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新人級別活動呢?”
安家宜靜靜聽他說話,三元又說:“你不知道南方這個人,他在驢友界是個傳奇,是少數幾個五級戶外活動活躍者,留下的五級活動記錄現在還沒人打破。”
“那真是個戶外強人。”
“何止是強人,是所有戶外愛好者的榜樣。”三元不知道想起什麽,看安家宜的眼神有些怪異。
安家宜摸了摸臉,“怎麽了,有東西?”
三元卻說:“沒什麽。時間還早,我把百靈鳥叫來。”
安家宜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就聽他打電話,他只跟那個叫百靈鳥的女孩說了一句,南方要參加今天他組織的新人級別徒步活動,那邊就風風火火地定了,讓等她。
三元奸詐地笑了,安家宜也明白了些,指着他笑:“你真奸詐。”
“這叫計謀。”三元抓抓腦門,“你沒見過南方,那家夥太搶眼了,走哪裏都是禍害,今天又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芳心碎了一地。我不叫上百靈鳥看着他,誰知道會出什麽大事。”他看着安家宜,感慨地說:“還是我有急智。”
這是什麽話,看着我的臉感慨?安家宜明白了三元那點小心思,也不點破,“百靈鳥是那個南方的女朋友?”
“不知道。”三元搖頭,“反正有百靈在,南方就逃不出,他就吃她那一套。”
“所以說彪悍的男人自有更彪悍的女人來治。”
“我不喜歡彪悍的,我喜歡清純、幹淨、單純的女孩。就像你一樣的。”
“你還不如說笨笨的女孩。”
三元嘿嘿地笑,“你可不笨,你要是笨點,我們倆關系早不是這樣了。”
安家宜不理他,他也不再進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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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千萬別被南方那人的外表迷惑,他其實很冷漠,聽說私生活也很爛。”一路上,三元不知怎的就是叨唠南方,負面之詞居多,安家宜理解他的心情,不過一笑了之。
安家宜很快見到了南方,高個、平頭、神色冷漠,但身材、五官、氣質太引人注目,往人群中一站,獨秀于林,三元站在他身邊都矮了半個頭,身為組織者的風采瞬間被奪去了大半,唯餘他那獨特的燦爛的笑容,還能撐住風采。
安家宜靜靜站在人群後,看着三元跟南方交流隊伍事宜,她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招呼,南方就是蘇南。
真是奇妙,同一個城市,你不認識那個人,你們可能一輩子都沒碰面,一旦認識了,總會在各個場合偶遇。
最後一次見面,蘇南是憤怒而去,再無消息,但他一定知道那件事的結果,他一定在背後罵她是個愚蠢的女人,所以他不想再理會她。安家宜本想,那就這樣,如他所願,結束兩人的緣分,可是他們又見面了。
沒等安家宜想好要不要與蘇南招呼,隊伍又加入了個新人物,引來一片騷亂,是一個美女,真正的美女,一米七多的身材,筆直的大腿,修長、健美,長及腰際的黑發,飄逸、秀美,五官,精致、妩媚,只膚色稍黑,但是那種健康的麥色肌膚,不僅對她的美貌不影響,還增添了另一種吸引,或許那叫健康美。
安家宜看着美女邁着大步走到蘇南身邊,拉住他的胳膊,附耳說着什麽。原來那就是百靈鳥,真是珠聯璧合。
安家宜往人群躲了躲。
隊伍很快就出發了,蘇南和百靈領隊,最先一批上了公交,三元做了收隊,與安家宜一起最後上車,大家坐車到圈門,再集合出發。
這樣也好,一隊首一隊尾,沒有碰面的可能。
到了圈門,開始徒步。安家宜與三元一起,走在隊伍的最後,先是穿行村子,到了京西古道,聽三元指點,那是馬蹄印,那是煤灰,那是古代收稅的關卡,一路走走停停,山石、老樹、枯草連天,山裏到處是殘雪,腳印下泥濘、沙石、冰塊、枯草,他們走的都是山間小路,穿山越嶺,山不高路卻不好走,這裏上周下過一場雪。
漫漫蒼穹,天地間不見城市、不見喧嚣,唯餘冷風、枯草、蒼松,滿眼看去,盡是空曠,空氣清新如洗,整個人都在這種空靈中洗滌,安家宜失落的心開始活泛,腳步加快。世界中,自己是這般渺小,有什麽坎是不能過的呢?
