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了順大尾巴上的長毛,然後擡頭看了漢普頓一眼。

騎士就倚在他的椅子邊喝酒,見他看過來,勾起嘴角用自己的酒杯去碰了碰他的。

“怎麽了?”

弗拉西斯搖搖頭,搖了一下自己的杯子,金黃的麥酒在酒杯裏晃蕩幾圈,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

他身上只披着睡袍,因為坐姿問題,衣襟沒有很服帖地貼在胸口,而是空出了一道引人遐想的縫隙,露出了漂亮的鎖骨和一小片胸前的皮膚,讓人忍不住去注意那裏的風景。但他喝得有些醉了,又漫不經心地想着些什麽,沒有留意到漢普頓在那上面停留得過久的目光。

“親愛的,怎麽不說話?”漢普頓刻意俯下身去逗他,卻發現他已經半閉着眼,羽扇般的睫毛将睜着的部分也遮住了大半,像是快睡着了。

在他看來,麥酒再烈也有限度,同樣只喝了幾杯,他以為弗拉西斯不會這麽快醉——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漢普頓用手撐着軟椅的扶手,俯身湊近了些。這個距離讓他幾乎能夠感受到弗拉西斯的呼吸,但後者仍然沒什麽反應,反而是蜷在他懷裏的莉莉安輕輕呼嚕了一聲,然後輕盈地鑽出來,從弗拉西斯的膝頭跳到了地上。

“乖女孩。”騎士贊賞地誇了它一句,然後得寸進尺地伸出了手,輕松地把靠在椅子裏,已經閉上眼睛的弗拉西斯橫抱起來。

上次在牧師院的休息室裏,他是半強制地把弗拉西斯壓到床上的,沒能體驗這個動作一直讓他覺得頗有些遺憾。而真正實踐起來才發現,他的貴族先生确實和別的牧師有很大不同,這些不同不僅體現在脾氣和戰鬥力上,連體重也不一樣。雖然抱起來并不吃力,但如果不知道抱着的是誰,即使告訴他這是個騎士的重量,他也會相信的。

由于長期鍛煉,弗拉西斯的身體比普通施法者結實得多,薄薄的一層肌肉流暢而優美,但不會顯得強壯,而是一種勾起人的征服欲的柔韌有力。

當然睡着的他現在并沒有體現出“有力”的部分——否則低頭看他的漢普頓的鼻梁就要遭殃了。

漢普頓把弗拉西斯放到床上,然後把他整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還沒有反應,終于忍不住笑起來,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

“既然你今天這麽執着地想要扮演睡美人,甚至不惜裝醉來實現,那我只好配合了。”

“……”

他這麽直接地把事實說出口,弗拉西斯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了——之前他一直在裝睡,只是沒想到漢普頓會揭穿他。

弗拉西斯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起來無奈極了,聲音裏還帶着一點壓抑的沙啞:“既然想要配合,你就不能更配合些嗎,騎士長。”

“那可不行,”漢普頓用手指撥開了他遮住鎖骨的金發,緩慢而意味深長地撫摸起他頸側細膩的皮膚,低聲說,“比起毫無防備,任我肆意妄為的睡美人……我還是更喜歡會跟我暗暗較勁,不願意服輸的貴族先生,我想你一定明白為什麽,對不對?”

弗拉西斯當然明白為什麽,漢普頓這麽長時間以來對他的糾纏,在他看來絕大多數都來源于這個原因。

“如果你能收起你那無處不在的征服欲,也許我也會更喜歡你一些。”弗拉西斯用肘部支撐着自己坐起來,讓自己的脖子暫時脫離了他的掌控,“騎士長,你以前也是這樣對假裝醉酒勾引你的其他床伴的嗎?直接戳穿他們的小把戲,把對方營造出來的氣氛都破壞掉?”

“哦,當然不。”

漢普頓笑了笑,視線轉到他因為剛才的動作露出來的小腿上,“我向來是個很有情趣的人,只要你願意,我能讓氣氛變得比現在好得多,讓我們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知道你今天反常的原因。”

說話的同時,他的手覆上了弗拉西斯的右腳腳踝,然後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握住了它,形成了一個禁锢的姿态,“這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你這麽驕傲的人假裝醉酒來勾引我?現在和我做愛,你又能得到什麽呢?情感上的宣洩,還是一晚安眠?

