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擔心。”

“那就好,女兒入宮之後,不能留在您身邊盡孝道,也不能常去看您,女兒準備了一些東西送給爹娘還有哥哥嫂子,等會兒讓玉茵替您拿出去。”

褚芷聆能料想到右丞相又話要讓施夫人帶來,說完這些便是安靜的等着,過了一會兒,施夫人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才開口,“皇後娘娘,再有一月這後妃入宮,您可要盡早為皇上生下孩子,這位子才算是穩妥。”

不知原話如何,大致的意思也就是如此,讓她盡快懷上孩子,坐穩皇後的寶座。

褚芷聆輕笑了聲,“母親,您大可不必擔心,有太後娘娘和父親在,即便是沒生下孩子,這皇後的位置本宮也坐的牢固。”後半句,褚芷聆是諷刺着聲說的......

施夫人出宮,一路回到右丞相府,帶着不少褚芷聆賞賜的東西,偏廳中丈夫和長子都在,施夫人入內,說起這宮中一行,把褚芷聆的原話告訴了右丞相。

施丞相還沒說話,一旁的長子施立軒先哼了一聲,看着施丞相道,“爹,我早就說了,褚家那丫頭不是這麽好控制的人,難保她不會私下有什麽動作來反抗爹您。”

施丞相不語,這施立軒似乎是不吐不快了,神情一抹戾氣,“妹妹說不嫁給皇上爹您就答應了讓褚家那丫頭替她,爹您也寵的過頭了,如今這樣今後要怎麽收場。”往大了說,那可是欺君之罪,禇芷聆好歹是皇上心上人,這施家暴出這樣的事,皇上還不是欲除之而後快。

“胡鬧!”施丞相擡頭看兒子,施立軒梗着脖子自是不快,施夫人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爹自有他的道理,你和沫楹是親兄妹,怎麽還較這份真來了。”

“我看還是把褚家那小子抓回來,關起來以作威脅的好。”施立軒的神情緩了緩,出起主意來,“我就不信褚家那丫頭不緊張她弟弟的命,管好她的那張嘴。”

“遼北雖是充軍之處,也有規矩,不能随意把人帶回來,爹這麽做不全是為了你妹妹,今後你就會明白了。”施丞相淡淡道,“你這心浮氣躁的脾氣,什麽時候能改一改,見什麽說什麽,一眼就讓人看透了在想什麽。”

“就算是帶不回來,也可以折磨折磨那小子,放點消息給褚家那丫頭知道,給她點顏色,看她還不敢乖乖聽話,爹您說自有主張,可皇上若是真知道了,判一個欺君之罪下來。”自己最欠缺什麽,就最容不得別人說什麽,施立軒聽施丞相這麽說,心中又是一頓的不快。

“她說了皇上就信,皇上說我們欺君就是欺君,證據何在。”施丞相怎麽會不謀劃周全,看似極易出纰漏,後路早有謀算,“禇思遠的事,派個人去遼北打聽一下也不是不可以。”這算是默認了這做法,門口那出現一抹身影,施沫楹邁腳走進來,滿臉的笑靥,看了一眼大哥,繼而依偎到施夫人身邊,對施丞相撒嬌道,“爹,這是要給誰一點顏色看看。”

“沒什麽,你不在屋裏呆着,怎麽大白天的出來了。”施立軒哼聲道,兄妹倆從小到大,說話就是這麽不讓。

“悶得慌,沒什麽就好,爹,我們之前可說好的,不許對思遠做什麽。”施沫楹說着意有所指,“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思遠真出了什麽事,看褚姐姐不和人拼命。”

回頭看着施立軒,施沫楹笑的好看,“大哥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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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你這麽說,還得好吃好喝供着他了。”施立軒沒好氣道。

“大哥,別以為拿最軟肋的東西威脅人就一定能成功,這樣的法子用過一次就不奏效了,帶到這裏來才是不安全,留在遼北,是生是死,那可都得靠自己。”施沫楹坐下來,那眉宇間的神色和施丞相像極了。

也莫怪施丞相寵愛女兒勝過兒子,女兒可比兒子來的聰明多了,脾氣也更像他,施丞相臉上露出一抹滿意,施立軒哼了聲,沒再做聲。

施沫楹等了等,繼而笑嘻嘻的看着施丞相,“爹,神醫谷那裏把我要的東西送來了,您答應我的,可要兌現。”

聽到神醫谷,施丞相的臉上露出一抹不贊同,“沫兒,神醫谷不是我們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爹您放心吧,女兒心中有數。”施沫楹還是笑嘻嘻的,央求着施丞相把答應她的事情給兌現了...

