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認為無聊的把戲,卻是我愛你的證據。

——題記

“費淩!”

靠着七公分長的鞋跟穩定自己并扶起一個人着實不易。耗盡最後一口氣力挪到宴會廳外最角落的長椅旁,胸前水般絲滑的布料已透出隐約的汗意。

靠在長椅上的費淩面色蒼白,細密的汗珠密集浮現,幾秒間翻天覆地的變化讓被疲憊包裹的我越發的束手無策。

“天啊,老大!”

別過頭,懷抱巨大牛皮紙袋,滿頭大汗的Sam邊驚叫着邊向着我們跑來。

“喊什麽,不死都會被你吓掉魂。”

費淩說着,費力的扶着椅背直起身。

“我說的東西都買到了嗎?”

“買到了買到了。只差抗生素,我們沒有處方,所以……。不過其他的都備齊了,房間也已經開好。”

Sam說完,将紙袋塞到我懷裏。跑到費淩面前,背過身蹲下去。

“老大,上來,我背你。”

“為什麽?”

費淩望着Sam,不解的問。

“還能是為什麽啊,就算是有電梯,過多的走動都會對傷口愈合造成不利影響,所以別廢話,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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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Sam的話,費淩發出一聲無奈的笑,接着朝Sam的背狠狠的大了一拳。毫無防備的Sam因此重重的跌倒到地面。

“為什麽打我?”

揉搓着微紅的手腕,Sam憤怒的盯着費淩,大聲的質問。

“為什麽,這幾年算是白跟我混了。這是什麽地方,現在是什麽時間,ZCS公司的代表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在這裏,如果被他們看到你背着我,試想,你會願意把幾千萬的資金委托一個奄奄一息,要靠別人背着走的人嗎?那樣的唯一結果,就是我幾個月來的努力付諸東流,上市的計劃就将受到重大影響。”

費淩說完,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聽到費淩的話,Sam一臉頓悟的表情。

“那,我和Cherie扶着你,我是真擔心你。”

費淩靠回椅背,對着Sam揮揮手。

“誰要你扶,你少氣我就是我的造化了。還美其名曰擔心我,這點覺悟都沒有以後怎麽辦?”

下意識的接過費淩伸來的手,連日來的怨氣又讓我忍不住抽回已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掌。費淩見狀,握的更加用力,孩童般讨好的笑又讓我欲哭無淚。

沒有看到費淩的小動作,Sam焦急的立在我身後,不停的跺腳。

“老大?老大?我們走吧,啊?”

Sam絮叨不停的問話讓費淩很是無奈。掏出上衣口袋裏的錢包,一張燙金的VISA卡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不是想給女朋友買禮物嗎?現在準你假,費用公司承擔。記住,只買貴的,不選對的。”

Sam接過卡,沒有一絲喜悅。

“買東西的事是我的私事,沒理由用公司的錢,這是其一。其二,為了我長期的福利,你的身體健康最重要。所以,現在聽我的。”

Sam一邊大義凜然的說着,一邊抓過費淩的左手。

費淩見狀,吃驚的盯着Sam。

“我說,”費淩摸了摸Sam的額頭,

“好反常啊。這麽好的事都趕不走你。還真是少根筋。”

費淩微微起身,扭過Sam的脖子。

“Cherie在這裏,他會比你更用心的照顧好我,所以,你,下班,休假,understand?”

松開Sam,費淩對着我敏捷的擺着搞笑的表情,原本慘白的面頰也因為這誇張而劇烈的運動多了幾分血色。

不忍再看到那抹蒼白,不忍忽略費淩的求助。我接過茶桌上的牛皮紙袋。

“Sam,鐵公雞拔毛千年一遇,不可錯過。再者,倫敦的夜色最值得細細品味。所以租個車,好好的放松一下。這個混蛋我來照顧,OK?”

Sam看着我,笑容漸漸浮現。把房卡遞給我,Sam如釋重負的伸了伸手臂。

“也好,這陣子你不在,我陪着東奔西跑,也的确值得“帶薪休假”。”“明天十點大堂會齊,ZCS的午宴。”

Sam最後轉過身,向費淩囑咐道。虛弱的費淩輕擡手回應,目送着盡職的Sam離開。

只剩我們的走廊,剎那間變的異常安靜。扶着費淩起身,熟悉的氣息自半濕的襯衫散發出來,焦慮多時的心也因此歸位。

将靠墊調整到合适的位置安頓好費淩,做工精致的禮服長裙已經褶皺的不堪入目。垂下的領擺擦過費淩的唇,不懷好意的眼神更加的炙熱。

忽略掉那探尋的眼眸直腰起身,一雙有力的大手就又将我帶回原位。

“話說,我們有多久沒在酒店開房了?上次開房,好像還是在澳洲,老鷹樂隊的演唱會。”

擺脫鐵鉗似的挾制,我面無表情的望着費淩。

“費淩,我不認為我現在的心情适合和你回憶情史。”

邊說着邊解開襯衫的紐扣,右下腹部的創口躍然眼前。顫抖着扯開固定用的無紡繃帶,費淩的手突然按住了我的。

“幹嘛?”

“怎麽不問我它是怎麽來的?你就真的不擔心?”

“難道我問了你就會照實說?”

