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來寶腦中靈光一閃, “所以,有沒有這種可能?武大郎武平經常不在家,劉嬌耐不住寂寞和常勝發好上了。武平知道了這件事, 雖然他表面上不相信, 內裏對常勝發恨之入骨,且動了殺心。只是礙于他們之間相互認識, 武平一直找不到機會動手,于是他想到了穆陽忠。因為穆綿生病了,家裏沒錢了, 武平提出能給他一筆錢,穆陽忠便答應幫武平把常勝發叫出來。所以在案發當天晚上, 穆陽忠在藥館買藥後,和武平坐馬車來到了常勝發家附近。穆陽忠下車去找常勝發, 以家中有老母親生病為借口,讓常勝發送他回縣裏。而後等馬車行駛到彎道口的時候穆陽忠要求停車,事先等候在那裏的武平突然出現,拿着鐮刀殺害了常勝發。常勝發在反抗的過程中,抓到了穆陽忠衣服上, 于是在現場留下了那枚梅花扣。”

來寶覺得自己說得很對,于是很是自信地看向晚照。晚照以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他。

跟着他們不肯離開的穆陽義一臉憤怒,“我哥哥沒殺人!”

晚照拉着他, 而後語重心長地對來寶說道, “來寶, 你是不是傻?藥館的人都說了,那時候藥館的大夫被找去救常勝發的時候,穆陽忠剛離開藥館都沒有半刻鐘。你今天不是也和丁捕頭驗證了嗎?穆陽忠哪裏有時間去殺人?”

來寶一拍自己的腦袋,是啊, 他怎麽把這事給忘了,而後一臉疑惑,“那他的梅花扣怎麽出現在那?”

晴空說出自己的見解,“穆陽忠不出現在那裏,不代表他的梅花扣不可能出現在那裏。穆陽忠經常去藥館買藥,而當天去看常勝發的那個藥館的大夫就是給穆陽忠開藥方的大夫,說不定穆陽忠的梅花扣不小心掉到大夫的藥箱裏,被大夫帶到那了。”

言微輕點頭,“晴空說得也不無可能。”

其實她早想過這個可能,不過這裏沒有監控,無法證實這個猜測。

“查到了。”丁捕頭匆匆趕回來,“武平當天在隔壁的鎮子王家做工,那天王家剛好起梁,武平當天一直都在王家,直到酉時末才離開。”

“所以,他也沒有任何作案時間。”來寶皺眉。

丁捕頭點頭,“确實沒有,我跟武平交好的幾個人打聽了,武平與常勝發的關系非常好,時不時一起喝個酒。武平是真的不相信劉嬌與常勝發有茍且。他私下裏還跟他們抱怨過他家前面那戶婦人總是妒忌他家娘子好看,總說他娘子壞話。”

言微輕食指又敲了敲傅楚的手背,所以,武平殺人的嫌疑大大的降低了。

傅楚看了她一眼,問丁捕頭,“常勝發和他妻子兩人的熟人都查了沒?”

“查了,确實沒有仇人。不過剛剛武平的那幾個好友提了一件事,他們說武平有一次提到了常勝發,說常勝發給人借了一大筆錢,現在都還沒要回來。我之後問了武平,武平說欠常勝發錢的人叫武景民。常勝發之前是個木匠,武景民是個賣雜貨的掌櫃,店鋪就在池州城。之前武景民一直在常勝發那裏進貨,不過都沒有給常勝發結算家具的錢。去年武景民為了擴大店鋪,又跟常勝發借了五十兩銀子。幾個月前常勝發催過武景民還錢,且多次催促武景民都沒有還錢。案發之前,武景民都還沒把錢還清。”

來寶恍然大悟,“所以,會不會是武景民為了賴賬,雇傭人把常勝發殺了?”

傅楚凝眉,“丁捕頭,你去查查武景民。孟大人,我們再去一趟常勝發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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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微輕也正有此意,于是又換了衣服随傅楚去常勝發家。

常勝發的妻子武萍兒在院子裏舂米,她三十歲上下,身材有些發福,面皮白皙,看起來之前的日子過的不錯。

武萍兒見他們過來,原本平靜的神色立即變得恭敬起來。她認識孟興東,趕緊上前對着他彎腰道,“大人,你找民婦有何事?”

孟興東擺着架子,“本官問你,武景民是不是還欠你家的錢?”

武萍兒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點頭,“是的。大人,你問這個做什麽?”

