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9)

聽見的也不一定是事實,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不管是什麽話。就算是說我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再做什麽第三者都可以,可你什麽态度啊,就一句以後解釋就完了?以後,我們還有以後嗎?”

蘇南靜靜地看着安家宜,眼底已有了冷意,他本就是個不善表達感情的人,最近為她做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

安家宜失望,她清晰感覺到他的疏離、冷漠加劇,她覺得有些冷,一切又回到原點了嗎?她勉強笑了笑,“我現在腦子有些混亂,我先回家,以後再說吧!”

“好。”蘇南沒再多說一個字,也沒再對安家宜做任何挽留,任由她向遠處走去,他看着她上了出租車,看着車尾燈消失在夜幕下的車流中。他點了煙,一枝接着一枝抽着,回到車上,将車子開得飛快。他找了個酒吧,要了瓶酒,一杯杯喝下去,腦子依舊清醒,多少年了,他酗酒,可再未喝醉過。不是千杯不醉,而是意志控制自己清醒。他厭惡爛醉如泥的人,厭惡那些嗑藥迷失自我的男女,可是,不醉的人生不也是可悲的?

手機一直在響,蘇南看了來電顯示都掐斷了,喝了太久,他的身體在搖晃,可意識卻如此清楚,他回到車上,編輯了一條短信,“那個孩子不是我的。”但終究是沒發出去。

那個清晨,他将爛醉的她背回家,第二天她滿目倉皇地躲在他家裏,滿眼都是驚慌,她一再說“不是我主動嗑藥的。”那一刻,他立馬就相信了,那樣一雙透明的眼睛,那樣一個幹淨的女孩,不是說謊的人。在那荒郊野外的晚上,她也用那樣純粹的安靜看着他,跟他說“我相信你。”但是,信任真這麽簡單嗎?

蘇南将手機關掉,借着酒意發動了車子,他又想起那個清晨,他鬼使神差地在微醉的夜晚撥通她的電話,看着她一臉視死如歸地問“這車,經撞嗎?”然後看着她緊張地将車子開出龜速,他第一次覺得醉酒也不是一件壞事。可是今夜,他只有一個人。

蘇南閉着眼睛躺在臭烘烘的家裏,很困很累,可是腦子卻無比清醒。

安家宜抓着手機,一直沒有期待中的電話和短信出現,他是如此的驕傲,可以說敏感,在別人看來一句簡單的解釋很是簡單,但對于他應該很難吧?只要他肯說一句解釋,她就一定會相信,可是他為什麽什麽都不說?

安家宜撥通了蘇南的手機,但卻只有冰冷的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安家宜抱着枕頭,在夜色中睜大眼睛,靜靜等着黎明的到來。

☆、三十二、精彩表演

第二天蘇南的手機依舊不通,安家宜也顧不上總給他打電話,快下班時劉佳佳拉着她去美容,做頭發,為了晚上去老板兒子的滿月酒。安家宜買了兩套小孩子衣服,算是慶生禮,劉佳佳說了,老板發話不準送紅包,大家都樂得不送。

安家宜本以為是包個飯店,擺幾桌酒完事,經過劉佳佳一說,才知道是參加酒會,她想到高在的裙子,到底是沒穿,穿了條米色娃娃領亮絲半長袖小禮服,搭上同色高跟鞋,劉佳佳說:“很适合你,就是有點保守。”安家宜一笑,她還覺得裙子太短了點呢!

安家宜和劉佳佳剛走到停車場,便看見微笑的高在,劉佳佳露出會意的微笑,“我想起還要去買點東西,安經理跟着高總的車去吧!”

安家宜推辭,高在說:“同事之間,不必客氣,我們順路,不存在刻意。”安家宜無推辭的理由,只得上了高在的車,高在并未提及衣服的事,安家宜松了口氣。

高在車上也放了諾拉瓊斯的歌,安家宜想起蘇南。高在今天并不像那日吃飯時那般熱情、禮貌,他有些沉默,将CD換成一個近年影視歌很火的明星,他問安家宜:“認識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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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宜點頭,“有一段時間沒見出來了,據說結婚生孩子去了。”

高在似是笑了聲,藏在略沙啞的歌聲裏幾不可聞,“你現在正去參加她兒子的滿月酒。”

