己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朕亦如此,近日推舉辰王為儲是不是你的主意,想讓朕遷怒辰王?呵呵。”
“如若我說不是兒臣的主意,父皇信嗎?”唐梓堯道。
齊帝點了點頭,“嗯,你沒那份心思,是柳少宗的主意吧,沒想到這麽多年,在你母親的事情上朕輸給了他,現在也輸給了他,你是朕的兒子,這九五之尊的位子給你有何不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聯合柳少宗從朕的手上拿走皇位。”
說着齊帝放在錦被下的短刀,迅速拿出來,插到唐梓堯的胸口,只是短刀落地,滿目驚慌的看着唐梓堯,自嘲一般的笑着,“金絲軟甲?朕倒是沒有想到。”
唐梓堯苦笑,這金絲軟甲是上戰場的時候自己來防身的,倒是沒有想到現在防了自己父親的刀,“兒臣也沒有想到,父皇想置兒臣于死地。”
“咳咳咳咳。”齊帝看着唐梓堯,滿目猩紅,一代天驕,去往生的時候竟然也是如此落魄,“留你幾位兄弟的命。”
“好。”
聽到這幾句話後,齊帝像是放棄了掙紮一般,“朕改日下旨,回去吧。”
唐梓堯回到府中,去了企羨的住處,“你的夢馬上就要成真了,有沒有想說的。”
企羨躺在榻上,睜眼看着唐梓堯,說話有些有氣無力,“真好。”
最近似是一直不見游歷在企羨身邊,總感覺企羨的身子好像不怎麽好,稍微想了一下,馬上又正色,走到榻上,低頭,吻着企羨,慢慢的貼近。
企羨依着唐梓堯,後來雙手環着唐梓堯的脖子慢慢壓向自己,唐梓堯發現這個事實後,擡頭,冷眼看着企羨,起身,“你未免過于識時務了。”
“不好嗎?”企羨笑道。
“哼……好啊,不過有一句話,以色侍君,長久不了的。”唐梓堯邪笑。
“當然,不過王爺覺得以我的能力,真的需要以色侍君嗎?今日不妨直說,這天下王爺真的覺得你自己能握在自己的手上嗎?辰王的手段,廢太子的手段,當然還有我的手段,我想要這權力,從哪裏要不得,近日我有心,陪着王爺玩玩這過家家的游戲,待哪日我煩了,這游戲也就不玩了。”
唐梓堯聞言怒道,“如此啊,那就好好看看我唐梓堯有沒有能力把這天下握在自己手上。”
身影奪門而出。
齊帝駕崩,傳位于三皇子。
這遼京中一個月變的太快,有些人根本無法理解,太子囚禁于太子府終身,辰王自缢。
當朝司空不知道是從哪兒突然出來的,時不時的就不上朝,這最近有十天不上朝了。
唐梓堯揉了揉腦袋,古岸風本來是侍衛,現在唐梓堯也想不到什麽可以信任的人,只好讓古岸風陪在自己身邊,“企司空多久沒有上朝了?”
“陛下,十日了。”
“是嘛,看來這司空不僅想權傾朝野,還想淩駕于朕之上啊?”唐梓堯冷笑。
古岸風雖聽說,這登了皇位之後,多少都會變的,但是像自己家王爺這樣的還真是少見,變的也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古岸風看着窗外下雨了,走過去想關了窗子。
突然聽到唐梓堯說道,“近日宮中來了一批好東西,你去司空府上宣旨,讓他過來。”
古岸風不知道唐梓堯到底是什麽意思,喲喲的去了司空府,這司空府本來是寧王府,這換了牌子便成了司空府,只是這企羨依舊住在這原來的住處。
這司空府倒是比以前的寧王府還冷清,古岸風過去的時候,看見在涼亭下企羨正躺在一張軟榻上閉目養神。
“什麽旨意?”企羨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古岸風自然明白和企羨不用計較這麽多,直接告訴了企羨說是唐梓堯讓企羨去宮中看些好東西。
企羨套了件外衫就去了,這四月份本來就有點兒冷,唐梓堯看着下面的企羨,冷笑這人倒真是,永遠不知道冷。
看着手上的折子,“司空大人這許久不上朝,大臣都議論了,怎麽辦呢。”
企羨跪在地上,低着頭,也不說話。
唐梓堯更加生氣,将折子扔在企羨面前,“你不是說朕拿不住,這江山嗎?現在呢,你還不是乖乖跪在這兒,朕能拿的住嗎?”
