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今天是靈墟宗參賽弟子動身前往試煉之比的日子。
壯肅浩大的廣場上, 仙鶴扇動翅膀發出聲音,羽毛落下幾片,飄過停泊在原地的飛行法器。
晚寒真人負責送一送參賽弟子, 他簡單掃視周圍, 視線在姬子癡身上稍頓, 接着扭頭問相青玉:“人齊了麽?”
相青玉在晚寒真人面前難得有些遲疑,司笑還沒過來。
他本來還想幫司笑掩飾一下,但面對晚寒真人淩厲的目光, 只能硬着頭皮道:“師父, 司笑還沒有到。”
“師父, 司笑要是沒有來,你會......”相青玉喉結微動。
“青玉,你知道為師待司笑一向很好, 為何你的語氣像是我會苛責她一樣?”晚寒真人打斷道,“不過是遲到, 不打緊, 再等一等就是。”
“她肯定會來參加宗門大賽的。”
晚寒真人低斂眉眼, 氣質疏離冷清。他心中漫不經心地想,他已讓席劍傳話, 按照司笑對停滞修為的執念, 肯定會參加宗門大賽。
當初橫清仙祖與真人們約定, 三百年後便可以選定新的宗主, 同時,以新一屆的宗門大賽結束為起點,新宗主上任。
至于新宗主是誰,要看司笑的意願。
“橫清仙祖真是一個老狐貍,居然把那等寶物留在司笑體內......”晚寒真人腹诽。
晚寒真人嗤笑出聲:“可惜, 聰明反被聰明誤。”
相青玉離得近,自然能聽到晚寒真人的話,他眼皮微跳,提醒道:“師父,司笑來了。”
司笑未至時,衆人不能出發只能焦急等待,是故司笑的身影現身的時候,人們的視線一下子放到她身上了。
女郎姍姍來遲,步伐悠閑如閑庭漫步,腰若執素,鴉色青絲簡單用紅玉簪起,輕幽幽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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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弟子心中不滿,正想說點什麽指責她的遲到,但接觸到司笑眼神時,他們紛紛住嘴低頭。
女郎眼神幽冷,摻着絲絲譏諷,弟子們不由得想,此時若有誰惹她,就會被她扔到蛇窟裏。
“都傻站在這裏作甚?”司笑嘴角輕勾,嬌柔的嗓音幽幽道。
“莫非......”她歪了一下頭,“在等待我陪你們去參加試煉之比麽。”
糟了,看司笑的樣子似乎還在生氣。
相青玉心中不妙,司笑要是不去參加試煉之比,那他的準備又要作廢了。
相青玉咳了咳,為司笑說話,“衆位莫要誤會,你們司笑師姐的意思只是說勞煩大家等待了。”
弟子們:“......”
相師兄睜眼說瞎話,要不要這麽明顯。
那司笑師姐擺明了就是不想參加試煉之比,“不樂意”三個大字都寫在臉上了。
相青玉無視弟子們異樣的目光,對司笑笑了笑:“司笑,試煉之比五人一組,你有想組隊的弟子麽?”
“還要和其他弟子組隊?”司笑微挑眉梢,流露出傲慢。
“若是我能陪你,那你不和其他弟子組隊也可以,但是......”相青玉為難,“我已經參加過一次宗門大賽了,所以此次不能參加。”
“哦。”司笑冷漠。
“我不需要你,直接組隊吧。”
相青玉嘴角扭曲,他低頭調整好情緒,擡頭忽然與一少年視線撞上。
是姬子癡。
對了,姬子癡此次也要參加試煉之比。
相青玉看到少年漂亮淩厲的樣貌,又向司笑看了看,心中升起危機感。
他還要偷偷跟着司笑,用試煉之比營造英雄救美呢,希望這個姬子癡不要礙事。
相青玉一邊這麽想,一邊決定暗中盯好姬子癡。司笑懶洋洋的嗓音傳到他耳中:
“你們,有誰願意和我組隊?”
