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讓自己的女人傷心,讓女人受傷害。我沒有那麽多錢,可是我上進,也有信心會給自己的女人安穩、幸福的生活,雖然不會大富大貴,卻一定會衣食無缺;我性格開朗,積極向上,喜結交朋友,對老人和善,喜歡小孩,身體健康,一定會是個好朋友、好丈夫、好父親。”

“三寶,我不知道這些,夠不夠你的擇偶标準,我們都已經到了快奔三的年紀,不再是幻想愛情的十七八歲少年男女,我們現在追求的是什麽呢?不就是一個能攜手遠行,寂寞都市一路相伴的親人、朋友?我們彼此不讨厭,有好感,雖不會有初戀時的轟轟烈烈,卻可以細水長流。”

“而且,我還有一個哥哥在老家,我的父母會跟他們養老,我在北京将會孤身一人,我們可以跟你母親住在一起,我會将你的母親作為我的親生母親般對待,你不用擔心可能發生的婆媳關系,作為結婚對象,這難道不是我的優勢嗎?”

安家宜問:“趙開泰,你這是向我求婚嗎?”

三元綻開笑容,左臉頰邊有個淺淺的酒窩,眼睛眯起來,眉頭舒展,略長的發蓋住飽滿的額頭,露出一雙濃墨的眉,年輕、健康、帥氣,“這是求婚預演,真正的求婚當然要有鮮花戒指啦!”

“我不想跟你開玩笑,三元。”安家宜抱着膝蓋坐在冰冷的長椅上,“你覺得你今天跟我說了那麽多話後,我還能接受你這樣的表白嗎?”

“這叫悲喜兩重天,我也不是計劃好的,走哪裏算哪裏,剛才看着你,突然就想表白了。你也不用太認真。回家後慢慢想我今天說的話,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我覺得我們倆沒有時間了。”

“不會的,我這個人很小強的,向來都是沒有困難要上,有困難克服困難更要上。我不會放棄你的。”

“那你想過沒有,就算你今天讓我看清我和南方的差距,我還是願意跟他親近、交往呢?我還是要拒絕你呢?”

三元嘿嘿一笑,攤開雙手,“那我也沒辦法啊,只有看好你,不讓你受傷害就好了,遲早你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

安家宜氣餒,“如果我跟你說我跟南方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是偶爾碰見過幾次,什麽故事都沒有,你會怎麽想?”

“那最好不過了,我就當是未雨綢缪,替你打個預防針。反正南方那人,知道的更多,覺得更麻煩。”三元蹲到安家宜面前,“據說他家境很好,所以為人比較肆意,現在女人不都幻想這種男人麽,長相英俊、家世富可敵國、對自己一往情深,怎麽看南方都能達标一兩項,我不得不慎重又慎重啊!”

“趙開泰,你就沒有一點反省?還在這裝沒事人一般?”安家宜有些生氣,“你今天以什麽立場來教訓我?憑什麽憑自己的臆斷就來規劃我的人生?”

“認打認罰。”三元認錯态度特好,“你要是生氣,打我幾拳就好了。”

安家宜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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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寶,你剛才的話是真的,你跟南方真的沒有什麽關系?”

“有。有很大、很多、很深、很重的關系。”安家宜一字一頓。

三元哈哈大笑,“這下我放心了,原來真是我多想了。”

安家宜擡起頭,看着三元的眼睛,“我沒有開玩笑。”

三元的笑容漸漸消失。

安家宜說:“我好像愛上他了。”

蘇南和戴一博幾個打桌球,蘇南在休息室抽煙,戴一博拿了個球杆進來,反複在蘇南臉上瞧,“你想什麽呢?怎麽有點心神不安的?”他想起過年時家裏發生的事,一屁股坐到蘇南身邊,“壞了,我想起來了,你最近可能麻煩了。”

“怎麽了?”蘇南将煙頭掐滅,再點一根,“我的麻煩事還不夠多麽,我也不在乎更多一點。”

戴一博懶得理會他的自嘲,“是我妹妹,一鳴,還記得吧?”

“那個跟你屁股後面哭鼻子的小丫頭?”

“哪還什麽小丫頭,都這麽高了。”戴一博比劃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見過那丫頭?”