孟興東咳了一聲,“本官懷疑,武景民為了賴賬,所以殺了你的夫君。”

言微輕聽了孟興東的話,很想給他翻白眼。

“這,兇手不是洛齊村的穆陽忠嗎?怎麽又變了?武景民不可能因為欠錢就殺我夫君。”武萍兒一時有些懵,而後搖頭說不可能。

“為何?”言微輕見她說的很肯定,出聲問道,以免孟興東又透漏出他們的調查情況。“有人說你夫君催過好幾次讓武景民還錢,武景民都沒有還錢。”

“我夫君是催促過武景民還錢,但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今年過年的時候,武景民特地從池州回來還了一部分的錢。他手頭緊,跟我們說剩下的那部分錢今年過年的時候再還,我夫君答應了,所以之後就沒有再向武景民催賬了。武景民跟我夫君借這筆錢的時候,村裏的很多人都是見證人,即使我夫君死了,這筆錢武景民也賴不掉啊。”

這麽說來,武景民根本不會為了賴掉這筆錢而殺常勝發。

“大人,殺我女婿的就是穆陽忠!證據确鑿。”武萍兒的父親五年拄着拐杖,神色有些激動地從屋子裏走出來。“大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穆陽忠一日不死,我女婿一日死不瞑目!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女婿做主,千萬不要讓他逃脫了。”

說這話的時候,老村長那幹瘦臉的雙眼盯着傅楚和言微輕滿是憤怒。

看來他是知道言微輕和傅楚要重審此案,心裏覺得他們要給穆陽忠開脫罪名,怨恨上他們了。

而後不管孟興東要問什麽,他一直重複着讓穆陽忠給他女婿償命的話,就是不回答問題。

傅楚見武年一直處在激動憤怒中,便和言微輕離開了院子。因為這種情況,要問什麽也不可能得到答案,說不定那老村長一氣之下還會暈過去。

孟興東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那老村長竟然這麽不懂事,竟然當着他的面給郡王爺和郡王妃那樣的眼神。

“看來武景年不可能為了賴賬殺人了。”來寶皺着眉頭說道。

“但也可能因為其他原因殺人啊!”晚照從另一處跑了過來,臉上帶着喜意,“郡王妃,你剛剛猜的沒錯,那些圍觀的人說了不少事情呢。”

言微輕知道他們帶着孟興東來常勝發家必定會有人圍觀,因為武家村的人都認識孟興東,便囑咐晚照不用跟着他們,等有人圍觀了,就跟他們一起圍觀。

晚照是個八卦小達人,很容易與那些圍觀的人打成一片。

“奴婢剛剛特意提了武景民,有個婦人把我拉到一旁說悄悄話,她說她覺得武萍兒跟武景民關系不簡單。”

言微輕挑眉,“怎麽說?”

果然想要得到什麽意料之外的信息,從婦人身上下手是最有效的。

“她說之前武景平和常勝發一同看上了武萍兒,常勝發家給的聘禮多,武萍兒便嫁給了常勝發。但這些年來,武景民與武萍兒也沒斷了聯系。五年前武景民不知道什麽原因與他妻子和離了。和離後,武景民經常來找武萍兒,每次都是常勝發不在家的時候來的。後來武景平把店開到了池州,才來的少了。現在常勝發死了,一個喪夫,一個無妻,說不定不用過多久,他們就會在一起了。”晚照把那婦人的話迅速地複述了一遍。

“如果真的是這樣,武萍兒和武景民在一起,那常勝發死了,武景民的錢還不還不都一個樣?”孟興東恍然大悟,“所以,兇手就是武景民!”

傅楚看了他一眼,“孟大人,武景民只是有嫌疑。”

孟興東臉上肯定的表情立馬變成了不确定,想到還在牢裏的穆陽忠,趕緊閉嘴不說話了。

晚照咦了一聲,“郡王妃,你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武萍兒一開始就在說謊,那天晚上上門尋找常勝發的人就是武景民。武萍兒與武景民有茍且,而且武萍兒也知道常勝發跟其他女人有暧昧關系,所以她不想跟常勝發過下去了,便與武景民合謀,把他殺害了,而後編了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來騙我們。”

言微輕點頭,覺得晚照平時不着調,腦洞卻挺大,推理也有理有據的,看不出平時的傻樣。人,果然都是有潛能的。

“那婦人的話主觀意識太重,得多問問幾個人,你和來寶再去別處問問。夫君,我們去那問問。”言微輕想到了昨天那個很有喜感的婦人,她就住在武萍兒隔壁,決定去找找她。

不過傅楚剛随她走了兩步,言微輕轉眼就嫌棄上了,“夫君還是離我遠一點,我們女人講話,你在很影響的。”

被嫌棄的傅楚只有與她拉開距離,跟在她後面。

那婦人剛才就在常勝發家圍觀,言微輕很快就發現她了,朝她招了招手。

她看到言微輕找她,臉上有些驕傲地撇開了那幾個與她八卦的婦人走了上來,“妹子,找姐啥事?”