三元遞給安家宜一杯熱水,“看你,鼻子都出汗了,喝點水,走路很消耗體力的,我們的路還很長。”
安家宜捧着熱水,坐在一塊裸、露的山石上,遙望着遠處隐約枯草蒼樹間的村莊,“這裏,真好。”
“你喜歡,我就每周帶你走走。”他坐到安家宜身邊,“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一身的腐朽味道都在山林樹野裏消失,留下的是生機、生命,當你回望走過的路,會發現路是那樣的長、那樣的崎岖,可是你居然都走過了,再看前路,我們還有什麽過不去?”
安家宜點頭,“你真文藝。”
“我是看你一直不開心,所以有點擔心。”三元目光炯炯地看着安家宜,“不管以前你遇到過什麽,請記住,從認識我起,你就不是一個人,我有在,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有什麽不開心、難過的事你可以找我,就當我是你的樹洞,我會容納你一切的不快。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要你一句話。”
安家宜感動。
“三寶,現在,你可以跟我說,你為什麽不快樂了嗎?”
安家宜搖頭,“我沒有不快樂。”
三元眼神黯淡了下去,拾起安家宜的包背上,“那我們走吧,我們已經掉隊了。”
在安家宜以為三元已經放棄的時候,他便一臉燦爛地回過頭來,“三寶,快點,我等你呢!”
中午,大家挑了個避風處午餐,大家都是自在的幹糧,涼菜、饅頭、肉幹、零食、水果,種類繁多,大家攤開自帶的餐布,把各種食物往一對兒一放,各個往地下一蹲,便開搶,你一筷子我一把,野人一般,那種樂趣,自在難言。
安家宜與幾個隊友蹲在角落,三元認識的人多,到處招呼,到處找找好吃的,自是不亦樂乎,但也沒忘記将自帶的醬牛肉全塞給了三寶。
與安家宜一起的兩個女隊友,很是八卦,一個好奇安家宜今年上大幾了,一個八卦百靈和南方是不是在吵架。安家宜順着那隊友的目光找到了南方和百靈鳥,南方靠在一棵樹上抽煙,百靈端着一個飯盒,似是讓他吃,他卻只看着沉沉的天空不語,百靈的側臉很完美,嘴唇慢慢上揚一個微小的弧度,緊接着她突然把飯盒往草叢裏一扔,叫了一聲:“南方,你什麽意思?”
安家宜差點沒被嘴裏的饅頭噎住,百靈鳥、的确太彪悍了,三元趕緊救火地颠過去。
一個女隊友将百靈拉走了,三元将南方拉到安家宜這邊,安家宜不可避免地與蘇南面對面,“嗨!”安家宜向蘇南打招呼。
蘇南看都沒看她一眼,叼着根煙,随便坐在泥地上,将安家宜面前的醬牛肉拿走,就用他沾着泥的手抓了肉吃。
三元拿了筷子遞給蘇南,“用這個,用這個。”他又對安家宜歉意地笑笑,“南方就是個率性的人。這是三寶。”
蘇南這才看了眼安家宜,“還有什麽吃的?”
安家宜把她帶的涼菜、饅頭、面包、水果都移了過去,蘇南毫不客氣,風卷殘雲,三元向安家宜擠眼色,安家宜半天才明白,順着三元的暗指,不僅吸了口氣,遠處百靈那美麗的眼睛正殺人般盯着她呢!
安家宜剛想站起來,蘇南卻瞪了她一眼,她只好老老實實蹲下,蘇南說:“把水給我。”
三元搶了熱水:“就這麽點熱水了,還留給三寶呢!”扔給他一瓶礦泉水,“我說,老大,吵架回家吵啊,這麽多人看着呢,你們就不能消停點?”
“你把她喊來不就是想看我們吵架嗎?不吵出點風波,能如你的意?”
“我哪有。”三元避開蘇南似笑非笑的目光,“你們一向不都是同進同出麽!”
