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另一個世界
到了許鄞澤家附近,還沒進門就聽到他家別墅裏傳來嬉笑的聲音,熱熱鬧鬧的樣子。時歸跟在他身後一進門就看見一個人撲過來,她下意識地往許鄞澤身後一躲,卻聽到一個嬌俏的女聲:“哥哥你怎麽才來,快讓我看看你女朋友!”
時歸覺得這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很耳熟,慢慢地探出頭來,正好迎上那女孩往這邊尋找的視線,兩人目光相對,都是一愣,那女孩大叫:“時歸!”
許鄞澤應聲看向時歸:“你們認識?”
時歸尴尬了。
事後她回想起來覺得自己也真笨,許鄞澤的生日,顧唯怎麽可能不來,可是以這樣一個方式相見時歸還是覺得很怪異,她還記得後來顧唯看她的目光特別複雜,都能把她盯出兩個窟窿來。
時歸硬着頭皮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見啊,顧唯。”
顧唯看看她,又看看許鄞澤,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來:“的确好久不見了,我記得四年前見你的時候你還為了我哥哥衣帶漸寬終不悔,現在兩人終于是修成正果啦?”
時歸神色一滞,她不知所措的看向許鄞澤。
許鄞澤見顧唯這麽口無遮攔,幹咳一聲說:“好了,別在這兒瞎嚷嚷,大家都到了麽?”
“到得差不多了,你這個壽星也可以千呼萬喚始出來咯!”
時歸和許鄞澤進花園的時候許鄞澤對她說:“別介意,顧唯從小被寵壞了,難免有些嬌慣。”
時歸搖頭:“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心細如塵。”她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又說,“你這個妹妹大學學什麽的?那麽喜歡用古詩詞啊。”
許鄞澤不由笑了:“你是不是以為她學的中文?才不是呢,她學的建築。”
時歸訝異:“那就是建築師喽,不像啊。”
“是因為她一點都不穩重吧?”
“許鄞澤,你沒必要這麽損你家表妹吧。”
許鄞澤仍是笑,也不反駁:“女孩子也不需要太穩重的。”
時歸一愣,總覺得他是意有所指,卻不深究,微微一笑,随他進入人群中。
時歸原以為會看見長輩,可是打過招呼的全都是他們這一輩的年輕人,許鄞澤看出她在疑惑什麽,說:“父母知道都是年輕人一起聚,也不打擾,兩人去旋轉餐廳約會去了。”
時歸笑起來:“伯父伯母很浪漫嘛。”
許鄞澤也笑了:“沒辦法,幾十年的慣例了。”
時歸心裏有點羨慕,她四處看看這個簡單又溫暖的小別墅,心有所感:“你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一定很幸福。”
許鄞澤有些愣怔,他凝視她,從她的眼神裏,他看見被隐藏得不太好的向往。
時歸回了神,問他:“聽說你還有一個哥哥,怎麽沒見到他?”
“你倒是很了解我的家庭情況。”
時歸得意了:“去問你那個好妹妹啊。”
“顧唯告訴你的?”
“誰讓你不主動交代。”
許鄞澤看她又恢複了平日的牙尖嘴利,心裏高興,表面卻不動聲色地道:“跟秦姝一樣,我哥有事出差,自然見不到他了。”
“他很忙嗎?”
許鄞澤有些不樂意了:“你那麽關心他做什麽?”
時歸眨眨眼:“你怎麽那麽小氣啊,我多問兩句怎麽了。”
許鄞澤也知道她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順手在流水席上給她端了杯果汁:“也沒什麽,公司事多,我并不參與,所以不了解。”
時歸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是嗎?我可聽說你在父母威逼之下幫忙料理公司呢。”
許鄞澤挫敗地嘆氣:“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她一聽他那回答就知道他又瞞她,“你就不能一次把話給我說清楚了,非要這麽遮遮掩掩的麽?”
許鄞澤卻笑起來:“時歸,你以為我要是真的想瞞你,還會讓你察覺到我在遮掩嗎?”
時歸覺得他的邏輯有些不可理喻:“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不是騙我,這樣的欺瞞就也是一種坦白?”