安家宜恍然大悟,她還真是遲鈍,只知道總裁新夫人是個明星,卻從未關注她到底是誰,她想起公司那些對高在身世的傳聞,有些理解他的沉默。安家宜對這位女明星并不反感,相反早些年還很喜歡她,她有幹淨的笑容,歌聲帶着一絲獨特的沙啞,聲線很低,出了兩張專輯,都是淺吟低唱那種,是安家宜喜歡的風格。

安家宜讷讷地說:“原來是她,我第一次聽說。”

高在說:“早些年我挺喜歡她的,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一個發布會,她還沒紅,是一個配角,一個人坐在主席臺邊上,沒有記者采訪,幾乎被主持人忽略,但她依然笑得真誠,一臉的純粹。”

安家宜不知道高在跟她說這些的目的,他們并不熟,高在說:“轉眼間,她就紅了,突然又息影了,很快給別人生了孩子。”

安家宜懷疑,高在是不是在感慨舊情人的背叛,她想着蘇南,想着彭山靈,想着那一天在飯店時高在所說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件事,心中的警惕升高,每次見高在他都不一樣。

“安小姐,為什麽沒穿我送的裙子,不喜歡嗎?”

終于還是提起了?安家宜說:“高先生送的東西太貴重了,我承受不起,已經送回高先生的助理處了。”

高在輕聲低笑,“我是唐突了,下一次會提前打好招呼的。我這個人懷舊,第一眼看見安小姐,就覺得眼熟,你長得很像秦鷗。”秦鷗就是那位女明星,也就是剛為總裁高雲展生下小兒子的新夫人。

安家宜幹巴巴地說:“是嗎?我倒沒發覺,再說我哪裏有人家漂亮。”

“安小姐很漂亮,是我喜歡的類型。”

“呵呵,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安家宜越來越覺得敷衍得難受,她很想問問他,彭山靈呢?這個疑惑壓在她心口,讓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高在眼角眉梢都是風情,他的手指修長、瘦削,膚色有些蒼白,他的側臉線條均勻,“我想跟你說,我很喜歡你,安小姐。”

安家宜不置可否,他們才見過三次,正兒八經說話這是第二次,她長相偏嫩,但年紀也不小了,還沒到腦補到自己是大衆情人的地步。

“高總,您真會開玩笑。”

“安小姐覺得像是愛開玩笑的人麽?今晚安小姐是作為我的女伴出現的,這點請做好思想準備。”高在說得理所當然。

安家宜心中發苦,即使是敷衍,還是不該來參加晚宴,高在說:“作為特別嘉賓,不應該愁眉苦臉哦!”

安家宜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在公司敷衍衆人已經夠累,下班了還要繼續嗎?“高總,雖然有些不合适,但是我還是想說出來,我有點不舒服,能不能先下車休息一會兒?”

安家宜的臉已經很冷了,大不了不伺候了。

高在将音樂聲調高,根本不在意安家宜的情緒,他勾着唇,露出一貫自信的微笑。蘇南的女人又如何?他一向都很在乎女人曾經屬于誰。

安家宜看着高在高深莫測的臉,不再掙紮,随他吧,她不願意他還能怎麽樣?這樣的人又不是沒見過,以為自己有點地位有點錢,長得還不算寒碜,便以為自己是人見人愛?就當看表演吧!

安家宜跟着高在帶到了酒宴現場,高老板位于二環內某私人宅院,門口還有高大的保镖守着。古樸的兩進四合院,沒有燈紅酒綠的喧嚣,只有幾分古樸的寧靜,來的人不少,有些人在裝飾的古典古香的客廳,有些人在院子裏,三倆交談。高在進了院子,便有許多的熟人打着招呼,安家宜離他幾步遠,表現出适當的疏離。

安家宜看見幾個公司高層,還有一些面熟之人,但具體都分辨不出是誰,高在熟人不少,幾乎見人就招呼幾句,安家宜尋找劉佳佳,不妨高在提起她的名字,是向人介紹,雖然只是:“公司的行政經理,安家宜。”但凡聽見的人都露出會心微笑,安家宜只能端起平日上班時的笑容。

高在終于打完所有招呼,帶着安家宜從客廳穿行到後院給主家見禮。他們穿過一個小花園,來到一間偏房前,他指了屋子向安家宜說:“這是今天女主角的卧室,要不要進去瞧瞧?”安家宜搖頭,她對秦鷗的好感也止于屏幕,對于總裁新夫人這個稱號的女人她并無好感。擡頭便見嚴秘書走了出來,安家宜便将衣服給了她,便要到前院去。

剛想離開,嚴秘書喊起一個熟悉的名字,安家宜回頭,是精心打扮過的王鑫芳,王鑫芳下了臺階走到他們面前,笑着說:“我聽着聲音耳熟,原來燕燕是跟高在和安經理聊天呢!”

