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房的小心思

朔望趕集人流量大,林雲芝舍不得早早收攤,熬在暮食跟前又賣了一回煎餅,回去路颠簸,聽錢匣子時不時叮咚響,林雲芝臉頰上笑便沒落下過。

回屋同黃氏點數,扣掉本錢淨利潤竟有二百文之多,黃氏喜上眉梢時又疑惑

“這餅子真那麽掙錢?”光一天便抵得過地裏大半月的收成

林雲芝搖頭道:“今是大集,才能有這數,等明兒會稍有回落,這也是吃沒名氣的虧,往後回頭客多起來便能穩在一條線上,兒媳不敢給娘準數,總歸月末能見五六兩銀子”

這下黃氏徹底驚住,要知道家裏勞作辛苦整年頭不過二兩出頭,真若是如此,老大欠下的債,不肖一年就能還上。

黃氏輕問她用沒用過飯,林雲芝笑說貪嘴吃過了,後道:“明兒的東西兒媳還未準備,就先去收拾,娘休息便是”

黃氏欣慰道:“去吧,你自個注意些,別累壞身子”

“兒媳有分寸”林雲芝點頭,掀簾子出去

黃氏将串好的半吊錢收進衣櫃內格,下了銅鎖。這錢看着容易,可裏頭老大媳婦要搭多少力氣活進去誰又知道,天不亮出門,夜才回來,嗟磨人啊。要說老大媳婦心性确實變化大,擱老大沒去前,黃氏想都不敢想。

家中并未因賭債頹唐,反倒林氏勤快,勢頭大好。黃氏心想,再不濟她舍掉老臉,到人跟前求寬宥,一年半載這大窟窿就能填上。

西邊廂房傳來響動,窗牖面上透出燭火,黃氏心裏頭略遲疑半刻,卻搖了搖牙,心想叫老二再陪着去兩日,若沒異樣她也就心安放人自己去。

人心隔肚皮,黃氏終歸是一朝被蛇咬,叫親兒子禍禍怕了。

林雲芝洗漱完回寝睡覺,辣條存不大久,因怕豆皮變味一直用陶罐裝着,只有兩罐,除開今早随煎餅賣出去,或是叫路人嘗嘴又或是留給家裏小孩解饞,西廂房存貨緊着能頂過明後兩日,還是得準備些。

換好裘衣,往被窩裏一滾,林雲芝吹滅床頭燈盞,屋裏霎時暗了下來。

今夜月色皎潔,沿着窗柩在地面鋪開銀霜,林雲芝此時頗有大詩仙低頭思故鄉的情懷,只不過這故鄉思也是白思,因為不會有人會惦記她。

父母在她十歲時,出差在高架上出事故身亡,她自小跟着奶奶長大,靠着父母留下的遺産她順利畢業走上工作崗位,辛辛苦苦十幾年好不容易日子過通暢了,想接奶奶到城裏享福,沒得及盡孝,結果奶奶卻先一步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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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穿到書裏,原身的親爹後娘其實跟沒有差不多。倒是黃氏性格分明,并沒有像其他小說裏的惡毒婆婆一樣。

二房三房不大待見自己,她也明白,畢竟你家妯娌模樣長得勾人,又是寡婦,難免會有敵意。但多多少少,林雲芝在陶家至少能挖出指縫罅縫的“人情味”來。

或許,再嫁困難有之,攀附男主有之,眷戀“人情味”有之,從始至終留在陶家,林雲芝一直“別有用心”,始終在“有所圖謀”。

林雲芝這頭屋裏消停,三房床帷被浪才鳴旗收鼓,劉氏臉頰潮紅未褪,皎面星星點點有兩簇香汗,陶老三餍足攬人在懷,咬耳根說:“嬌兒,給我添個姑娘,好不好”

“胡說些什麽呢”劉氏推搡他一把,嗔道:“家裏現下哪裏适合添人,我若真懷上,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前後折騰下來少說要一年,裏裏外外拉雜事總不能都推給二嫂,以後她還不得怨死我”

“我也就提一嘴,看你這麽大反應” 陶老三皺眉道:“再說這孩子事哪裏是我說懷上就能懷上,我知娘讓你和二嫂料理家裏事你心口有氣,但比起大嫂,你不自在多了?要我說,大哥在時糊塗事沒少做,但娶大嫂過門這事上确是再明智不過......你也別先黑臉,聽我說完”

“你嫁進門不晚,二哥多木一人你多少知道些”劉氏若有如無應了聲,這話不假。

“今日不過是同大嫂同去鎮上一日,我不過随口問了兩句,他倒是難得誇,那是老二,老四識文斷字冒兩句酸墨水不算什麽,偏偏那人是二哥,莫說是你,便是我從小到大,還是頭回聽他誇好”

劉氏想了想道:“這是掙着錢了?”