“沒啊!”蘇南想了想,“哦,去年好像在機場碰見過一次,她跟你長得很像,很好認。”戴一博有點男生女相,最讨厭人家說他長得像女人。

戴一博自動忽略掉自己的長相問題,“那就是見過了。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啊!”他疑惑地打量蘇南,“你小子,這德行怎麽就招女人喜歡了?難道就因為冰冷得像塊冰?現在不是流行花樣美男麽?像我這樣的。”他做了個自以為很高富帥的樣子。

蘇南忽略他的臭美,“有話直說。”

“好吧,說重點。”戴一博收起裝逼,說:“對你的性格我還是了解點的,像一鳴那種丫頭,你怕是看不上,所以我就不操這個心,怕給你當上小舅子了。所以,我也提醒你,可千萬別打我妹妹的主意。”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蘇南嗤笑,有點不可置信地看着戴一博,“那可是你妹妹,在我印象中還是個孩子呢!”

“我這不也是以防萬一,這年頭誰知道小丫頭們都想什麽呢!從小到大被寵壞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戴一博嘆口氣,“其實事情是這樣的,過年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她求奶奶給她安排相親,十分不幸,她要求的相親對象居然是你。”

蘇南一下子被煙嗆了,劇烈咳嗽起來,戴一博苦笑:“你別激動,我還納悶呢!一直想找你小子好好問問,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撩撥過那丫頭了?”

蘇南苦笑,搖頭:“我哪裏有那心思。”

“也是,諒你也沒那個膽,也就提醒你一句,我可不打算做你小舅子的。”

“放心,我也沒這個打算。”蘇南搖頭再搖頭,“真是胡鬧,你趕緊看緊那丫頭啊,別讓她騷擾我,我可沒心思替你管教妹妹。”

“被女人騷擾有什麽不好,就你這副見了牛鬼蛇神的樣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還得騷擾戴一鳴一番?”

“別介。”戴一博趕緊投降,“算我沒說這個,我們換話題。說起女人,你也不小了,真沒打算再發展?”戴一博摟住蘇南的肩膀,一臉神秘地問:“去年劉家小子搞出來的那個新聞,那個什麽的女配角,現在如何了?”

“什麽配角。”蘇南去倒水喝,“我跟她沒什麽關系。”

“才怪。”戴一博切了一聲,“我都沒說是誰,你都知道我問什麽了。新聞都要幫人擺平,你說沒關系?”

蘇南想起記憶中那張粉嫩的臉以及那雙大大的眼睛,不覺嘴角上揚,“她還是個孩子呢!”

戴一博見鬼地看着蘇南,“我覺得我白認識你了,蘇南,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很詭異?”

蘇南趕緊将臉板起來,“都說了,那件事是個意外,以後不要再提了。”

“得得,二十八歲的孩子,也就你能說出口。有人這麽大,孩子都打醬油了,還孩子呢!”

蘇南瞪了他一眼,他舉手:“好好,不說。把我的酒吧整個人事都換了一遍,我還不能叨唠幾句?”

蘇南悠哉地喝水,不理他。

戴一博又說:“對了,姓彭的那小妞,到底怎麽辦?你這回來,還不把她給辦妥帖啊?我可跟你說,找什麽女人都好,可千萬別找那樣的,真可怕,我算是理解了你跑到國外的心情了。這幾年我可是聽你的吩咐,把她照顧的很好,我把她送回老家,可管不住腿長人家身上啊,送走了又回來了,不時騷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你說,給她安排工作吧,幹不了幾天,給美男吧,沒幾天把人家打的頭破血流,給錢吧,我的立場在哪裏?真不知道你怎麽遇到這樣的極品女人了,漂亮是真漂亮,可這玫瑰花刺也太多了點。”

蘇南拿着杯子把玩,戴一博說:“你還沒下定決心?幹脆——”他做了個誇張的割脖子的手勢。

蘇南搖搖頭,“她那邊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你處理,要是能處理好,三年前就是她進監獄,而不是你被逼跑國外了。”戴一博說:“為了一個隊友的女人,你值得嗎?”

蘇南臉色有些陰沉,戴一博止住話頭,“行行,大過年的我們不提那些喪氣事,我們去打球。”

蘇南搖頭,“不了,我想起還有點事,先走了。”

“你能有什麽事?每天不都是醉生夢死,連個工作都沒有,也不回家,不用給人拜年,能忙什麽?”

蘇南執意要走,戴一博只能約了改天再一起打牌。

蘇南剛出門便又給戴一博打電話,他問:“一般過年你都送你妹妹什麽禮物?”

