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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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恭婧王遇劫
半個月前恭婧王去南山游玩,今天下午送回恭婧王府的消息卻變成了歸來途中遭劫,下落不明。
王府中人先是報了官再進宮禀報,刑部尚書快了一步直接進宮來報,逃回來幾個報信的人,和恭婧王一塊被抓的有兩個貼身的丫鬟和幾個侍衛。
先帝時就得了這麽兩個兒子,雖不是一母同胞,皇上和恭婧王的關系卻勝似親兄弟,得知此事,舒季清即刻加派了人手前去尋人。
南山回恒安城不過四五日的車程,來去就這麽幾個山頭,早幾年已經清剿過一回,不太可能再盤踞山賊,若不在這幾個山頭,還得擴大範圍搜索才行。
接連找了兩日,都沒在附近可能被山賊盤踞的地方找到線索,刑部帶人往外擴大範圍,在第三天的清早,連夜大暴雨之後,搜索的官兵在南山往恒安城這邊一個僻靜山谷的山洞裏找到了發了高燒,昏迷不醒的恭婧王,随同的還有一個受了重傷的丫鬟。
把人送回了恭婧王府,刑部尚書在這山谷周圍搜索,南山還要過去十幾裏路遠的一個樹叢中找到了馬車,刑部尚書按着山頭附近搜索,終于在一個凹頭的地方發現了一座小寨子。
但寨子早已經是人去樓空,刑部尚書帶人趕到的時候,這寨子裏除了侍衛的屍首和一具看似劫匪的屍首外,只剩下撤離時一團亂的景象,不見別人。
人是找到了,活着的綁匪卻沒見到一個,南山附近的幾個城中都設了關卡,城中當鋪酒樓時刻關注有沒有人用官銀花銷,典當東西。
宮中這邊,皇上直接把恭婧王接到宮中來養病,褚芷聆帶着湯藥前去探望,人還沒醒。
恭靖王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從那凹頭逃出來到那山洞,在林子裏四處走,起碼也得耗費上一兩天,遇上那場大雨,十一月的天直接把人淋垮了。
褚芷聆進去,太醫守在外屋,一直都沒離開。
褚芷聆讓玉茵把湯藥放下,走進內室瞧了瞧,恭婧王躺在床上,臉頰發紅,那是燒未褪去的征兆。
褚芷聆只聽見他似乎在喊誰,問一旁伺候的嬷嬷,“昨天到現在都是如此麽。”
嬷嬷點點頭,神情似乎有些惶恐,褚芷聆隐約分辨着他在喊的話,“你一直守着,恭婧王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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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似乎是一直在喊叫碧痕的人,王爺他還...”嬷嬷不敢說,頓了頓,床上的人直接替她說了下去,恭婧王忽然高喊了一聲‘沫楹’,褚芷聆轉過頭去,昏迷中的他不斷的搖着頭,不知呢喃着什麽,再也聽不清。
恭婧王直呼皇後娘娘的名諱,侍奉的嬷嬷聽王爺喊了一夜,她怎麽敢說。
看着床上舒季澤,吵吵鬧鬧,叽叽喳喳小冤家,褚芷聆腦海中似有什麽清晰了...
