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變故突發

安家宜抹了眼淚,剛想着自己該幹點什麽,客廳的電話卻突然叫了起來,吓人一跳,摸索着進了客廳,看了眼機子上的表,半夜兩點多了,誰的電話?安家宜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周毅知道他父母不在,是絕對不會給家裏座機打電話的。

安家宜疑惑地接了電話,“請問是安家宜小姐嗎?”對方操着一口不太标準的普通話,“我是某旅游團……”安家宜已記不清那人到底說什麽了,只覺得頭暈目眩,一頭栽在地上,全身冰冷,她似乎只聽見一句,“你爸爸病故,媽媽昏迷在急救……”

人在最艱難的時候,是沒有時間悲傷的,安家宜倒地片刻,便爬了起來,她居然思維清晰了起來,忘記了哭,她清楚地記起導游說的每一句話,爸爸因為什麽突然病故,媽媽怎樣焦急昏迷,什麽時間在那間醫院。她拿了家裏的戶口本,自己的身份證,家裏所有的存折和卡,随便找兩件衣服,胡亂塞進一個包裏,直奔機場。直到坐上出租車那一刻,安家宜才覺得心口錐心刺骨的疼,她的爸爸去世了?安家宜不敢相信,她抹了臉上的淚痕,給自己鼓氣,不會的,她要親自看到,看不見便不存在,一輩子老實和藹的爸爸肯定會微笑地等在張家界,等着他安家宜室宜家的寶貝家宜。

抹幹的臉一遍遍被淚水打濕,安家宜一直告訴自己不哭不哭,可是淚腺卻似壞掉的水龍頭,她沒有辦法控制流速,出租車司機一遍遍在後視鏡看安家宜,忍不住追問:“姑娘,到底怎麽了?別總是哭啊!”安家宜大吼一聲,“我沒事!我爸爸絕對不會死的。”出租車司機沉默了,默默地看着安家宜,那眼神是憐憫、同情和理解,安家宜瞪司機,“你看什麽看?看我像沒爸爸的人嗎?”司機沒再啰嗦,而是踩了油門,加速向機場而去。

悲傷、後悔、痛恨,所有的情緒都被安家宜壓了下去,她腦子裏只剩下買機票去張家界。十一黃金周啊,機票真是個奢侈的名詞,安家宜奔走在售票大廳,一家家航空公司問去,“有沒有最快去張家界的機票?”總算找到一張早上六點多的退票。

安家宜坐在候機大廳,腦子開始被各種情緒充斥,她覺得很冷,抱着雙肩蜷縮着,淚珠順着眼角一串串地流。習慣地拿起手機,哆嗦着撥通了三年來最熟悉的號碼,嘟嘟聲之後,一個不耐煩的女聲嘟囔着:“安家宜,你有完沒完,大半夜的自己不睡覺別人還要睡呢!白天不都說明白了嗎,別再騷擾周毅了。”

安家宜頓時驚醒,啊,她這是怎麽了,居然忘記她已經跟周毅分手了,不,是周毅把安家宜甩了。安家宜默默地将手機收起,蜷縮起身子,緊緊抱住自己,似乎身心便沒那麽痛了。

蘇南跟朋友喝了酒,又打了會兒牌,眼看要天亮了,扔了牌,叼了根煙,交代一句:“我去趟張家界,明天回來。”哥幾個亂糟糟地追問他去幹什麽,蘇南随便扔了句“看風景”。

訂了張清晨的票,為的就是去機場清靜,蘇南自己開車去的機場,一路一輛紅色跑車前前後後随行,對方是個短發女孩。開車時間久了,煙瘾犯了,便點了根煙,深吸一口,身心疲倦一掃而光。隔壁車輛對他摁喇叭,女孩子對他大喊,“什麽素質,煙塵都飄我眼睛裏了!”蘇南眼皮都沒擡一下,随手将煙頭扔對方車裏了,吓得女子一聲尖叫,車子跑偏,蘇南踩了油門将跑車甩到了身後。

到機場換登機牌時,一個女孩蹬蹬地跑到蘇南身邊,恨恨地白他,“素質!”蘇南扯了包,大步走了,留女孩一個背影,女孩哼了一聲,換了登機牌,跑步跟着蘇南進了候機大廳,“喂,我跟你說話呢!”蘇南走的更快了,女子跟的上氣不接下氣,“喂,你等會兒。”蘇南塞上耳機。

戴一鳴郁悶,這男人,不就模樣好點,拽個什麽勁兒啊,總算是趕上了,那可惡的男人坐在那裏,天,居然又在抽煙……戴一鳴直奔了過去,指着蘇南說:“你到底有公德心沒有?高速上駕車抽煙,還随手扔煙頭,這裏是禁煙區,你居然抽煙?”蘇南蹙眉盯着眼前的女子,二十出頭,衣着簡單卻件件名牌,五官還算精致,臉蛋有些潮紅,就是有點黑。

蘇南彈彈煙灰,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戴一鳴挺直脊背,“你知道不知道底層勞動人的辛苦,知道不知道那些環衛工人因為要撿高速垃圾面臨的危險?你要有一點公德心,就不該在高速上抽煙并随便扔煙頭。”

蘇南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說:“你是說你的車每天都是環衛工人在收拾垃圾?”