嚴燕燕應了兩句,将禮物又送回屋裏。

高在說:“鑫芳越來越漂亮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就你嘴甜。”王鑫芳一笑,“高總和秦鷗都在屋裏呢,你不去看看小弟弟?”

高在笑笑,“早看過了,大伯說長得很像我小時候呢!”

王鑫芳細看高在,“你一說還真像,到底是一家人。”王鑫芳似發覺安家宜的拘束,對安家宜說:“小安怎麽樣,去了總公司,感覺還不錯吧?”她看了眼高在,對安家宜悄悄眨了下眼睛,“才去多久,就跟高在熟識了?”

高在接過話說:“鑫芳,家宜臉皮薄着呢!你少給她打眼色,別欺負我們家宜。”

王鑫芳格格笑起來,看着安家宜的眼神更暧昧了,“看這架勢,我哪裏敢欺負她呀,是吧,小安?”

“王總開玩笑了,我跟高總也才認識。”安家宜敷衍地笑,這種場合真不适合她。

屋裏又有人出來,一男一女,男人高大英俊,女人略豐滿,卻有一種獨特的輕靈,安家宜認出來了,這就是集團的老板高雲展和他的新夫人秦鷗。

高在迎了兩步,高總和秦鷗下了臺階,王鑫芳自然地站到秦鷗身邊,高在站在高雲展身邊,剩下安家宜獨自面對着衆人,安家宜微笑着打了聲招呼,說了兩句祝福的話,便打算離開。高雲展卻叫住了她,細看了她幾眼問:“你是總公司新來的那個行政經理?”

安家宜點頭,“是的,高先生。”她特意觀察了高雲展的表情,對方對她沒什麽特殊的樣子,安家宜暗暗松口氣,可見那請帖來自高先生的想法有點不切實際,應該還是高在搞的鬼,可惜沒跟嚴燕燕獨處,不然還能問出點什麽。

高雲展并未再問什麽,秦鷗便跟他輕聲說了句什麽,他點頭。

秦鷗進屋,一會兒抱了孩子出來,安家宜探頭看了看,小小的孩子,閉着眼睛睡得正香,握着小拳頭,睡夢中打了個哈欠,薄薄小小的唇瓣綻開,似一朵漂亮的花,挺直的小鼻子皺起來,往媽媽懷裏拱了拱,安家宜說:“真可愛。”高雲展露出慈祥的笑。

一行人到了前院,高雲展帶着秦鷗和孩子站在臺階上,臺階上已經擺上了蛋糕和香槟,有司儀開始主持,高在留在高雲展身邊,安家宜趁機混入人群中。

安家宜只聽了聽,便打算離開,卻看見一個男人闖了進來,後面跟着保镖在喊,“先生,你沒有請柬,請不要硬闖。”

安家宜一眼便看見一身黑衣的蘇南,蘇南也看見了安家宜,楞了下,保镖趁機扭住蘇南的胳膊,安家宜疑惑,蘇南來這裏幹什麽?

另一個壯碩的保镖趕上來,扯開第一個保镖的手,對蘇南說:“高先生在那邊,您請。”附耳在第一個保镖耳邊說了句什麽,第一個保镖對蘇南恭敬地說了抱歉,便與壯碩保安各自回了原來的崗位。

“你來這裏幹什麽?”“你在麽在這裏?”兩人異口同聲。

蘇南說:“我來找高在,我們回頭再說。”安家宜點頭,看着他越過衆人,向臺階上的高雲展和高在走去。

蘇南的身材挺拔,走在哪裏都是人群的注目點,他一出現,便帶來許多人的騷動,有人跟他微笑,有人打招呼,蘇南都敷衍地笑着回應。高雲展和高在都看見了蘇南,用不明的目光看着他。

☆、三十三、如你所願

蘇南走到司儀臺上,站在高在身邊說:“你跟我走一趟。”

高在用愉快的聲音說:“是南方啊,你也來慶賀小弟的出生?”