一天後,恭婧王醒過來了。
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那個受了傷的丫鬟狀況如何。
得知與他一同被救的丫鬟如今并無大礙時,恭婧王醒來喝了藥,又睡過去了。
鳳陽宮這邊得了回報,褚芷聆想了想,最終沒有再過去探望,只是命人過去送湯藥送吃的,好生照顧。
而這找了好幾天的劫匪,始終都沒有蹤跡。
刑部尚書進宮前來問劫匪一事,從恭婧王的口中得知,離開南山後一天的車程就遭了劫匪,當時他帶去的五六個侍衛只逃出了一個回恒安城報消息,其餘的都死了。
他和貼身丫鬟碧痕被抓到了寨子中,走了許多的山路,他們還蒙了兩個人的眼睛,拖到精疲力盡時才帶被關起來。
舒季澤回憶,“這寨子裏人似乎并不多,二十幾個,半夜這些人喝醉了,大意是覺得我們不會逃走,逃也逃不遠,我們用地上的棍子撬開了後窗逃了出去,遇到他們追捕,碧痕替本王擋了一刀,受了傷。”
丫鬟替他擋了一刀,舒季澤殺了一個劫匪後帶着丫鬟兩個人在山林裏逃,可進來的時候就蒙着眼睛,天還沒亮,根本找不到路。
躲過了兩次搜索,丫鬟受了傷,走的慢,第二天下午又開始下雨,到了晚上他們才找到一個山洞躲起來,他已經撐不住發了高燒,丫鬟也因受傷的關系暈厥了過去。
他差點以為他們要就這樣死在這個山洞中,直到官兵找過去,兩個人都已經沒了意識。
被帶去山寨的時候蒙着臉,遭遇劫匪的時候劫匪蒙着臉,除了那個被舒季澤殺死的劫匪外沒有別的線索,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劫走了。
刑部尚書仔細詢問了他身上所攜帶的貴重之物,這些東西除非不拿出來,一旦拿到當鋪中去,必定會有線索。
等到刑部尚書離開,恭婧王要求見皇上,他要回王府。
經由太醫看診後确定了不會有大礙,皇上答應了恭婧王的要求,派人送他回了恭婧王府,又賞賜了不少東西,太後這邊愁起了恭婧王的婚事。
恭婧王就比皇上小了一歲,當時恭婧王自己不急,太後也就随了他的意思,如今出事險些把性命給丢了,這年紀輕輕的還沒娶親呢,太後娘娘便召見了皇後,要她這個做皇嫂的幫着看看,給恭婧王選一個好的。
“也是不小的年紀了,該把這心沉一沉。”太後自己倒是心中有幾個意屬的,和褚芷聆說起來,言語之間把她的意思透露了出來。
當皇後的時候太後沒有幫襯過娘家,因為先帝已經給了她很多,她一生未孕,一直坐穩皇後這位子,其中少不了先帝的堅持,所以在給皇上選皇後時她并沒有考慮過許家,如今恭婧王選王妃,太後多少還是向着些許家,想把許家的嫡長孫女許配給恭婧王為妃,讓許家再多享受幾代皇家的福澤。
褚芷聆一聽太後這意思,是想讓她也提許家嫡長女,笑着建議,“許家小姐自然是好,不過母後,兒臣的意思是,不如讓恭婧王入宮一趟,您親自與他開這個口的好,您說當初您也是答應了恭婧王選妃之事可由他,若是宮中下了懿旨,怕是他只順從旨意,今後夫妻之間會有芥蒂。”
太後想讓皇後出面去說,到時候聖旨若是下了,依照恭婧王的性子肯定不會駁了太後的意思,可到時候娶進門,對待不好,還是王妃受了委屈,褚芷聆不想做這吃力不讨好的事。
太後沉思片刻,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等這孩子身子好些了,宣他進宮再說。”
說完了這事,太後自然的就把這話引到了褚芷聆身上,她病過一回,到如今成親大半年,太後關切她的身子,還關切她和皇上之間的感情。
說到後來就點到了子嗣的問題上。
“先帝當年只有皇上和恭婧王兩個皇子,子嗣并不多,如今皇上不肯召寵妃子,你要盡快懷上孩子才是。”
褚芷聆恭順的點點頭,太後當她是不好意思,提醒她道,“懷上了子嗣,是男是女都不要緊。”不過是給朝堂一個交代,皇後這麽得寵,她也能生,那就都不成問題了,可若是這麽得寵還一直沒能懷上子嗣的話,那就說不過去了。
褚芷聆怎麽會不明白,太後又囑咐了她一番,這才讓她回去...
