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衛強家呆了幾天,終于是熬不住老媽的奪命連環Call了。

拿着一包衣服就趕回家了。

衛強臨走踢了他一腳屁股,如是說:“丫樊冬你吃的炸醬面都比咱賣的多了,趕緊的給我滾。”

一回家,樊冬就被老媽拉着去試衣服了。

一大堆的衣服。花花綠綠的。

“老媽,我又不是娃娃,要穿這麽花,以後別給我買了,我自己買。”

“你一天到晚的黑白灰的,找不到女朋友的呀。現在女生都喜歡時髦的男生。聽老媽的沒錯。”

樊雨躺在沙發上看着自己老哥,笑:“哥,其實你長的不賴啊,就是黑了點兒。要能白一點肯定追你人從你學校排到鳳凰街了。”

樊冬拿起茶幾上的蘋果,開始啃。

“小雨,你哥我要不是天天呆體校訓練,也不至于這麽黑。再說,我這是小麥色,健康的顏色。”

樊雨撅了撅嘴,切了一聲。

在家可無聊了。

本想帶着樊雨出去吃喝玩樂的,人竟然說天太冷不想出去!

晚上樊冬躺床上,死都睡不着。

拿出手機登了個微信。

樊冬一般不看微信,家庭群聊一天就能九九加,煩得很。

翻了翻,竟然....徐橙給他發了信息?

點開一看,樊冬差點沒把手機砸出去。

全是照片。

估計有四十多張。

後面還發了一段話。

你丫樊冬,老娘不稀罕你!看啊,人家多白,當時真是瞎了眼了和你表白了,你個大黑牛!

卧槽?

樊冬真氣的只能在床上翻滾。

滾了兩圈樊冬從頭把那些照片一張張點開看。

風景人物照。

風景很好看,人特麽...也很好看。

樊冬自言自語了一句:“丫的,這娘們似的倒還挺上鏡的。”

不得不承認,鹿昕是塊當模特的料。

臉蛋好,身材好。

雖然這麽承認着,但樊冬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其中有一張照片,真是拍的極好。

白霧中,鹿昕手上拿着一本書,穿着件寬松的針線衫,窩在竹椅上,眼睛特麽還正好看着鏡頭。

樊冬想起來了,不就是那天在湖心亭的時候嘛!

操。

樊冬看着那照片咬牙來了句:“丫你小子看什麽看,老子這就去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趕忙拿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目的地,鳳凰街某網吧。

樊冬不知道鹿昕的工作時間,今天過去,竟然人不在。

問了一下當日值班的,說明天晚上才來上班。

樊冬無功而返,在家貓了兩天。

第三天淩晨五點多才出發。

他要堵鹿昕下班。

五點三刻,樊冬在網吧旁的小巷子口等着,剛看了看手機,眼前就走過一個欣長的身影。

“鹿昕,站住。”

鹿昕一聽那聲音,很熟悉,剛回頭,臉上就被打了一拳。

吃痛的往後走了幾步。

“偷襲?”

“老子就偷襲了,你怎麽着?”

鹿昕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真酸。

“找我有事兒?”

鹿昕又退了一步,保持個安全距離。

工作了一晚上,很困,沒精神,并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麽交流。

“我想揍你。”

“現在嗎?”

鹿昕不喜歡打架。但不得不學會打架。

小時候因為長的異類,很多小孩都會打他,他才開始保護自己。

後來遇到了包力。教了他基礎的跆拳道。

雖然鹿昕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但實際上打架水平還是很高的。

但是,現在鹿昕知道,自己體力不支,不适合打架。

“廢話,不然老子這麽早來堵你幹嘛?”

“不好意思,我并不想打架。”

“老子說要和你打架了嗎?老子說我要揍你!”

鹿昕有些頭疼,網吧的空氣外加放的大廳歌,都讓他暈的不行。

“那你揍吧。”

鹿昕就這麽站着。就等着他來揍。

樊冬上前一拳砸了他肩膀上,直接把人給撂了。

人也不還手。

“操。真沒意思。”樊冬踢了鹿昕一腳。

“如果你想打架,可以約個地點,今天我很困。不想動。”

鹿昕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怕衣服上的灰。

樊冬見他沒精打采的,自個兒也沒了興致。

“行,你說個時間呗。”

“後天我休息。就上次那個小倉庫吧。下午三點。”

“行。”

“我先走了。”

樊冬看他要走,連忙拉住了鹿昕衛衣的帽子。

“你丫不會是調虎離山計之計吧?”