鳳陽宮內。

褚芷聆坐在塌旁,手上是半個月後即将入宮的妃子人冊,半個月前從施夫人進宮看望過她之後,褚芷聆一直很忙,忙着從太後手中接過宮務,忙着熟悉宮中事物,半個月下來因着如今人少,也摸了七七八八。

在拿到這手冊之前她都不清楚最後要入宮的到底是哪些世家小姐,名單在太後手中,人亦是她選的,如今送到她眼前才知道裏面竟還有範家的人。

範家就是褚芷聆的外祖家,去年旨意中娘之所以能夠免死就是受了範家的庇護,範家祖上是陪着先祖皇帝打江山的,如今依舊有人鎮守邊關,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就是行事低調,當初舅舅說過不會讓範家的孩子進宮的,怎麽這名冊上竟有表妹的名字。

褚芷聆倒是想派人去範家打聽,可她要以什麽樣的身份呢,她如今可不是那個跳崖自盡的罪臣之女。

沉下心來,褚芷聆把其餘的人都看了一遍,入宮的人數不多,家世卻都不低,封的最高的是齊家的小姐,封了個昭儀,屆時承寵之後,肯定是要晉升為妃。

褚芷聆對這齊家小姐印象很深刻,一起做的公主伴讀,又是齊太傅家的大小姐,身份地位奇虎相當,自然熟悉的很,就是相處的并不親近,她和施沫楹走的近,而施沫楹與她的關系并不好,都是驕縱的性子,見了面三言兩語就能起争執。

屋外玉茵端着盤子走了進來,裏面是輕巧玉碗裝着的燕窩露,在褚芷聆一旁侍奉着的玉露從盤子裏拿過碗放到褚芷聆面前,“娘娘,前些日子您食欲不佳,這是送去禦膳房內給娘娘炖煮來的。”

已經放溫了,褚芷聆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淡淡的甜,入口即化,倒是沖淡了一些乏味,多嘗了些還有些別樣的香味,很是潤口。

一旁的玉茵見娘娘吃了有大半碗,和玉露對看一眼,神情松了一口氣,臨近夏皇後娘娘的胃口就一落千丈,娘娘平日裏說的也少,她們幾個不是從施家随嫁過來的,都難把握娘娘的喜好,如今瞧見娘娘喜歡的,自然是牢牢記下。

已經是傍晚,褚芷聆喝過了燕窩露起身準備去延壽宮請安,上了轎子一路過宮牆前去,如今的皇宮是顯得冷清。

延州宮這邊太後娘娘也才午睡起來,褚芷聆在外等候了一會兒,太後娘娘梳妝後走到外屋,褚芷聆起身行禮,太後望着她道,“如今這天快大熱了,妃嫔也即将入宮,怕是忙的很,哀家這邊有熟悉宮務的嬷嬷,派兩個過去給你幫個手。”

“母後考慮的周到,倒是省了兒臣與您開這個口了。”褚芷聆抿嘴笑着,沒有拒絕太後派人過來幫忙。

太後也笑了,提起即将入宮的這些妃子,入宮之前宮中就已經派了人去各家教導學宮規,過幾天這些宮嬷嬷也陸陸續續該回來了,“從這些宮嬷嬷的口中也能知道一些秉性,你執掌後宮,凡事都得心中有數。”當皇後先讓人被蒙蔽了,底下那些人豈不亂。

“兒臣謹遵母後教導。”禇芷聆點點頭,太後望着她輕嘆了聲,“哀家還是喜歡你進宮來,當初是皇上自己要求選了禇家那丫頭,就依了他,如今這般,也是造化弄人。”禇家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是饒恕不得,年紀輕輕跳了崖,那就是沒這緣分,也省了她今後操心皇上對褚家那丫頭重視過了頭。

禇芷聆神情不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輕輕捏了捏,太後沒注意到她這細微動作,繼而道,“你進宮來的時候哀家還擔心,如今可放心了,你與皇上相處的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太後的臉上莫不是欣慰,禇芷聆嘴角扯出一抹笑來,若是太後知道她和皇上至今尚未圓房,不知會作何反應,若是知道皇上待她的好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不知又會是何反應...