夜裏兩個人入睡前說起白天在延壽宮的事,褚芷聆總覺得這一場遇劫顯得有些神乎其技。
綁匪什麽樣子不知道,一路過去還蒙着眼睛,逃出來之後殺了一個人,等官兵到了,人去樓空,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除了那個被恭婧王擊殺的匪徒外,其餘的好像是人間蒸發了。
“朕也覺得蹊跷。”舒季清點點頭,從南山過來,走官道都是很安全的,但這一遇劫,劫持的幹脆迅速,等到前去抓捕,撤離的也迅速,不像是劫匪,倒像是有預謀的綁架。
“派人去那寨子裏看,發現寨子裏的屋子都還很新,而且看宅子裏的情況,不像是有婦人老人小孩的蹤跡。”仿佛一整個寨子都是男人,而且是身強力壯的男人。
這并不合理,若是一個劫匪山寨,通常都會有婦人和老人,多一些少一些的問題,清剿了這麽多的賊窩,哪一個是全年輕力壯的男人。
褚芷聆想了想,“您是說有人故意如此,帶走恭婧王,營造被綁架的樣子?”
“半年前二弟前去負責秦河水患一事。”當時可揪出不少貪赈災銀兩,只收錢不辦事的人,而且一拉一大串,直接牽扯到了朝中一品大臣,“否則,他逃走,帶着一個負傷的丫鬟都沒追到人,說明這些人對山林也不甚熟悉,若真是劫匪,起碼對寨子周邊的地勢山林都了解的很透徹,所以二弟逃脫後,他們很快就撤離了。”
在舒季清看來,真有鬼,所以才會撤離的這麽快,否則和官兵撞上,難免露出馬腳來。
褚芷聆這麽聽下來,皇上的如此解釋,整件事還說得通。
夫妻二人對看了一眼,舒季清不想她再操心別的事,很快換了個別的話題,問起她在延壽宮還和太後說了什麽,褚芷聆說起了恭婧王婚事一說,繼而聲音便止住了,看了看他。
舒季清回看她,“怎麽了?”
褚芷聆搖了搖頭,有些話她說不出口,也問不出口,“太後娘娘就提了王爺的婚事,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二弟的婚事他自己也有主張,你說讓母後召見他入宮商議是對的,若是直接下旨,依他的性子,心裏頭怕是不會痛快。”舒季清見她有些乏了,讓她躺下,起身吹燈,屋子裏陷入了一片的黑暗。
舒季清躺下後把她摟到懷裏,禇芷聆沒有動,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舒季清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心細如他,怎麽會沒察覺到她剛剛頓住時的奇怪。
許久,禇芷聆安靜的靠着,以為他睡了,正欲睜眼,耳畔傳來他的嘆息聲,“芷兒,你在害怕什麽。”...
☆、017.美人在側誘人
褚芷聆身子一顫,舒季清一直沒睡,昏暗的床帏內低頭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能夠感受到她不安的情緒。
半響,在他的等待中,褚芷聆緩緩開口,語氣裏帶着一絲無措,“臣妾怕有一天不記得自己原來長什麽樣子。”對着銅鏡,不記得原來的模樣,也忘了自己原來的聲音。
其實最怕的,是誰都不記得她原來長什麽模樣。
“以前你愛笑,笑起來很溫柔,眼角卻總帶着俏皮。”舒季清伸手輕輕的撫上她的眉頭,聲音低沉而蠱惑,“你的身上,永遠有吸引朕的存在,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這兒,永遠不會變,朕不會忘記你的樣子。”指尖停留在她的眼旁。
呼吸的熱氣從她臉頰撫照而過,他的聲音裏似乎藏了推動,褚芷聆仰起頭,想要仔細看清楚話語之下他的神情。
太近了。
近到都看不全他一張臉,只看得清楚他的雙眸,在這昏暗帷帳下,卻顯出熠熠的黑曜。
褚芷聆伸出手,慢慢的撫上他的臉頰,指尖在他有些粗渣的下巴觸碰而過,指心微癢,再而到了他的嘴邊,褚芷聆手指有些發顫,後者很快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壓在了身下。
仿佛是忍受了多大的困難,舒季清伏倒在她肩膀上,嗅着她發絲間淡淡的香氣,啞聲,“朕怕控制不住。”饒是親都不能,他怕自己會停不住。
如果面前有一面銅鏡,褚芷聆當能看清楚自己的神情,紅暈的臉頰,閃爍不定的眼神,最終,褚芷聆腦海裏閃着新婚之夜嬷嬷給她看過的冊子,輕輕的推了他一下,靠在他耳畔嗫嗫了一句。
等舒季清轉過頭看,她已經是滿臉通紅,一個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個則是羞到無處躲藏,兩個人互相看了有那麽一會兒,舒季清試探的拿起了她的手,眼神詢問着她可否。
手一縮,最終是沒掙脫,褚芷聆撇過臉去,耳根子後頭都染了紅...