蘇南沉着臉對高在說:“你有心情慶賀別人生兒子,怎麽不多操心一點自己的後代?”

高在親熱地捶了下蘇南的肩膀,“吃了槍藥啦?怎麽,我們南方這是吃醋了,還是打算鬧場子呢?”他看向高雲展,意味不明。

高雲展的眼光始終在蘇南身上,他這才開口,“怎麽才來?”

蘇南也才看他,順帶掃了眼秦鷗和她懷裏的孩子,“我不是專程來的,我找高在,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高雲展眸色似乎更深了些,他看着蘇南說:“慶禮馬上開始,你和高在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

“我沒那麽多時間。”蘇南避開高雲展的目光,“我找他有事。”他拉住高在的胳膊,“走吧!”

高在不動,“什麽事着急也不在這一會兒吧?我還沒喝小弟的滿月酒呢!這麽多人看着,南方,你不要鬧別扭,大伯臉上不好看。”

高雲展對蘇南笑了笑,但神色有些不自然。

蘇南壓低聲音對高在說:“山靈流産了,現在醫院,你必須馬上去,電話也不接,到底想幹什麽?”

高在突然拔高聲音說:“彭山靈不是你的女人嗎?她流産了,你不是應該去醫院照顧她,跑這裏來幹什麽?難不成自己的孩子沒了,就厭惡別人的孩子出生?”他的聲音足夠讓高雲展和秦鷗聽清,秦鷗的臉色也變了,不安地看着高雲展。

高雲展看向蘇南,眼神銳利似劍,安家宜遠遠看着,有些恍惚,這個神色很熟悉。

高雲展掃了衆人一眼,笑了笑,眼神漸漸平靜,他聲音不大卻帶着明顯的不滿,“彭山靈?不是早讓你跟她斷了,怎麽會扯上流産?”

蘇南說:“不關你的事,你就給你兒子做你的滿月酒吧!”

“南方,你這是什麽話?”高雲展語氣嚴厲,但臉色愈加平和。

蘇南卻臉色陰沉,他不看高雲展,拉着高在的胳膊,“別廢話了,我讓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幹什麽?難不成你沒錢給自己的女人做手術,要我幫你付錢?”高在滿臉嘲弄,“真不巧,南方,我今天出門急,沒帶那麽多現金。要不,讓大伯給點錢你?”

蘇南皺眉,“高在,這樣有意思嗎?非要在這裏讓我揍你?”

“你揍人不是向來不分場合麽?看你臉色,怕是早想動手了吧?”高在微笑,再笑,“我就站這兒,你随意。”

“如你所願。”蘇南的臉色更沉了,接着便見他将迅速高在的胳膊扭到身後,然後一腳踢到高在的膝蓋窩,高在咚地跪在了地下,他又狠狠地給了他兩腳。

“高在,這樣夠不夠?”蘇南冷冷地說,“如果不夠,再給你一嘴巴,你是不是就跟我走了?”

有人發出了驚呼。

高雲展的臉色更平靜了,“高南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蘇南掃了眼關注的衆人,“如果不想更難堪,你最好奉勸你的好侄子乖乖跟我走,不然我會做更多讓你們不高興的事出來。”

高雲展把手放在背後,緊緊抿着唇,一聲不吭盯着蘇南,蘇南迎着他的目光,毫無畏懼,他們的眼睛很像,只一個像出鞘的劍,一個卻像暗啞的光,但卻都有一種銳氣,讓人不敢直視。

一位中年男人走過來,“這不是南方嗎?這是怎麽了,跟爸爸吵架也要分場合啊!來來,跟趙叔叔去那邊喝兩杯。”

蘇南搖頭,“沒事,趙叔,回頭我找你喝酒。我跟高在鬧着玩呢!”他将高在從地上拉起來,依舊拉着他的胳膊,“走吧!”