陶老三輕應道:“嗯”

“那挺好的,不算辜負娘”劉氏嘴上這麽說,心裏頭又是另般滋味。再掙錢又能如何,光那百兩賭債就能壓得陶家不得翻身

自古冤有頭債有主,這錢是大房欠下的,合該她林氏當牛做馬,就如此還恨破她好日子呢。

陶家沒分家,地契、錢在黃氏手裏捏着,因而地裏能有多少銀子進賬,劉氏只有事後聽一耳朵。

吃大鍋飯,賬怎麽分都會有人委屈,尤其大房好吃懶做,四房滿口佶屈聱牙的繁文缛節,農事半點忙幫不上,黃氏明眼的偏袒四房,劉氏心頭早有了疙瘩。

突兀又弄出筆巨債,擺明是要累死她男人。都說陶家人一條心,沒過不去的坎,她看倒未必,一根繩上的螞蚱還不是累進油鍋,她想要逃出這天坑,只能分家。可分家不是上下嘴皮子動動那麽簡單,弄不好是要壞名聲的,縱然心急如焚,劉氏依舊覺得這話不能從她嘴裏說出來,還是得提點提點二嫂。

出攤講熟練,有了昨的經驗再擺起來可謂是得心應手。許是辣條配煎餅滋味好,林雲芝這頭鏊子才熱起來,就有生意上門。她仔細一看,竟是個眼熟的。

來人正是昨日那“也不貴”,不僅幫林雲芝開了生意門,今又來捧場,且一連要三個,林雲芝心頭一喜大主顧啊,笑眯眯地讓人稍等。

“郎君,可是佐料都放?”

“自然,你裏頭似面筋的多放些”人這下話匣子打開道:“昨個賣得少,家裏聞着嘴饞,今日正好叫她們嘗嘗滋味”

說着啧啧兩句道:“你這餅着實讓人惦記”

“那可真是郎君賞臉”

陶老二止不知嘀咕,頭回見送錢送這般開心的。說話的功夫,林雲芝已經将餅子包好遞出去,還打宣傳道:“要是覺着好,還望郎君多多光顧”

別看只是個鎮,但因左右皆是有名的富庶地,百姓兜裏并不拘謹。如今天下太平,四野無異族來犯,征稅輕日子自然舒坦,當然像平安村那種窮鄉僻壤倒是不少見,畢竟沒多開山鋪路的扶貧政策,經濟線通不進來,該窮還是得窮。

林雲芝的煎餅回頭率還是挺高的,不怎麽需要吆喝,對比別的攤子清冷,她這頭已經圍起不短的隊伍,路人見小小攤子如此熱鬧,或是叫小娘子容貌,或是叫餅香,又或是純屬湊熱鬧,煎餅攤子越鬧越紅火,隔壁混沌鋪老板娘尋空過來賣個餅子讨話

林雲芝忙擺手道:“哪敢收您的錢,這餅當小妹送的,出門在外還望嬸子能給個照顧”

老板娘執意要給,林雲芝不好意思撓頭道:“嬸子實在過意不去,便賞碗混沌吃,那味可把我給饞壞了”

老板娘捧腹大笑:“嘴兒真會說話,行,一會兒你叔煮好喊你,也別一碗了,這是你家男人吧,一起來吃頓熱乎的,嬸子請客,瞧你家男人臉咋還紅了!有什麽不好意的”

林雲芝哭笑不得解釋道:“是叔叔,不是俺家男人”老板娘絲毫沒亂點鴛鴦譜的尴尬,又閑扯兩句便走開,混沌攤來生意了。

“叔叔別多心”林雲芝道:“一會兒吃混沌”

陶老二說話結巴,只點了點頭。

今日林雲芝收攤收得早,并未再貪再賣暮食,她得回去揭豆皮做辣條。因過晌午,就同老板娘說回去。別看只賣了一早上,依舊有百來文錢,煎餅多半做朝食,高峰期基本卡在早上,晚上中午只有零星幾個嘗鮮的。

只是,回了陶家他們驢車還沒停穩,就聽見黃氏的聲音從內院傳出來,間還有道響亮的哭聲,黃氏調子尖銳,顯然不是好好說話,林雲芝心頭微動,這出什麽事了?

前腳踩進院子,就聽黃氏罵道:“你教出來的混賬東西,早說過西廂房東西不要去動,都當耳旁風放幹淨了嗎?”

李氏吶吶道:“又不是多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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