翌日,舒季清滿是春風的上朝去了,玉露發現主子在梳妝的時候是不是走神,和玉茵對看了一眼,替主子梳好了頭發,褚芷聆到外屋用膳,腦海裏還是某個人在開了小葷後央求晚上繼續的神情話語。
用過了早膳,各宮前來請安,褚芷聆吩咐在外室中燒了炭盆子,屋子裏暖暖的。
對于齊昭儀她們而言,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憋屈的宮妃歷程,還沒來得及得罪一下皇上,直接就不被看上,別說侍寝,饒是生了一場病想要皇上前去探望,都是奢侈。
袁婕妤那會兒都吓成這樣了皇上都不為所動。
請安過後褚芷聆留下了齊昭儀和範容華,臨近年關了,宮中會很忙碌,大年三十還有宮宴,她們兩個身份品級是之中最高的,褚芷聆留她們下來一起忙這些事。
“娘娘,歷年的绫羅進貢,今年當如何。”齊昭儀頓了頓,歷年的绫羅進貢是由褚家去找的商賈負責進貢,褚家被抄,這歷年自然也就斷了。
褚芷聆翻了一下冊子,從中列了不少官員推薦上來的,褚芷聆在裏面看到了這個葛家,指了指,“齊太傅也推舉了這葛家,看來确實不錯。”
齊昭儀嫣嫣一笑,“大哥走南闖北,去了不少地方,也聽聞起過這葛家的生意,所以推舉了這家。”朝中官員推舉什麽人為皇商,說白了就要從中漁翁得利,這葛家才剛來恒安城,就得了幾個朝中大臣的推舉,其實力不容小觑。
範容華看了一眼那冊子,“依臣妾所見,歷年的白家也挺好,這些年來都是他們進貢的绫羅,未曾出錯,褚家出事是一回事,也不能抹煞了別人這些年來的功勞。”
白家能這麽多年穩坐皇商,除了褚家的支持外,自然有他的品質保證,可就是牽扯到了褚家,如今沒人敢推舉。
“就讓這三家的派人進宮,看一看這好壞,自有評斷。”褚芷聆點了白家葛家,還有提到比較多的何家。
離開了鳳陽宮,一路過去,少不了争執,範容華一力支持白家,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那和褚家有關,齊昭儀提起褚家是隐晦的給皇後找刺,而她就是明晃晃的要給皇後紮刺。
“我說範妹妹,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白家去年就不在這之列了,今年會加上去,莫不是妹妹你向範侯爺求的。”齊昭儀款款走着,範容華哼了聲,“你齊家選葛家,我範家選白家,各憑本事。”
說罷,範容華轉個彎進了春晖宮,齊昭儀眼神微眯了眯,一旁的宮女低聲道,“娘娘,時辰差不多了。”
齊昭儀臉上微粉,本該是走回希宜宮的,過了個小門,她轉彎過了回廊,直接到了小花園裏。
這條路是皇上下朝之後每日的必經之路,也是宮妃偶爾會散步的地方,出現也不算突兀,對于她而言,怎麽會屈就于就這樣了...