高在疼的龇牙裂目,卻一聲不吭,只看着高雲展,高雲展看了一眼高在,“既然南方找你有事,那你就去吧!好好把事情處理清楚,然後跟我彙報。”

趙東陽跟高雲展是老朋友了,他對高家的事也知道一些,趕緊拉住高雲展的胳膊,“來來,老高,孩子鬧個玩笑,你攙和什麽,我們去喝酒,我跟你正好有點事聊聊。”

安家宜看着蘇南拉着高在穿過人群,向她所在的大門走來。

蘇南經過安家宜身邊,站住腳步,皺着眉說:“一起走吧!”

安家宜點頭,跟着他們的腳步出了大門。

高在冷冷地說:“已經出來了,你要鬧場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不松開我的手嗎?”

蘇南放開高在,高在摸着被他捏疼的手腕,挑着眉說:“南方,想不到你也會在乎,以這種借口闖進來也不錯,想想大伯剛剛那張臉色,還真是精彩。”

蘇南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高在很久,才沉沉地開口:“已經不在他面前了,你不用裝了,鬧場子到底是你自己的想看到的,還是別人,你自己最清楚。不就是在他面前裝委屈,誣陷我麽,難道我剛才做得還不夠配合?表演已經結束,你該清醒了。”蘇南的聲音充滿譏诮。

如此刻薄的蘇南,安家宜想起那個醉酒的清晨,他就是這副表情,眼底都是嘲弄、厭惡,安家宜不安地看着他,這樣的蘇南讓她很不适應。

高在捏着拳頭,臉漲得通紅,想跟蘇南理論,又放棄了,他哈哈大笑,“不錯,這才是我認識的蘇南嘛!我看你今天表現的很真嘛,很享受掀場子這過程吧?我就不信,你不生氣。”

蘇南說:“你錯了,我對他們的事實在不感興趣。我幾次給你電話,說山靈的事,你不是不接,要不就一直強調你今天要參加這個滿月酒,不就是想要這個結果嗎?如今,成你所願,我把高雲展惹毛了,讓他丢臉了,讓他對我更失望了,你該滿意了吧?”

“南方,這可是你的不對,做錯了事,怎麽能推卸呢?我可從來沒說過對伯父有什麽不滿的,今天也是真心來慶賀伯父老來得子,至于南方你自己什麽想法,哈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嘛!”

“随便你裝。”蘇南搖頭,“山靈的事是真的,走吧,跟我去醫院!”

高在的笑容收斂,整張臉線條柔和,語氣也很親切,“彭山靈懷孕了?那我是不是該恭喜你要做爸爸、我要做大伯了?今年真是喜事多,剛多了個弟弟,又要多了個侄子。”

蘇南眼神銳利地盯着高在,“高在,別讓我再揍你。她流産了,你很清楚,那孩子是你的。”

高在攤手,“我的孩子?我怎麽不知道,衆所周知,她是你的女人,怎麽可能懷了別人的孩子?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可能為她跑前跑後,又是醫院又是安胎的?”他望向安家宜,“就算安小姐這樣純真無知的人,怕也是不信吧?”

安家宜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幾句話,已經能讓她猜出許多的事,她有些不是滋味,她真的就是一個過客,這般不重要,不值得他解釋什麽嗎?提到彭山靈,安家宜更難受了,她看着蘇南,解釋一句真的很難嗎?蘇南沒理會她的目光,蹙眉看着高在,冷冷地說:“這事跟她沒關系,你少打她主意。今天你必須跟我走,是男人,就擔當一點,別跟我磨叽,你知道我沒什麽耐性。”

“我說過不是我的孩子。”高在臉上怒氣漸升,“那樣誰的床都爬的女人,誰知道懷的哪裏的野種?”他看着蘇南越發陰沉的臉色,将臉往他身上湊,“你打我呗!反正從小到大你都習慣了用拳頭說話,如果打人能解決問題,那你就動手吧!”他挑釁地看着蘇南笑起來,聲音壓低:“我就不承認,你能怎麽辦?就算你把我押到醫院,我一樣有辦法讓她痛不欲生,你覺得哪個更合算?”

