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點點她的下巴,不贊同地輕笑道:“叫什麽,阿愉不認識我了?”
姬愉當然不認識他,但看着他對自己熟稔的姿态,就猜到應是原女帝認識的人。
不過,夜半爬床,行為暧昧,還喚她阿愉。莫不是女帝的小情兒?
可這個書中也沒提啊?所以說書裏到底省略了多少事情啊,還只是她看漏了?
情況不明,姬愉只能靜觀其變。她不說話,只眨吧着那雙閃亮亮的大眼睛,滿眼單純無辜的看着對方。
那人依舊沒有松開捂她嘴的手。他單手撐頭側看着姬愉,笑容溫柔而令人迷醉:“阿愉在怪我嗎?怪我這麽長時間沒來看你。”
他嘆息一聲,若有無奈:“我很早就想來看阿愉了,可是宸宮戒備太過森嚴,實在進不來。”
“這幾日聽說阿愉受了好幾次傷,你不知道我聽了有多着急。”他故作心疼地皺着眉頭,卻還是笑得溫柔,聲音也輕地像是呢喃:“所以我想盡辦法,終于進了宮,就是想看看阿愉傷勢如何。”
他終于松開手,轉而輕撫上姬愉受傷的手臂,柔聲問:“怎麽,還疼嗎?”
夏日就寝,姬愉貪涼所以穿得輕薄,再加上她睡覺愛動,薄薄的衣袖已被她撩起,雪白細膩的肌膚被他指尖一碰,有些癢意。
榻上男女,一上一下,兩人挨得極近,男子的手指還輕觸着女子白皙的藕臂,一時之間,殿中染上粉紅,氣氛有些暧昧。
“哈哈哈……”一聲大笑響起,粉紅氣息瞬間散了個一幹二淨。姬愉撤回手,煞風景的笑道:“你把爪子挪開,有點癢。”
“還有,這天熱,你又重。麻煩離遠點,你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啦。”說着,她無比自然地将人推開。
她就勢坐起,順手用被子将自己裹住,然後咧開嘴對他一笑:“現在涼快多了。”
“你有什麽話,繼續說吧。”
巫希影看着将自己裹成蠶寶寶的人,眸光閃了閃,而後露出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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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沿上,身子微向前傾,離姬愉的距離又近了起來。
姬愉往後一仰,将被子再裹了裹,然後若無其事的對着他嘻嘻笑着。
他再進一步,姬愉再往後仰。
他繼續進,姬愉…仰不下去了,腰不太好。她呲牙,猛的拿腦袋向前撞去,被他眼疾手快的用手擋住,并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好啦,不玩了。”姬愉拂開他的手,整理着被揉得亂糟糟的頭發。
“阿愉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啊,似乎活潑了些。”他放下手,輕輕笑道。
她一邊整理着頭發,一邊随口胡言:“昂,之前跳湖順便洗了個腦。”
巫希影:……
終于整理完了。姬愉擡頭繼續道:“洗完忘了很多事,也曉得惜命,不要太難為自己。”
“人嘛,反正怎樣都是一天,活潑快樂點不好嗎?”她對他眨眨眼。
姬愉委婉地告訴他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至于信不信那是他的事。
不過,有的問題現在是時候問了。
她笑容親和:“兄臺,麻煩問問,你誰?”
巫希影有些驚訝她的直接。但聞言卻是溫柔一笑,他那雙醉人的桃花眸深深的看着姬愉,聲音如釀好的美酒般醉人:“阿愉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你不是說會永遠心悅我嗎?”
他眼中露出幾分傷心,垂眸:“真是…太讓我難過了啊。”
姬愉杏眼一瞪:還真是小情兒?其它的事背了也就算了,但感情債她可不接。
甩鍋!
她拉起被子就蓋住腦袋。即将上演“負心漢始亂終棄”的戲碼,作為“負心漢”本人,她難以直面對方的“心碎”的表情。
于是躲在被子裏悶聲悶氣的發聲:“抱歉,我已不記得你了,你也忘了我吧,以後別再來了。”
想着還是補一句:“你如今于我不過是個陌生人,我對你已毫無感情可言,承蒙之前錯愛,就此決斷吧。”
言畢她屏住呼吸,等待對方回應,然四周靜悄悄,隐約間能聽到幾聲蟬鳴,若非身邊有淡淡呼吸聲,她都以為身邊已無人。
極致靜谧的氣氛,引得姬愉心生憂愁,擔心對方傷心過度,她終是忍不住探出腦袋偷瞄,卻正好對上巫希影怪異的表情,他不知是想哭還是笑,崩的臉部肌肉輕微的抽搐。
最後還是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姬愉:…這是給難過樂了…?
好吧!如今還有何不明白的,對方應是與她作戲罷了。
心裏壓力頓時消失,她将腦袋從被子裏露出。
誰知見他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接着竟變得苦澀,面容也凄然起來:“沒關系,阿愉,你不記得我沒關系,我不在意。只是……你不要趕我走,不要和我決斷,好不好?”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帶了幾分懇求,讓聽到的人都忍不住心中一酸。
看着還挺像那麽回事,整得姬愉也有些糊塗了,不知道他是真情還是作戲。
不過是不是真的,試試不就知道了。
她眸光一轉,忽地甩開被子,張手就要向他撲去。
巫希影一怔,身子下意識地後退,退到一半,像是反應過來立刻頓住,然後伸手欲擁入她。
眼看着要落入他懷中,姬愉手指撐着他肩輕輕一點,便将距離拉開。而後盤膝坐在榻上,對他盈盈一笑:“別裝了,你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若真愛我,第一反應不會是急着躲開。”
巫希影的手還伸在空中,聞言也意識到剛才的錯處,但他并未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笑道:“阿愉真聰明。”
姬愉微笑,表示謝謝誇獎,而後問:“現在能說你來這兒幹嘛了吧?”