沒多久,皇上下了朝了。
齊昭儀坐在亭子裏,遠遠看到皇上過來,自然需要行禮打招呼,走下了亭子在這必經的小徑上候着,等皇上過來,行禮,“皇上吉祥。”
“免禮。”舒季清多看了她幾眼,恒安城雖然不下雪,但十一月中後的天已是深秋,這樣的衣着不免單薄了些。
“臣妾正巧在亭中賞花,皇上可賞臉與臣妾一起。”齊昭儀款款起身,柔柔的看着他。
“好。”片刻,舒季清點點頭,齊昭儀臉上略過一抹歡愉,在一旁等着他走過了,繼而半步距離,跟着走進了亭子。
茶水和果點都備着,舒季清坐下,齊昭儀站在那兒親手給他斟茶。
煮茶工序不少,好不好喝也有手藝成分在內,齊昭儀倒茶的姿勢很漂亮,把握着每一個空隙,把神情和姿勢都展現到最好。
末了,捧起杯子遞到他面前,“皇上您嘗嘗。”
舒季清接過杯子,茶水入口清爽,他點了點頭,“不錯。”
齊昭儀又把碟子推過來,“皇上您再嘗嘗這個。”
新釀的桂花釀做成的桂花糕,滿口的香氣,卻不甜膩,喝一口茶這滋味混在一起,确實不錯,美食令人愉悅,舒季清眉宇松了松,沒有贊揚,這神情表現出來的确實是好吃。
“臣妾獻醜了。”齊昭儀福了福身,臉頰有些泛紅。
“這是你做的。” 舒季清順着她的話問,這桌子上的東西一看便是精心準備的,在這小花園裏遇到他,十次有九次都不算是巧合。
“臣妾平日裏喜歡做這些。”齊昭儀欲語還休的看着他,這姿态,哪一個男人見了不為之動容。
兩個人坐在亭子中将近半個時辰,而這事傳遍皇宮也只需要半個時辰的功夫,也許半個時辰都不需要,舒季清還沒到鳳陽宮,褚芷聆這兒就已經知道了。
瑞珠這個小宮女機靈又護主,很快把事情說了一通,說的齊昭儀就差要在亭子外跳舞了,末了,瑞珠擡頭看皇後,卻見她抿嘴笑着,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怔了怔,娘娘生的可真好看啊...
等着瑞珠離開,沒多久皇上就過來了,快到午膳,褚芷聆有些發懶,坐在內屋中翻着書,舒季清走進來,她放下書請安,詢問他,“皇上可是要在此午膳。”
随後吩咐人去禦膳房通知,褚芷聆和他對坐,陪着他下棋。
下了一半,舒季清擡頭看她,褚芷聆很認真的看着棋盤,後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褚芷聆臉上泛過愠怒,氣急敗壞的瞪他,“皇上您是故意的!”