蘇南的拳頭捏起,安家宜卻抓住他的手腕,“別沖動。”院子門口的保镖已在探頭探腦,這麽大聲,想來早聽見了動靜,只是沒走過來而已,若真動手,院子裏肯定要出來人了。

蘇南掃了安家宜一眼,“你站那邊去,等我一會兒。”

安家宜聽話地走開了幾步,擡頭望着夜空,今天的事真多啊!看來該辭職了。她拿出手機,給劉佳佳發了條短信。有些事,當斷不斷,苦的是自己,安家宜自嘲,不該貪圖這點工資的,把自己卷入這樣的尴尬。

看到了,也聽到了,公司老板的隐私,甚至男朋友都不願意啓齒的家事,她還能淡定地在公司工作?高在接觸她果然沒什麽好心,想來這也是蘇南的功勞了。安家宜越發自嘲,他真的可以信任嗎?雖然知道了彭山靈的孩子不是蘇南的,但是安家宜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蘇南問高在:“是你找人對她動了手?”

高在扯開領帶,“你比我還清楚,我根本不可能跟她結婚,也不可能要那個孩子,她既然固執,那我就幫幫她好了。”

“該死。”蘇南的聲音裏滿是暴躁,他的拳頭又捏起來,“你怎麽能這樣?那可是你親生骨肉。”

“親生骨肉又怎麽樣?”高在滿不在乎,“有些人生下來就被親生父親遺棄,就算養在身邊,也不能叫一聲爸爸,這樣的人生你覺得很有意思嗎?所以,南方,你比我更清楚,有些人還是不要出生的好,生了還不如不生。”

蘇南的手顫抖了下,挺直的脊背似乎也跨了下來,他看着高在的目光漸漸帶上悲傷。

“怎麽,你也覺得我可憐了吧?”高在插着手在褲兜裏,表情猙獰,“這都什麽世道,想認爸爸的爸爸不要,不想認爸爸的被拼命搶,最後還來了個不知道怎麽被生出來的。憑什麽?都憑什麽呀!連一個三流小明星生的兒子都堂而皇之地擺酒請客,當成寶貝養着,而都三十幾歲了的兒子,連一聲爸爸都不能喊?”

“這不是你的錯。”蘇南低着頭,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件事你很受傷,我會想辦法的。但是山靈的事,我還是想請你擔當一點,起碼到醫院跟她說幾句好話,就算不結婚,不再交往,也給她一個解釋。後續我會處理好她的事,我會安排她離開北京。”

“你還是自己給她一個解釋吧!”高在又回複了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又不愛我,我去不去她都不會在乎的。她留在這裏的理由,你最清楚。”高在看着安家宜的方向,“我現在對彭山靈沒興趣。”

蘇南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平靜的臉色瞬間陰沉,“別的人,別的事,我都可以容忍,但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你知道我的,一旦我認真,你承擔不起後果。”

“這麽敏感啊?”高在笑了笑,“這次看來玩真的了?我們孤傲的高南方同志居然也會戀愛,真是難得,難怪他也調查起來了。”

“誰?什麽意思?”

“我就不告訴你。”高在要走,“我還有事,先走了。”

蘇南沒再阻止高在,眉頭蹙在一起,掏出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三十四、往事回憶

“今晚聽了許多的話,吓了一跳吧?”還是蘇南先開口,他帶着她坐進路邊一間咖啡店,“我們在這裏坐一會兒,一會兒我還要去醫院。”

“嗯。”安家宜不置可否,低着頭捏着耳釘,也不看蘇南。

“從哪裏說起呢?”蘇南捏着煙在手上把玩,“先說我家裏吧!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高雲展是我父親,我還有一個名字叫高南方,父母離婚後,我算是跟了母親吧!高在呢,名義上是我父親的侄子,實際上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高雲展當兵出身,入伍前在老家就結婚了,妻子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後來在部隊遇到我母親,我母親瘋狂的追求他,他便跟老家的妻子離婚。我媽媽,嗯——”蘇南似乎有些難以啓齒,“都是些家事。”

“如果為難就不要說了,我沒關系的。”安家宜壓制自己的好奇,她不想他為難,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解釋有多難。

“還是一次性都說開了吧,省得你胡思亂想,本來想過一段時間,等我整理的差不多了,才告訴你的,遲早也是時間的問題。”蘇南将煙掐斷,把煙絲都抽出來。

“我外公家在軍界有些地位,我母親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她的婚事也算是件大事,如果被外界知道她破壞軍婚,而且還是二婚,這個影響不是很好。所以當時他們便隐瞞了高雲展有過一次婚姻的經歷,包括前妻剛出生的兒子,那孩子就是高在。後來,在我出生後不久,高在的媽媽一次意外去世,那時高在才三歲,老家也沒什麽人能養活他,高雲展便說服我媽媽,把高在接了來,但是外界說的一直是我去世叔叔家的孩子,高在的戶口都是在叔叔家名下的。”