一個女隊員跑過來,對蘇南說:“南方,百靈肚子疼。”
蘇南抹了把嘴,站了起來,“我去看看。謝謝!”他看着三元:“你去領隊,我照顧百靈了。”
三元點頭同意,蘇南走後,他感慨:“百靈漂亮是漂亮,那脾氣實在太臭了,難怪南方抓狂。你看着吧,如果南方現在不去看她,她立馬就能就地打滾。”
“雖有點誇張,卻也差不離。”一個女隊員是老人,點頭附和,南方和百靈鳥的事在戶外這群人裏不是秘密。
“當年,南方對百靈真是好,他帶着她走戶外,累了就背着她,那麽遠的路,那麽高的坡,他都背着,也不怕累的。百靈叫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這麽優秀的男人,硬是被一個女人整得直不起腰。”
還有這樣的故事,原來他并不是對所有人都冷漠無情。安家宜勉強笑着,聽他們說着南方和百靈鳥的故事。
“很多人迷戀南方,不僅是因為他的外表,而是現在這世道,癡情的男人太少了。”
☆、十四章、狗血劇本
下午,三元走到了隊伍前面,他吩咐了一個叫雙魚的隊友照顧安家宜。安家宜越走越慢,雙魚不耐煩了,漸漸走遠,她覺得很累,越來越有缺氧的感覺,這路也太長了。
蘇南和百靈一直走在一起,在隊伍的前前後後都留着他們的身影。他們落到後面,安家宜清楚聽見百靈的聲音,她的聲音如她的名字一樣,有一種百靈鳥般輕靈,帶着一股南方獨特的聲調,很好聽。
她說:“你為什麽一走這麽久都不跟我聯系,你說啊,為什麽?”
“南方,你是不是又看上哪個女人了,所以不跟我聯系了?”
“你別不說話,不說話就當我不知道了嗎?”
“你回來這麽久為什麽不跟我聯系?我到處找你,你現在住哪裏?電話號呢?”
“要我問你多少遍,你才肯吭聲啊!你是啞巴嗎?”
“哼,我就知道,你遲早會不管我的。反正我是命苦的,沒人管沒人問沒人疼,要是大強還在……”
“夠了。”蘇南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百靈沉默了片刻,“……聽說麗影姐要結婚的事了吧,你要跟我一起去參加婚禮。”
蘇南:“沒時間。”
“不行,你必須去,我一定要親眼看到李麗影結婚,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國外那點事。”
蘇南的聲音很重,“彭山靈!”
“怎麽,你敢做還怕人說嗎?”
“我再告訴你一遍,別惹我。”蘇南腳步加快,從安家宜身邊擠過去,路太窄,安家宜為讓路,腳踩到泥濘上,一滑身子便倒了下去,她叫了一聲,蘇南回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到底沒拉住,她還是摔了個屁蹲。
百靈也趕了來,盯着安家宜蹙眉,“你怎麽走路的?”
蘇南把安家宜拉起來,“沒事吧?”
安家宜動了動腳,“好像腳扭了。”
蘇南将安家宜背背了起來,原來被他背着是這種感覺,厚實的背,很硬,很直,有種爸爸的感覺。
百靈一路跟着,她酸溜溜地說:“南方,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居然會背女隊員?”
“曾經我也這樣背過你,你難道不是女隊員嗎?”
“我怎麽能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蘇南的腳步很穩,可是安家宜卻一點不敢動,她有種感覺,蘇南現在非常生氣,她在他的聲音裏聽出殺意,可是百靈似毫無覺察,還在那裏無止無休。
“你什麽意思?你想擺脫我,是吧,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你說,是不是?”百靈從後面抓住南方的手臂,“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我就不走了。”
蘇南站住了,他依然背着安家宜,安家宜聽着他穩健的呼吸,卻覺得他很累,她聽他說:“我的意思是說,你不過一個平常的女人,在我眼裏,跟任何其他的人都沒有任何不同,你明白了嗎?”
百靈尖叫了一聲,拳頭瘋狂地砸向蘇南,腳也上來,安家宜擋在蘇南的背上,受了無妄之災。蘇南将她放下來,安家宜坐到地上,蘇南就那樣站着,任由百靈拳打腳踢,他說:“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真狗血,安家宜很想笑,在這大山裏居然也能看到這種橋段,但是她卻笑不出來,一點也不想笑。
“夠了,你們不嫌丢人,我還嫌耳朵累。”安家宜實在忍無可忍,她盯着蘇南:“你,你是個男人,說話好聽點不行嗎?哄女人不會嗎?”又看向百靈鳥:“作為一個女人,不要以為漂亮男人就會容忍你,你這樣胡攪蠻纏,不給他點面子,他會對你好?你就不會學着柔和點嗎?你就不會私下跟他吵嗎?我聽的都替你着急,有你這樣的,多少男人也跑了。”
蘇南開始抽煙,百靈似從未被人這樣罵過,她性格本就莽撞,沒什麽心機,有什麽都表現在臉上,但人漂亮,到哪裏都是男人讓着她,女人懶得跟她深交,她文化又不高,也不讀書學習,人情世故本就不是很懂,到了北京這些年,蘇南對她保護很好,她根本就沒遭遇多少挫折,這樣被人當面斥責還是第一次,她有點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安家宜憤怒:“說什麽,你聽不懂人話啊?我是說,如果我是蘇南,也會立刻、馬上跟你這種女人拜拜!”