企羨将地上的折子撿起起來,翻開,各種罪狀,自己怎麽會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只是一切是自己選的罷了。
“臣請陛下降罪。”企羨道。
“今日雨水正好,不如愛卿去替朕試試這雨水到底适不适合沐浴,朕倒是喜歡這無根之水。”
企羨聞言,直直而去,跪倒在雨中,一夜大雨,只覺得膝蓋酸痛,伸手在自己的膝蓋上揉了揉,暗想自己的這破身子,還能經得起這樣折騰幾次,以前想的是能夠活到三十歲,去年想的是活到二十五歲,今年看來自己也許二十五歲都不能熬過去了。
古岸風在殿中看着于心不忍,“陛下,這司空大人都在殿外跪了三個時辰了。”
唐梓堯擡頭,看了古岸風一眼,“是嘛,再跪上一個時辰讓他回去吧。”
“陛下。”古岸風還想說什麽,但是看了唐梓堯一眼,活活把2那句話憋了回去。
企羨在雨中如枯葉于瀚海,孤單無助,漂泊。
古岸風撐了把傘出來,“大人可以回去了。”
企羨聞言,從地上起來,笑着看着古岸風,“今日我就不上朝了。”說着一瘸一拐的在雨中行走,古岸風倒是想把傘給他啊,但是這陛下都下了旨,自己也不敢。
“走了。”唐梓堯從殿中出來,看着這滂沱大雨。
“剛走的。”
“如何?”
古岸風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唐梓堯問的如何是怎麽回事,“腿腳有些不便,拐着走的。”
“拐着?”唐梓堯皺眉。
“是,司空大人以前在寧王府的時候,腿有些風寒。”
唐梓堯聞言,風寒為何自己不知道,“朕怎麽不知道。”
“司空大人本就什麽事都不說,今日去司空府的時候,府上也沒有個人。”古岸風多嘴的在後面加了一句。
“沒人?以前寧王府的人呢?”
“都被司空大人遣了出去,也就四五個下人。”古岸風想着那麽大的府邸,空的像個鬼城。
“奧,是嗎?”
企羨回到府上,換了身幹透的衣服,将頭發解了下來,看着埋藏在裏面的頭發白得越來越多,嘆了口氣,對着鏡子中的人道,“看來這頭發是要不了了。”
叫了個下人過來,下人是府上的廚子,幫着自己把頭發剃了,散落一地的頭上,花花白白的。
廚子不明白好好的人,剃什麽頭發。
聽着企羨念着,“六年一輩子,二十五年一輩子。”
“大人在說什麽。”廚子問道。
企羨看着鏡子中,光着頭的自己,“我是說啊,人啊,六年是一輩子,二十五年也是一輩子。”
廚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企羨,出去了。
朝中的大臣指指點點的,看着企羨的光頭出現在朝堂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此等大不敬的行為。
唐梓堯坐在龍椅上的一瞬間,看着企羨的光頭,因為沒有頭發,也不戴官绾,直直的站着,莫名的瘦弱,莫名的看的人心慌。
“企卿這是……。”唐梓堯道。
企羨在下面,聞言跪倒在地,“臣今日在家中想了許久,終覺得不适合待在朝堂上,今日特此剃發,願前往普度寺,永世為僧,今生不入遼京。”
企羨,你,我,唐梓堯以為是自己确實做的過分,自己也許不應該讓他跪在雨中那麽久,可是自己又有什麽錯,是他說自己把大齊的天下拿不到自己手中,自己拿到手中了,他也臣服了,他又想做什麽,對了好像他說要作權寵,也是自己不是毀了他的夢啊,可是這一切終究是他自找的,那現在呢,就因為這麽一件事,就要出家嗎?永世不入遼京,永世為僧。
呵呵,誰給你的膽子走的,權寵……
“企卿,這是什麽話,難不成是朕辜負了,這一月剛過,企卿就要出家,是故意讓朕難堪。”唐梓堯坐在龍椅上笑着。
“陛下如果這般想,臣也沒什麽辦法。”
唐梓堯拍着龍椅坐了起來,又緩和了語氣,“奧,這樣,這事朕要好好想一下,下朝之後,禦書房。”
“你到底想做什麽?今日在朝堂是故意讓我難堪,還是你覺得我真的作不了這個皇帝。”
企羨沒有說話。
“你真是,你是想要權力對吧,作權寵對吧,好啊,朕給你,說你要多少兵權,還是你要兵部,戶部啊?”唐梓堯将桌子上的奏折推在了地上。
企羨擡頭,“我要這天下啊,我都說過了。”
“這皇位?”唐梓堯皺眉,“你說的是這皇位嗎?”