“我媽媽很愛高雲展,但是高雲展對前妻和高在有愧疚,兩人漸漸因為這些事有了口角,随着時日久了,感情也便生鏽,吵架越來越厲害。最後在我大學入伍前離婚了。”

“至于秦鷗,他為高雲展生了個兒子,好像是沒登記結婚吧!這事我不是很清楚。”蘇南頓了頓,一口喝幹了咖啡,“我跟家裏關系不是很好,有部分高在的原因,我跟他從小就不和,我性子比較躁,他偏愛惹我,所以我經常揍他。怎麽說呢,我跟家裏鬧僵其實還是在部隊的一些事,這就牽扯到彭山靈了。”

蘇南說:“那就從彭山靈說起吧!你也知道了山靈懷孕,孩子應該是高在的,但是高在不管她,她便找到我,我不能不管她,便陪她去了醫院,就是那天我突然走了的事。但就今天,她被人推下地下通道,流産了。她說是去找高在,高在沒見她,派人将她趕了出來,一出門便被人故意推倒,所以不用想肯定是高在幹的。我幾次給高在打電話,他都借口拖延。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知之甚深,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有的,他都要搶,想要還不直說,總拐彎抹角。所以他幾次說要參加高雲展小兒子的滿月酒,讓他來酒會找他,我便知道他是想故意在酒會上惹毛我,讓我搞會滿月酒,讓高雲展難堪,後來你也看到了,我便如他所願。”

“但他到底沒去看彭山靈麽。”

“那是因為我。”蘇南沉默了。

安家宜有些不安,或許将下要講的才是重點。

“她想跟我結婚。”蘇南的聲音有些發澀。

安家宜匪夷所思地看着蘇南,“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流産了,你們就要結婚了?”

蘇南苦笑搖頭,“你腦子裏都想些什麽呢?我要是願意跟彭山靈在一起,還用等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再跟她在一起?”

“你們原來在一起過。”

“沒有。”蘇南迅速否定,“我們發生過關系,但是我從來沒當她是女朋友。”

安家宜的眼睛立起來,“蘇南,你懂自己在說什麽?”

蘇南直視着安家宜的眼睛,“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從來沒愛過她,也沒想過跟她有進一步的關系。我們當時只是犯了一個沖動的錯誤罷了,我難道就因為一個失誤,跟一個不愛的女人一起過一輩子嗎?然後再生出高在或者我這樣的孩子?”

“你的故事跟彭山靈到底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拒絕她,卻又對她那般容忍?這不是很矛盾嗎?”安家宜終于問出口,沒辦法繼續忍,忍的很累,很累。

“到底是問出口了啊!”蘇南倒有些釋然,“我的事其實也不叫什麽事,我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但是其中的細節,卻很少人知道,因為那才是我最難堪的回憶。”

“事情就是這樣的。從我從軍校畢業開始說吧,進了軍某部工作,我學的是軍械,主要工作是檢修軍用飛機。部裏每年都有新兵進來,都是一些心腸耿直的漢子,我跟一些人關系很好,最好的是田強。他對飛機很着迷,總纏着我給他講飛機的故事。那時候我們最大的樂趣就是休息日出去喝酒,田強會在每個我休息的日子選擇站崗,這樣就沒人發現我們醉醺醺地回來了。有一次,我喝醉了,第二天恰好出了緊急事故,要調用所有直升機,我被拉起來去做飛前檢修,當時酒還沒醒,根本就沒做什麽檢查,就對檢測報告簽了字。後來,那架飛機出事了,兩名飛行員雙雙喪生。”

“出了那樣的事,我被調離了原來的單位,是沒有任何懲罰地換了個地方,他們只是跟我說那件事解決了,我當時對出了這種事故該怎麽處理一點概念都沒有,也不在意。不久之後,我知道田強也出事了。就在那件事發生後的一個星期,他被緊急抽調出任務,那個任務本就不該是他那種新兵該做的,去的都是特警,可是他還是被調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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