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前走,大家自覺的給他讓出條路,他這才看到他的辦公桌上放着一束白玫瑰,和一個比手掌略大一些的禮盒。
花上并沒有插卡片,而禮盒還未拆開,同事好奇的催促道:“快打開看看是什麽。”
徐林軒心知這一定不是邬玄羽送的,以邬玄羽的性格,昨天既然那麽說了,就是真的沒有準備過禮物,而經過了昨晚,他也不會特意訂花到警隊這樣的地方。
無論是誰送的禮物,既然是寄到隊裏,應該不會是什麽不能見人的禮物,同事鬧得厲害,徐林軒不好意思拒絕他們的好奇心,只得當着他們的面拆開了禮盒。
盒子裏放着一個半透明的小瓶子,瓶中是淺灰色的液體,經過女同事的科普,他才知道,這是某品牌新出的男士香水,聽說不久前還上過雜志,香水底部壓着一張小卡片,徐林軒不着聲色的将香水放了回去,對着衆人說道:“好了,我要去換衣服出勤了,你們也圍觀夠了吧。”
“小徐心裏偷着樂呢吧,好了好了,八卦結束大家都好好工作去。”
隊裏年長的警司發話了,衆人紛紛點頭鳥獸狀散,換衣服的換衣服,工作的工作,頓時一副‘啊,我好忙,剛剛看熱鬧的不是我’的樣子。
忙了一上午,趁着中午大家出去吃飯沒人注意的時候,徐林軒才從盒中抽出卡片打開來,巴掌大的卡片只在中央寫着兩行字:‘昨天是七夕節沒打擾你,今天總可以賞臉一起吃個飯了吧?’
落款龍飛鳳舞的簽着主人的名字——文序,徐林軒頭疼不已,原以為那人是放棄了,看來他只是那段時間沒找到機會騷擾自己而已。
下班時間,一走出警隊就看到了停在路邊打着雙跳的商務車,徐林軒很想裝作沒看到,但最後他還是默默坐進了車裏,這種事躲着總也不是辦法,不如趁早說清楚比較好,雖然,他以為上一次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想去哪吃飯?”
上車後李文序自然的問道,徐林軒卻忍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李先生,我覺得有些話,我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李文序絲毫不在意他的冷漠,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沒什麽特別想吃的話,我帶你去一家我常去的餐廳吧,味道還不錯,有什麽話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徐林軒很想說沒必要,但恐怕此時他說了對方也不會聽,他索性一言不發的。
車子一直開到南湖邊的一家獨棟私房餐廳,和徐林軒住的小區正好隔了一個湖的距離,有時候他從陽臺看看下來,還能遠遠看到它在夜晚亮起的燈火。只是和邬玄羽在一起時,在外用餐的機會本就不多,就算出門也多是選在邬氏旗下的餐廳、酒樓,一直也沒有到過這裏。
李文序顯然是這裏的常客,才一進門就有服務員迎了上來,“李先生還是坐原來的位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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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我們找間包廂。”
“好的,兩位這邊請。”
兩人一邊往裏走,李文序一邊解釋道:“我原來習慣坐在窗邊,這裏離你住的地方近怕你別扭,還是找個包廂吧。”
原本兩人就沒什麽,被他這麽說,反倒像是怕被人發現似得,徐林軒撇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落座後,服務員把菜單遞給徐林軒,他随意了一眼就合上菜單道:“你随便點吧,反正我也不熟悉這裏。”
李文序聞言也不客氣,直接向候在一旁的服務員報了一連串的菜名,在徐林軒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要把所有菜點一遍的時候,才聽他停下聲,詢問道:“想喝點什麽?”
“除了酒,都可以。”
李文序點了一紮果汁,待服務員離開後還不等徐林軒開口,他便率先說道:“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麽,無非就是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之類。我承認你特別吸引我,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十分肯定你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兩人的杯中加了些茶,才慢條斯理的繼續開口:“到了我這個年紀,早就不會為了這些情啊愛啊去做什麽沖動無理的事,何況真的那樣,恐怕也只會讓你厭惡而已。就像我上次說的,我現在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和男朋友感情要是一直很好,我祝福你們,如果你們有一天分手了,我可以保證那個原因一定不會是我,但在那之後,我是不是就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呢?”