司笑望着衆弟子,眼眸睥睨,夾雜不屑。
似乎是生怕有人和她組隊似的,她又悠悠嬌笑道:“倘若你們中有人成了我的隊友,那要記着,我一定要做隊長,而且,隊友們必須要保護我。”
她殘忍道:“如果我掉一根頭發絲,那我就先殺了隊友。”
聞言,空氣詭異地靜了一下。
接着——
“司笑師姐不過是一個築基......”
“她竟然這般不講理。”
“誰要保護她這種惡毒的女人,不過是怕死的膽小鬼。”
“司笑師姐肯定會拖後腿。”
“......”
有些許微弱反抗的聲音從弟子中傳出。
聽到那些話,司笑輕輕嗤笑一聲。
她捏起胳膊上的靈蛇,當着弟子們的面放在小童手中,靈蛇配合地露出尖牙,陰冷兇狠地盯着那些人。
司笑道:“我是築基不錯,但你們要是惹我,我的靈蛇可不會放過你們。”
“試煉之比又不能帶寵物!”一弟子大聲喊。
“但不代表我不能直接把你帶回來扔蛇窟裏。”司笑眯眼,冷下嗓音,“對了,更不要想着能在試煉之比中殺我,如果我死了,三大真人必不輕饒兇手。”
弟子們:“......”
媽的,誰讓司笑師姐有背景。
“好了,有誰願意和我組隊?”司笑換上笑眯眯的表情,漂亮的眼眸一點點瞥過衆弟子。
司笑都說那些話了,這時候誰想和她組隊,誰就是瘋子。
一個築基,在隊裏修為拖後腿,還要當成祖宗一樣伺候,怎麽可能有人願意。
見衆弟子反應符合她內心期望,司笑擡了擡眉,這說明她演技不錯。
接下來她只要把姬子癡強行拉到自己隊裏,再以他不和她組隊竟然嫌棄她為理由懲罰姬子癡,這樣就能完成系統剛才發布的虐男主任務了。
只是,讓司笑意外的是,有人出聲了。
姬子癡主動要求和她組隊。
少年離開衆弟子,白色衣角翻飛,流轉靈力的繡紋像兜滿碎星。
“司笑師姐,我想和你組隊。”他在她面前低頭行了一禮,發簪反射微光,流轉韶華。烏黑發絲如綢緞,輕輕垂落。
姬子癡比司笑高,他低頭時倒像是在特地看她。
少年長睫微勾,桃花眸暈染司笑的臉龐。
司笑心情有些微妙,她沒想到姬子癡居然主動送上門。
男主就不吃教訓麽?非要到她眼前湊?
司笑難得有點發愣,系統的聲音及時喚回她的思緒:“宿主,男主過來的話,那就換個理由虐他羞辱他,我把新臺詞傳給你。”
“姬子癡,你也想和我組隊?”司笑調整好表情,向後退一步,冷冷擡眸,“就憑你?”
司笑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是因為昨晚不顧她的意願把她弄暈了麽。姬子癡迎上司笑的視線,心中默默地想。
當司笑心情不好時,她就會懲罰他。
不知道今日她又要做什麽,不過不管她怎麽做,他都可以試着利用她的懲罰接近她。
是的,只要接近她,讓她逐漸被自己掌控就行了。
姬子癡努力不讓自己想司笑昨日醉酒後的樣子,姬子癡冷下心,表面上的笑愈發乖巧。
少年眸子清澈,有些楚楚可憐:“我不能和司笑師姐組隊麽。”
司笑打量着他,沒說話,只是高冷地哼了一下。
姬子癡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有機會,司笑應該不是完全不歡迎他找她組隊。
“師姐,我想和你組隊,我能保護你......”姬子癡眼眸微閃,道。
“保護我?”司笑忽然向前一步扯住姬子癡的衣袖。
“你居然說要保護我?你不過也是個築基,難道因為你是極品靈根是緣汝真人的親傳弟子所以就覺得能夠保護我了?笑話!”
司笑覺得她念得這句臺詞深刻體現了惡毒女配嫉妒男主的兩大因素——極品靈根和緣汝真人座下親傳弟子。
許是被司笑的語速驚到,姬子癡慢半拍眨了眨眼。
“脫了。”這時,司笑突然道。
姬子癡錯愕:“司笑師姐?”