戴一鳴被他徹底傷了自尊,尖叫起來,“你還知道呀?虧你說出口,我還沒要你道歉呢,你把煙頭扔我車裏,這是什麽品德?”

“我沒品,也沒德。”蘇南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所以請你這有品德有公德心的人離我遠點,省得熏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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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一鳴的臉漲的更紅了,“你、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吃什麽長大的?”

“啊?”戴一鳴有點跟不上節奏,“你少廢話,反正你必須跟我道歉。”

“看來是平日吃多了,有點撐!”蘇南淡淡抛了一句,打算離開。

戴一鳴扯住他的背包袋子,“你不道歉不能走。”

蘇南上下打量戴一鳴,“道歉,跟你?很遺憾,我沒有向你道歉的打算。如果要跟環境道歉,更遺憾,我實在沒法把你當環境來對待。”

蘇南眼神淩厲,整個人繃起來似一把利劍,那股銳利讓人不寒而栗。戴一鳴退後一步,聲音弱了下去,“我是說你要向我道歉,你的煙頭燒到我衣服了。”

蘇南閉了下眼,睜開後,眼神又恢複了那股漫不經心,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大踏步從戴一鳴身邊走過,戴一鳴跌坐到椅子上,望着蘇南的背影,沮喪地低頭嘟囔:“壞蛋,真是個壞蛋,欺負了人還理直氣壯。”

“我向來都不是個好人,你難道就沒聽說嗎?”

“啊?”戴一鳴騰地站起來,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麽回來了?走路怎麽沒聲音的?”戴一鳴的心加速跳起來,他回來了!

蘇南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遠方,“知道那裏怎麽走嗎?”

戴一鳴點頭,蘇南晃了晃那根手指,修長的指節并不光潔,有些粗粝,“那順着這個方向出去,不要再跟着我了。”

戴一鳴吞了口水,“誰跟着你了,我們又不認識。”

蘇南問:“你的機票和登機牌呢?”

戴一鳴遲疑了下,掏了出來,蘇南扯了過去,三去兩下,機票和登機牌都變成了碎紙,戴一鳴尖叫,“蘇南,你是個混蛋。”

蘇南譏諷地笑了一聲,“怎麽不說不認識我了?”

戴一鳴跺腳,“你真是一點不招人待見,從小到大都不招人待見!”

“如果你繼續跟着我,我肯定有更多不招人待見的事做出來,要不要試試?”蘇南說的散漫,但戴一鳴卻聽出一股殺意,那種只有經歷過生死、受過血的洗禮後才有的殺意。

戴一鳴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欲哭無淚。蘇南一直是他們大院的傳奇,小時候因為年齡小又是女孩,他的眼裏,只知道她是戴一博的妹妹,愛哭鼻子的小丫頭,根本不屑跟她玩。稍大後她被父母送出國留學,跟他的距離更遠了,再回國,聽說他上了軍校,留下更多的傳奇在哥哥們中間傳來傳去,後來聽說他轉業了,她回國匆匆見過他一面,高大挺拔,特別那深邃的讓人看不透的眼,讓她一眼就沉醉了進去,她突然有了女孩的羞澀和怯弱,正當她想着如何介紹自己,讓他記住自己的時候,他已走了,再打聽,卻得知蘇南出國了。這一去便是三年,現在終于大家都站在一個城市,呼吸着同一片空氣,可他們似乎沒機會相遇,他早搬出了大院,偶爾與大院朋友相聚,她纏着哥哥帶她一起,哥哥總是敷衍,這一次她偷聽了哥哥的電話,知道蘇南要哥哥代他定來去張家界的機票,于是靈機一動,策劃了這次“偶遇”事件,不想被他拆穿。

戴一鳴又歡喜起來,“你記得我?認識我?”

蘇南指了指她的臉,又指機場外,眼神堅定,戴一鳴沮喪,她跟哥哥戴一博長相神似,不知道該欣喜還是悲哀。

戴一鳴終于還是走了,蘇南的脾氣大家還是有共識的,那是個什麽事都幹的出來的家夥。反正現在已經是認識了,就不怕下一次再見了。戴一鳴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便愉快地出了機場。

安家宜蜷縮着,只覺得耳邊嗡嗡直響,仿佛幾千只幾萬只蒼蠅在吵,她極力忍耐着,仿佛只有煎熬才能讓心充實,才能不思考,才不痛、不難過。她沉浸在一種奇異的狀态中,只有這種自我催眠的狀态中,她感覺自己還能活着,還能呼吸。

蘇南叉着手腳坐在安家宜旁邊,這片座位只有兩個人,女孩穿着一件紫色開衫,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頭發長長的,有點亂,但發質很好,黑亮垂直,她蜷縮着,腦袋枕在膝蓋上不住地一顫再一顫,卻無聲息,以他的判斷不是在哭便是在笑。他今天心情極差,忍不住了,他冷笑問:“你笑夠了沒有?”女孩不動,他用手拍了拍對方的座椅後背,“喂,別裝了。”

安家宜驚醒,那種奇異的狀态驟然消失,她擡起頭,茫然地望向聲音來源方向,突然坐直讓她的心口疼的不能呼吸,眼前一黑,她倒了下去。朦胧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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