“壓歲錢啊!”戴一博回答的幹脆利落,“你問這個幹什麽?”

“除了這個呢?”

“你要送女人?”

“回答正題。”

“如果是女朋友,錢當然是要給的,但是不能直接給,要藝術地給,除了現金,當然還有鮮花、寶石、香水、華服、車子、房子等等,總之,女人想要的無非是浪漫的愛情和充足的物質。”

“那種不費錢的。”

“不費錢?”戴一博搜腸刮肚,“這年頭,不費錢哪裏還能追到女人啊?那就去游樂場、逛廟會、去圖書館、看歌劇、看電影了;還有更不值錢的,騎個破自行車來個北京游,但是有沒有女人會願意坐,我就不敢保證了;或許你還可以帶她去爬野山,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來個野趣什麽的,也不錯。”

“滾。”蘇南挂了電話,戴一博怪叫一聲,“卸磨殺驢,還敢罵我滾?”戴一博趕緊給幾個哥們打電話,串通了一圈,奸笑:“這次,看不把你輸得褲子都脫了我就不姓戴。”

☆、二十二、愛情冬天

安家宜和三元陷入了僵局,安家宜豁出去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三元沒想象中的失落、痛苦、抓狂,反而似輕松了起來,他說:“我最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和南方出問題了。當初就不該讓你們相遇。但今天你能對我說出真心話,我很欣慰,說明你當我是最親的朋友了。為了這份信任,我也不會放棄你。”

“你認真考慮下,我真的是最适合跟你結婚的人。對于南方,你不過是臆想出了問題,遲早你會面對現實的。”

安家宜問他:“我到底有什麽好,你這麽追着不放?我不是特別漂亮,性格優柔寡斷,工作也一般,家境也不好,除了是北京人,什麽都不是。你到底看上我哪裏了?”

三元回答的很認真,“你說的這些,正是我看重的。娶老婆又不是找演員,溫柔賢淑就好,而且在我眼裏,你很漂亮;你所謂的遇事不夠決斷,有我在就好,我會是你的天,給你做主;你的工作、家庭也不是很差,算是普通家庭,我自己又不是什麽高身份,父母也就是個小公務員而已,找個門當戶對是最現實的,我們的條件不能高出彼此太多。再說,你是北京人,将來孩子能上北京的學校,參加北京高考,多大的優勢?”

“原來,你看中的就是這些現實經濟啊!”

三元急了,“你怎麽這樣啊,跟你談感情,說我喜歡你沒理由,你信嗎?有了理由,你又說我勢力經濟。所謂愛情,其實都是有理由的。”

安家宜答應考慮,讓三元給她幾天時間思考,三元答應了。

三元送了條星星項鏈給安家宜,安家宜本不想要,可架不住他的死皮白咧,硬塞進她的兜裏,然後兔子般跑進了地鐵。三元發短信說:“我欠你一場星星。”

年假後,安家宜便要去總公司上班,她的确還有很多事要考慮。感情的事,工作的事,都要理清頭緒。

她在考慮,還要不要繼續到這個集團工作,如果不去,八年的辛勞都成一空,如果去,會不會有尴尬的流言困擾?

媽媽的健康已不成大問題,年底帶她複查,醫生已經給出喜訊,丁麗雲的病幾乎康複。她的病,其實還是心病,心情好了,心病自然就好了。安家宜喜憂參半,作為女兒,她當然希望母親後半生幸福快樂,作為父親的女兒,她很難站在父親的立場原諒媽媽的背叛。爸爸去世才四個月,媽媽就開始了新感情,愛情真的這麽脆弱嗎?

感情,更是一團糟,安家宜決定做個鴕鳥,不去理會,“不管他,過一陣子就好了。”

又開始下雪,窗外雪花漫天,白雪皚皚,安家宜關了手機,在家窩着,看電視、上網、看小說、看電影、打QQ鬥地主,什麽都不想,過着豬一樣的生活。

在年假結束前一天,安家宜開了手機,短信鈴聲不停地響,安家宜一條條看,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號碼,安家宜手指不動了,他只是簡單問了句:“在幹什麽?”一看日期是三天前,安家宜跳起來,在房間轉了幾圈,最後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男人,安家宜剛想說打錯了,那人便惡狠狠地說:“你是蘇南的朋友?趕緊拿錢來贖他,他輸了三天,現在連褲子都輸掉了,如果沒有錢拿來,我們就要開始剁手跺腳了。”

安家宜模糊聽着那邊有人在哄叫從哪根手指開始剁起……電話挂了,安家宜有點發蒙,對方報了地址,聽着耳熟,不是太遠,賭博輸錢剁手指什麽的,安家宜并不信真,可是保不住真出什麽事吧?