所有要說的都被對方先說完,徐林軒沉默着,不想回答這種建立在假設上的問題,何況似乎已經沒有什麽讓他拒絕的餘地。不愧是邬氏的人力資源副總監,這種細密周全的思路、進退得宜的說話技巧,他這種初出校園的小交警根本不是對手。
還好此時服務員送餐進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這是他們店裏的招牌菜,你嘗嘗”李文序也并不是真的需要等他回答什麽,笑了一下,伸手将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知道既然已經說什麽都阻止不了對方,徐林軒也索性放松下來專心吃飯。不得不說,這家店的飯菜味道真的不錯,最重要的是,因為是私房餐廳,每道菜的食材搭配都很別出心裁,又有着意想不到的獨特口感。
徐林軒一邊吃一邊默默的記住食材的用法和搭配,想着以後有機會可以做給邬玄羽吃。
李文序沒再說什麽讓他別扭的話,一頓飯吃的還算順利,飯後李文序向他要手機號碼,也總不能每次都讓對方在警隊門口堵人,警隊來往的同事多,萬一被看見該如何解釋?徐林軒思索一會兒後把號碼報給他,沒多久自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屏幕顯示一串數字,李文序笑道:“就知道給你的名片你會直接扔掉,存一個吧,號碼又不會咬人。在這個城市裏,多一個朋友也是多一條路,沒有壞處的。”
徐林軒嘆了口氣,當他的面把他的號碼存進手機裏,“好了,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嗎?”
“樂意至極”
車上,李文序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出來這麽久,男朋友不找你嗎?”
“他出差去了”徐林軒頭也沒回的說道。
“那還真巧”
徐林軒給人的感覺有些矛盾,在上一次他說自己有男朋友的時候,李文序其實是絲毫都沒有懷疑的,畢竟他住的是南湖壹號,可經過這一頓飯,他倒是開始有些懷疑了。
從徐林軒坐上他的車到現在,少說也有兩個多小時,而在這兩個多小時裏,徐林軒一次也沒有拿出過手機,沒有接到任何電話,也沒有見他編寫短信。這似乎完全不像是在熱戀中的情侶......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穩後,徐林軒毫不猶豫的下了車,“我回去了。”
“嗯,下次見”
李文序也跟着下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時光飛逝,轉眼就到了十月,經過一個夏天的洗禮,徐林軒原本略顯蒼白的膚色變成了十分健康的小麥色,在工作上也漸漸可以獨當一面。
國慶節是旅游旺季,也是交警隊最忙的時候,徐林軒和隊裏的幾個同事一起臨時被調到繞城高速幫忙。他們一隊人負責在高速口上設卡,主要檢查疲勞駕駛和超載現象,從一號到七號,大家平均每天工作時間都在十二小時以上。
好不容易熬到假期結束,也絲毫不敢松懈,七號過後仍舊是一波返程的小高峰,徐林軒這天值晚班,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候,車輛相對少了一些,他靠在高速邊的護欄上休息,微涼的夜風讓他本能的拉了拉領口,對講機裏突兀的傳來指揮臺的聲音。
“056分隊056分隊,收到請回答。”
徐林軒和陳之強面面相窺,對方很快拿起對講機答道:“收到”
“你們所在位置東面大約2公裏處,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請速前往支援。”
“好的,我們立刻過去。”
幾個人原本放松的情緒一下緊繃起來,坐上巡邏車迅速往東面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事就遛遛炮灰~
☆、車禍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還是徐林軒成為交警以來,第一次處理重大交通事故,以往在城市中執勤,遇到的大多數是一些追尾、擦車之類的小磕小碰。
因為離得不遠,他們一隊人沒幾分鐘就趕到了事發現場,只見一輛重型貨車側翻整個壓倒在一輛小轎車上,小轎車已經完全變形,從轎車和地面的夾縫裏流出的血水染紅了馬路,一旁的同事頓時感嘆道:“恐怕裏面的人是兇多吉少了。”