“夠了,別說了。”蘇南止住了安家宜,擋在安家宜面前,安家宜仰頭,看見他青青的下巴,嘴角緊緊抿着,眼眸低垂,似是嚴厲。
安家宜勉強站起來,蘇南欲扶她,她推開他的手:“不勞駕了,我叫三元來背我。”
蘇南說:“好吧,我去替三元回來。”
彭山靈回味過來,一聲尖叫,從蘇南身後撲向安家宜,“你說我什麽?我們說話你在偷聽已經很不要臉了,居然還敢罵我?你安的什麽心?我打死你!”
蘇南順手一拽拖住了要發瘋的彭山靈,“你也夠了,再敢多說一句話,我就将你扔到山裏喂狼,你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彭山靈被蘇南狠狠地盯着,她看着他眼底的寒意,終于明白蘇南是真生氣了。她憶起他們最後一次爬山的經歷,打了個冷顫,那真是一個寒冷的夜晚啊,他居然真把她帶到山裏,那裏沒有信號沒有路,雖然她是山裏長大的,最不怕爬山,可是孤身一人在荒山野嶺裏,也不由不害怕,她差點沒被凍死,直到第二天早上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山頭打通了急救電話。從那之後,蘇南便出國了,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這是他們鬧翻後第一次相見,時間有點久,她差點忘記了他的狠厲,想起這些彭山靈開始掉眼淚,“南方,你怎麽這麽狠心,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麽!你居然丢下我就這樣一走了之……”
“你再說一個字,我再也不見你。”彭山靈趕緊閉嘴。
安家宜嘴角抽搐,這劇演的!
“你在這裏等着,三元很快會回來的。”蘇南拉着百靈走了。
安家宜站在山邊,感受着山風,看黑沉沉的天,聽着草叢的窸窣,這天,是這樣的冷。
三元背了安家宜從山上下來,他們坐在村邊的小溪邊,看着老樹昏鴉,頑皮的隊友拿了相機給他們拍照,鏡頭裏兩個滾了一身泥的人都笑得燦爛,三元說:“安家宜,你笑起來真難看,像哭一樣。”
安家宜說:“我是被風吹的腮幫子都硬了,所以笑得難看。”
山間的風凜冽地穿過山谷,吹過樹梢,寒鴉嘎鳴,野草、枯樹、蒼天,一群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站在泥污中,笑得燦爛,笑容是一樣的,但笑容背後都藏着什麽樣的故事,誰也不清楚。明明在笑,卻覺得悲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女人的故事裏都有一個白馬王子,只是騎白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幫助你的不一定都是“都叫獸”。
安家宜故事裏的男主角,是該換了。
三元本名趙開泰,他開始頻繁出現在安家宜的生活中。
安家宜的腳前後兩次扭傷,醫生建議她卧床休息,何麗雲近來開朗了許多,卻沒到病一下子就全康複的地步,所以三元便趁機擠進了安家宜的生活,自從那天送她回家後,便每天下班報道,送吃的喝的玩的,甚至還買了游戲機,跟安家宜一起坐在地板上,對戰,會給安家宜講笑話,安家宜沒笑,他倒笑得前仰後合。
何麗雲很喜歡三元,三元開朗、會說話,特別是誠實,他會在吃飯後,由着何麗雲去洗碗,他會樂呵呵的地對何麗雲說:“阿姨,你真像我媽!每次吃完飯,她都忙着照顧我們,在媽眼裏我永遠都是個孩子。”
自安民強去世後,何麗雲就像個孩子,被安家宜照顧的妥妥當當,幾乎忘記了自己是個媽媽,她在三元那裏感覺到了肯定,感覺到自己作為媽媽的被需要,所以她忙活起來,心情開朗,病也漸好,外出活動的時間也多了。
安家宜看着媽媽和三元相處良好,有種錯覺,或許這樣也不錯。
三元說:“我的公司已經開始盈利了,我打算買房了,我看了一個樓盤不錯,等你腳好了,陪我去看看吧!”