“我沒那麽無聊。”

“要你那天沒去怎麽辦?”

“不可能。因為我也想揍你很久了。”

操。

樊冬踢了一腳路邊的石頭。

真特麽很難想象這麽個面癱男兒能拍出那種藝術照的。

樊冬第一次這麽冷靜的和鹿昕對話。

倒是第一次發現這個鹿昕個子還挺高的。

和他有的一拼。估摸就比他矮了三厘米吧。

樊冬一八五。

丫這貨竟然也有一八二了。

樊冬焦躁的等了兩天。這兩天裏他也沒懈怠。

專門跑去健身房健身了。

打沙袋的時候,就把沙袋想成是那個鹿昕,一打一個大力,一打一個準兒。

約架那天,樊冬吃過飯就過去了。

心情那叫一個迫不及待的。

等了倆小時,樊冬總算是等到了鹿昕。

鹿昕是騎着自行車來的。

樊冬看他一本正經的鎖好自行車慢慢走過來,很想笑。

鹿昕走過去,看了看手表:“兩點四十,來的夠早。”

樊冬對他比了比自己的拳頭:“我能等,我這拳頭可等不了了。”

“早打早結束,開始吧。”

鹿昕沒帶任何東西,說罷就握了個拳靠近樊冬。

“喲,這可是你說的。”

樊冬剛嬉皮笑臉的說完,人就出了個拳頭,幸好他眼神好,擋住了。

樊冬一秒變嚴肅。

樊冬力氣大,每一拳出去都是很實在的,但鹿昕不同,力氣不大,勝在巧勁兒。

樊冬被打了幾拳,只覺得像被棉花打了。

鹿昕這幾天很累,又是照顧奶奶,又是照顧鹿鳴的。

沒兩下就體力不支了。

他知道今天的下場。

基本上就是他輸。

畢竟人家體校的人天天訓練,身子骨硬的跟鐵板一樣。

而他不同,學跳舞的,要軟。

不能吃太多,不能練出太多的肌肉。

本就不公平的對決,鹿昕已經硬撐了五分鐘了。

樊冬一個左勾拳,正好打在鹿昕肚子上。

鹿昕疼的倒在地上。

樊冬趁這機會,就抓着人衣服開始揍,就往着他胸口肚子上的揍。

揍了十幾鐵拳,樊冬才停下。

鹿昕胃裏翻漿倒海的痛。

頭暈的要命,咳了兩下,眼睛一閉。

樊冬差點吓死。

“操。這麽不經打!”

吐了兩口血,竟然就這麽...暈過去了?

樊冬急了,拍了兩下鹿昕的臉。

沒反應。

手感倒是...很軟啊。

樊冬害怕就這麽把人給揍死了。

趕緊打了個電話。

二十分鐘後,急救車來了。

因為樊冬是‘目擊者’,跟隊的醫生要求他一起去。

急救車上,樊冬看着醫生一會兒翻他眼珠檢查,一會兒給他量體溫的。

到了醫院,樊冬沒有跟着一起進去,只是往護士臺走,先交了一部分急救的錢。

然後樊冬就回家了。

怎麽都睡不着,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鹿昕躺倒在地的場景。

到了淩晨三點才睡着。

睡着睡着就突然睜開了眼兒。

操。

樊冬從不做夢,竟然做了個噩夢!

他夢到鹿昕...死了。

樊冬害怕了。

趕忙打電話給衛強。

好半天衛強才接。

“操。大半夜的,你他媽有病啊?”

“強子,我....好像殺人了。”

打了個哈欠才來了句:“夢裏殺的啊?”

“強子,今天下午我把鹿昕打到醫院去了。”

電話那頭頓了頓才道:“....冬子,你确定你不是在做夢?”

“強子。他吐血了。暈過去了。我叫了救護車。把他送醫院了我就走了。”

“操。”衛強一個起身。

“怎麽辦啊?”