徐林軒原本上前查看的動作一滞,很快反應過來,從車裏拿出工具擺在事故車輛後方,提醒來往的車輛注意避讓,以免造成二次事故。
救護車還沒趕到,幾個人放完警示牌拍完事故照片又回到車邊,發現貨車司機被卡在駕駛室中,還有生命跡象,只是他們也不敢貿然移動對方。
從現場的情況初步判斷,應該是貨車在高速上爆胎導致失控側翻,壓上了正常行駛的轎車,但具體還要調監控視頻查看。
向總部報告了情況,很快120、119都趕到現場,他們先破開嚴重變形的貨車駕駛室,将貨車駕駛員送上救護車,再用起重設備将貨車吊起。
轎車裏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慘烈,許多年輕的警察和醫護人員都忍不住回過頭,不敢去看。
車中應是出游返程的一家三口,後座的兩具屍體疊在一起被壓成了肉泥,怕是車禍的一瞬間母親本能的想保護孩子,卻沒想到貨車的力量太大,最後車上三人一個都沒能存活下來。
徐林軒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兩具屍體,腦中閃過許多畫面,失控沖向他們的汽車、撲向自己的父親,停屍間裏滿身是血的父母.....
“小徐!小徐!”
陳之強的叫喚讓他絮亂的神志回歸了一些,勉強露出一抹笑,“我沒事。”
“你的臉色很難看,要不先去車裏坐一會兒吧,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難免會有些不習慣,以後見得多了就好了。”陳之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真的沒事,現在我們要做什麽?”
因為車禍占據了兩個車道,後方已經造成了嚴重的擁堵,車輛排起了一條小隊,陳之強衡量了一下情況,對他和幾個年輕交警道:“你們去疏導一下交通,給救護車開個道。”說完他自己走向轎車,開始翻找有效證件。
待徐林軒他們再回到現場時,出事的兩輛車和屍體都已經被運走,現場除了殘留的血跡和一些殘渣再看不出那場車禍的痕跡。
陳之強在警戒線內,靠在巡邏車上喝水,看到他們回來便道:“警隊那邊已經查到了那一家三口的信息,也已經聯系到了他們的家人,那個小女孩才十多歲,真是遺憾,她的母親最終也沒能護住她的性命。”
“也許一同死去比一個人活下來更幸福...”徐林軒輕聲呢喃。
“什麽?”他身邊的同事沒聽清他說了什麽,奇怪的回頭道。
徐林軒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
接下去的時間裏,徐林軒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陳之強終于在他第三次将指揮棍掉到地上的時候,忍不住說道:“小徐,請假回去休息吧,你這個狀态容易出事。”
徐林軒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不想影響大家的工作,和同事們打了招呼請了假就先回隊裏。
換好衣服從警隊出來,徐林軒腦中一片空白,原本為了工作強撐出來的神志在放松下來之後更是潰不成軍,渾渾噩噩的沿着馬路走了一段,竟忍不住直接打車到了邬氏集團的辦公大樓。
這天他是晚班,使用了一天又忘記充電的手機早已停止了工作,無法确定邬玄羽還在不在公司,就算在,他也不能就這樣貿然的闖進去,只是,在這種時候,他瘋狂的想要見到對方,就像溺水的孩子,拼命的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想了又想,最後徐林軒尋着記憶,找到了地下停車庫,最裏頭的電梯旁停着他熟悉的黑色轎車,松了口氣,他緩緩蹲下身,依靠在車門上。
一直以為,父母的那件事他已經學會坦然面對,畢竟過去四年多的時間,他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小男孩。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那件事始終像是一根刺般梗在心中,更像是午夜夢回時的夢魇,時不時的便出來折磨他脆弱的神經,也許永遠都無法完全釋懷。
邬玄羽工作一向拼命,一直到徐林軒手上的手表時針指向十,才見他步出電梯。
“林軒?”
邬玄羽見到他難得的露出了幾分意外的表情,徐林軒站起身,蹲了太久的雙腿發麻使他整個人踉跄了一下,還好他及時扶着車穩住了身體,對着邬玄羽猶豫道:“對不起...邬先生,我......”
