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誕就是元旦,過了元旦……就離萬惡的考試周沒幾天了,戀愛談得再空前絕後出類拔萃那也不能當學分。曲和臨陣磨槍,頭懸梁錐刺股的,獎學金就是吊在他鼻子前頭的胡蘿蔔。倒不是他多有藝術追求,主要是一等獎學金也不少錢,貼補家用正好。譚宗明的課程更多,忙的只恨分身無術。
到了期末他倆反而不能時刻膩在一塊兒。情愛向來最能消磨雄心壯志,倆人在同一個房間裏那就誰也專心不下來,總想着親一親或者抱一抱,頂不濟眼神也要又黏又甜地隔空碰一會兒。所以譚宗明在機房用功,曲和在琴房複習,晚上八點半校門口彙合,肩并着肩一起回家去,如果路上前後沒人,就悄悄拉一下手。
譚宗明比曲和先考完兩三天,本來打算兩人考完一起回家,曲和擔心譚宗明回去就和他爹吵,而且放假了反倒不能天天住一起,就和譚宗明商量,要不然自己跟家裏撒個謊,就說這邊家教走不開,拖到過年前再回去。譚宗明讓他先專心好好考試,什麽事都等考完了再說。
曲和最後一科考完那天興高采烈地拖着琴盒回家去,開門就要往他哥身上撲,結果發現譚宗明正打電話呢,撲到一半又硬生生收回來。小孩兒撇了撇嘴表示沒勁,自己去沙發上掰了個橘子吃,沒挑好,特別酸,酸得他鼻子眼睛都皺在一起。譚宗明嘴上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地嗯嗯答應着,眼神兒一直跟着曲和轉,看見這個表情自己都覺得嘴裏含了瓣橘子似的,酸得唾液加速分泌。古有望梅止渴,今天他看曲和也有異曲同工的效果。
電話一直講了快半個小時,譚宗明挂斷了表情挺複雜,朝曲和攤開胳膊:“來給抱一下呗。”
曲和沖他扔了塊橘子皮,一臉有恃無恐的不講理:“你說抱就抱啊?過期不候過號重排,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啦。”
得,這時候還講個屁的道理。譚宗明捏着曲和下巴親了半天,好容易才騰出空來說話:“剛才是我媽的電話,這也跟我生氣?”
曲和往他嘴裏塞了瓣酸橘子,“誰和你生氣了,情趣,情趣懂嗎!”
“懂——而且懂得還特別多,”譚宗明笑得像分分鐘要欺男霸女的德性,挑着一邊嘴角邊嚼邊說:“要不咱倆演示一下?”
曲和耍流氓耍不過他哥,趕緊轉移話題,“阿姨找你有事?”
譚宗明皺皺眉頭,“讓我放假去她那兒,說是……”他頓一頓,曲和接上了後半句,“她想你了吧。”
“這麽些年都沒說過這話,我都長大了才……得了,想不想的都不要緊,”譚宗明摸摸曲和腦袋,“你想我就行。”
“可那畢竟是你媽呀,”曲和舒舒服服把頭靠在他哥肩膀上,“去吧,咱倆在一塊的日子還有的是,你多少年沒見阿姨了?”
“十幾年吧,”譚宗明嘆口氣,“我想帶着你去。”
“你可別,我媽也想我啊!”曲和笑起來,“你去吧,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想着我就行——再說了,以前不是經常一個月見一回嘛。”
“那時候能和現在比嗎?”譚宗明心猿意馬地摸他後背,隔着衣服揉他尾椎那兒,“那時候……你可沒在床上叫我哥。”
Advertisement
跟這人就沒法好好商量正經事兒!曲和不太認真地抵抗了幾秒鐘,毫無志氣地屈服在他哥的流氓手段之下。
最後譚宗明還是被曲和說動了,決定去加拿大看他媽。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電話是他爹那麽好面兒的人拉下臉來求着前妻給譚宗明打的。
譚總知道自己不算個好丈夫,也未必算是個好父親,因此對前妻且恨且畏。恨她分走了自己的一半家底,更怕她給譚宗明洗了腦,讓兒子也恨上自己,所以此前他媽給譚宗明的信也好禮物也好電話也好,通通都被他攔了下來。但這回他顧不得了,原以為譚宗明不過是仗着手裏有錢姘着個不三不四的小鴨子,他自诩最了解這幫人有奶就是娘的德性,覺得斷了譚宗明的錢自然就好了,沒錢說什麽都是虛的,譚宗明手頭散漫慣了,不用一個月就得回家認錯。然而三個月過去了,譚宗明竟然硬氣到連個電話都沒有。
譚總不高興,穆詠是看在眼裏的。她此時已經搬進譚總郊區的別墅,在公司占個特別助理的位子,領份不高不低的薪水,算是他最新一任的女伴。譚總思前想後并不覺得這姑娘能坑到自己,既然如此,送上門的小情兒不搞簡直傷天害理,何況穆詠又年輕好看。
穆詠給譚總出了個招兒,先把譚宗明調開,再找曲和“談談”,這個主意譚總嗤之以鼻,完全看不上,天下只有爹媽能理解爹媽的苦處,找小屁孩能說出什麽一二三四來。他打定主意要走悲情路線,把自己這一顆倒黴催的父母心拿給曲和的爹媽看:自己算是和兒子不親,做不下譚宗明的主,難道曲和的爹媽也能容下兒子和一個男人混在一起?