“人怎麽樣了?”

“我...我不知道!”

“你他媽有本事揍人,你沒本事看他是死是活啊!”

“要是他死了,我是不是要去坐牢啊?”

“你他媽怎麽也愛瞎想了。就吐兩口血怎麽會死呢。放心放心。趕緊睡,別想了。明天再說。”

第二天,樊冬一早就乘了出租車跑醫院去了。

但只是在醫院門口的小花園沒有頭緒的走着。

他...不敢進去。

樊冬想了想,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釋懷。

丫的打架總有輸贏,他媽的拳擊賽上有選手被打殘了都沒死,他就打了鹿昕幾重拳而已。

自己又留了那麽大一比錢。

他樊冬不欠他的!

想也不想樊冬就打算回家了。

真是折騰他一晚上,現在還困着呢。

剛要走,就被一人給撞了。

“哥哥,你知道急診室在哪兒嗎?”

樊冬低頭看了看,竟是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樊冬指了指左邊那棟建築物:“在那裏。”

鹿鳴拎着保溫桶給樊冬鞠了一躬:“謝謝哥哥,哥哥再見。”

小男孩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鹿鳴不自覺的往人頭上摸了摸。

丫的,頭發可真軟。還是棕色的。

回了家之後,樊冬就大爺似的躺床上看電視。

衛強的電話來了。

“喂?”

“丫的,聽聲音看來你不害怕了?”

“怕個吊,估計人沒死,在醫院躺着呢吧。”

“不虧心了啊?”

“虧的幹嘛,反正這架又不是我單方面的,要是有責任,他也得承擔。”

“你們怎麽..怎麽打架的?你找他的?”

“嗯。約了個時間地點就打了。”

“操。打架你不喊我!”

“一對一。我就是看他不順而已。”

“那要沒事的話,我就不上你那去了。你好好休息,我要去給我爸媽幫忙了。”

“去吧去吧,幫我多吃點炸醬面啊。”

“滾。”

話雖這麽說。

但一到晚上,樊冬又開始做噩夢了。

這回不是人鹿昕死了。

是鹿昕變成厲鬼來要他命來了。

操。吓得樊冬直哆嗦。

早上八點,樊冬又在醫院門口的小花園‘兜風’了。

樊冬沒進去。

丫的要是人家家裏人都在,他去了可不就自投羅網了!

呆了有半小時,樊冬準備回家。

剛要走,醫院門口就鬧開了。

樊冬走過去,就看見一個小孩趴在地上,旁邊保溫桶都裂開了,裏面粥都灑了出來。

樊冬有印象。

昨兒那個棕發小男孩。

周遭都是看戲的人,沒個上前幫忙的,樊冬走過去:“丫的,看什麽看,又不幫忙,趕緊散了散了。”

邊說邊把小男孩給抱了起來。

“喂。哭啥呢哭。大清早的在醫院門口哭,多不吉利。”

樊冬說是這麽說,手已經伸上去給他擦眼淚了。

“謝謝...哥哥。咦..你是昨天那個哥哥!”

沒想到小屁孩記性還挺好的,又摸了摸他柔順的棕發。

“小..白,你怎麽又這麽笨,昨兒不認得路,今兒又摔跤的。”

鹿鳴吸了吸鼻涕,不明白的問:“哥哥,小白是說我嗎?”

“不然呢?你長這麽白,又這麽小只的。”

鹿鳴看了眼地上的粥又開始哭:“哥哥,我的粥..我的粥沒了!”

“不就是粥嘛。瞧你哭的個鬼樣兒。”

“可我還得給我哥哥送吃的呢。”

樊冬好久沒碰上新鮮事兒了,這幾天被鹿昕的事兒煩的夠嗆。

打算幫幫這個...小白。

“小白,你家裏人呢?”

“我哥哥在醫院。”

“你一個人來的啊?”

“嗯。燒好粥就做公車過來了。”

丫的,這什麽父母,讓這麽點兒大的孩子過來送...粥?