安家宜說:“我馬上要上班了,沒時間。再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懂,給不了什麽意見。”
“我等你。”
☆、十五章、莫名情緒
丁霖可見過一次三元,對安家宜說:“這男人不錯。”她的愛情又失敗了,據說是朱成明有外遇,安家宜見丁霖可情緒低落,打起精神安慰了她一通。
朱成明的電話追到安家宜家裏,千萬拜托安家宜要去參加他的生日會,順便帶上丁霖可。安家宜的腳基本上能走路了,只是不能穿高跟鞋,聽着朱成明的哀求,安家宜心軟,便答應了下來。說服丁霖可并不困難,她忸怩了幾下,便同意跟安家宜一起去朱成明的生日會。安家宜暗笑,或許,丁霖可真要嫁人了。
朱成明的生日會定在某酒店,包了整個大廳,但人并不多,去的就是他平日的幾個朋友。
安家宜事先得到朱成明的囑咐,進門前借口去了廁所,丁霖可便一個人走了進去,一進去便呆住了,朱成明跪着一個鍵盤,迎接女王般舉着一捧鮮花,眼淚婆娑:“可兒,請原諒我。”
丁霖可放眼望去,滿廳都是她最愛的白玫瑰,還挂着橫幅,“原諒我”、“嫁給我”、“我愛你”、“一生一世愛你”……
丁霖可眼圈紅了,安家宜從她身後出現,推了她一把,低聲說:“不要再別扭了,我都已經問清楚了,根本就沒什麽第三者,你鬧什麽呀!”
朱成明将花舉得更高,“可兒,你要不原諒我,我就一輩子不起來。”
丁霖可說:“那你就跪着吧!”但她的嘴角已有了笑容。
朱成明打了個響指,大廳裏燈光滅了,有人推了大蛋糕進來,燭光滿室,有人在起哄,“祝你們複合!”
朱成明站起來擁住丁霖可,“喜歡嗎?”
“俗氣。”丁霖可撇嘴,“就沒新鮮的?”
“新鮮的留給我們自己享受,這些俗氣的就給他們看吧!”朱成明嘿嘿大笑,燈光亮起,十幾個狐朋狗友不知哪裏冒出來,有怪叫着吃蛋糕的,有叫着親個嘴,有人說幹脆直接就地正法……
朱成明嚷嚷:“去去去,親也回家親,白給你們看啊?”
大家哄堂而笑。
丁霖可真心地笑了,女人的幸福就這麽簡單,幾句甜言蜜語、一把俗氣的鮮花,就哄住了,因為有愛,什麽都是幸福的、可以原諒的。
安家宜也在笑,但她的笑慢慢止住,她看見了蘇南。
蘇南也看見了安家宜,他向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朱成明開始切蛋糕,他拉着丁霖可的手一點點切下去,丁霖可滿臉幸福,朱成明笑裂了嘴。
朱成明曾對安家宜說:“我愛了可兒十幾年,她一直不知道。”
就因為這句話,讓安家宜相信了朱成明,她寧願相信不是人人都會做負心男。失戀、喪父、卷入是非,她的生活已經夠糟糕了,她不想身邊的人跟着糟糕。她默許了三元的追求,默許他在自己身邊得到的快樂,她默許媽媽跟老趙的交往,只想,別人的人生會比她幸福。可是,她幸福嗎?
安家宜端了杯酒,站在窗邊,窗外只有黑沉沉的天和晃眼的燈光。
“在看什麽?”安家宜吓一跳,不知什麽時候蘇南站到她身邊,蘇南說:“不能喝酒就別亂喝,喝醉在別人的聚會上,會很尴尬的。”
“不會醉的,再說你不是在嗎?”安家宜說完便後悔了,“我是說,大家都在這裏,我不會有機會做出酒後失德的事的。”
蘇南接過她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安家宜錯愕地看着他。
他卻渾然不覺,望向窗外,“這裏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沒什麽風景可看的。如果去野外夜爬,耳邊有鳥叫蟲鳴,有風的叫聲,甚至能聽見野狼的嚎叫,那時候再看天,才能體會天地奇妙,感覺星星就在你手邊。”
安家宜神往,“我什麽時候有機會去看看就好了。”
蘇南伸手,剛摸到她的頭發,又縮了回去,笑了一聲,“我總當你是個孩子了。”他打量着安家宜:“妝畫得太重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說關你什麽事?”