“親傳弟子的衣服,你不配穿。”司笑忍着內心對系統越來越惡趣味的吐槽,臉上維持高傲,伸出手去扯男主的外袍。
她要當衆扒掉姬子癡的外袍,以此完成羞辱男主的任務。
姬子癡察覺到司笑的意圖,他臉龐微沉,白皙好看的指節輕飄飄捏住司笑亂動的手腕。
“司笑師姐,你要做什麽?”他一字一句。
“看不出來麽,扒了你的衣服,放心,只有外袍。”司笑歪頭,嘴角的笑惡意。
司笑內心卻非常不平靜,少年的指尖涼涼地扣着她的腕骨,基本是在警告她了。
随着男主進入築基,她現在已經打不過男主了,此刻自己的舉動簡直就是在作死邊緣瘋狂蹦跶。
司笑裝作不聽勸繼續拽姬子癡的衣服,其實在悄悄扯開自己的手,但她嘴角的笑微僵,扯不開......
姬子癡盯着司笑的臉,眸底幽冷,司笑僵了一下。接着,他垂了下眼睫,抿唇乖巧道:“我知道了,如果這樣司笑師姐就能和我組隊的話。”
司笑的手被少年帶着拽開他的衣襟,司笑只覺得指腹勾過姬子癡的瘦削肩膀,她像一只炸毛的貓被安撫到,慢慢地動也不動。
當姬子癡把自己的外袍塞到司笑懷裏時,她還有點怔。
男主......為什麽如此配合?
剛才似乎不是她在扒他的衣服,而是姬子癡帶着她扒。
司笑沉默了。
姬子癡難道被她虐出毛病了?
還是覺得與其被虐,還不如親自來。
司笑更加沉默了。
“師姐覺得不夠麽。”似乎是要印證她的猜測,姬子癡清弱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司笑手中的外袍被他扯走,在司笑以為他終于忍不住羞辱要把衣服搶回去時,姬子癡卻用一種半抱的姿勢靠近她。
少年外袍下穿着純色裏衣,随着動作時,他的白色寬袖掃過司笑的臉,他慢條斯理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司笑身上。
司笑:......?
“師姐不是想穿這套衣服麽。”姬子癡攏了攏她的衣袖,無比自然地幫她系好腰間帛帶,少年就像為主人更衣的侍從,疏離克制。
他很快拉開距離,對司笑勾出輕笑:“這樣就好了。”
少年的笑一閃而過,似乎只是司笑的錯覺。
接着,姬子癡語氣毫無起伏,平靜淡然道:
“司笑師姐,既然你已經當衆扒了我的衣服,我受到了懲罰,接下來可以允許我和你組隊了麽。”
司笑穿着親傳弟子的衣服,無比微妙地看着他。
少年臉龐雪白,唇色昳麗,烏黑青絲懶懶散散搭在裏衣上。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平靜極了,像是他做了什麽理所應當的事。
司笑覺得她的表情管理有點控制不住了。
姬子癡真的沒有被她虐出毛病麽?按照常理,他難道不應該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此時無比羞憤無比怨恨麽。
晚寒真人抓好時機,輕咳打斷:“司笑,夠了。”
“姬子癡是親傳弟子,理應和你組隊的,你們互相照拂好。”
晚寒真人說着,又随意挑了三個弟子,也不管那三個弟子願不願意,就直接推到司笑和姬子癡面前,道:
“你和姬子癡就與這三個弟子組隊吧。”
“司笑師姐,我叫......”其中一個男弟子猶豫後小聲道。
“你叫什麽與我何關?”司笑不耐打斷,“既然組好隊了,那就出發吧。”
說完,她攏緊外袍登上飛行法器。
姬子癡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慢慢跟上去,卻被司笑推出飛行法器。
司笑坐的飛行法器有着馬車似的車廂,她拉開簾子,素白手指敲了敲窗檻,“等等,姬子癡。”
姬子癡聽到她喚他,擡頭看過去,女郎的面龐在簾子下半遮半掩,飛行法器仙氣飄飄,她如同九天仙女。
她似乎糾結了一下,接着掀開簾子,露出那張明豔臉蛋,“你不許上來,你在外面待着。”
系統對男主很不留情,又讓司笑完成一個小任務,那就是讓姬子癡坐在外面,感受飛行法器的冷風吹拂。
司笑剛把人家有保暖防風作用的外袍扯下來,就讓姬子癡在外面候着,很明顯是在折磨他。
聞言,少年只是擡頭看着她的面龐,乖順地道了句“好。”
司笑和姬子癡出發後,剩下的三個弟子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叫杜辛......”方才被司笑打斷的弟子黯然補充。
“杜辛,算了算了,你搭理司笑師姐作甚。”
另一名女弟子道:“對啊,比起這個,我們還是快點跟上去吧。”
“......”