從延壽宮裏出來日頭已下,天邊還挂着落日餘晖,照紅西方。

禇芷聆靜靜的站在那兒擡頭望了一會兒,剛要上轎子,不遠處由宮人領過來一個男子,走近了才看清楚是誰,禇芷聆微微颔首,“恭婧王。”

舒季澤微怔了怔,随即恭敬回禮,“皇後娘娘。”

過去的恭婧王和施家大小姐是歡喜冤家,她曾經還笑話施沫楹,将來和恭婧王在一起多好,也省的他們相互禍害別人了,而如今麽,禇芷聆點了點頭,“恭婧王請便,本宮先行一步。”避開他投過來的視線,直接上了轎子,命人起轎回鳳陽宮。

舒季澤回頭目送那轎子離去,眼底閃爍,轉而跟着宮人進了延壽宮...

☆、005.你到底是誰!(大修)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轉眼就是這些妃子進宮的日子,一早禇芷聆和皇上一同出席見了這些入宮的妃子,随後安排她們去了各宮,前三天并沒有安排侍寝和請安,留她們先熟悉一下宮中各處。

初進宮,都是安份的很,禇芷聆也沒有召見任何一個人,第四天夜裏就要安排妃子侍寝,到了下午,皇上前來鳳陽宮,晚上也是留在了鳳陽宮。

褚芷聆并沒有說什麽,可一連四五天都是如此,就是太後娘娘那邊都派人前來問話了,這天晚上皇上前來,禇芷聆起身請安,皇上沒等她提起侍寝一事就先開了口,“朕這幾天公務繁忙,暫且留宿鳳陽宮,侍寝一事,容後再說。”

禇芷聆一怔,皇上怎麽會下這樣的決定,“皇後未有身孕,朕未有嫡子,就不召見別的妃子侍寝了。”舒季清竟是當着面耍起了小無賴,雖然臉上的神情說的正經無比,可這話聽在她耳中,十足的無奈好笑。

“皇上,按照您這麽說,可就一直不用召人侍寝了。”禇芷聆認真的看着他,他們兩個不圓房,皇後哪裏懷的上嫡子,“就算是臣妾答應,太後娘娘也不會答應。”

“舒家有諸多宗室子弟,其中不乏出色的,還有季澤将來成了親會有孩子,朕不是一定要自己的孩子來繼承皇位。”舒季清頓了頓,這一番話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說的。

褚芷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宗室子弟若是有機會博弈皇位,那其争奪會有多少兇殘,屆時朝堂動蕩不安,豈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可以把這件事輕描淡寫的帶過,這樣會遭到多少反對,皇上不仁,褚芷聆心中隐隐有個聲音在不斷響起,她微低了低頭,“皇上是為了褚姐姐嗎。”

舒季清沒有回答,褚芷聆卻不希望他為了她受他承受這麽大的壓力,擡頭勸道,“皇上,褚姐姐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如此,一國之君,怎可沒有一個繼承之人,舒家宗室縱使是人才輩出,那也沒有皇上的孩子來的正統,更可況若是在宗室中選,難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論。”

舒季清看到她眼底的閃爍,搖了搖頭,眼底一抹悔恨,“沫楹,你不會明白。”

“當日朕受傷昏迷,等醒過來的時候,一切皆已成了定局,褚丞相被斬首,褚家人被流放,而芷聆她已經跳崖自盡,朕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沒有找到她的屍首,山間林裏,也許已經喂了野獸,朕應該做些什麽,到最後卻什麽都做不了,朕什麽都沒有為她做過,沒有保下褚家,沒有救她,她當時該有多絕望。”舒季清臉上滿是痛楚,刺的褚芷聆心跟着好疼。

“如今不過是不讓妃子侍寝,還要借助于你,朕有什麽辦不到的。”舒季清最恨的大概是自己。

“但是,褚姐姐已然過世,若是您明白她,也應該知道她不會希望您如此。”褚芷聆顫聲道,那一股酸楚之意伴随着他那滿是痛楚的神情随之溢上了眼眶,她急切的看着他,希望他不要因為他下那樣的決定,那眼神裏不受控制地洩露出了她的情緒。