企羨不說話,看着唐梓堯。
“好啊,好啊。”唐梓堯将玉玺拿了出來,舉了起來,“你要這個東西對吧,那給你吧。”
将玉玺直直的向企羨砸了過去,本是心中氣憤,手上也沒有個輕重,看着企羨光光的頭上開始流血,一直順着鼻梁流了下來,滴在地上,企羨擡頭,笑着看着唐梓堯。
那年三月桃花滿天,師父将自己從山中第一次帶了出來,自己第一次覺得這世上原來還有這麽好看好玩的東西,一個糖葫蘆化了自己的心,那日他遇他滿懷相撞,擡頭一瞬,那人在漫天桃花中沖自己微微一笑,道了句,可還好。
一句話便是一輩子,三個字的一輩子。
師父對自己說,這輩子自己是為那個人活的,生也罷,死也罷,都是為那個人。
血霧在視野中慢慢散開,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在上,嘴角上還留着那抹笑,生也罷,死也罷,終是為了你。
唐梓堯雙手顫抖着從桌前來到企羨身邊,将企羨抱起,嘴裏慢慢的打着哆嗦,“小風子,小……小風子。”
古岸風從門外進來,看着企羨滿臉血的躺在唐梓堯懷中。看着唐梓堯臉上如死灰般的表情,這一刻或許自己明白了,企羨于唐梓堯到底是什麽。
☆、二十三 因果
三月的桃花開了,唐梓堯站在桃花樹下,一身玄色長袍,一頭青絲不绾。
古岸風上去給唐梓堯批了件衣服,“陛下。”
唐梓堯從樹上掰下一支桃花枝,在手中把玩,“如何了?”
“頭發續着了,只是白了些。”古岸風道。
“嗯。”
“陛下要去渝州?”古岸風問道。
思索了片刻,唐梓堯轉頭看天,這桃花倒是開得真好,“三年前是我對不住他,如若不是師父,怕是保不住命了。”
“陛下又何須自責,公子的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渝州四月,桃花快開敗了,企羨在江邊釣魚,一頭白頭随意的飄着,這三年好好養着身子,感覺精神比從前好了許多,三年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遼京回到了渝州,醒來便看見的是師父和游歷,現在想想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為何那般執着于讓唐梓堯去奪嫡,只是現在他真的作了皇帝,自己心中似乎也沒有那般喜悅。
一切應該回到當初,馨兒是師父安排在青樓的,為的是什麽,自己心中明了,常敬在太子軟禁于府中的時候,被救出,又開始在江湖漂泊,金陵雲當然是娶不到馨兒,現在戰事平了,聽說這家夥和常敬一起在江湖上漂着,楊帆成了當朝司空,成了真正的權寵,而自己這個想當權寵的人,在這兒釣魚。
游歷從遠處過來,手中拿着一個細長的東西,走進了,“你看這江邊景色不錯,不如吹上一曲。”
企羨淺笑,“也好,就是許久不吹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一曲曲逍遙之音,一陣陣凜冽江風。
“你看。”游歷指着遠處。
企羨聽了口中的簫,看着一人在江水中似是掙紮,急切切的想讓游歷去救他一下,話還未說,之間江中透出一張臉,嬉皮笑臉的從水中爬上來,“企羨啊,我好冷。”
聞言笑出了聲,“陛下不好好在宮中待着,怎麽想着來這兒了。”
唐梓堯不等企羨再說其他,“企羨啊,我想你了,真的,真的想你了。”
眼淚順着側臉流下,“我……也想你。”
“多想?”唐梓堯道。
“我都不叫陛下了,難道還要說其他的?”
唐梓堯聞言,喜滋滋的說道,“叫我阿堯。”
“阿堯。”
唐梓堯記得冬日寒風刺骨,自己站在山腰,那人坐在溪邊,吹着一曲曲自由而又悲傷的曲子,他問師父,“那個小孩是誰?”
“企羨。”師父道。
“師父我想要他。”
柳少宗看着唐梓堯,想着湛鱗,點了點頭,“三月桃花開的時候,我帶他出去,看看街景。”
三月桃花滿天,那人撞自己滿懷,自己将他輕輕攬入懷中,這一抱,便是一輩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亂寫的東西,沒有什麽邏輯,以後看到的話,大概會自己嘲笑自己吧。
如果能在寫字這條路上堅持良久,希望不會再看到自己寫出來這麽破的東西。
本人有些強迫症,無論什麽都要給個結局,無論好與不好。這大概就是這篇小爛文是怎麽完結的緣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