“小白,你真勇敢啊。”說着,又摸了摸人家的頭發。

樊冬覺得這摸頭發能摸上瘾,簡直跟摸小動物的毛發一樣。

軟的像棉花一樣舒服。

“我哥哥也說我勇敢。”

“那你就別哭了。哥哥帶你去買粥。”

“可是這個保溫桶怎麽辦。”鹿鳴指了指地上的桶。

“哥哥帶你去你重新買一個。”

樊冬拉着他的小白手走出醫院。

這兒他沒來過,找了半天沒找到賣粥的。

“小白,要不給你哥打碗大排面得了。”

“不行!昨兒醫生說了,我哥哥只能喝白粥或者吃流食!”

“行吧行吧,哥帶你去買粥。”

走了好半天總算是看到一家粥店。

鹿鳴拎着一塑料盒白粥又不高興了。

“哥哥看到這個肯定知道是買來的。”

“那又怎麽樣?白粥他還能吃出家裏的、外面的啊?”

鹿鳴不說話了就低着個頭。

“喂,小白,又咋了。眼淚怎麽又出來了。不知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流眼淚的嗎?”

“可是...”鹿鳴邊說邊擦淚:“可是哥哥知道了會罵我,家裏就一個保溫桶...嗚嗚”

“走走走,哥哥給你買個保溫桶去。”

找了家百貨小店,沒找到一樣的保溫桶。

只能将就着買了。

還要求店家用熱水燙了燙,樊冬才把粥倒了進去。

然後一路拉着鹿鳴的手往醫院走。

到了醫院門口,才把保溫桶遞過去:“小白,拎好。給你哥送去吧。”

“哥哥,我出來的時候沒帶錢,沒錢還你。”鹿鳴擡頭看着樊冬,一臉耿直。

樊冬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娃,捏了捏他的臉,笑:“不用還錢,哥哥願意給小白買。行了你趕緊給你哥送吃的吧。”

樊冬要走的時候被拉住了。

“哥哥,你把你手機號碼給我吧。我有錢了就打電話給你。”

樊冬看他這麽不依不饒的,就把電話報給了他。

他一邊報,小屁孩一邊存。

樊冬笑着,這小屁孩竟然用個老年機。

笑死了。

“哥哥,我存好了,你等我還你錢哦。”說着開始掰自己的小手指:“...粥三塊錢....保溫桶四十元...一共四十三塊錢!”

“哎喲,小白真棒,算的都對。哥哥要走了,我等你電話啊。”

“...大黑哥哥再見。”

樊冬一臉黑線。

大黑哥哥?

樊冬無語了。他真的有那麽黑嗎?怎麽每個人都這麽覺得呢?

樊冬攔了輛車,開了一段距離了,後視鏡裏小屁孩還和他揮手呢。

真是有趣的小屁孩,樊冬想。

鹿鳴小心翼翼的拎着保溫桶爬樓。

推開病房就跑到自己哥哥病床前。

“哥,我來拉!”

鹿昕早就醒了。

醫院的味道他不喜歡,聞着睡不着覺。

“今天怎麽遲了?保溫桶怎麽換顏色了?”

鹿昕看着那個支支吾吾的小人兒,就知道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

“說吧,我聽着。”

鹿鳴小心的開口:“今天早上過來的時候,有個叔叔瘋了一樣就把我給撞了,然後保溫桶就摔了。粥也灑了。”

鹿昕指了指床頭櫃上的大紅色保溫桶:“那這個怎麽來的?”

“有個...好心的大黑哥哥帶我去買的,還帶我去買了粥。”

鹿昕皺眉。

“大黑哥哥是誰?”

“不認識。昨天也在醫院門口碰到他了。他還告訴我急診室在哪兒呢。”

鹿鳴才三年級。

雖然小,但從小鹿昕就鍛煉過他了,自己一個人怎麽出行。

也教過他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拿陌生人東西。

“我不是說過不要和陌生人有來往嗎?要人家是個壞人怎麽辦?”

“大黑哥哥才不是壞人呢。”

“你怎麽知道?要人家專門拐賣小孩的怎麽辦?被賣了你還給人數錢呢!”

“不會!大黑哥哥一看就是個好人!”

鹿昕肚子還隐隐發痛呢,實在不想和鹿鳴糾結‘大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個問題。

“哥哥,你快起來喝粥吧。”

“過來扶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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