“比起享受高潮和征服欲受到滿足的心理快感,我想我更願意先知道這些,弗拉西斯。”

這似乎是漢普頓?布蘭登第一次認真地直接叫他的名字。弗拉西斯忽然想,雖然是這樣的談話內容,但對方的語氣裏并沒有多麽咄咄逼人,甚至稱得上是溫柔的,就像情人間的對話。

你又為什麽這樣?這樣你又能得到什麽呢?他忍不住想道。

什麽都不問,更加識趣一些,難道不是很好嗎?這樣沒有情趣地追根問底有什麽意義呢?

他有些頭疼地閉上眼,覺得自己招惹漢普頓是個錯誤的決定:“……以後你會知道的,也許,但我現在不想說,可以嗎?”

“好吧,是我錯了。”漢普頓挑了挑眉,松開了握着他腳踝的手,“無論你出于什麽理由不告訴我,這都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幹涉,不過……”

他刻意拉長了尾音,并且長久地停頓了一下。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對勁,弗拉西斯睜開眼睛看他。

“對于這麽長時間都沒能取得你的信任,不得不說我還是有些傷心的。”騎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半強迫地讓他和自己接了個吻,“這一點上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貴族,想要成為你信任的人真難,也許不比讓你服輸求饒容易多少,我說得對嗎?”

弗拉西斯這才發現漢普頓曲解了他的意思,他想要向對方解釋清楚,卻發現自己短時間內連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都編不出來。雖然他沒有喝醉,但那幾杯高地麥酒也讓他的頭腦有些迷糊——

“聽着,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只是我覺得這樣太丢臉?向別人傾訴煩惱和求助,這種弱者才會做的事會讓自己可笑的驕傲破碎一地?這些話對于從前的他而言簡直像個笑話,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心态,但讓弗拉西斯覺得更可怕的是,現在的他不僅正處于這樣的狀态之下,而且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句,他都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察覺到他在遲疑,漢普頓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松開手站了起來。

“也許你需要的是好好冷靜一下。”他說,“弗拉西斯,今天的你真的很反常,和平時的你非常不一樣。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原因,那麽我除了希望你盡快恢複常态以外什麽也做不了。”

“……”

弗拉西斯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為真實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見他沒有答複的意思,漢普頓整理了一下自己在剛才的動作中被弄亂的衣服,把喝酒前解開的袖口紐扣重新系上,态度突然顯得疏遠而又有禮:“酒很棒,謝謝你今晚的招待。”

他俯身在弗拉西斯的唇角印下一個吻,然後摸了摸不知什麽時候湊到床邊的莉莉安的腦袋,直起身打算離開。

“等等。”弗拉西斯叫住了他。

漢普頓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如果祭典後我能把問題解決,而你還願意聽的話,我會告訴你的。”不知為什麽,弗拉西斯覺得自己的語氣莫名的理虧,察覺到這一點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但還是堅持把話說完了,“我沒有不信任你。”

騎士沒對他反複強調的話作什麽反應,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那我們就祭典後再聊吧,晚安。”

他沒再逗留,道了晚安後就關上門離開了。少了一個人的房間立刻變得安靜下來,無人理睬的莉莉安左右看了看,輕輕一躍跳到了床上,讨好地舔了舔弗拉西斯的手。弗拉西斯暫時沒心思計較它掉毛的問題,讓它蹭進了自己的懷裏,撓撓它的下巴,覺得自己确實很反常。

簡直像個被大人欺負了,滿心彷徨無助,不知道該怎麽辦,卻又固執地逞強,想要證明自己很強大的孩子。

不僅是這樣,漢普頓對于他的“不信任”表現出的失落也讓他莫名的手足無措,而且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他竟然真的有種沖動,想要抛開自己那些可笑的堅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對方。

如果真的那樣做了,說不定他現在會輕松許多。

弗拉西斯從未發現自己的心理這麽矛盾過。

莉莉安呼嚕了一聲,用尾巴輕輕甩了他的手臂一下,似乎對他的走神有些不滿。弗拉西斯這才發現自己呆愣地坐在床上已經有一段時間,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熄了燈以後重新躺到床上。

什麽也沒有解決,煩心事反而增加了,看來今天晚上他又要睡不着了。他無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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