“你不是她,你為何會這麽清楚她的想法。”舒季清的視線直逼向她,看着她如此急切的神情,想要阻攔他這麽做的眼神,心底裏升起些疑惑,再去追尋的時候褚芷聆已經把這神情收斂了回去,低下頭去。

舒季清心頭莫名的冒起了怪異,這怪異比新婚之夜她淚眸看着自己的樣子更讓他覺得怪異,還有幾次花園中散步時候提起過去,她的這些反應,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剛剛那眼神。

“我不是褚姐姐,但皇上了解褚姐姐不是嗎,她怎麽會希望您為了她這麽做,沒有繼任,選宗室,談何容易。”褚芷聆慌張掩飾着自己的情緒,再擡頭的時候把這些都收了回去,努力鎮定着說,可舒季清看着她的眼神裏滿是探究。

一個人的容貌變了,身形變了,聲音變了,她的眼神不會變,褚芷聆在施家的數個月不斷的學屬于施沫楹的一颦一笑,屬于她的眼神,但屬于她自己的,總是在有些時候會克制不住展現出來。

褚芷聆被他看的有些失措,離得太近,她還是會心慌,想要起身避開不去看他,舒季清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褚芷聆沒有站穩,一下倒在了他的懷裏。

兩個人的呼吸瞬間沖撞到了一起,褚芷聆清晰可見的聽到了他的心跳聲,還有那發燙的手,緊緊桎梏着她的手腕。

舒季清很快松開了她,褚芷聆坐起身子,臉頰處發燙的厲害。

他避嫌的坐開了一些去,只是目光沒有放松的審視着她,氣氛有些怪異,他還是肯定道,“不對,你不會說這樣的話,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臣妾只是好奇罷了,臣妾雖不是褚姐姐,但和她相處久了,也知道她的為人。”褚芷聆也坐開了一些,微低着頭,心中衡量着,也許她應該告訴他,可她并不知道告訴了他會是什麽樣的結果,爹犯重罪,在沒有沉冤得雪之前,她不肯定。

褚芷聆努力平複着翻湧的情緒,拿起桌子上的茶盞,為他和自己斟了一杯,聲線微啞,“皇上可信褚丞相叛國通敵。”

“朕不信。”舒季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宇深蹙,“但呈上來的證據确鑿。”

當時秋狩,林子裏忽然冒出了一群黑衣人要刺殺他,一開始抵擋住了,還擒獲了幾名黑衣人,後是幾支飛箭而來,一前一後射中了他,速度之快,周遭保護他的侍衛都沒反應過來。

未傷及心肺,可箭上有毒,他足足昏迷了半個多月,急壞了朝中大臣和太後娘娘,在他昏迷之時,太後命人徹查,很快就查到了左丞相頭上。

等他醒過來,擺在眼前的就是所有的證據,褚丞相和外奴來往的書信,抓過來專門給他們傳遞書信的人,還有刺殺當日城門口的異常行徑。

也許就是為了防止他出手保下禇家,在他昏迷的日子裏,禇家的事已經塵埃落定。

皇上不信,褚丞相從他登基開始輔佐,之前還是太子太師,盡心盡力教導他這麽多年,誰有外心他都信,唯獨他,舒季清不信,可這些證據卻又讓他在大臣們面前反駁不出。

“朕為此派人去查,已經無所依據。”舒季清意有所指,褚芷聆明白她的意思,即便是爹真的遭人陷害,那這些能證明被陷害的證據也早就被人清理的幹幹淨淨,怎麽還會放在那兒等着別人去查呢。

“所以說,皇上是其實是信褚伯伯并不會通敵叛國,只是苦于沒有證據。”褚芷聆如此總結,舒季清點了點頭,有意看着她,“可以這麽說。”

褚芷聆心中一顫,他和她一樣,相信爹是無辜的。

“那...”褚芷聆頓了頓,心中掙紮作鼓,看他的時候努力維持着鎮定,“皇上會替褚家翻案嗎?”