“你在生氣?”
安家宜趕緊調整了口吻,“我哪有。”她在生氣嗎?不,她不生氣。他本來就是出現在她生活中的一個意外,她還沒意淫到,覺得一個男人幫了她幾次,就是愛上她的地步。他不願意跟自己聯系,那就不聯系好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缺了他,她不也好好活了快三十年?“我只是覺得這城市越來越壓抑了,現在連看顆星星都要去野外,我記得小時候還有很多星星的。”
“光感慨還不如行動。”蘇南拿出根煙,“想去看星星還不簡單,你跟三元不是很熟悉嗎,他有帶隊夜爬的經驗,找他帶你去就好了。”
“知道啦,我馬上回去就跟他說,要他帶我去看星星。”安家宜拿出手機,“我現在就跟他說。”
蘇南靜靜地看着安家宜,安家宜又洩氣了,沮喪地說:“為什麽我總是以一副窘相出現在你面前?就不能優雅動人,從容不迫一點?”
“今天很好。”蘇南低頭看她,“沒鼻涕、沒眼淚,也沒爛醉,更沒有麻煩纏身。”
這是誇獎嗎?安家宜噗嗤笑了。蘇南也笑了,是真的笑,那種眼睛裏都帶着笑意的笑,安家宜發怔。
蘇南摸了把臉,“看什麽?有東西嗎?”
“你笑起來真漂亮。”
蘇南板起臉,“漂亮是形容女人,你這什麽話。”
“真的啊!”安家宜加重語氣,“沒那麽黑了,笑起來就跟向日葵開花似的,很溫暖啊!你就應該多笑笑嘛!”
“越說越不像話,都什麽比喻!”蘇南低頭點煙掩飾了自己的笑意。
“聊什麽這麽開心?”朱成明和丁霖可相擁着走過來,丁霖可遞給安家宜一碟蛋糕:“給,你最愛的。”
安家宜接來蛋糕,開心地眯起眼睛,“我剛已吃過一塊啦,再吃就長胖了。”
“吃你的吧!”丁霖可白了她一眼,“吃多少你也不發胖,顯擺吧,你!”
朱成明說:“你也多吃點,胖了也好看。”
丁霖可掐了他一把,“我可不要做胖美人。”
蘇南靜靜地看着他們打鬧,朱成明抱住丁霖可,嘿嘿地笑,“你們都多吃點,不用怕長胖了,男人都喜歡手感好的,是吧,蘇南?”
蘇南抽他的煙,朱成明皺眉:“你就不能少抽幾根,美女在呢,熏死了。”
丁霖可說:“沒關系啊,男人抽煙的樣子很性感啊!”
朱成明吃醋了,“什麽,性感?哈,可兒,你的三觀怎麽這樣啊!啊,不,我也要學抽煙!”他瞪着蘇南,“真是,這小子,公共場合抽煙都能被人說成這樣。可兒啊,我可跟你說,男人可不能光看外表。”他猛地記起,幾年前貌似丁霖可打過蘇南的主意啊!這可不行。
朱成明瞧着笑眯眯幸福吃蛋糕的安家宜:“小三寶啊,你剛失戀吧?正好,蘇南還沒有女朋友,我看你們倆挺聊得來的,幹脆湊一對得了。”
安家宜口裏塞滿蛋糕,差點沒咬着舌頭,只能搖頭。
“瞎說,我們三寶有男朋友了。”丁霖可拽了把朱成明,“我見過,又帥又體貼,陽光大氣,跟三寶可配了,聽名字就知道是佳配,他叫三元。”
朱成明八卦地問:“怎麽不帶過來給我看看?哪天我們一起吃飯,我給你相相面,我這人看人最準了,特別是男人,我一定幫你把祖宗八代都搞清楚,絕不能讓他負你。”
丁霖可敲他的頭,“你總沒正經。”
安家宜将蛋糕咽下,覺得噎得慌,
蘇南臉色有些陰沉,掐了煙,“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再聯系。”
朱成明說:“別啊,一會兒一起去喝酒。”
蘇南搖頭。
蘇南走了,丁霖可拉住朱成明,“他真沒女朋友嗎?”
