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們離開陸府,已經臨近破曉。

今晚的莫湛好奇怪,明明來的時候,心情不錯還能和楊業說笑。怎麽回來時,莫湛一言不發,薄唇緊緊的抿着,全身上下散發着一個訊息:我不高興,全都別想高興。

楊業滿腦問號,想不明白,幹脆就不想了。

突然莫湛攬着他肩膀的手收緊,“有人跟着我們。”

“守衛發現我們闖陸府被他們發現了?”楊業神情緊張了起來。

“恐怕是兇手半夜又折回陸府。”莫湛望着泛白的天際,面色發白,身體開始産生異樣,他心中一凜,這種感覺是病發的前兆。他看着身前的楊業,聲音暗啞,“暫時不能送你回虎贲門。”

楊業被莫湛抱了起來,居然是公主抱,身為正兒八經的爺們表示不接受這樣的姿勢,“兄弟,打個商量,用背可以嗎?你像抱姑娘一樣抱着我,很尴尬啊。”

“你想變成刺猬的話,我可以用背的,但就不保證你是否會活着。”莫湛冷冷地回了一句。

楊業成功閉嘴,他越過莫湛的肩膀往後看,隐隐綽綽的樹影,看似平靜。可楊業明顯感覺到,後面有着另外幾股氣息,“來的不止一個人。”

莫湛面露詫異,後來想到什麽,又似明了。

他們與對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不是對方速度變快,楊業發現是他們速度變慢了。

莫湛帶着他來到一片墓地,在一座石碑前,有次序的按動機關,石碑後面出現了一道窄門,莫湛帶着他進去後,入口立即被封住。經過幾米的甬道,前方豁然開朗,石室很大,由十八顆夜明珠照明,整個石室很空曠只有在正中央擺放着一口石棺。

“嘭”的一聲,楊業迅速轉過身,就見莫湛倒在了地上,“莫湛,你怎麽啦?”

莫湛的唇色慘白,毫無血色,楊業懷疑他是受傷了,可是他把莫湛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片,沒有半點傷痕,楊業急得差點扒光他的衣服來查看。

就他這樣的折騰,莫湛也沒有醒過來,他的呼吸越來越弱,胸前起伏也越來越小。

楊業俯身在他胸前,聽着他的心跳聲,默數了秒數,驚訝的發現莫湛的心跳一分鐘才跳了四十幾下,心跳聲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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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不懂醫術,但是還是有常識的,莫湛現在這種情況很不好。

楊業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人,現在就已經一副快要踏入棺材的樣子。

一只大手摸着他的腦袋,楊業剛想起身,就被手上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給壓在他的胸前。

“別動。”

聲音暗啞,軟軟的沒有什麽氣力。

“你突然倒下,吓了我一跳。”楊業乖乖地趴在他胸前,又不敢把全部重量壓在他身上。

“你緊張我?”莫湛說話時,胸腔裏微微振動。

“當然會。”楊業情緒低落,“要不是我對陸家的案子感興趣,你也不會帶我去陸府,不去陸府就碰不到那群人,不然也不會害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與你無關,這個病是我生來就有的。”莫湛五指一下一下梳着楊業的長發,“每到白天就會病發,是我托大了,應該早點帶你回去。”

“這個病能治嗎?”

“我也不知道。”

“那位藥王谷的時谷主也不能治好你嗎?”楊業坐直了身體,一雙清澈的眼眸看着莫湛,眼睛裏全是擔心。

“今天以前我一直很希望能夠治好我的病,哪怕是不折手段也要不放過一絲一毫治好的機會。”莫湛定定地看着楊業,他身體虛弱,目光卻依然很有力度。

“現在突然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至少有你在這裏陪着我。”

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楊業把視線轉向旁邊的石棺,“這是誰的石棺?”

“這裏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的陵墓。”提到這個,莫湛的表情柔和了起來,“不過石棺裏是空的,這是個衣冠冢,用來騙騙別人。”

聽到莫湛說是對他很重要的人,楊業心裏有些異樣,“很重要,有多重要?”

語氣中帶着酸,他自己沒發現,莫湛卻笑了,“當然是我的夫人啊,我舍不得別人打擾他,就在這裏做了一個衣冠冢,我把他藏在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地方,無論生前還是死後,我都要獨占他。”

“你和你夫人的感情真好。”異樣感更明顯了,楊業不是很喜歡聽他說下去,身體下意識遠離他。

過了一會兒,莫湛看夠了他不自在的表情,問道:“你吃醋了?”