舒季清很清楚她這些問題的怪異,可此情此景,他卻願意回答,“證據确鑿的那天,朕會還褚丞相一個清白,還褚家一個清白。”

“皇上,您真的打算不召見妃子侍寝了麽。”褚芷聆再度問了一遍,說是想要答案,不如說是想要讓心中那萌生出的念頭越加的肯定。

“也許朕在将來真的做不了一個好皇帝。”舒季清停頓了一下,“但朕想要做她心中那個一如既往的人,朕會盡所能的做好皇帝應該做的,可子嗣之事,容朕自私一回,朕答應過她。”

他答應過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答應過她,誰說皇家不能鐘情一人,他不害臊的告訴她,她要給他生很多個孩子,都是嫡出,這樣就不用擔心子嗣之争,也不用擔心後宮紛争。

他答應過她,他會做一個好皇帝,像先帝一樣勤政愛民,也會做一個好丈夫,夫妻同心。

他答應過她的,都沒有負了她,可他卻失去了她。

褚芷聆剛剛收回的淚頃刻又落了下來,無聲從她的臉頰掉落在身前的小桌子上,一滴一滴蔓延開來。

她的眼神太過于悲戚。

舒季清像是抓到了什麽,卻又沒有辦法看個清楚明白,他覺得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施沫楹。

“你是誰。”舒季清艱難開口。

清茶沖不去滿口的苦澀,褚芷聆張了張口,舒季清緊迫追問,“你到底是誰!”

“如果,褚姐姐沒有死,皇上你會如何。”褚芷聆淚眼看着他,如果他知道她沒有死呢。

“朕會找到她,朕會保護她。”不讓她再有機會絕望到做跳落懸崖的事。

“倘若她面目全非,你再也認不出原來的她,再也聽不到她原來的聲音,你還會相信她嗎。”

兩兩相望,禇芷聆的問話激起着他心中本就懷疑的事,舒季清清楚明白的從她眼底看到了悲傷,那也許不能言語的,閃爍在她的眼底,刺入他的心裏。

“你到底是誰。”

舒季清再一次發問。

禇芷聆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低下頭去眼淚已經蔓延成了一小灘。

她死過一次了,她已經絕望過一次,所以她才這麽的不甘心要絕望第二次,什麽都不敢說,不敢認。

“你回答朕,你到底是誰!”舒季清見她低頭,抓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抓的人顫抖,被抓的人亦是顫抖。

他抓的很痛,緊緊牢固的握着她的手腕,強迫她擡起頭來,禇芷聆緩緩擡頭,看着他,潸然落淚,無聲哭着。

“施沫楹,你最好馬上告訴朕。”舒季清低聲威脅,雙眸死死的盯着她,眼底幾乎要染上腥紅。

“皇上,倘若她面目全非,您再也認不出原來的她,再也聽不到她原來的聲音,您還會相信她嗎。”禇芷聆此刻也固執萬分,重複着剛剛問過了話,躲不過了,到這地步躲不過了。

那就不躲了。

禇芷聆迎上他的視線,像他問她一樣重複了這句話,倘若她面目全非,倘若聲音容貌全都變了,他還相信麽。

“容貌變了,聲音變了,那還是她,朕當然信她。”此刻的舒季清要再想不到一些事情,那他就真的是太後知後覺了。

可這心裏的答案卻有顯得如此不可思議,讓他難以置信。

那也足夠了。

禇芷聆哭着忽然笑了,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漸上揚,直到不同的臉上浮現出那抹熟悉的神情來,禇芷聆張口,“那如今,她就在你眼前,你可信?”

☆、006.你還活着就好(大修)

屋子裏陷入了沉寂。

心中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在得到她的親口證實之後,舒季清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兩個人四目相對,那麽長一段時間裏,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一樣的容貌,不一樣的聲音,熟悉的眼神。

舒季清心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個猜測,可抓不到任何一個可能性安置在她的身上,半響,他伸出手。

靠近她臉龐不過短短的一會兒,舒季清像是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去做這件事,他的手顫抖,五指不知如何靠近她。

直到那之間觸碰到了她的臉頰,他看到她洶湧落下的眼淚,滑落到他指縫,炙熱的發燙。

是她。

這一刻,舒季清無需她再多解釋一句就能夠确定,這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屋外守着的玉茵和玉露忽然聽到屋子裏有杯子掉到地上破碎的聲音傳來,相互對看了一眼,玉茵搖搖頭,兩個人站在外屋沒有動。