“生氣了?”舒季清笑靥,“朕讓你五子如何。”
不說還好,一說褚芷聆就更來氣了,和他下棋從來沒贏過,以前還是公主伴讀的時候,他也沒讓過她一回,如今還說讓五子,這不是赤/luo/luo的輕視她的棋藝。
“不下了!”褚芷聆啪一下把棋子放回到棋盒裏,揚了揚眉看着他。
“願賭服輸?”棋面上暫時還分不清輸贏,他從她的棋盒中捏過一枚白子,放在一處,這棋局上就發生了變化,她勝了一籌。
“剛剛要不是皇上打斷臣妾。” 褚芷聆看他這耀武揚威的樣子,她剛剛就想過下那邊的,要不是他晃着擾亂自己,她早反将這一軍了。
“再給你次機會。”舒季清指尖輕輕扣了扣棋盤,臉上的笑意越漸,心情好極了。
“不下了。”褚芷聆輕哼了聲。
舒季清反倒是揚手指了指她的臉頰,“鼓着呢,吃醋了?”沒等她說什麽,後者點點頭,“吃醋了剛剛怎麽不問。”
“幼稚。”褚芷聆低下頭輕輕嗫了一句,可臉上的笑意卻怎麽都藏不住。
外屋玉茵請示午膳已經送過來了,褚芷聆起身笑看着他,“皇上,該用午膳了。”
舒季清起身,淡然的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褚芷聆一頓,想掙脫他卻沒松手,拉着她的手掌,一指不斷輕觸着手心撓癢。
褚芷聆低低喊道,“別鬧了。”
“這話聽着朕覺得甚是耳熟。”舒季清嗯了聲,嘴角帶着笑意牽着她走了出去,褚芷聆愣了愣,随即臉頰泛紅,這話昨晚她才說過...
這邊的希宜宮內,齊昭儀看着皇上派來的人,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玉茵是十分恭敬的看着她,“娘娘,皇上特意吩咐奴婢給您來藥膏。”她早上做糕點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手,在小花園裏給皇上斟茶時候額外的提了袖子露給皇上看。
皇上是看到了,但送這藥膏過來的,怎麽會是皇後的人...
☆、018.恭婧王的婚事
齊昭儀瞥了一眼宮女接過來的藥膏,笑看着玉茵,“怎麽會是你送過來呢。”不是桂公公,不是景殿宮的任何一個人,反倒是鳳陽宮的人。
“皇上前去鳳陽宮提及在小花園中看到娘娘手上的傷,皇後娘娘命人準備了藥膏,奴婢是奉皇上之命給娘娘送來的。”玉茵還詳盡的介紹了這藥膏的好用之處,皇後準備的,皇上命她送的,那這到底是算是皇上的意思,還是皇後的意思。
齊昭儀讓人賞了玉茵,看着桌子上開了罐的藥膏,淡淡的藥香,聞着也不難,到底算誰的意思,且看聽的人到底想聽到什麽了。
在齊昭儀看來,皇上能夠發現她手上的傷,那便是有注意,這藥膏自然可以是皇上讓皇後準備了命人送過來。
換言之,皇上是關心她的。
話揀好的聽,意思自然是挑選自己喜歡的理解。
齊昭儀命人把藥膏挑了一些塗在手上,嘴角泛着笑意,眼底漸漸的染上了一抹向往。
屋外宮女進來禀報,說是齊夫人進宮求見,齊昭儀放下袖子,吩咐道,“請進來吧。”...
轉眼即是十二月,臘八過後,整個恒安城的新年氣氛逐漸濃烈起來,就在三天前禇芷聆剛剛選定了今年宮中绫羅的進貢皇商,三家之選,最終選了恒安城皇商的新秀,葛家。
不得不說葛家送進來的绫羅确實好,當初爹選白家進貢時禇家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绫羅,但三家一比,白家稍顯遜色,何家就更不用說了。
禇芷聆見到了葛家的三當家,那是和皇上年紀相差無幾的男子,和白何兩家站在一起,卻顯幾分孤傲出來,她至今都覺得自己不是錯覺,那神态,不像是經商之人有的,尤其是最後選定了葛家,他的反應,也讓她覺得鎮定過了頭。