他低着頭,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男人漸漸靠近的影子,“我...忘記帶家裏的鑰匙了,手機也沒電了,您能送我回去嗎?”
“怎麽不上去。”邬玄羽上前扶住他的身體,将他帶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我...我剛到,今天晚班。”
邬玄羽幾不可聞的頓了一下,随即坐上車,“下次別再這樣傻等着。”
“嗯......”
車子駛上道路,徐林軒轉頭看向窗外飛快後退的繁華街景,雙手在身側握成了拳,他不想讓邬玄羽看到他軟弱的一面,怕被對方嫌棄和看不起,同時卻又極度渴望邬玄羽的擁抱和安慰。
邬玄羽把車停進車庫裏,和他一起上樓,卻在開門之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看起來好像很疲憊的樣子,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徐林軒的神情帶着幾分掙紮,過了幾秒才擡起頭,“嗯,再見,麻煩您了。”
邬玄羽回到車庫啓動車子向外駛去,卻在馬上就要出小區大門時忽然一個急剎車停住,他有些煩躁抹了把臉,掉頭開回樓底下。
頂層的窗戶看去依舊是一片黑暗,他在車裏坐了幾分鐘,最後還是忍不住甩了車門走進樓裏。
這是認識以來那孩子第一次對他說謊,徐林軒在停車場踉跄的那一下,他分明聽到了他口袋裏鑰匙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況且,警隊的晚班要上到十點,要是真的如他所說上的是晚班,沒出什麽事的話,根本不可能在十點零幾分就趕到幾公裏之外的邬氏大樓。
徐林軒眼裏有血絲,整個人看起來都搖搖欲墜。正是因為看出他的猶豫和不安,所以自己沒有主動詢問,甚至在徐林軒沉默了一路後,特意将他送上樓希望他會主動開口說些什麽,可他依舊一言不發。
事實上,坐回車上時,邬玄羽是有幾分生氣的,對于他的欺騙和沉默,可最終還是放心不下......
再一次拿鑰匙打開房門,就像在樓下看到的,屋裏一片漆黑,邬玄羽伸手按開客廳的吊燈,柔黃色的燈光立刻将整個房間點亮。徐林軒就坐在沙發上,抱着膝蓋,頭埋在膝間,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也許是感受到光線的變化,他擡起頭,眼裏的迷茫和無措那樣明顯,眼角甚至還有些許未幹的淚痕,邬玄羽的心默默的抽痛了一下,快步走過去把人拖進懷裏。
“邬先生?”徐林軒顯然還在狀況外,帶着鼻音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着不确定。
“對,是我,發生什麽事了。”
徐林軒沒有回答,只是終于抑制不住的在他懷中抽噎起來,一個人,真的太孤單了,看到今天的車禍現場後,他竟瘋狂的嫉妒起那個小女孩,至少在去天國的路上,他們仍舊是一家人。
她不用像他這樣,獨自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不用像他這樣一次次在深夜被噩夢驚醒,不用像他這樣在每個合家團圓的日子裏反複品嘗空虛和寂寞。
這種感覺太難受,體會過平凡溫暖的幸福,卻又在一夕之間失去所有......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在醫院醒來的那一刻,絕望和無力感充斥在他全身,人們在面對死亡時總是顯得那樣渺小。
負面情緒就像一張網,鋪天蓋地的将他淹沒,他在其中掙紮,卻無法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掙脫,直到他看到了去而複返的邬玄羽,原先的那些克制和顧慮早就被抛諸腦後,仿佛找到了情緒的宣洩口,一發不可收拾。
也許在他心裏早就将邬玄羽當做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或者說——愛人。
邬玄羽沒有再開口詢問什麽,只是一下一下安撫的輕拍他的背,任由對方将眼淚鼻涕全都抹在他昂貴的手工襯衫上。
待徐林軒的情緒終于平複下來,邬玄羽才将人放開一些問道:“好點了嗎?”