上次還喊言微輕小娘子,這次就自來熟的還妹子了。

言微輕又給她塞了幾塊糕點,把 她拉到了一邊,“姐,我剛剛聽人說武萍兒和武景民之間的關系不正常,是不是真的啊?”

“這話誰說的?”婦人一聽,當即有些生氣起來,“妹子,這誰說的,看我不去撕爛她的嘴。”

看來這婦人八卦是八卦,但也是有原則的。

言微輕搖頭,“我不知道她是誰。所以,這不是真的?”

婦人搖頭,“當然不是真的!武萍兒就是個傻子,她根本不知道常勝發在外面有人了,對他可好着呢。”

言微輕疑惑,“姐,你這麽确定?可那人說經常見到武景民過來找武萍兒,還每次都是常勝發不在的時候。”

“瞎說!武景民來找武萍兒是過來拿家具的,他每次都是白天來的,老村長他們都在家,而且武景民從未進過武萍兒的屋子,他們能發生什麽事?妹子,這些我可都親眼看着呢!我家前窗正好對着他們家的院子,清楚的很!還有……”

說到還有的時候,婦人臉上的表情變得莫名的猥瑣起來,“武景平多年前受了傷,那玩意兒不行了。你說,你要是想找人,你會找個不行的?”

大姐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大姐适合當間諜啊!

“欸,妹子,你家夫君怎麽樣?……”

話題瞬間轉了個十八彎,言微輕陪着她侃大山吹牛逼了好一會才在她依依不舍的眼神下結束了話題。

得到了新信息,言微輕自然要第一時間與傅楚分享了。

言微輕語重心長地對傅楚說,“夫君,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不然……”

說着,往他身下瞄了一下。傅楚有些無奈地把手按到了她的腦袋上,讓她視線恢複正常。他這郡王妃,有當小混混的潛質。

“招財,你去醫館查查。”

一行人回了縣衙,招財很快帶着調查結果回來了,正巧,丁捕頭也從池州趕了回來。

招財:“因為武景民的傷比較特殊,所以他記得很清楚。這事有五六年了。”

來寶:“所以,當初他妻子可能就是因為這個與他和離的?哎,真可憐。”

傅楚看向丁捕頭,“有什麽進展?”

“武景民那天一直在店裏,隔壁的幾家店鋪的人都能做證。”

孟興東有些失望,“看來他的嫌疑能排除了。”

丁捕頭又說道,“郡王爺,明縣和其他幾個鎮子的調查結果也回來了,暫時沒找到那輛馬車。”

傅楚神情有些嚴肅,沒有說話。這個案子看看起來疑點很多,但每個疑點又很輕易排除。那輛馬車是關鍵,可如今馬車沒找到,案子很難進行下去。

傅楚對言微輕說,“或許我們遺漏了什麽?”

言微輕也覺得案子的進展有些僵住了,因為至今都不能确定案子的性質,到底是情殺或者仇殺,“或許我們從頭來過?”

言微輕和傅楚決定重新去一趟案發現場,雖說現場已經被破壞得徹底,但說不定仍然可能尋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以前每當案子陷入僵局時,言微輕總是喜歡看案發現場的照片,每每都有新發現。但如今照片是沒得看了,只能看現場了。

當然,沒如他們所願,現場依舊什麽都沒有找到。

來來回回走了那麽多路,言微輕覺得自己有些累了,拉着傅楚坐一邊樹下歇息歇息,看路邊人來人往。

這條路來往的人很多,可見平時很熱鬧。

“丁捕頭,還在查啊?”一老農挑着擔帶着孫女從他們身邊走過,他認識丁捕頭,便聽下來跟他打招呼。

丁捕頭,“對啊!武六伯,那輛車你有沒有想起什麽?”

武六伯搖頭,“人老了,眼睛昏花,記憶也不好,一直想不起什麽來。”

丁捕頭,“要是你想起什麽,可一定要告訴我。”

武六伯:“一定一定。”

武六伯的孫女見他停下腳步,也停了下來,還是乖巧的站在他身邊。不過她那雙滴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傅楚瞧。言微輕見她生的可愛,從旁邊的雜草中采了朵小菊花送給她。

小姑娘害羞地接過,而後開心地跟着武六伯離開,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言微輕。

言微輕見她離開,轉頭怒嗔,“夫君,你竟然招蜂引蝶!”