關嬷嬷走了進來,走到她面前禀報,“娘娘,太後娘娘那兒派人前來請您去一趟,商議恭婧王的婚事。”
“恭婧王可入宮了。”禇芷聆放下冊子,一旁玉露回道,“下了朝恭婧王就入宮去了太後娘娘那兒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太後娘娘等了一個月,就等着恭婧王身子好了請他入宮,禇芷聆這廂也躲不過去。
太後娘娘要她在場,就是想讓她幫着一起說服,說許家小姐的好,讓恭婧王應下這親事。
把冊子上最後幾樣看完,禇芷聆吩咐下去,起身前去延壽宮。
禇芷聆到的時候太後娘娘正詢問着恭婧王的身子,等她坐下沒多久,太後娘娘直奔主題,說到了恭婧王的婚事。
“這次的事後,哀家心裏也不安定,你年紀也不小了,把這婚事定下來,哀家也算是對先帝和你母妃有個交代。”太後娘娘緩着聲勸道。
舒季澤聽此一句才明白過來太後的意思,再看端坐的皇後娘娘,臉上帶着和過去無異的笑意,“母後,此事兒臣不急。”
“這哪裏是你說不急就不急的,把這婚事定下了,明年成親,你也該安定下來了,你有中意的姑娘,也可以告訴哀家,讓哀家和皇上給你做這個主。”太後嗔了他一眼,“若是沒有中意的,那哀家就幫你選一個。”
他有中意的女子麽,舒季澤從皇後身上收回了視線,“母後的心意兒臣銘記,但這婚事,兒臣想自己做主。”
“你這孩子,哀家還會害了你不成,哀家與皇後說起過幾家姑娘,溫柔娴淑,持家有道,定能與你啊把王府給主持的井井有條,你有自己的主意,說出來,哀家和皇後也好替你瞧瞧,把這婚事給定了。”
太後鐵了心要把他這婚事定下了,如今是軟着語氣征求他的意見,詢問他的意思,若是真下了懿旨賜婚,他也得從。
舒季澤擡頭,嘴角的笑有些玩世不恭,他看着禇芷聆,“母後和皇嫂都替我看了,皇嫂意下如何。”
定定的看着那個熟悉的臉,陌生的神情,舒季澤陷入了回憶裏。
“舒季澤!你敢叫本小姐喳喳,你的話比我還多呢!”
“舒季澤,本小姐怎麽就不溫柔娴淑了,本小姐要是嫁不出去,那都是你咒的。”
“你才不害臊,本小姐是一定要找一個如意的才會嫁,看什麽看,我說的可不是你!”
“喂,你說皇上喜歡禇姐姐,禇姐姐将來做了皇後,皇上他還有別的妃子,禇姐姐該多難受,要我肯定不答應,我才不要當皇後。”
但她最後還是嫁給了皇上,他送了一對鸾鳳戲珠過去,在她大婚前的第二天,被退回了恭婧王府,從此,他是恭婧王,她是他的皇嫂。
那視線直逼過來,禇芷聆眼底裏一抹無奈,對上他的視線,“母後與我都是擔心你,有個人在王爺身邊照顧王爺,母後與皇上也放心,王爺若是有意屬的,豈不更好。”
“皇嫂也覺得本王如今是到了成親的時候麽。”舒季澤又問她。
禇芷聆回看了太後一眼,笑道,“王爺的心靜下來了,這自然是成親的時候。”
“好。”
半響,舒季澤深沉着神情開口,“母後,兒臣卻有意屬的女子,怕母後不成全,所以才遲遲未提。”
太後神情一怔,她之前也是打聽過的,這麽久以來都不曾聽聞這孩子和哪家的姑娘又多接觸的,怎麽忽然說有,遂笑靥問他,“是你喜歡的,适合你的哀家如何會說不,這是哪家的女子,讓哀家也看一看。”
“等開春,兒臣再告訴母後。”舒季澤說的一本正經,太後樂了,“你這孩子,還賣起關子來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是不能說的。”
舒季澤認真的看着她,“如今确實還不能說。”