“我來看阿愉啊。”對上她質疑的目光,他繼續笑言:“這次沒騙你,我真的是來看阿愉的。”
他突又湊近她,與她平視,桃花眸中閃着妖異的光:“阿愉受傷了,我真的心疼,畢竟阿愉對我那麽好,那麽的愛我,愛到……”
微頓後他笑容加深,妖豔到近乎古怪:“不惜想要親手鏟除……你曾最懼怕的人,只為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
“可惜那樣愛我的阿愉…竟忘了我,你說可不可笑。”
他擡手要撫上她的臉,卻被姬愉躲開,于是他将手收回,繼續笑道:“阿愉你覺得,你還能想起我嗎?我真的不甘心就這樣被阿愉遺忘啊。”
姬愉沒吭聲,她在想這人所言想要鏟除的最懼怕的人,最懼怕的人?是她猜的那個意思嗎?
回憶起巫浔曾說的女帝試圖刺殺他,在聯系眼前人說的話,一個猜測浮現在腦海中。
女帝愛慕這人,但身為傀儡,萬事不由己,于是她想要除去巫浔,趁機掌權,然後和此人在一起。
怎麽說呢?要真是如此,那原女帝還真是單純的過了頭。
先不說以卵擊石本就不是聰明的做法,即便成功殺了巫浔,她也掌不了權。就算巫浔身亡,多的是人取代他的位置,哪有她個根基全無的傀儡什麽事,到頭來不過為他人做嫁衣,還是難以逃脫被掌控的命。
“阿愉?”一只手在她眼前輕晃,姬愉擡頭,見巫希影笑望着她:“你在想什麽?”
姬愉還是沒吭聲,她單手撐着下巴凝視他,似乎想從他完美的笑容看到他的內心。
這人接近女帝到底有何目的?
然而對方大大方方地由着她看,很難看出什麽信息來。于是她很快放棄,擡手擺了擺:“沒事,我困了,你要無事就請回吧。”
巫希影還欲說什麽,被姬愉客氣地微笑給擊退了,然後他輕笑一聲,柔聲道:“那我就離去了,阿愉好夢。”
姬愉繼續微笑,點頭,待他終于離開,她才脫力般倒在床上,只是睜着雙大眼,許久才艱難地醞釀出睡意。
……
昨夜沒睡好,前半夜做噩夢本就睡得不安穩,中途還被人打斷,最後好不容易睡着,結果又要起來上早朝。
姬愉上朝不過就是當個擺設。朝臣們上奏言論,聽在她耳中像是催眠曲,沒一會兒她就當衆打起了盹。
近處那道淺淺呼吸聲,節奏突然變得起伏而綿長,巫浔偏頭視去。
這睡姿倒巧。
只見剛剛端坐的女帝此時宛如軟骨,側靠在王座上。朝服寬大,她脖子微縮便将下颌縮進了領口,只餘上半張臉露在外面,在黑色朝服的映襯下更加雪白。
且有王冕置于頭頂,垂旒輕吹額前,便将那露出的半張臉也遮擋不少。
再加上有珠簾微遮,離得又遠,看不清全貌。自臺下看來,只會覺女帝低頭垂思,也不會想到她堂而皇之的在朝殿上打起了瞌睡。
能看見的只有巫浔。
座上女孩小鼻子一呼一吸,還時不時的砸吧砸吧嘴,睡得實在香甜。巫浔漠然看着,眸光緩緩落到她長睫覆下,那眼底的淡淡烏青。
聽說女帝最近經常做噩夢,夜裏睡不安穩。他不自覺的用手指輕敲了下座椅扶手,心想是否恐吓太過。
下朝一段時間過後,巫浔帶人去了明德殿,卻撲了個空。
宮人恭恭敬敬回話說,女帝用完膳後說是吃撐了要出去消食。
平映問是否派人去将女帝喚回,巫浔擡手拒絕,便在殿內等候。
等候期間他打量着煥然一新的明德殿。
原來的明德殿雖然有天家貴氣,卻冰冷死氣。如今殿裏擺放了許多綠植,那些綠植小巧可愛,綠意盎然,如它們的主人一般富有生機。
殿內有一小塊的金磚之上鋪上了毛絨地毯,地毯上放了個小幾,小幾旁還有一塊軟墊,是用于跪坐。
小幾上也擺放着一盆綠植,還有幾本書。練武之人目明,他能清楚的看到最上面那本書上的字——霸道攝政王愛上我。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小幾上有十分細小的食物殘渣,應是宮人還沒來得及打掃。
透過這些,他似能看到,殿中女孩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看着話本,樂不可支的模樣。
但是想到她看的那些書,巫浔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
一直注意着巫浔的平映見他皺眉,以為他等得不耐煩了,不由地暗自着急,心想女帝怎麽還不回來啊。
而另一邊在外消食的姬愉轉悠到了藏書閣。
作者有話要說: 給你小心心,收藏收藏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