屋子內,榻上的桌子翻了一側,桌子上的杯子都滑倒摔碎在了地上,褚芷聆在他的懷裏,被他緊緊的抱着。

饒是快要窒息,饒是已經沒有絲毫的縫隙,舒季清都不想松開手,反而是想抱緊着她,要将她揉入到自己的身體裏來。

失而複得,越加珍惜。

只用擁抱來表達了此刻的心情,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說什麽,褚芷聆不知道如何開口,舒季清不知道怎麽問。

她經歷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跳崖之後活下來,又經歷了那些痛苦,他能夠想象到那會是多麽的煎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舒季清松開了一些,但還是沒有放手,低頭看她,褚芷聆安靜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微低着頭,他只看得到她額跡和她哭的桃紅的眼睛。

舒季清聲音低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褚芷聆記得的,是從她在神醫谷醒過來時發生的一切,關于她跳崖之後如何被救,她并不知道。

舒季清在一旁安靜的聽着,細看之下,他置于一側緊握的拳頭洩露出他的情緒。

“疼麽。”舒季清輕輕的觸碰她的臉頰,她的容貌,她的聲音,變的完全兩樣,這其中要經歷多少的痛苦。

“不疼了。”褚芷聆搖搖頭,最疼的時候應該是她昏迷的時刻,不記得也好,她不記得自己摔成什麽模樣,不記得掉落下來遭遇了什麽。

只不過縱使她說的再輕描淡寫,舒季清還是心疼。

“神醫谷。”舒季清默念了一下她的養傷的地方,“竟不知天下還有這樣的地方。”

轉而,舒季清的眼底閃過一抹凜然,施家,真是不小的手筆,好大的能耐。

這一招把罪臣之女送入宮來替嫁,賭的就是即便他知道了之後也不會戳穿這件事,因為一旦揭穿,芷聆也沒有活路,如果他重視芷聆,就不會說,如果他不重視,他相信施丞相這個老奸巨猾的人更是有準備。

“季清,我回不去以前的樣子了。”褚芷聆知道他在看她,把頭埋的更低,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過去應該是什麽模樣,每天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漸漸的要記不起來過去的模樣。

“你還活着。”舒季清低語道,“你還活着,比什麽都重要。”只要她還活着,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容後再說,只要她活着,在他身邊。

屋子裏又是一片寂靜無聲,兩個人相擁無語,窗臺上的蠟燭跳動着微弱的光,地上那一攤撒濕的茶水似乎是快幹了。

屋外的天已是深夜,仿佛就是要這樣坐到天明,不知時間流逝...

又是一夜過去,這一夜于他們而言确是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于後宮而言,皇上在後妃進宮之時,連續幾日都尚留在,并未去任何一個妃子宮中的消息也在各宮傳了開來。

這邊褚芷聆伺候皇上更衣去早朝,比起前三個月兩個人的相處,如今是連伺候的宮人都能感受到皇上待皇後的不同,褚芷聆替他拿衣服,他的視線便跟随着她到哪處。

選了一件深紫的外套,褚芷聆替他穿上,折回到他面前,伸手輕輕的撫平着他肩頭上的褶皺。

舒季清低下頭注視着她,如今她這些熟悉的動作,時不時流露出來的神情都有了解釋,為什麽這三個月他常常會覺得她讓他覺得熟悉,時時會從她身上看到芷聆的影子,并不是他多想。

褚芷聆輕輕推了他一下,提醒他該出去了,舒季清走向門口,刻意慢了幾步,要等她一起出去陪他用早膳。

兩個人一夜未睡,擁着半夜,說了半夜的話,商量着為今之計應當如何,最終,在衆人面前,她還是要做施家的嫡長女,褚家案子未查清楚,爹的罪名一日未平,她的身份就一日不能揭曉。

褚芷聆到外屋陪着他用早膳,如今的她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她還可以在他面前做自己,還可以相信他。

舒季清故意肅着一張臉,平靜的用過了早膳,起身準備去上早朝,褚芷聆起身送他出門,到了門口那邊,他頓了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繼而才帶人走向宮門口...

