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臨別之夜

一直沉默的郝大剛終于開口了，說道：“老二，老三，你們覺不覺得咱們以後應該換一種活法了？”

老二問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了？”

郝大剛說道：“老二，老三，今晚我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太糊塗了。當初我們因為生活艱難而上山落草，而我也因為曾被人欺騙過感情而去傷害那些無辜的女子。她曾說過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受過傷就去傷害別人，那時候我還不服氣，認為她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可是今天我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女子孤身一人生活已是艱難，而且她還要躲避追殺，這其中的艱辛不是我們能夠想象。可即便再怎麽艱難，她都不失善良，內心始終堅強。

老二，老三，這些年我們瘋也瘋了，樂也樂了，鬧也鬧了，孽也造了，仇也結了，如果繼續這麽下去，我們遲早會自取滅亡。雖說人都有一死，可死有泰山鴻毛之別。堂堂七尺男兒，若是因為自作孽而死，那是多大的笑話啊。”

聞言老二老三都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老二說道：“大哥說得對，我們确實該換個活法了。只不知大哥想怎麽換？”

郝大剛說道：“若是弟兄們想到別處去做正經營生，咱們就把財物給大家分了。若是還想繼續留在山上，那從此以後不能再随便搶劫，更不能搶女人小孩，咱們只搶那些惡人的家，只做劫富濟貧行俠仗義之事。說到劫富濟貧，咱只搶那些為富不仁的，對于那些宅心仁厚的人家咱不搶。只是如此一來，大家往後的生活就不可能過得像現在這麽滋潤了。”

老三一拍桌子說道：“我贊成，這才是男子漢該做的事。行俠仗義，揚眉吐氣，想想就痛快。”

老二說道：“我也贊成，人活一世不能蠅營狗茍如草芥，應該活出點人的尊嚴和風骨來。只是這事關系到幾百號弟兄，還是要慎重行事。”

郝大剛說道：“好！你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咱們三個今晚就讨論出個結果來。”

老三不解地問道：“大哥，為何這麽着急？”

郝大剛說道：“不瞞你們說，我想明天跟她走。臨走前把弟兄們今後的路鋪好，這樣也不枉大家叫我一聲大當家的。”

老三問道：“大哥，你決定了？”

郝大剛說道：“嗯，決定了。她孤身一人，又面臨着強大的仇家，如果我不幫她就沒人幫她了。況且身為大老爺們，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幫，那還算什麽大老爺們。雖說我武功智謀樣樣都不如她，可最不濟我還能替她死一回。”

老二說道：“大哥，我支持你。兄弟沒什麽可說的，今晚一定想出個方案來。”

老三也說道：“大哥，我也支持你。今晚我也幫着想。”

郝大剛紅了眼眶，往兩個兄弟的肩頭重重一拍，說道：“好兄弟，謝謝你們！”

老二老三也紅了眼眶，一人捶了他一拳，說道：“大哥，說什麽謝謝，咱們是兄弟啊。”

郝大剛說道：“好。那你們先想着，我先去找冰倩說幾句話，這兩年來我對她太過涼薄，如今也該跟她道個歉了。老二，老三，今晚我将娘親和冰倩托付給你們兩個了，若是将來冰倩給我生下了一男半女，我也一并托付給你們了。”

老二老三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老三梗了喉嚨，老二鄭重說道：“大哥，你放心，娘是我們的親娘。冰倩和孩子是我們的親人，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們。”

“好。”

郝大剛輕手輕腳進到冰倩的房間将她叫醒，又領着她一路走到沒人的地方，對她說道：“冰倩，這兩年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冰倩受寵若驚，瞪大了雙眼愣愣地看着郝大剛，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

郝大剛繼續說道：“将來你若是生下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給他取名叫郝正。我希望他将來正直善良，一輩子都走正道。”

冰倩訝然，問道：“孩子？”

郝大剛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那晚的宵夜、酒、和你，都是她刻意安排給我的。第二天她一大清早就把你接回來，并寸步不離地守護你一天一夜，就是為了不讓我灌你喝下避子湯藥。她希望你能懷上我的孩子，從此被我善待，老來也有個依靠。”

冰倩這才明白為什麽那天大家都會如此反常，同時也對楚钰寧感激不已。她問道：“大當家的，你對我說這些，莫非是打算離開了嗎？”

郝大剛說道：“是的，明天我會跟她一起走。我已經把我娘和你都托付給了老二老三，他們會善待你們的。”

冰倩說道：“大當家的，你放心，我會好好侍奉老太太，若是将來真能生下一男半女，我也會盡我全力把他撫養成人。”

郝大剛說道：“謝謝你！你是個好女子，願你來生嫁得如意郎君，過幸福快樂的生活。”

冰倩眼中含淚，說道：“大當家的，有你今晚這番話，冰倩此生足矣。”

郝大剛嘆了口氣，說道：“外面冷，我送你回去。對了，我要走的事她還不知道，你別說漏了。”

“大當家的請放心，冰倩不會多嘴。”

兄弟三人商量了一個通宵，為了保持清醒，這一晚上他們茶都沏了不知道多少壺。到了天邊發白之時終于讨論出了大家都滿意的方案。然後郝大剛揮手別過老二老三，前往郝老太的院子。

此時郝老太已經起床活動筋骨，見到郝大剛從外面進來她很是意外，問道：“剛兒，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你是什麽時候出去的？我以為你還在房間睡着呢。”

郝大剛走上前攙扶着她，說道：“娘，外面冷，我們回房去吧。”

這時郝老太看到了他發紅的雙眼，忙問道：“剛兒，你的眼睛都是紅的，該不會是一晚上都沒睡吧？是不是寨子裏出什麽事了？”

郝大剛答道：“娘，你別擔心，寨子沒事。昨晚我跟老二老三商量了一晚上弟兄們今後的出路，這會兒剛回來。”

聽他這麽說，郝老太更是納罕，問道：“剛兒，什麽叫‘弟兄們今後的出路’？我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