安家宜還是決定去看看。她拿出家裏的所有現金,帶了卡,跟媽媽打了招呼,直奔那個地方。

安家宜通報了姓名,很久才有服務生領了她上樓,無心欣賞華麗的裝潢,精美的裝飾,安家宜手心出汗,迎接她的是什麽樣的場景?

服務生态度很好,替她打開了一個房間,安家宜悄悄進去,房間很大也很吵,煙霧缭繞,幾個人坐着打牌,幾個女孩有的站在一邊看,有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的坐在打牌人身邊。

她聽着那群人在起哄,“脫脫,趕緊的。”安家宜看見一個光着上身的男人被拉起來,幾個人一哄而上,扯掉了他的褲子,女孩子們在尖叫,男人在大笑,安家宜臉紅,她已經認出了他是蘇南,他的脊背挺直,上寬下窄的倒三角身材,背闊腰細,大腿粗而多毛,現在只剩下一條三角內褲裹在身上,他坦然地坐下,哈哈大笑,“媽的,你們幾個再聯合搗鬼,我要揍人了啊!”

聽着蘇南熟悉的聲音,安家宜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她剛想悄悄退出,有個瘦長的穿了件襯衫短褲的青年瞧見了她,“唉唉,哪裏來了個小美人啊,別走啊!”

男女的眼光都被吸引過來,安家宜似被獵人盯住的小動物,渾身汗毛倒立,蘇南的目光落在安家宜身上,先是訝異,漸漸平靜,他挑了挑眉,放了手裏的牌,站起來問:“你怎麽來了?”順勢踢了戴一博一腳,“你搞的鬼?”

戴一博嘿嘿笑,摟了自己的女朋友,“哥們打牌都有女朋友陪着,就你一個人,秀了一天的身材也沒個妞看見,這不,我就替你招來了個,怎麽,是你喜歡的調調吧?”

蘇南拾起自己的牛仔褲,滿不在乎地往腿上套,“扯淡,滾一邊去,媽的。”

安家宜手足無措,蘇南旁若無人地穿褲子,根本不管他那修長的腿是如何的性感,八塊腹肌是如何的迷人,仿佛屋裏的女人都不存在似的。

一個短發女孩走過來拉住安家宜,“坐會兒吧!你別理他們,他們都是人來瘋,玩起來沒個分寸。這會兒只是輸脫衣服,真瘋起來,可是連褲衩都脫了,還要跳脫衣舞呢!那時候才好看。”

安家宜繼續臉紅,她真沒想到是這種境況。

“唉唉,南方,牌局還沒完呢,你穿什麽衣服,這可是違規了啊?”

“不玩了。”蘇南找自己的襯衫,“媽的,我的衣服都扔哪裏了?”

“見色忘友。”戴一博興致勃勃地跑到安家宜身邊,上下打量,捏着下巴,啧啧稱贊,“還真是清純啊!還這麽聽話,說一句蘇南出事了立馬就跑來了。哎呀,看看,還會臉紅呢!”

安家宜聽出他就是騙自己的人,瞪了他一眼,“耍人好玩嗎?”

“呀,小嫂子生氣了。”戴一博故作失色,“這可怎麽辦?”

蘇南踢了他屁股一腳,“就你不是好鳥。”

戴一博連蹦帶跳地跑了,牌桌上另外還有四個人,一個戴着眼鏡溫和的青年,一個五官方正,一個英氣勃勃,還有個胖子,加上戴一博個瘦子,這便是蘇南從小到大最鐵的幾個哥們,大家玩鬧慣了,并不在意這種以丢人為主的賭博。可是除了戴一博,另外四個都沒對安家宜表示什麽熱情,該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洗牌的洗牌。

蘇南光着胳膊,走到安家宜面前,低頭問她:“你怎麽來了?”

安家宜躲開目光,沒直視他健碩的胸肌,“是那個叫我來的。”他指了戴一博,“他說你賭博輸了——”安家宜嘆了口氣,“總之,是我傻帽吧!”