褚芷聆回了屋子,讓宮人把早膳撤了,很快就有宮人來報,齊昭儀率各妃嫔在外等候,等着皇後娘娘領她們去延壽宮請安。

禦膳房每日也是這時辰往各宮送早膳,這時辰前去延壽宮請安尚早了些,褚芷聆也不過是剛剛送走了皇上自己梳妝好,聽到這樣的禀報,示意玉茵換一根簪子,淡淡吩咐,“請她們進來入座,送些茶水糕點上來。”這麽早過來,不知裏面有幾個沒用早膳的,要是前來請安在鳳陽宮裏餓暈過去,傳出去了,指不定怎麽說她這個皇後的不是。

褚芷聆穿好了外套出去,外屋中已經都坐下了,見到她出來,衆人起身行禮,褚芷聆坐下,“都坐吧。”

環看了一下這七八人,其中真有面色不甚好的,很快有宮女進來倒茶上糕點,褚芷聆笑的和氣,“今日這麽早過來,想必還沒用膳,如今太後娘娘那兒也才剛起,等娘娘用了早膳我們再過去,這得費不少時間,誰若是餓了,也無需忍着,暫且果腹。”

褚芷聆這麽說,其中幾個面面相觑了一下,并沒有動,倒是坐褚芷聆左下角的齊昭儀開了口,“娘娘說的是,也是我們考慮不周,娘娘也尚未用膳吧。”

“皇上早朝去的時候本宮陪着吃了些。”褚芷聆說的語氣很淡,但配上她這華麗氣焰的妝容,她這話就像是在和這妃子炫耀,昨夜你們盼着盼着都沒盼來的,留宿在本宮這裏了。

果不其然,有妃子的神情變了變,齊昭儀倒是維持着笑靥接下這話,半開玩笑道,“那臣妾還算是沒犯了大錯。”餓着比她品級低的有什麽關系,至少沒餓着皇後。

“你們進宮也有幾日了,請安的時辰也有數,明日起卯時過半到鳳陽宮即可,吃了早膳過來,真餓暈過去說出去也不好聽。”說這話的時候褚芷聆的笑意收了收,顯露出幾分威嚴來,入宮前早已經派了教養嬷嬷前去教導宮中規矩,豈會不是到底該在什麽時辰請安,前幾日都好好的,到底今早為何早到,褚芷聆心知肚明。

屋子裏只沉寂了片刻,坐在右側後面些有輕微的碰觸碟子聲,大家的視線看過去,只見秦德姬手裏拿着糕點,低着頭正想往嘴裏送,她的一只手袖子還下意識的遮,剛剛她是手鏈不小心碰到了碟子發出的聲響。

第一口她還沒發現別人注意她,興許是真的餓壞了,專注的只想着如何低調小心的吃一點果腹,等到第三口的時候她發現不對勁了,屋子裏安靜的時間也太長了,一擡頭,所有人都看着她呢,一緊張,秦德姬當場就打了個嗝,忙捂住嘴,可這打嗝聲斷不住,一側的臉頰還鼓着呢,雙眸水靈閃着無辜,模樣逗趣極了。

坐在齊昭儀下側的範容華首先笑出了聲。

她這第一聲笑突兀的很,看了一眼衆人,這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緊接着,連着褚芷聆一塊兒,屋子裏的人都笑開了。

畢竟都還是十五六的年紀,心防哪有深沉到那個程度,被秦德姬這麽鬧一出,屋子裏适才有些沉悶的氣氛瞬間就消散不見了...

☆、007.貞操有危機(修)

秦德姬有些尴尬的放下手,臉上紅撲撲的,羞紅着,禇芷聆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糕點,帶着些笑意囑咐,“別餓着,等會去了延壽宮可不能這般自在。”

秦德姬咽下口中的,被衆人矚目着,自是不肯再拿着吃了,最開始笑出聲的範容華看了皇後一眼,落落大方的拿起一旁碟子裏的糕點,一手遮着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等着咽下這才誇道,“娘娘這兒的桂花糕真是不錯。”

禇芷聆看她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暖意,招手吩咐,“既然妹妹喜歡,備一些等會送去春晖宮。”

“多謝娘娘賞賜。”範容華起身對着禇芷聆從容行禮,臉上的笑倒是真切,“皇後娘娘的喜好和家姐真像呢,就是這桂花糕,味兒都是一樣,還以為再也嘗不到了呢。”

禇芷聆一愣,随即明白過來這丫頭的意思,她這是再替自己鳴不平,說施沫楹鸠占鵲巢,搶了本該屬于她的東西。

果真範容華起身坐下的時候臉上帶着一抹傲氣,一旁齊昭儀笑了,“範妹妹也真是,誰不知範家只有一個女兒。”

範容華也不客氣的回了她,“那是齊姐姐還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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