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常徊幾天不見蹤影不稀奇,但是Anne接連兩天沒出現就有些不正常了。陶郁找到和她關系要好的俄羅斯妞,兩人又聯系了幾個常和她在一起的朋友,可誰也不知道她這兩天去了哪。
與此同時,常征也在試圖聯系弟弟。常徊來芝加哥剛半個月,交際的圈子無非是芝大的同學。通過學校常征聯系到他上課的教授和一些學生,這才知道那小子已經一個禮拜沒去過學校了。
“他說他上禮拜住在朋友家,白天去上課……”陶郁想起那天常徊對自己說的話。
常征把手機扔到一邊,揉着太陽穴說:“之前在康奈爾,他系裏的教授跟我爸認識,他不敢胡鬧。現在來芝加哥覺得我管不了他,無法無天了!”
常父所在的長老會醫院是康奈爾大學的教學醫院,他本人也是醫學院的教授。常征本科也是康奈爾畢業,念的是分子生物與基因工程。兩代人都和這所大學有淵源,即便常徊選擇了性質完全不同的專業,但學校的人事他們都很熟悉。
陶郁無計可施地在屋裏走了兩圈,猶豫道:“要不再去我同學家試試?我覺得他們肯定還在一起。”
“昨天不是去過了,除非報警,不然就算他們在那,不開門咱們也沒辦法。”
真要報警,又怕萬一屋裏有什麽違禁品被警察撞到——按常徊玩起來的瘋勁不是沒有可能,常征擔心弟弟的前途,陶郁也不願Anne因此學業中斷被遣送回西班牙。
“再試試吧,也許昨晚他們出去玩了,要是今晚還找不到人……”陶郁看看常征說,“那就報警吧,前途沒有命重要,別真出事了……”
去往Anne家的路上,兩個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說話。陶郁這兩天一直在自責,要不是那天犯懶不想做飯,這兩個魔障也攪合不到一塊。又或者那天再多說幾句,也許能讓Anne打消念頭。最不濟在兩人離開前把他們攔住,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對不起,怪我沒看好他。”陶郁沮喪道。
常征開着車,騰出一只手拍了拍他說:“你沒有義務看着他,他也不會聽你的,連我爸都管不住他抽大麻。”
這話并沒有讓陶郁覺得開脫,他心裏略帶憤懑地想,是呀,在常徊眼裏自己的确算不上什麽人,他哥的男朋友而已,管得着麽。
這時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俄羅斯妞,陶郁趕緊按了通話。
“Hey Irina, any luck?”
“They were found……”電話裏俄羅斯妞的聲音斷斷續續,“……sleeping……or maybe ina?I can‘t tell! You’d bettere here now!” (譯:他們被找到了……在睡覺還是昏迷,我不知道!你最好現在就過來!)
聽這妞的第一句話,陶郁差點以為她說屍體被找到了!謝天謝地只是昏睡!
按了免提,陶郁問:“Where are you?”
“Anne‘s apartment……Her roommate just came back from Canada. She found them in the bath tub and called me……oh shit, they must have smoked a lot of pot……No! No! Don’t call the police……” (譯:在Anne家裏,她室友剛從加拿大回來在浴缸裏發現他們,然後給我打了電話。見鬼,他們一定抽了很多大麻……不不!別報警!)
最後一句話顯然不是對陶郁說的,電話被匆匆挂斷,悍妞大概正在阻止Anne的室友報警。
陶郁舉着電話和常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無可奈何。太荒唐了!在一起鬼混兩天,除了抽大麻不難想象還做了什麽,總不能是玩大富翁。
陶郁忽然想起了老媽,覺得挺對不起她,自己以前瘋玩不着家的時候,想必老媽也這麽擔心過自己,而那時的他也和常徊一樣,厭惡被管束。
到達Anne租住的公寓時,力大無比的俄羅斯妞已經把Anne弄回了卧室。
在衛生間,他們看到赤身躺在浴缸裏的常徊,還沒醒過來,臉色蒼白,眼袋下垂,明顯是縱欲過度的樣子。
常征深呼吸幾次,伸手扯下挂在牆上的噴頭,打開涼水往他弟弟臉上澆。陶郁盯着常征,生怕他下一秒拿噴頭照他弟腦袋拍過去。
好在沒過多久,常徊打着激靈醒過來,傻愣愣地對着他哥看了十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底氣不足地喊了一聲:“哥……”
“穿上衣服,跟我走!”
常征撂下一句,頭也不回地出了浴室。
陶郁跟在後面往外走,卻聽常徊在身後小聲但堅決地說:“我不回你家。”
陶郁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對方憤憤道:“What’re you looking at,fag!”(譯:你看什麽,死玻璃!)
不是沒被人罵過,但陶郁從沒想過這個惡毒的詞會從身邊的人嘴裏冒出來,還是常征的弟弟,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該沖上去揍這小子一頓,還是假裝沒聽見掉頭走開。沒等他做出反應,常征從外面沖進來,把他弟拖出浴缸,照着臉狠揍了一拳。常徊眼下反應遲鈍,來不及躲閃,眼看着半邊顴骨帶腮幫子都腫了起來。
“Let me tell you one more time.”常征指着陶郁一字一頓說,“He is my family, so is yours. If I hear that word again, or any kind of disrespect from you to him, I’m gonna sew your fucking mouth shut!Now cover yourself and go to my car, or I will let your girlfriend’s roommate go ahead and call the police!” (譯:我再告訴你一遍,他是我的家人,所以也是你的。再讓我聽到那個詞或是任何對他的不尊重,我他媽的就把你嘴縫起來!現在穿上衣服去我的車裏,否則我不會攔着你女朋友的室友打電話報警!)
陶郁從沒聽過常征說狠話,在聽到他說自己是他的“family”時,心裏跟着顫了一下。他原本在考慮如果常徊還要跟他們一起住兩個多月,他就去駱豐家湊合一段時間避開這小子。但此刻常征的話讓他打消了念頭,既然是家人,就得學着适應這家裏的其他成員,盡管有的成員并不友好。
走出浴室,陶郁本想直接出門,但Anne的尖叫聲從卧室裏傳出來。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That’s just a plant. It’s not a drug!It’s legal to smoke pot in Spain, as long as it was not traded in a public place!”(譯:你們在說什麽?大麻只是一種植物,不是毒品。在西班牙這是合法的,只要不在公衆場合買賣!)
陶郁一陣頭疼,媽的忘了這還有一個魔障。算了,這個不關他的事,讓俄羅斯妞去勸吧。
正想着,Anne卻從卧室裏沖出來,看到跟在常征身後的常徊,大聲問:“He is my boyfriend. Where are you going to take him?”(譯:他是我男朋友。你們要把他帶到哪去?)
陶郁無奈道:“I thought someone said she was looking for a date, not a boyfriend. ”(譯:我記得有人說她只要一個約會,而不是男朋友。)
“I changed my mind.” Anne無所謂地一聳肩,“Seriously, I’m an adult and so is he. You guys can’te to my home and take my boyfriend away. This is the United States……not North Korea I suppose……”(譯:我改變主意了。說正經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們不能來我家随便帶走我的男朋友。這是美國……不是北朝鮮。)
“Now you know this is the United States. ”常征把弟弟推到門口,扭頭對Anne道,“We don’t care how you guys consider ‘smoking pot’ in Spain. It’s illegal in the United States. If you think you are an adult, please behave like an adult……both of you!” (譯:現在你知道這是美國了。我們不關心你們在西班牙怎麽看待抽大麻,在美國這是違法的。如果你覺得你是成年人,請表現的像個成年人……你們兩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