“為什麽不?這關系到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關系到我後半生的幸福。”

我盯着費淩,果斷的扯開最後一條膠帶。尚未全愈的傷口透着新生的粉嫩。将牛皮紙袋一股腦翻倒在床上,仔細的消毒,包紮,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撕裂的傷口在酒精的刺激下越發的軟嫩。

費淩看着我,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的眼神真的好堅決,堅決到不帶一絲情感,讓我覺得自己和案板上的牲畜沒有任何的區別。”

拿過溫毛巾擦洗傷口附近的皮膚,費淩的面色逐漸恢複常态。

“你真的這麽恨我,恨到不再心疼?”

“沒錯。”我抱着紙袋起身,接着拿起臺桌上費淩的領帶夾別起頭發。

“你不覺得自己有些行為甚至不配被形容為畜生嗎?你怎麽舍得離開,當我還沒有恢複意識?當有些人,還在生死邊緣徘徊?我那麽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

費淩看着我,單手支起身體。

“嫉妒,因為嫉妒。”

我回過身,費淩已經扶着床頭踉跄着站起身。

“你瘋了?如果傷口還愈合不好,你很有可能二次開刀的?這陣子你都在忙些什麽,抛棄掉別人離開就要活得光鮮亮麗,為什麽搞得自己如此狼狽?”

我盯着眼前的人,直至被粗暴的擁入懷裏,霸道的親吻封住我的嘴,封住那些無止休的抱怨。

可一切并沒有停滞在那裏,越發失控的吻燒灼全身,直至光裸的臂膀沾染彼此的氣息,直至糾纏着跌入淩亂的睡榻。

甩開費淩四處探尋的手,我費力地直起身。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夠疼?”

“沒錯,”費淩盯着我,被情欲熏染的眼散發着無可抗拒的征服欲。

“抱着你出門,我一直喊你的名字,可你好像下定決心離開我,手腳冰冷毫無反應。抱着你上救護車,聞浩突然電話我,說ZCS的獨董突然造訪,在建工地的安檢又出了狀況,更糟糕的是,我媽學人家新潮玩馬術,從馬背上摔下來折了腿,爸在談國外項目趕不回去。你不知道那一瞬間我的心情。好像被無休止增加的巨石壓着,那麽痛,又無法逃離。”

“大夫們手忙腳亂的安排你檢查,送Tony進手術室。我一個人在那裏,突然想起來念商科時教授說過的話。抉擇的難度不在于實際損失的多少,而在于放棄同樣珍視的價值的勇氣。公司那邊,上市待審,我肩負着的又是無數員工背後的家庭;百善孝為先,我不可能讓媽一個人。而你呢,又是我不能缺少的一部分。但就是憑借着你對我的愛,我決定舍棄你這一邊。”

“連夜搭飛機到中部,從未想過三萬英尺的夜是那樣的暗黑無盡頭。匆忙的解決完公司的事,不過十幾小時,我又趕到倫敦,可就在飛機上,突然的腹痛讓我幾乎看到死神的模樣。提前趕到的Sam在機場工作人員的安排下把我送到附近的醫院,才知道,在澳門持續的低熱和咳嗽正是因為盲腸發發炎,可因為耽誤的太久,又幾乎沒吃什麽對症的藥,嚴重的腹腔膿腫幾乎耗掉了我的半條命。躺在醫院,特別害怕你突然出現,所以一直聯系爾溪,要他無論如何都要滿瞞住你,結果你還是對我下了最後通牒。适逢ZCS獨董造訪,NPL年會,你代表Derek出席,我就偷偷的跑出醫院。本來好好的,可因為你那一拳,我又要在醫院呆上一陣子了。”

說出深埋于心底的話,費淩扯過薄毯,将我緊緊的裹住。

“現在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松了口氣。你可能永遠都無法原諒我的行為,但你要記住,那些看似無聊的把戲,其實就是我愛你的證據,無論在你心裏,我是不是還有這樣做的資格。”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多年的奔波操勞已經在他的臉上留下那般深刻的印記。雖然一直相守相伴,但在今夜,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可辨。

“有,你當然有。”

從薄毯中抽出上手,環繞住費淩的脖子。

“我先去洗個澡,待會而我要細細的告訴你今天的我有多成功,有多給NPL争光。”

“好啊,那我等着,錯過那麽精彩的場面,會不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也許是吧,但準許你有補償的機會。還有那麽長的日子要一起走,總會有機會的。”

費淩聽着,笑的欣慰。邊走邊唱邊扯開淩亂的發髻,溫熱的水擊打光裸的皮膚,舒心的暢快。

斜搭着浴袍大聲呼喊費淩的名字走出浴室,沒有絲毫的回應。走近了才發覺,緊握着手機斜靠在床頭的費淩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點擊發送掉已經完成的mail,柔光下熟悉的睡顏竟顯得那樣的無助。

輕撫淩亂的額發,時鐘的滴答節律悠揚。黑暗中睜大雙眼,偶然想起外婆曾說過的話:假如有一天她離開,一定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指引另一個人來守護我。十幾年來,我一直把它當做深埋心底的最美童話,可現在我卻堅信它的存在。因果輪轉,相遇相知,又怎能只是萍水偶遇。

你我的愛,或許早已無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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