徐林軒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剛自己做了一件多麽丢臉的事!他竟然趴在邬玄羽身上哭了幾十分鐘!再去看邬玄羽的襯衫,果然胸前眼淚鼻涕已經糊成一片,他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才好。
☆、轉變
“邬...邬先生,您怎麽回來了?”
邬玄羽好笑的看着他,也不介意身上的污漬,淡定的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把他臉上殘留的眼淚鼻涕抹去,“你現在才關心這個是不是遲了點,還是先說說你到底怎麽了吧。”
“今天繞城高速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發洩完之後徐林軒已經好多了,但真的說起來還是有些黯然,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事故造成三死一傷,死者是游玩返程的一家三口......那個母親,在事發時把女兒護在身下,可惜還是都沒活下來。”
當年那個案子,邬玄羽全程都參與其中,對車禍現場發生的情況自然也十分清楚,此刻聽他這麽說,便很快反應過來,“想到你爸媽了?”
徐林軒點點頭,又搖頭,“也不全是,我只是很羨慕那個女孩,有時候覺得,如果當初我爸沒能把我救回來,其實...也挺好的吧。”
邬玄羽摟在他腰上的手一緊,厲聲道:“你怎麽能這麽想。”
“我也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只是那時候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其實我也沒有想過只是處理一場車禍而已,會對我有這樣深的影響,可能是我內心深處還不夠強大吧。”說完他故作輕松的嘆出一口氣,“總之,我會盡快調整的,以後工作中肯定也還會遇到類似的情況,總不能每次遇到都崩潰一次吧,邬先生,您趕緊去換一件衣服吧,別着涼了。”
邬玄羽雖然從未在這裏過夜,但因為每次做完他都習慣洗了澡再離開,所以家裏有他許多換洗衣物。
濕噠噠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确不好受,見徐林軒已經好了些,邬玄羽便起身上樓。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出來,邬玄羽對仍坐在沙發上的徐林軒道:“你也去洗個澡吧,別胡思亂想了,你父母一定也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樣。”
“恩...”
徐林軒在卧室裏翻找換洗的衣物,忽然聽見客廳突兀的關門聲傳來,他緩下手上的動作,匆匆跑到客廳,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在二樓走廊了站了許久,最終自嘲的笑了笑,轉身拿着衣物進了浴室。
洗完澡,整個人也放松了一些,他一邊強迫自己盡量回想一些愉快的事,一邊往床邊走去,快走到床邊的時候腳下卻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往前撲去,很快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小心點。”
詫異的擡頭,邬玄羽也正好低頭看他,四目相對,徐林軒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您沒走?”
“誰說我要走了?”邬玄羽從床頭的塑料袋中拿出兩個冰袋,示意他躺到床上,“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眼睛腫成這樣怎麽行。”
原本落寞的心霎時被一股暖流貫穿,張了幾次嘴,都不知該說什麽,最後他只小聲道:“邬先生,謝謝您。”
邬玄羽給人的感覺總是冷冰冰的,卻每次都能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他帶去無限的溫暖。
“累的話就睡吧,我今晚不走。”
徐林軒原本已經閉上的眼‘嗖’睜開,眸子裏的驚喜似乎下一秒就要溢出來,邬玄羽沒說話,只是俯身在他紅腫的眼角落下一個吻。
待他重新乖乖閉上眼,邬玄羽拿手中的冰袋覆上去。
一直到冰袋化成了水,邬玄羽才将它移開扔進垃圾桶,自己洗了手脫去衣物躺到床上。徐林軒顯然也還沒有睡着,在他躺到床上後小心翼翼的往他身邊靠了靠。
邬玄羽關了燈,把人抱在懷裏,“睡吧。”
徐林軒以為自己會興奮的睡不着,可事實是,在男人的懷中以往都要在床上翻來覆去幾十分鐘才能入眠的他,竟意外快速的進入了夢鄉。
昨夜兩人并沒有拉上窗簾,所以睡眠質量欠佳的徐林軒在清晨第一抹陽光照進房間時便緩緩醒來,伸了個懶腰,卻在一半時忽然頓住,轉過頭,床的另一側邬玄羽安安靜靜的睡着。
晨光打在邬玄羽如精工雕琢過的完美臉龐上,徐林軒只覺得心髒開始瘋狂的加速跳動,昨晚的記憶一點點回籠,卻又模糊的仿佛是個夢境,他忍不住低頭偷偷親吻男人微微抿起的薄唇。
“三千世界鴉殺,只願與你,共度清晨”這是他大學時看過的一本小說中的一句話,不知不覺間就說出聲來。
哪知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原本還閉眼躺在床上的邬玄羽忽然一個翻身,将他壓在了身下,睜開的眼裏清明一片,絲毫沒有剛睡醒時的混沌。
“是什麽意思?”