“我并沒有這樣說。”
“可你是這個意思。”
許鄞澤驀然看向她,不知為什麽,他們的對話竟然會到這樣劍拔弩張的地步,就好像他們這些年來越走越險的愛情。
時歸也覺得難過,為什麽他已經對她如此,連顧唯錯認他們的關系都不曾辯解一下,卻還執着于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而不願對她開誠布公。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別過了頭,許鄞澤的朋友看見他倆,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老四,生日快樂。”
許鄞澤僵硬地說謝謝,與他碰一下酒杯,那人勾住許鄞澤的肩,悄聲道:“怎麽,女朋友生氣了?”
許鄞澤搖搖頭:“你有空不如去找顧唯,在這兒瞎湊什麽熱鬧。”
那人讨了個沒趣:“你不要這麽不領情啊,我好歹也在情場上混了那麽多年,你完全可以移樽就教一下。”
許鄞澤瞥了一眼他那自戀的表情,扯了個笑:“尹柘晞,你得了吧,我可至今不忘你那時候給老二出的馊主意,當真是遺臭萬年。”
尹柘晞回想往事,也不好意思再吹噓,他讪讪松了手道:“算了,既然不領情,小爺我何必煞費苦心,就等你自生自滅吧。”
他拖長了尾音消失在許鄞澤和時歸面前,時歸耐不住好奇,朝他那方向多看了幾眼,就看他半路攔住一個美女,居然就那樣搭起讪來。
許鄞澤竟會和這樣的人交朋友……她悄悄瞄了他一眼。
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許鄞澤就走近她,時歸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有一些原諒,一些得意,一些歡喜,然後就被他拉住了手,她沒想過掙紮。
他帶她經過的路程,遇到很多他的朋友,時歸一個都不認識,可就是覺得,有他在自己前方,再陌生的環境都變得不那麽令人排斥。
他把她帶到樓梯口,想說的話太多,卻不知從何說起,他竟會有緊張的感覺。
“時歸,你要明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時歸雙手忐忑地互握:“那個意思……是什麽意思啊?”
許鄞澤聽到她這樣明知故問,卻是笑了:“你這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可惜我口拙,不會哄女孩子高興,可是你這樣一說,我更确定你剛剛是生氣了。”
時歸在心裏腹诽:你一個數學老師,口能拙到那裏去,這不還說了這麽一大堆話麽?
“原來你剛剛還不确定我有沒有生氣啊。”
許鄞澤看她四處張望的神情,有些不大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麽,如果是讓他道歉,為什麽還要裝作這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呢?
“你在生氣,無非是覺得我不夠坦誠,可是我今天都把你帶到這兒來了,你難道還覺得我在刻意保持我們之間的距離嗎?”
不是不驚訝的,時歸沒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盡管仍舊含蓄,可是已經很難得,這等于是在變相的對她說:我願意接受你,我想向你一步步靠近。
她心裏升起萬千喜悅,在正欲啓齒的當口,一念又至這幾天來的她所有的猶豫不決,她驀然想到,這樣的避重就輕,分明是正遠離那方才有關坦誠的主題。
時歸剛剛燃起的熱情像是被一盆冷水驟然撲滅,她心一冷,就要繞過他走,許鄞澤詫異地攔住她:“你要去哪兒?”
時歸垂下眼眸,聲音涼涼的:“沒事兒,只是有些事我還沒想明白,正如你說的,我只有考慮好了告訴你,你才能向我要求些什麽,所以……”
“你的意思是,你還未考慮好,所以我的态度對你來說都無關緊要?”
時歸默然。
許鄞澤像是被氣笑了:“那你剛剛的生氣算什麽?難道不算是對我的在乎?”
時歸整個人一顫,她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含淚的眼光裏盡是難過:“許鄞澤,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在乎你,我離不開你,所以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傷心?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傷心的多了,就不會再喜歡你了?”
她的聲音漸漸變輕,像是在說一個不可能的假設,可許鄞澤真切地知道那并不是假設,這是他最擔憂的事情,他怎麽會像她想的那樣有恃無恐,對于她的離去,他又一次感到難以挽回的恐懼。
時歸擡了擡頭,為了不讓眼淚流得那麽順暢。手包裏的手機忽然響起,時歸順了順氣息接起來,是荊楚恒。
不知道是不是賭氣使然,她竟沒有回避許鄞澤,就那樣接起來,電話那頭卻出人意料的不是荊楚恒一貫清清朗朗的聲音,那聲音有些許沙啞,讓時歸吓了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