“胡說,你又不是個姑娘,我吃什麽醋。”楊業惱羞成怒。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麽生氣,他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生氣。

“剛剛那些話都是騙你的。”莫湛逗夠了,就把人拉進懷裏,說出實情,“這是我師父的衣冠冢,他一生癡愛一人,可惜那人到死都在恨着他,那人死後,師父也跟着去了,即使是死後也要葬在離他愛人最近的地方。”

“那個人為什麽要恨你師父?他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知道這是莫湛師父的衣冠冢,楊業整個人放松下來。

“師父有目的地接近那人,他們曾經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那人發現後兩人就此反目,而師父卻是動了真情。”莫湛眸色諱莫如深,“那人到死都不肯見師父,師父他也不再過問江湖事。”

“利用別人的感情,活該最後得不到原諒。”楊業從結局知道莫湛師父是真的愛上那個人,但是曾經的利用和傷害又怎麽肯能輕易原諒。

莫湛的身體有了一瞬僵硬,“如果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能原諒?”

“至少在我看來,感情容不得瑕疵。”楊業嘆了一口氣,“我不是那個人,我不清楚那個人如果知道你師父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會不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們畢竟是局外人。

“你別總是騙我,說不定哪天,你再騙我,我也跟你決裂。”楊業還記得剛才莫湛說這是他愛人的石棺,騙他很有意思嗎?

莫湛閉目養神,楊業沒有得到回答,這也是他因為莫湛師父的悲劇有感而發順口說的,就在楊業以為莫湛已經睡過去的時候,他抱緊了楊業,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随便說點什麽,讓我轉移下注意力。”

莫湛的衣領汗濕了,淡色的嘴唇沒有意思血色,他似乎很痛苦,說話都沒有力氣。楊業靠着他,說着他從小到大的事情,說着說着,莫湛呼吸變輕,睡了過去。

銀色的面具在夜光珠下有着淡淡的光華,他每次見到莫湛,他都帶着面具,楊業很好奇,面具下的他長得什麽樣子。楊業莫名的伸出手指,指尖觸到冰冷的面具,頓時清醒過來。

莫湛會帶面具肯定是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長相,算了,他怎麽可以趁人之危呢。

一晚上沒睡,現在安靜下來,楊業感到疲憊,心想:莫湛是不是用了香料,怎麽今天這麽好聞,讓他忍不住靠近。

過了一會,楊業氣息平穩,沉沉地睡着,一直閉目養神的莫湛睜開了眼睛。

墨色的眸子帶着深沉的情緒,他的視線轉向懷裏的人,他低下頭親吻楊業,睡眠中的楊業也不自覺回應,柔暖的從舌尖湧向心頭,良久才分開,淡色的嘴唇也染上緋紅。

白天過去,夜幕降臨,莫湛果然完好如初,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的脆弱。楊業回到虎贲門居住的別院時,小灰鴿也正好從房頂飛了進來,跟計劃好似的。

虧楊業還擔心它被人抓住宰了吃,這家夥精神飽滿的樣子,估計是在哪個地方偷食回來。

晚上從外面回來的宋白看見正在逗小灰鴿的楊業,擔心問道:“昨天我去找了你一天。”

“讓你擔心了。”楊業拎着小灰鴿,“這家夥昨晚跑了出去,我為了找它找了一整天。”

宋白松口氣,喝了一杯水喝,才徹底緩過來,說道:“昨天未英城出了大事,你一晚上沒回來,我還以為你遭遇不測。”

提到這個,楊業嘗試問道:“你是指陸家被滅門?”

“沒錯,魔教卷土重來,恐怕這次武林大會不會太平了。”宋白難得面露沉重。

“誰說是魔教做的?”楊業疑惑。

“大家都這麽說那還有假?”宋白義憤填膺,“後天将提前召開武林大會,大家商讨對付魔教。”

楊業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據說上次誅魔之戰,三大世家抓住了魔教護法,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沖他來的?”

宋白思考了一會,點點頭,“還真有可能,武林大會上三大世家會在各大門派面前親審魔教護法,說不定魔教的人回來制造混亂趁機救人。”

後天就可以見到明心,他只有一天的時間。

翌日,宋白的癢癢症好得差不多,他的其他師兄師姐全部病倒,他們的症狀跟宋白的癢癢症一模一樣,塗師叔沒辦法只好帶着丁淩平、宋白和楊業一起去求助藥王谷。

他們坐着馬車來到一處寂靜清幽的別院,遠遠就可以看到園中的成群的竹林,筆挺翠綠。

宋白敲了敲門,有門童迎着他們進去。

院落景觀別致,不同于虎贲門別院的大氣典雅,這裏處處是小橋流水,竹林煙翠,仿若世外仙境一般。

穿過竹林,走過木橋,溪水清澈,陽光在水面灑下一片碎金,流光溢彩。

在小溪前一人坐在輪騎上,背對着他們,楊業心情一時激動,“美人”差點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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