“啊?”男人清晨時本就特別敏感,徐林軒此時的注意力全都在兩人貼在一起的下半身,根本沒注意到他問了什麽。
邬玄羽也感受到了他身體起的變化,退開了一些,卻在他剛松了口氣時,擡手隔着睡褲覆上了他最脆弱的部分,“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唔...”徐林軒此時已經想不了太多,下意識的答道:“是一本日本小說中的一句話,一個妓丨女愛上了恩客,每天早上鳥兒開始鳴叫他便會起身離開,所以妓丨女想要殺盡世界上所有的鳥兒,只希望可以和喜歡的人多待一會兒。”
邬玄羽驟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皺眉道:“不要把自己比成那樣。”
徐林軒說完自己也愣住了,沒想到不小心就把心中所想直接所出來,而且,為什麽邬玄羽的重點在‘妓丨女’上,不是應該在‘愛上恩客’這裏嗎......
自己捂了好久的秘密忽然被發現,對方卻絲毫不當一回事,徐林軒有些賭氣的說道:“這有什麽,您原本就是我的金主,何況人家妓丨女好歹經常有機會在恩客的床上醒來,我跟了您四年多,這卻還是頭一回,這樣算來,我還不如人家。”
“呵,這是在向我抱怨嗎?”邬玄羽自他身上下去,躺到一邊。
徐林軒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剛剛的勇氣頓時洩了幹淨,主動環上他的脖子,“沒有...對不起。”
“作為金主來說,我恐怕挺失敗的吧。”邬玄羽擡起徐林軒垂着的腦袋,讓他看着自己,“你從來沒主動要過什麽,甚至給你的卡,裏面的錢不減反增,自己每天辛苦工作還拿工資給我買禮物,有時候我都快要懷疑我們倆到底是誰包養誰了。”
邬玄羽很少一次說這麽長的話,徐林軒聽的一愣一愣的,他确實本能裏就有些抗拒那樣靠金錢維系的關系,雖然當初是他主動求着對方包養,卻從來都不是為了錢,之後對邬玄羽有了感情,就更加無法接受了。
“我......”
還不等徐林軒開口,邬玄羽便打斷他道:“你今天幾點的班?”
“九點半”警隊的排班,若頭一天是晚班,第二天則可以遲一個小時上班,雖然不明白話題為何忽然跳轉到了這裏,徐林軒還是如實回答道。
邬玄羽拿睡前摘下放在床頭的表看了一眼,此時才剛過六點,于是在徐林軒疑惑的目光中,他低頭吻上對方微微張開的雙唇,“看來還來得及做一些金主和情人該做的事。”
徐林軒在差幾分的時候險險的趕到警隊門口,他朝馬路對面車裏男人揮了揮手,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到,很快轉身進了屋。
這是邬玄羽第一次親自送他上班,從昨天到今天,兩人之間發生了好多第一次,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因禍得福,徐林軒樂觀的覺得,自己似乎離讓邬玄羽愛上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在更衣室門口遇見了往外走的陳齊,陳齊見到他立刻緊張兮兮的靠過去問道:“我聽說了昨天的那個事故...你...沒什麽事吧?”
