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留心看去,新年頭一天紹姨娘倒是妝扮了,一身紫衫,估計是吳姨娘送的那兩套,頭上首飾有頭一天進門時帶的,還有兩件卻是江氏以前帶過的。臉上神情雖然不像林姨娘那樣,但好歹也有點笑臉了,不至于讓人覺得晦氣。

吳姨娘領着姨娘,丫頭媳婦們拜了年,家宴算是完畢了。然後忙碌的時候就來了,初一肯定有親友來往拜年,能打發婆子去的江氏早就安排好了,估摸着哪家要來,早就備下賀禮。

沈書娴去年就跟着江氏應酬,今年肯定也要跟着。倒是吳姨娘病着,江氏想想讓她歇着,換上林姨娘,至于紹姨娘,江氏猶豫一下,還是沈書君道:「把她帶上吧。」今天妝扮的還不錯,臉上也有點笑臉了,紹姨娘這樣的長相帶出來還是挺長臉的。

江氏雖然心裏不是很高興,但也只得點點頭。

前頭後頭戲臺都搭起來,今天初一只是相互拜年問侯,倒不用準備席面。前頭沈書君招呼男客,江氏帶着沈書娴及兩位姨娘招呼女客,紹姨娘一亮相立即被女客們包圍了,當即就有相熟的太太道:「好俊俏的人兒,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都不知道。」沈家前頭兩個姨娘都是正式擺酒擡進門的,現在這個紹姨娘比前頭兩個都俊俏,反而沒動靜了。

江氏笑着道:「年前大爺上京,在京城買的一個丫頭,爺說擺酒太費事,敬碗茶就算了。」

林姨娘也在旁邊接話道:「勾欄裏的清倌人,也就我們奶奶這樣賢慧。」

江氏眉頭皺了一下,雖然說商戶人家沒那麽多講究,但妾室是勾欄出身,說出去終不是多體面的事。便輕聲對林姨娘道:「你也少說一句吧。」

林姨娘這才低頭不吭聲。

一波又一波的人來,江氏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把沈書娴和紹姨娘留家裏,可能還有親友來,讓她們招呼一下,江氏則帶上林姨娘出門轉轉,有些打發婆子去就好了,有些則要親自過去。

一個上午迎來送往,直到快午飯時間客人才慢慢少了,沈書娴笑得臉都有點僵了。姨娘不算正經主子,再加上林姨娘又特別說明紹姨娘是勾欄裏出身,沈書娴如何敢讓她招呼來客,只讓她旁邊站着,算是湊個人場。

林姨娘會那樣說,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家裏有個勾欄裏出來的妾室,丢人也是正妻丢人,與她無關。相對來說,要衆所周知紹姨娘勾欄裏的出身,只怕以後江氏就是想帶着她出門應酬,也得考慮一下。

要是以後江氏都不帶紹姨娘出門應酬,對林姨娘才是真有利。吳姨娘一直這麽病怏怏的,初一招呼都沒帶上她,估摸着是擔心身體出狀況。出身不錯,又健康的姨娘只有她了。姨娘也是需要社會地位的,尤其是商戶人家的姨娘,寵妾滅妻,把妾室扶正,在商戶裏頭也不是沒有。

「都這個鐘點,怕是沒客過來,姑娘先歇歇喝口茶吧。」紹姨娘突然走過來對沈書娴恭敬的說着。

沈書娴心裏愣了一下,要不是昨天立夏到紹姨娘房門去聽了紹姨娘和周嬷嬷的對話,她會覺得理所當然。畢連江氏對她是客客氣氣,姨娘再讨好她都不為過。只是紹姨娘心裏對沈書君都是怨恨着的,突然來讨好她,真是應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心裏這樣想,臉上仍然一臉笑,道:「姨娘也辛苦了,也坐下歇歇吧。」

紹姨娘卻是不坐,轉身給沈書娴倒了杯茶端了上來,沈書娴接過來卻是沒喝,只放在旁邊桌子上。笑着道:「姨娘怎麽這般客氣,可有什麽事?」

紹姨娘忙笑着道:「姑娘說的哪裏話,只是給姑娘端杯茶而己,哪裏就說有什麽事了。」

沈書娴正要開口,那邊就有婆子過來傳話,前頭沈書君那裏散了,江氏帶着林姨娘也回來了,馬上就要擺席吃中飯。

「走,我們也過去吧。」沈書娴笑着說着。

沈書娴先回屋換了衣服才去了江氏的正房,換衣服的時候沈書娴心裏還嘀咕着,難道昨天晚上周嬷嬷給紹姨娘思想工作做通了?還是紹姨娘真恨上了沈書君,打算先得寵,然後再害他?想想紹姨娘那腦子,沈書君花大把銀子把她從勾欄裏弄出來,結果都被她恨上,也不是全無可能性。