于是大年初六,譚總帶着禮物到曲和家上門拜訪。
曲和昨天半夜和他哥FaceTime來着,一早還貓在屋裏睡覺,等他聽到客廳裏有人失手摔了個杯子出來看的時候,立刻猜出面前這個眉毛鼻子都很像譚宗明的人是誰,以及有什麽目的——肯定不會是來見親家商量辦喜事的就對了。
曲和盡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點,在腦子裏想了好幾種應急方案,沒有一種能讓他滿意的,他不想撒謊,可是不撒謊意味着什麽他也知道。一邊是譚宗明,是愛情,一邊是父母,是親情,現在輪到他來做這道單選題,選哪一邊都是把自己生生劈成兩半。
媽媽眼圈紅着過來拉他的手,語氣裏有迫切,有期待,有哀求,他從沒見過家裏家外一肩挑的媽媽這麽慌亂無措過。
“和和啊,譚先生說的……都不是真的吧?”
經常出差的父親本來在屋角悶頭抽煙,這時也擡頭看着他。
來得太快了,曲和毫無準備,媽媽含淚的問話在腦子裏炸開,耳朵裏激起嗡嗡的回聲。他應該決然否認的,至少現在不是坦白的好時機,但這種事也永遠沒有所謂的好時機可言。
“……我不知道他說了什麽,”曲和萬分艱難地開口,一旦說出了第一個字後面的就容易多了,“如果是說我和譚宗明的事,對,我們……”
“你別說了!別說了!”媽媽沖上來捂他的嘴,眼淚嘩嘩地掉下來砸在曲和心裏,“你是被騙的!不關你的事對不對和和?”
曲和沉默着,不知為何想起譚宗明抽事後煙的樣子,每次都是煙頭快燒到手了才肯按滅。
做到盡。燒到盡。愛到盡。
他說:“不,我是自願的。我們兩情相悅。”
媽媽哭着倒在沙發上,沉默的父親沖過來一腳把他踹倒在地,怒吼着,“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我是自願的。”曲和想,要是譚宗明在就好了。他被踹得有點懵,茫然地看向譚總的方向,在和譚宗明相似的輪廓裏得到一點安慰。
那不是他哥。曲和回過神來,不,不,還是他自己先扛着吧。
#勿謂言之不預也
#糖也吃了肉也吃了不來點玻璃渣解悶兒嗎
#我想寫的虐還沒寫到呢桀桀桀桀
28 那些讓人疼痛的,是愛情啊
世上所有媽媽都會覺得自己的孩子單純善良,不可能犯錯——即使犯了錯也是狐朋狗友誘哄的錯,不過是一時糊塗,只要一勸就能迷途知返。曲和媽媽的勸法就是眼淚,說起來她沒為曲和掉過淚:生他的時候健健康康,又是兒子,笑還來不及;大一點了這孩子又乖又甜,學琴老師誇他有天分,念書也用功。她一直以為曲和是所有孩子中最完美的那一個,只等着他大學畢業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花團錦簇地過起日子來,自己這一輩子的心事也就算放下了。然而在滿世界的花團錦簇之外,曲和偏選了條一巴掌寬的荊棘路來走,怎麽能讓她這個當媽的不哭呢。
她握着曲和的手哭了又哭,眼珠子都要哭出來,只求他說句知道錯了,以後改了,趁現在還沒別人知道這件事趕緊斷了,萬一傳出去要被人把脊梁骨戳折的。就這麽大個城,就這麽大的圈子,人和人之間拐彎抹角都認識都知道,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在裏頭,不光是曲和自己,連着他們夫妻下半輩子也要活在街談巷議裏,老曲家丢不起這個人啊。
曲和咬着牙不松口,他不覺得自己錯了,改字又從何談起。然而這道理說服不了爸媽,更說服不了他們背後的親戚朋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