蘇南說:“他們幾個都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比較愛開玩笑,你別介意。”

戴一博拿了蘇南的衣服出來,口袋裏掉出個盒子,戴一博說:“這是什麽禮物?南方,你給小女朋友買了什麽好東西?”

蘇南指着他,“別亂翻我東西。亂接我電話,還沒跟你算賬呢!”

戴一博将盒子一扔,眼鏡青年接住了,蘇南知道搶不回來了,任由他們将盒子打開,是一條銀色項鏈,吊墜是顆星星。

☆、二十三、春天來了

蘇南帶着安家宜出了會所。

蘇南将那個回到自己手裏的項鏈丢給安家宜,“這個給你,你要的新年禮物。”

同樣的一顆星星,他沒有任何解釋,可是安家宜忽然就懂了,她記得那段關于星星的話,他也記得。三元為了帶她去看星星失蹤,她知道原因,他也知道。

他送了星星給她。三元也送了星星給她。

幸福來的太快,可是她卻覺得沉重。

“怎麽,被他們吓到了?”蘇南整理着衣服扣子,“我不知道你給我電話了。”

“不是,我沒事。”安家宜解釋,“我就是看見有未接電話,所以就回撥了一下。”

“嗯,你電話關機了好幾天。”蘇南摸着新長出來的胡子茬,“窩家裏幹什麽?”

“什麽都沒幹。”安家宜點頭,摸着項鏈盒子,并未表現出什麽喜悅之情。

“你有心事?”

“啊,沒有,沒有。”安家宜趕緊搖頭。

“那、禮物不稱心?”

“很好啊,我很喜歡。”

蘇南感覺到安家宜的情緒不高,沉默,拿煙,安家宜收斂起自己的情緒起伏,笑着說:“我還沒吃晚飯,要不我們去吃飯吧!”

蘇南将煙夾在手裏,“你想吃什麽?”

安家宜認真想了想,“我大學在外地上的,那地方小吃很多,我特別懷念那裏的小吃,特別是冬天裏,來一份燒餅夾裏脊,裏脊上塗滿辣椒和各種佐料,熱乎乎的,咬一口,油滋滋地冒,那滋味……”安家宜回味着,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特別懷念年輕時那些美好時光,那時候的天是那麽的藍,每個人的笑容都那樣的燦爛,即使煩惱、即使痛恨,随着一份燒餅夾裏脊便煙消雲散,他們一起喝酒,一起罵天,一起打游戲,一起踢球,看綠的草紅的花,世界都簡單的可愛。愛便愛了,恨就恨了。

她記得那時的自己,16年的女孩,班級裏年紀最小的,剛剛知曉愛情的滋味,也曾幻想過将來的另一半是什麽樣子,也曾迷戀愛情的滋味,她迷戀過一個踢足球的師兄,高大、健康,倒三角的身材,兩條修長的大腿,有力的胳膊,運動場裏行雲流水般的球技,迷倒多少青春少女。她也曾風靡,也曾心動,也曾暗戀,不過那情、那愛,就跟風一樣,随着青春很快溜走,師兄有了女朋友,高高瘦瘦的會跳新疆舞的新疆女孩,看着高大威猛的師兄面對女朋友那小心翼翼、俯首帖耳的樣子,她釋然了,似乎失戀也不是那樣難受啊!她繼續活得有滋有味,很快喜歡上新的動畫書,喜歡上新的小說,喜歡了新的明星,喜歡上打游戲。再後來,她開始迷戀畢業的師兄,師兄頹廢的眼神,傷感的笑容,醉得一塌糊塗還繼續拼酒的揮霍……但很快,随着離別的火車啓動,她的愛情又走遠了。再後來,她又迷戀同班勤奮上進的優等生,他那穩坐書桌前的背影,他那帶着眼鏡的斯文,他那優異的成績……

但那些情感都似風一般,雨時來,晴時走,是那麽的倉促,又如雲一般,變幻莫測。直到畢業,她也沒真正談過一場戀愛,愛情,其實離她還是很遠。

曾幾何時,安家宜以為那些就是愛情,在與周毅重逢後,她整理了自己的情感,認為自己的愛情都已走遠,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懵懂、心跳、為了愛失去理智、做出丢臉的事。可是,她似乎錯了。不知道從哪天起,她似回到了16歲,回到初嘗戀愛滋味的少女時代,開始腦殘,開始放棄自尊、理智,任由自己的心野草般瘋狂。