朱成明搖頭:“是沒有,可是你別打他主意啊,我說過他感情生活很複雜吧?真的很複雜的,跟你說不清楚。”
“說不清楚,那我再去追他好了,親自搞清楚。”丁霖可的八卦精神來了,“每次問你都搪塞,我看絕對有問題,這麽英俊的男人怎麽會一直沒女朋友呢?不會是那個、愛好吧?”
安家宜也豎着耳朵聽,朱成明說:“想什麽呢,蘇南性向正常着呢!說實話具體我也不清楚,只聽老戴那家夥說過一兩句,有什麽感情創傷什麽的。”
安家宜狠狠塞了更大的一口蛋糕,什麽創傷,傷別人還差不多。
“反正就是,據說是被女人整得害怕了,所以很難接受女人。”
“就是不敢愛了那種感覺?”
“應該差不多吧,所以你們這些女人都死心吧!據說,他是獨身主義者。”
安家宜又吃了兩塊蛋糕,還是覺得不夠,總覺得哪裏有點空。她借口腳站的累了,提前跟丁霖可道別,丁霖可一行人還要去喝酒,便沒再挽留她,她一個人出了酒店,慢慢地走到街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雪了,大片的雪花從天空落下,飄到臉上脖子裏,冰涼冰涼的,安家宜站在街邊,閉着眼睛,似能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她站了許久,腳有些疼,幹脆蹲在路邊,看人來車往。
手機鈴聲叮了一聲,安家宜沒理,過了會兒便叫了起來,安家宜聽煩了,便接起電話,“為什麽不接聽電話?”
“啊?有事?”安家宜詫異,想站起來,腿麻了,一屁股坐到雪地裏。
“你在幹什麽?”蘇南的聲音充滿磁性,在雪花飄落的夜晚格外的低沉,安家宜每次看見他,總有種錯覺,他仿佛如峭壁的一棵古松,孤寂又遙遠,可望不可即。
“看雪啊!”安家宜幹脆坐着。
“你傻嗎?這麽冷坐地上。”
“你在哪裏?”安家宜四處張望,“你怎麽總是這樣神出鬼沒?”
蘇南将車停到路邊,走下來,俯視着還舉着手機的安家宜,“你為什麽還不回家?”
安家宜眨巴下眼睛,“你不是早走了麽?”
“在附近有點事,結果就看見你跟個傻子似的坐在這裏。”
安家宜笑了,“這裏很好啊,你看,下雪了,雪花真大,真漂亮。”
蘇南伸出一只手,“起來吧!”
安家宜看着那只手,那只記憶中厚實、有力的大手,她很想抓住,再感受一次那種安全、溫暖的感覺,可是……
安家宜搖頭:“我覺得坐着挺好,要不,你也坐下試試?”
蘇南無奈地搖頭,“你怎麽總耍小孩脾氣?”
安家宜不忿,挺了挺胸,“哪裏小了,哪裏小了?我都二十八了,別當我是個小孩子。”
“那你見過二十八歲的女人賴地上不起來的嗎?”
安家宜臉紅,但晚上這麽黑,也沒人看見,她不在乎,“賴地上怎麽啦,又沒人認識我。”
“我不是人嗎?”
“什麽窘态你都見過了,還怕這個?”
“真會頂嘴。”
“不是頂嘴,這是事實。”安家宜是豁出去了,管他生氣不生氣,反正他又不是我的誰誰。安家宜有些賭氣,摔跤了是她自己的事,以她這種年齡,應該是感到尴尬的,可是她就想別扭,覺得不舒服,想耍脾氣。她仰着頭,看着蘇南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的臉,雪花涼涼地落到眼睛裏,像流淚的感覺,她低了頭避開蘇南的眼,看向街道上灑落的雪花。
蘇南站在安家宜身邊,低頭看着她鼓着腮幫子看着落雪的天空,他暗暗嘆了口氣,“你的裙子髒了。”
安家宜拉了把大衣下的裙子,沒好氣地說:“反正這條裙子我也不喜歡了,髒就髒呗!”
“我是說,變紅色了。”
“……啊!”安家宜一下子跳起來,用力太大,扯的腳跟生疼,她又叫了一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