“沒事,我已經調整好了,放心吧。”
“那就好”陳齊拍了拍他的肩,難得正經的說道:“有什麽事別一個人扛着,心情不好的時候哥們兒至少還能陪你個喝酒。”
徐林軒有些不習慣他忽然這麽煽情,在他腿上輕踹了一下,“知道了,下次借酒消愁一定叫你。”
陳齊笑了笑,正要離開,忽然停下腳步一把抓過徐林軒的左手,“靠,這塊表和去年在瑞士慈善晚會上拍賣的那塊好像,你小子哪弄來的。”
徐林軒這才想起陳齊一直是手表發燒友,最喜歡研究各式各樣的手表,大學時,人家桌前貼的是美女、動漫,只有他全是手表的照片。
“女朋友送的,一定是仿你說的那塊手表款式做的吧。”徐林軒抽回手,“好了好了,我也要換衣服上班了,你快去忙吧。”
“你這個仿品做的也太像了吧。”陳齊不死心,又對着他的手研究了一會兒,開玩笑道:“兄弟,你這個女朋友該不會是什麽富商千金之類的吧?”
不是富商千金,是富商啊...徐林軒無奈的想着,嘴上說道,“你又沒見過真品,既然要仿肯定會盡量做到一模一樣嘛,不過材質肯定有區別。”
“說的也是。”陳齊終于像是被說服,一邊點頭一邊往外走去,走出幾米還不忘回頭囑咐:“下次幫我問問你女朋友在哪買的啊,我去看看還有沒有仿的別款,也買一塊。”
等他走後,徐林軒狠狠的松了口氣,看了一眼手上他自己根本看不出什麽的手表,心想,邬玄羽身上的東西,還真不能随便亂拿......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那句話,有三個版本,‘三千世界鴉殺,只願與你,共度清晨’是津守時生寫的一本叫《三千世界鴉殺》的小說,我很早以前看過一點。
還有一版本‘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寝到天明。’是高杉晉作寫給桂小五郎的一封信裏裏的(這個我也是百度的)
最後一版是宅男女神洛天依的歌,就叫《三千世界鴉殺盡》...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因為家裏就有一只大宅男。。。
☆、散步
頭天晚上邬玄羽用冰袋給他敷了好久,但一天工作下來徐林軒還是覺得眼睛發脹,加上早上出門前的‘運動’,徐林軒回到家後便躺在沙發上休息,想着反正一個人遲一些再吃晚飯也沒事。
迷迷糊糊中開門聲傳來,伴着男人略微低沉的聲音,“怎麽又不開燈。”
徐林軒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睡眼朦胧的看着再次忽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以往邬玄羽來這裏的頻率并不算太高,也許是考慮到他還要學習和工作,幾乎沒有過連續,何況就算來也都會事先讓李鑫告知,所以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啊,您怎麽來了。”
邬玄羽走到沙發邊,随手将公文包放到茶幾上,挑眉道:“不歡迎我?”
“怎麽可能”徐林軒慌忙的擺着手,“您吃飯了嗎?不知道您要來,我沒有準備晚飯。”
“沒事,想吃什麽?我讓辰星閣送來。”
辰星閣是邬氏旗下的餐廳,也是B氏最負盛名的餐館之一,邬玄羽帶他去過幾次,只是徐林軒向來不太記得菜名,便道:“點您愛吃的吧,我不挑食。”
“不是愛吃糖排嗎?”邬玄羽拿出電話,一邊撥號一邊說道。
徐林軒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您還記得啊。”
辰星閣請了各地的主廚,在那裏幾乎可以點到所有菜系的佳肴,邬玄羽上次帶徐林軒去的時候點了江浙菜,那還是他第一次吃到正宗的江浙菜品,被其中一道裹着金黃色外衣的排骨所吸引,忍不住就多吃了幾塊,當時他們點的菜很多,結果最後走的時候只有那一盤菜吃光了,沒想到邬玄羽會記下。
點餐的時候,邬玄羽果然點了糖醋排骨,又報了幾道徐林軒從未聽過的菜名,挂了電話後轉頭對他道:“他們送來還要些時間,累的話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
徐林軒确實是累,卻又不想錯過兩人相處的時光,搖了搖頭,看向茶幾上的公文包問道:“不睡了,您還要工作嗎?”
“不用。”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