中午一起吃了飯,下午相對來說就沒那麽忙了。不過明天是初二,女兒回娘家的時候,江氏自是不必說,林姨娘也有娘家的,就是吳姨娘雖然說父母己亡故,但還有一個叔叔,明天也要過去一趟,唯獨紹姨娘,去無可去,江氏留她家裏。

「大姑奶奶帶着硯哥兒到門口了。」婆子進門來報。

沈書君眉頭皺了一下,他不喜沈大姑奶奶,但現在她初一帶着兒子上門來,也不好趕她出去。便起身對江氏道:「只說我不在家,你招呼她兩句就是。」

江氏點頭。沈書君自去了吳姨娘院裏,吳姨娘身上不好,早上磕頭拜年之後就回屋歇着了,沈書君并沒讓她出來。

一時間沈大姑奶奶領着硯哥兒滿臉笑容的進來,進門先讓方硯給江氏磕頭。江氏早包了壓歲錢讓冬至拿過去,方硯又磕頭。江氏這才讓坐,沈大姑奶奶拉着方硯坐下來,先問侯了幾句,這才問:「怎麽不見弟弟在家?」

「出門喝酒去了,怕要晚上才能回來。」江氏說着。

沈大姑奶奶一臉婉惜的模樣,道:「年前就知道弟弟從京中回來,想着家中事多,就沒敢來打擾。本想着明天初二過來,只怕妹妹也要回家去,就今天來了,沒想到還是如此不巧。硯哥兒過繼過來,還沒正式拜見過舅舅呢。」

江氏聽得這話淡然笑着,卻是道:「明天初二大姑奶奶該去沈大爺家裏才是,如何想着來我們這裏。」初二回娘家,沈大姑奶奶也該去沈大爺那裏一趟。

沈大姑奶奶忙揮手道:「妹妹快別如此說,直到此時我要是還看不透,就真白長了這雙眼。我那兄長天天在外頭眠花睡柳,何時管過我這個妹妹的死活,上回的官司要不是妹妹給我出頭,哪裏有現在的日子。我要是再不知道知恩圖報,真是豬狗不如了。」

想跟沈書君親近,那就必須跟沈大爺斷路,二選一,她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選哪一個。那樣的哥哥,斷路也好,省得以後真敗了家産還到她門上來讨錢。

這麽一番話江氏聽得比較舒服,沈大姑奶奶主動過來投誠,也算是好事一件。跟沈大爺的關系是沒辦法了,像沈大姑奶奶這樣的至親,全部走斷路了也未必是好事。

姑嫂閑話,江氏又讓紹姨娘過來拜見,沈大姑奶奶己經得了消息,知道沈書君又得一佳人,勾欄裏的清倌人。現在細細打量,果然是漂亮,當然她不會當着江氏的面誇姨娘,只是誇江氏:「妹妹果然是賢慧,我那弟弟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才得你這麽一個賢妻。」

江氏聽得只是笑,沈大姑奶奶突然又道:「前幾日我恍惚着聽誰說,半年前江家小爺在外喝酒時,惹了什麽人物狠打了一頓,一直在家養傷,卻不見好,年前的時候聽說又重了。」

沈大姑奶奶嘴裏的江家小爺,就是江氏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十七歲,江父三十幾歲時才有這麽一個兒子,未免太過于嬌養疼惜。學業學不出來,專跟着一幫混混外頭喝酒逛妓院。前年江父去世,江小爺就更是脫了缰的野馬,再也管不住。

自從江父過世之後,江氏更少與家中來往,對于此事一概不知。現聽沈大姑奶奶如此說,多少愣了一下,道:「竟有此事?」

沈大姑奶奶見江氏還不知道,忙道:「妹妹竟然還不知道此事,聽說江小爺病的實在厲害,當時就說只怕撐不到年下,現在都忙碌着過年,我也沒着人細打聽,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江氏神情淡然,心裏己有計較,嘴上卻是道:「理他做什麽,原本是念着父親在世,多少還有點來往行走。現在父親去世,那賤妾胡氏當家。對外說什麽妾室扶正,反正我是不認她當太太的。」

沈大姑奶奶順着江氏的話往下說,道:「就是,那胡氏本來就是一個妾室,只因生了兒子就上了臉。現在倒好,兒子命危,看她以後還拿什麽臉出門。」

江氏聽得只是淡然笑着,道:「不管這些,我己經是嫁出去的女兒,平常都沒什麽來往,更何況現在,管她去死去活。」

「是啊。」沈大姑奶奶笑着說着,江氏是嫁出去的女兒,這事确實不好理會,不過就江家情況,只要江小爺斷氣,江家大老爺就能把胡氏生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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