安家宜有些難過。真的很難過。

身邊站着的人,高大英俊,她仰着頭才能看見他的眼睛,有他在身邊,她安心、愉悅,可是理智告訴她,這些都是暫時的。安家宜将紛亂的思緒整理清楚,笑對蘇南,似是什麽心事都沒有。

蘇南剛開始還不時用疑惑的眼神審視她,但很快被她那回憶美食的陶醉聲音逗笑,還真是個孩子啊,就惦記着吃。

安家宜選擇去吃烤魚,她說:“北京是找不到記憶中的燒餅夾裏脊的,以後有機會回學校再吃吧!不過我知道有家烤魚不錯,我們去吃烤魚吧!”不想讓記憶中的味道失了偏差,這也是保留回憶的一種,學校的回憶還是繼續保留吧!

蘇南随着安家宜去了一家紅彤彤的飯館,到處都洋溢着辣的熱情。但魚上來後,安家宜只吃烤魚裏的菜,蘇南問:“不喜歡吃魚?”

安家宜支吾,“小時候被魚刺卡了,以後都不敢吃魚。”

“從來不吃?”

“也不是。”安家宜的臉因熱氣又開始變紅,眼睛也變得霧蒙蒙的,因為辣嘴唇也變得紅嘟嘟的,她說:“每次吃魚,都是爸爸挑好了刺給我吃。”這家店也是爸爸喜歡的,安家宜想起爸爸,臉色又有些黯然,要是爸爸在,一定會将挑掉魚刺的魚肉放她盤子裏的。

蘇南似是未發覺,低着頭“哦”了一聲繼續慢條斯理地吃他的,安家宜瞪大眼睛看着他,人家置若罔聞,看來,終究不是童話故事裏的愛情啊!安家宜老老實實地吃起她的配菜。

蘇南突然咳了一聲,忍了一會兒,又連續咳嗽,安家宜放下筷子,“不會卡到了吧?”她倒了杯水給蘇南,看他咳得更重,眼看臉都開始發紅。安家宜站起來,跑到他身後給他拍背,“快喝水,要不喝點醋?我小時候就是喝醋将魚刺化了的。”

蘇南咳嗽着搖頭,他低着頭,掩着嘴巴不停地咳,安家宜就給他拍背,好一會兒,蘇南沙啞地說:“出來了。”

安家宜趕緊給他遞水,忍着笑意,“你不會也不會吃魚吧?”

蘇南低頭喝水,安家宜再忍不住,哈哈笑起來,蘇南的耳根似乎變紅了,安家宜笑得前仰後合。

“五十步笑百步,很有意思嗎?”蘇南的表情終于恢複到他平時的冷峻,可紅紅的耳朵證實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安家宜不時地嘿嘿一聲,愉快地吃起配菜。

懊惱的蘇南終于變得真實,不再那樣遙遠,他低着頭,胡亂扒拉着米飯,粗魯又無章法,安家宜說:“我們再要個菜吧!你喜歡吃什麽?”

蘇南低着頭悶悶地說:“不吃。”

安家宜托着下巴忍笑,用腳踢他,“喂,你打算一晚上都不擡頭了?”

蘇南将筷子啪地拍桌子上,咕咚喝水,眼睛卻躲閃着,那一刻,有那麽一種叫可愛的東西在他身上一再冒泡,這叫安家宜覺得溫馨,其實他也不是那樣不近人情。或許只是習慣了冷漠,不擅長表達。

有一個冬天,有一個人,陪着你坐在紅彤彤的房子裏,一起吃不會吃的魚,一起發窘。多美好的記憶。

安家宜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蘇南不看安家宜,安家宜說:“看在我剛才幫你拍背的份上,你就答應吧!”