飛行法器速度快,在高空中穿梭,很快就能到達試煉之地。
跟着司笑與姬子癡的三名弟子路上想說點什麽,但害怕司笑那生人勿進的高冷氣場,最後一個字也沒說。
“要不,我們與姬師弟談一談?至少要互相介紹不是麽。”一位女弟子悄悄道。
“姬師弟跟司笑師姐在一起,我們和姬師弟說話,萬一惹司笑生氣了......”杜辛道。
經過剛才在廣場上的事,弟子們都覺得司笑師姐和姬子癡有點什麽。
另一個人插嘴,“也是,哎,罷了,反正那二人估計也不在意我們是誰,畢竟,一個是司笑師姐,一個是親傳弟子。”
接着,他的聲音帶着八卦語氣,兀地轉移話題:
“你說,司笑師姐和姬子癡到底什麽關系啊。”
“我聽朋友說上次在思亡會,姬子癡居然抱了司笑師姐。”
“......仙侶?”
“不太像。”
“仙侶麽?司笑師姐對自己的仙侶都那麽狠啊,居然當衆扒衣服,要是我,估計要氣的和她大戰三百回合了。”
“你懂什麽,司笑師姐怎麽可能看得上姬子癡,也許就是逗趣而已。”
這三名弟子修為均是金丹,不需要飛行法器,所以禦劍跟在後面。
他們的相談聲随着風傳到姬子癡耳中,他對前面的都不在意,知道聽到那句“也許只是逗趣而已”時,少年眸色沉了沉。
他站在飛行法器的外側,脊背挺直,任由冷風吹過自己的臉龐,捧起墨色發絲。
因為溫度低冷,少年長睫結了點冰霧,他咬住薄唇,一雙琥珀色桃花眸勾出薄冷的弧度。
連他們都覺得司笑對他不過是逗趣而已麽。
或者說,其實根本不需要想,司笑對他的态度不就是逗趣麽?
他明明很清楚這一點......
姬子癡受不得寒冷,在低冷的空氣中感知有些下降,自然沒注意到身後簾子悄悄拉開了一條小縫。
司笑的漂亮的眼睛悄悄在縫隙中露出,眸色清澈,她看到姬子癡受凍的模樣,慢吞吞眨了眨長睫,随即合上簾子。
很快,試煉之比的場地到了。
飛行法器從高空俯沖而下,少年抓住旁邊的扶手,手背青筋用力泛起,堪堪穩住身形。
他發絲淩亂,臉龐蒼白,只穿着裏衣,看上去就像被什麽人欺負了一樣。
已經到達試煉之地的人用詫異的目光看向少年。
姬子癡沒有在意衆人的視線,他面無表情,心底幽冷堆積。
司笑果然惡意滿滿,只想害他。
連路人都清楚的事情,他為何要糾結。
“姬子癡!”嬌俏旖旎的嗓音喊他。
少年微頓,垂了垂眸,不知道要怎麽壓住內心的暗意繼續騙司笑。
沾滿花香的衣袍忽然蓋在他身上,司笑點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穿膩了。”
“你現在穿好衣服,不要給靈墟宗丢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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