“罷了罷了,那就按你說的,開春再告訴哀家。”見他還是這般,太後的神情裏也有些不愉快,舒季澤很快告退,太後看着禇芷聆,沒能讓恭婧王應下和許家小姐的婚事,最後還聽他神秘的不說意中人是誰,怕她反對,這心裏如何都不是滋味。
“母後,要不兒臣去打聽一下這是誰家的女子。”禇芷聆剛剛聽着,倒像是恭婧王說的負氣話,有意中人,偏不說是誰,還要等開春才說,讓你們自己猜去。
太後擺了擺手,“哀家沒有指着說要他尋什麽人家什麽樣的女子為妃,他既然擔心哀家不答應,這女子的身份,怕是配不上。”太後非恭婧王生母,也不像皇上那樣把他養在自己膝下,所以這婚事上,合适的情況下太後是不會多插手,也沒有非要他娶誰才罷休。
“若是這身份懸殊過大。”禇芷聆看了一眼太後,那宮中這邊,會不會反對呢。
“王爺娶妃,那也代表了皇家的顏面,不是什麽人都能擔的起恭婧王妃這稱號,皇上就這麽一個弟弟,怎能懸殊過大。”太後很直接的表了态,身份有懸殊,配不上,她不會答應這婚事。
禇芷聆默聲,若是她沒有猜錯,恭婧王哪裏來的意中人開春時候交代給太後娘娘,不過是不想成親罷了。
末了,太後心中還是惦念着這婚事的‘合适性’,要宣許家的人進宮一趟。
這一回禇芷聆沒再勸說什麽...
臨近年關越來越忙碌,宮中如今人尚不算多,但事兒一件不少,十二月二十前後,各地的貢品均已送達,包括邊境關系平和的幾族,宮內各宮之間都有往來送着東西。
禇芷聆心想着恭婧王的事好歹也要等開春他開口說了才有結果,不料就在大年二五二六,沒幾天就過年了,皇上這邊帶給她一個令人驚詫的消息。
恭婧王懇請他下旨,一道是封郡主的,另一一道是賜婚的。
“恭婧王要給救了他的丫鬟求封郡主。”禇芷聆聽皇上說了大概之後愣在那兒好半響沒有反應過來,那個遇劫之時替恭婧王擋了一刀,受了重傷的丫鬟,恭婧王竟是要替她求封郡主。
“二弟是想讓朕下旨封郡主,再行賜婚。”舒季清初聽到的時候比禇芷聆驚訝多了,轱但轉念一想,“二弟就是個情深意重的人,善待恭婧王府裏面的下人,對于舍命救他的這個丫鬟自會是感恩,給她求個郡主身份,求的高了但也在情理之中,就是這賜婚,朕也看不明白。”
“皇上,怕是這賜婚才是重點。”驚訝過後,禇芷聆把這串聯起來一想,即刻就想通了,“恭婧王想娶那個叫碧痕的丫鬟,但這丫鬟是恭婧王府的下人,身份如何般配的上他,太後娘娘也不會同意,所以他求皇上賜郡主,不是恭婧王想報恩娶她,而是他想娶她,才求皇上下旨擡高這丫鬟,配的上恭婧王妃這個身份。”
舍身救人不過是個封郡主的噱頭罷了,王府中的侍衛丫鬟,在主子出事的時候不出手相救,難道自己先保命逃走麽。
舒季清的臉色凝沉了幾分,禇芷聆看他這神情,“皇上可答應了?”
“二弟說,他的終身大事,只會求朕這麽一回,他說他曾經犯了個大錯,這輩子都無法彌補,這一回他不想再錯了。”舒季清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朕就這麽一個弟弟,自然是希望他能選他想選的,這是他第一次那樣求朕。”
所以他,答應他了...
☆、019.都是不能生的
熱熱鬧鬧臨近過年,皇上兩道聖旨更為這新年添了一份喜氣,一道聖旨封了恭婧王府中的一個身家清白丫鬟為菏澤郡主,另一道則是給恭婧王和這新封的郡主賜婚的聖旨。
這兩到聖旨足夠在恒安城掀起一陣流言波浪,誰不知皇上唯一的弟弟恭婧王前些日子遭遇劫匪險些喪命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他能活下來要歸功于一個舍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