蘇南表情還是很不自然,嗯了聲。電影是《北京愛情故事》,安家宜看得津津有味,可蘇南卻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輕,睡姿很好,沒有呼嚕,安家宜靜靜地看着他的面容,五官放松,沒有平日的冷峻,在昏暗的電影院裏,有一種平和,他的兩只手搭在胸前,脊背挺直,坐姿端正,唯有緊閉的雙眼和不動的表情,表明他睡熟了。滿臉都是剛冒出來的胡子茬,有點憔悴,可是也顯得有些脆弱。安家宜看着看着,眼淚流下來,她将那條星星項鏈捏在手心,很久很久。

曲終人散。

蘇南捏着那條星星項鏈,坐在空蕩蕩的電影院裏,很久才站起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大踏步而去。

☆、二十四、求婚意外

新春過去了,冬日終逝,日子又回到了正軌,許多回憶就像那煙花一樣,燦爛一瞬,只在心中留下美麗。

到了餐廳,安家宜的糾結也沒結束,她暫時放棄了糾結,專心研究起菜單。

餐廳環境很好,靜雅的裝修,禮貌的服務生,輕柔的音樂,寧靜的氣氛,偶爾有竊竊私議的情侶輕笑,也有修長手指的鋼琴師在靜靜敲擊琴鍵,琴聲如精靈般跳躍入森林、于湖泊,柔柔地落在人心裏,沒有玫瑰,卻有玫瑰一樣的熱情,沒有燭光,卻有燭光一樣的溫暖。三元花了心思。

鋼琴、西餐、紅酒,仿佛是求婚的主題曲。三元舉杯,“我不大懂葡萄酒,這是這裏經理推薦的,希望你喜歡。”安家宜舉杯,與三元輕輕碰杯,她說:“謝謝你,三元。”

三元将酒一飲而盡,“我多喝點,給自己打氣。”他的臉因酒而變紅,他又喝了一杯,才從兜裏拿出戒指盒,推向安家宜,“三寶……”

“一家餐廳,看見三對求婚的,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啊!”一個嬌嫩的聲音在旁邊輕笑了一句,“人家還有玫瑰花,他就只喝酒,葡萄酒不是這樣喝的啊,這樣牛飲還不如去路邊攤吃點炸雞啤酒,現在不是流行這樣的浪漫呢!”

“別多嘴。”

三元和安家宜轉頭,看見一個熟人,正歉意地向他們點頭招呼,安家宜手裏的刀碰到酒杯上,發出“叮”地一聲。安家宜和三元都因為緊張,進了餐廳都各想心事,根本就沒注意周圍的人。

三元勉強扯出個笑容,“南方,是你啊,好久不見。”他向南方舉杯,又一飲而盡。

蘇南對面的女孩,嬌憨可愛,吐了下粉嫩的舌頭,向三元做了個鬼臉,“喂,牛飲的帥哥,你認識南方哥哥啊!”

南方說:“一鳴,別胡鬧,吃好了我們就走吧!”

安家宜從未見過蘇南穿得這樣正式,黑色西裝,得體地貼在身上,完美比例身材盡顯優勢,沒打領帶,白色襯衫解開一顆扣子,卻帶了點休閑。女孩有一雙靈動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俏皮盡顯,“我怎麽胡鬧了,不就發表了兩句意見嘛!我不走,我要看完求婚,聽聽他都說什麽,還要看漂亮小妹妹會不會答應呀!”

三元的臉色更紅了,有些尴尬,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女孩說:“繼續啊,把你要說的趕緊說啊,對了,你該跪下吧?人家求婚都要跪着的,你坐着算什麽啊!”

南方的臉色很差,站起來,“戴一鳴,別胡鬧,我們走。”

戴一鳴噘嘴,“你憑什麽管我?我想幹嘛就幹嘛。”

“那你留這裏,我走。”

“喂喂,你也不能走。”戴一鳴攔住蘇南,“你可是答應你奶奶,今天一定陪我吃晚飯的,我還沒吃飽呢!”

“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慌。”蘇南的臉色越來越黑,他一眼都沒看安家宜,“要不就是我撐着了,居然陪你坐在這裏吃什麽鳥飯。”

“喂,蘇南,做哥哥的可不能在妹妹面前說髒話。再說,可不是我逼你來的,你少拿我出氣!”戴一鳴理直氣壯,将蘇南往座位按,“你要是不想回家被你奶奶拿拐杖打破腦袋,就好好陪我吃完飯。”

蘇南将半杯紅酒一飲而盡,戴一鳴嘆息,“原來傻瓜會傳染啊!好好的紅酒,我珍藏了五十年的紅酒,被你這麽糟蹋。”

“你才幾歲,珍藏什麽五十年?少胡扯。”蘇南将一塊甜餅塞進戴一鳴的嘴裏,“吃你的。”

三元和安家宜相對無言,這兩個人應該比他們早到,他們已經吃到飯後甜點了,安家宜低着頭,研究杯子裏的紅酒。

三元的手放在戒指盒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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