傅楚:“你确定招蜂引蝶的是我?”

“我不管,就是你!”說着揮着小拳拳打他。

傅楚知道了,他這郡王妃不僅霸道戲多,還喜歡‘倒打一耙’。

小拳拳了一會,言微輕覺得太累了,很嫌棄地說道,“沒事長這麽硬做什麽?”

傅楚:一言難盡!

“走吧。”傅楚把她拉了起來。

言微輕站起來,知道在這呆的再久也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那輛馬車一日沒找到,這件案子就一日無進展。現在只能回去再好好排查常勝發和武萍兒等人的生活圈了。

“爺爺,花花!”拿着言微輕送的小菊花,小姑娘一路都是笑着的。

武六伯瞧了一眼自己的傻孫女,而後一拍腦門,丢下擔子轉身就朝丁捕頭跑去,“丁捕頭等等,我想起來了!”

剛走幾步路的言微輕和傅楚立即停下了腳步。

丁捕頭趕忙問,“武六伯你想起了什麽?”

“那輛車!那輛車車行的标記旁邊好像是一朵花!黃色的,對,就是黃色的!”武六伯因為突然想起了這個,人有些激動。

傅楚和言微輕對視一眼,立即和丁捕頭回了縣衙,而後派人迅速去調查車行标記有花的。

調查這個很快,一天內就把所有的車行的标記查清楚了。車行标記有花的只有一家小車行,叫梅花車行,車行的标記就是一朵梅花。梅花車行只有十輛車,調查範圍一下就縮減了。

梅花車行在池州城,傅楚和言微輕等人直接去池州,把那二十個車夫都找過來一一盤問,讓他們仔細回憶當天的行程。

“之前不是都問過我們了嗎?怎麽又問?”池州車行裏的大部分車夫已經請池州的官員協查過了,并沒有發現。又一次被叫過來問話,有些車夫就有意見了。

“也不是都問過啊,小五子就沒被問過。”有車夫指了指剛剛進來的小五子。

“問啥?”小五子有些迷茫。

“問你有沒有拉過殺人犯去姚縣。”那人哈哈笑。

“殺人犯,什麽殺人犯?”小五子還是有些不太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六月初九當晚,姚縣武家村發生了一起命案,聽說兇手是從車行租車去殺人的,現在大人們再查呢。”

小五子一聽,臉色當即就不對勁了。那人看了,當即一驚,“不會吧,小五子,你不會真拉了殺人犯?”

小五子驚慌,“我,我不知道啊!我那天真的有拉人去了武家村。”

在場的車夫聽了,你看我我看你,而後趕緊把小五子帶到了傅楚和言微輕面前。“大人大人,小五子六月初九那天有拉人去武家村。”

傅楚和言微輕對視一眼,“仔細說來。”

小五子穩定了下情緒,回憶道,“六月初九下午,我剛送完其他客人,就在車行樹底下休息。有一男一女過來租車,想讓我送他們到武家村去。我覺得太遠,不想去,他們就說給我半兩銀子,我見他們給的錢多,就答應了。一路上他們讓我車子不要走的太快,所以到武家村的時候,天都黑下來了。到了武家村一個湖邊的時候,那個男的叫我停車,讓我停在樹後面等着,然後他就下了車。那個女人沒有下車,我當時有些好奇,問他們來武家村做什麽,她沒有應我。大概一刻鐘左右,車上的女人開口說話,讓我去前面接人。我當時心裏郁悶,那男人下了車不是往後面走的嗎,怎麽要跑到前面接人了?那女人不好說話,我也不敢多問。車走了一會就接到了那個男人,而後他們要求會池州。只是車剛走了一會,就看到有人求救。本來我想幫忙的,但車上的那個女人說她怕見血,不要帶。他們是雇主,不同意我自然不能随便帶人了。離開那後,我心裏總覺得事情怪怪的,有點不對頭,所以記得很清楚。”

所以,兇手果然有幫手。

“為何之前問你時你沒說。”幫忙協查的池州林捕頭問道。

小五有些無辜,“大人,我前幾天回鄉給老父親過壽了,今天剛回來。”

傅楚:“那個男人和女人長什麽樣?”

小五努力想了想,“那男人長得很高,又黑又壯,當時他穿着一身白衣,手上還拎着一個禮品盒子。”

這男人的描述與常勝發妻子描述的身形基本一致,确實也與穆陽忠身形很相似。

言微輕:“那個女人呢?”

“那個女人長得有些瘦小,臉細長細長的,還有,她的腦門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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